夜遇（下） 第十四章
第八章
在蘇小昭洗澡時商文森先去樓下熱了蘇母準備的清粥小菜，蘇小昭因為害喜，聞到重一點的味道就反胃，所以只能吃一點清淡的食物。
當他將東西端上樓進房間時，蘇小昭正坐在化妝台前用吹風機吹頭發。
一見商文森手上端的食物，蘇小昭臉色大變，放下吹風機捂住嘴巴忍住那陣反胃，「商文森，你干麼把食物端進房間？」
商文森不理她的抱怨，將東西放在茶幾擺好，「過來。」
「我不餓。」她都想吐了還吃什麼，蘇小昭很排斥地搖頭。
商文森見她抵死不從，他只好走過去將尖叫的她抱起，而後放在沙發上坐好。
「我真的不餓。」這人瘋了嗎，三更半夜不睡覺，竟然閑得逼她吃東西。
商文森見她直想逃，索性將她抱在自己腿上坐好，制住她扭動的身子跟手腳，「小昭，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蘇小昭掙了又掙卻怎麼也掙不開，又因為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根本沒力氣反抗，只掙扎了幾下就氣喘吁吁地停下來了。
「什麼事？」蘇小昭沒好氣地由著他抱。
從她回家住算來都半個多月了，這些日子她跟商文森很少有這種親昵的舉動，明明就討厭他，但此時被他抱著，聞著他身上傳來淡淡的肥皂香味，她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安心，因為不想承認自己被他抱得舒服，蘇小昭只好矯情地又扭了扭身子，表示她其實是很不情願的。
商文森端起茶幾上的碗，里頭的清粥還冒著熱氣，他用湯匙舀起，「先吃一口。」
蘇小昭咽了口口水，表情像是那碗清粥是毒藥似的拚命搖頭。
「你已經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媽說這些日子你除了睡，幾乎沒吃東西，這樣下去你會生病。」
「那不是正好，剛好可以減肥。」蘇小昭愛美，對自己的身材可是很嚴格要求的。
商文森趁她說話時將清粥喂進她嘴巴里，惹來蘇小昭的抗議，她怕反胃，可是等了幾秒，她卻沒有干嘔，這才將清粥給吞下肚。
「我自己吃。」既然不反胃她就不怕吃了會吐出來，再說她是真的餓了，一整天都沒吃，她怎麼可能不餓。
商文森見她終于肯乖乖吃東西，這才將碗給她讓她自己吃，見她吃得很沒形象，三兩口就將清粥吃完，接著又將那些配菜也吃得干干淨淨，這才滿足地放下空了的碗。
商文森見她一臉滿足地模了模有些微凸的肚子，他的目光也眼著落在她的肚子上，他的手掌才剛要覆上她的手，耳邊卻傳來蘇小昭的干嘔聲，他緊張地看她，才發現她本是紅潤的臉頰此時已經蒼白得嚇人。
蘇小昭難受地用手捂住干嘔的嘴巴，最後真受不了，她推開商文森往浴室沖了過去，沒一會，浴室里傳來蘇小昭的嘔吐聲還有商文森焦急的咒罵聲，此起彼落。
當蘇小昭將剛吃進去的食物全都不留地吐了一干二淨後，整個人也幾乎要虛月兌了，她癱坐在冰冷的地磚上，商文森拿了溫水讓她漱口，怕她著涼，不理會她的喊叫硬是將她抱離浴室。
蘇小昭被安放在床上，商文森掀開被子幫她密密地蓋好，只見她臉色依舊蒼白，嘴唇也沒血色，眼眶卻是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商文森，我是不是病了？」蘇小昭委屈地哭了，她不過是吃了點清粥小菜，又不是大吃大喝，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商文森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臉，坐在床沿傾身看她，細細的吻落下，在她的頭頂、額頭、眼楮、鼻子、耳垂、臉頰，最後落在她的嘴唇。
蘇小昭被他吻著吻著，竟然莫名地就哭了起來，商文森心疼地將她的哭聲封住，全都鎖在他的吻中。
「你懷孕了。」商文森結束溫柔的吻，上半身與幾乎與她貼近，雙手撐在蘇小昭頭的兩側。
蘇小昭被吻得有些暈眩，商文森很少這麼溫柔地吻她，每次他的吻都是風雨欲來，帶著男人的霸氣，听到他的話時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睜著大眼楮無辜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
「你懷孕了。」
蘇小昭急得想坐起身，卻被商文森給壓住動彈不得，「商文森，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會懷孕？」明明他都有作避孕的措施，只有幾次在浴室時他沒戴套，但每次她都會要求。
面對她的話，商文森眼神閃燦。
「你說啊，沒有戴套子時你都說我是安全期，你是不是在騙我？」蘇小昭的生理期一向不準，她也不太上心，也因此她一直都不太懂得安全期跟危險期的算法，結婚後避孕的事都是商文森在處理。
「對，我是騙你的。」商文森哪里不曉得蘇小昭跟他結婚抱的是什麼心態，只是他這人一向死心眼，一旦結婚他就不會離婚，所以他認為留住這個婚姻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蘇小昭懷孕。
「商文森，你這個騙子，你又欺負我了，我之前說我不要結婚，你逼著我嫁給你；我說我不要孩子，你每天都拉著我要個不停，還騙我說是安全期；現在我說我反悔了，我要離婚，你卻又害我懷孕，你怎麼可以這麼壞，這麼過分！」蘇小昭太生氣了，又叫又罵還不泄憤，又伸手槌打商文森，想要將心里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
商文森由著她槌打，她直到打累了還是不停地哭，那委屈的哭聲敲進商文森的心坎，他心疼不已卻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只能安靜無聲地看著她哭。
「我要離婚。」
商文森沒出聲，只是眼神變得深沉。
「我要離婚！」蘇小昭又重復一次。
商文森還是不開口，深沉的眼神多了一抹復雜。
蘇小昭抬眼跟他對望，「商文森，我覺得結婚是要跟自己愛的人才會幸福，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為什麼我們要結婚？你以後可能會踫上讓你愛上的女生，我也可能會踫上我愛的男生，到那時不是更痛苦嗎？」
「我已經踫到了。」
「那你就跟我離婚，去跟你愛的女生結婚，幸福過一輩子。」蘇小昭眼眶里滿是淚水地說。
「我已經跟那女生結婚了，我沒打算離婚，因為我想跟她幸福地過一輩子。」商文森看著她說。
「騙人，你又在騙人了！」蘇小昭才不會再被他騙了，他這是在告訴她，他愛她嗎？
笑話，這是她听過最好笑的笑話，商文森怎麼可能會愛她。
「我不會離婚。」
「你是為了孩子對不對？你怕我會把孩子拿掉，所以才不想離婚，才會說那些話來騙我對不對？」蘇小昭幫他找借口，她說得合情合理，也認定商文森就是這麼想。
商文森吐了一口長長的氣，像是有些壓抑地繃緊下顎，不再出聲。
「孩子我會生下來，但是你要跟我離婚。」蘇小昭拿孩子要挾他，只見商文森的表情變了幾變，其中一抹苦澀的神情落入蘇小昭的眼里。
這一晚，商文森跟蘇小昭雖然同床，但商文森第一次沒有抱著她入睡，以往不管她再怎麼反抗，商文森總是習慣將她摟在懷里，可這晚他側身背向她，蘇小昭則是望著他的背，有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滋味在心里蔓延，兩人之間的距離明明不到一臂之遠，卻感覺很難踫觸。
蘇小昭的害喜正式開始，只要聞到食物的味道，不管是吃進去還是沒吃進去，全都惡心反胃，動不動就要去抱著馬桶大吐特吐。
商文森因為官司告一段落，本來是打算花時間陪蘇小昭，但她卻不領情，對他冷淡以對，並且堅持待在娘家。
商文森見她害喜的情況嚴重，他不放心所以也跟著住下來，不過兩人之間的互動比懷孕之前冷淡得多。
蘇小昭在家幾乎天天跟馬桶為伍，抱著它嘔吐，商文森則是著手籌備成立律師事務所，因為忙碌，他回蘇家時蘇小昭都已經睡了，而他早上出門時，蘇小昭還在睡夢中，兩人有時一天連一句話都沒說上。
只是天天窩家里，蘇小昭真悶壞了，當害喜了一個多月後嘔吐的情況好轉，吃東西也不再反胃，終于等到假日，蘇小昭拉著余真真陪她出去走走。
一大早，余真真開車接蘇小昭出門，眼楮直盯著她的肚皮，「你真的懷孕了？」
「嗯。」她都被肚子里的孩子折騰了半條命，連高跟鞋都不敢穿了，這還有假嗎？
「幾個月了？」
「三個多月了。」
「怎麼看不出肚子？」
「醫生說要五個月後才會明顯，再說我之前害喜嚴重，幾乎吃什麼吐什麼，體重還變輕了。」
「那現在呢？」余真真覺得自己帶一個孕婦出門，真的是不安心。
「好多了，我們等一下先去逛街，然後再去吃甜點，我最近很想吃甜食。」
「你確定可以逛街？」人家不是說孕婦要多休息嗎，逛街很耗體力，她怕蘇小昭體力不支。
「三個月後就沒事了。」在家養胎一個多月，她都要發霉了，再不出來走走她怕自己會瘋了。
「你跟商文森呢？他辭職後自立門戶了，不過依舊掛名公司的法律顧問。」
「我跟他說我要離婚。」
余真真驚得急踩煞車，還好後頭沒有車，不然一定撞上來。
蘇小昭身子前後震了一下，「真真，你干麼突然踩煞車？」
「你在開玩笑吧？你都大肚子了，還離什麼婚？」
「是真的，我只是在等商文森同意。」
「小昭，你真的不喜歡商文森嗎？我覺得他不錯，對你也很照顧，雖然他當初接近你的用意不好，但是他也承認了，並且還對你負責，為什麼你不能給他一個機會，說不定他會愛上你，你也會愛上他。」車子重新上路，余真真勸說著。
蘇小昭听完，想起那晚商文森的話，雖然他沒有親口說愛上她了，但大致的意思也差不多了，可惜她不相信，她心里已經認定他是騙子，他說的話都不能相信，她怕相信後他反過來笑她天真。
見蘇小昭安靜不出聲，余真真只能聳聳肩，「你自己想清楚，一旦你不要他了，多得是女人想要他，等你反悔後，說不定他已經被別的女人搶走了。」
蘇小昭知道余真真是故意這麼說，她不理，轉頭看向窗外，這一看卻教她看到一幕她想殺人的場景。
「真真，停車！」
眼前那個跟女人有說有笑的男人不是商文森還有誰，他們正坐在露天的咖啡館，兩人不知說什麼說得起勁，蘇小昭盯著商文森臉上充滿笑意地望那個陌生的女人，她雙手不自覺地揪緊包包。
「這下子正好，你要離婚，他有外遇，準備離婚協議書吧。」余真真被這狗血的一幕給雷到，索性加油添醋地說。
那天，蘇小昭因為一直悶悶的，不只逛街時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連吃著甜點時也失神，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要不然便是埋頭大吃。
結果逛街東西沒買到，甜食倒是吃了不少，最後蘇小昭那天因為肚子痛被送去醫院，還好沒什麼大礙，很快就回家休息。
而蘇小昭不舒服去醫院的消息，商文森卻是隔天才知情，他那晚跟朋友喝酒，一時沒控制喝多了，又怕酒味醺到蘇小昭，所以要朋友送他回公寓，也因此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