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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妻掌後宅 第八章

第四章

清晨時分,听見屋外傳來鳥啼聲,陶涼玉下榻走到窗前,推開窗子望見外頭有對雀鳥站在臘梅樹上啼鳴。

她微微一怔,回想起她剛被他帶到樂雲莊那年,由于剛喪母,又來到陌生的環境,她心中淒惶不安,于是他帶回了一對雀鳥給她解悶。

她見兩只鳥兒被關在小小的籠子里,心生不忍,遂想為牠們做個鳥巢,安置在樹上。

他得知後,朗笑著答應了,與她一塊為那對鳥兒做了個鳥巢,然後掛上了樹椏間,接著從籠子里移出了那對鳥兒,將牠們放在鳥巢里。

可那對鳥兒隨即振翅飛走了。

「啊,牠們不喜歡那鳥巢嗎,怎麼飛了?」她望著高飛的鳥兒,滿臉惋惜。

他抱起她,一塊坐到樹上,笑道︰「牠們也許不喜歡這兒,想去找個山靈水秀的地方,再自個兒築巢。涼玉要是舍不得,不如我再讓人去買對鳥兒回來給你。」

他其實早料到會有這結果,只是這是她的要求,遂陪著她做這些,想逗她高興。

「不要了,把鳥兒關在籠子里,有翅膀卻飛不了,很可憐呢…們飛走了也好,希望牠們以後不要再被抓住。」她接著想起一件事問他,「娘生前時曾說過什麼比翼雙飛,就是像牠們這樣嗎?」

「像牠們那樣,也像咱們這樣。」

「咱們又沒有翅膀,怎麼能比翼雙飛?」

「這句話是形容夫妻之間非常恩愛,彼此不分離,涼玉長大後要嫁我為妻,日後咱們就是夫妻,以後你同我就夫唱婦隨、比翼雙飛。」

「是不是就是你上哪兒去,我就上哪兒去,永遠不分開?」

「沒錯。」他嘉許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哎,我都等不及了,真希望我的小涼玉能快點長大。」

而現在,望著臘梅樹上那對雀鳥,陶涼玉黯然的想著,夫妻兩個人是比翼雙飛,可若是有三個人了呢,該怎麼飛?又是誰同誰比翼?

進了早膳後,她繼續算著賬冊,只剩下最後一些,約莫到午時就能全部算完。

可就在晌午時分,李昭宜的侍婢來求見她。

「夫人,是昭宜小姐讓奴婢來的,求求您去救她。」

「昭宜她怎麼了?」

「昭宜小姐被莊主關起來已有三日,她病了,身上起了疹子,差人去稟告莊主,可莊主還是不願放她出來。」

陶涼玉關心的問道︰「可請大夫看過?」

「看過了,可服了藥那疹子還是沒消去,反倒越長越多,她懷疑是有人想害她。」那婢女的話里意有所指。

陶涼玉覺得應是她多慮了,安慰道︰「這好端端的怎麼會有人害她,也許只是發疼子,過幾天就消了。」

「夫人,昭宜小姐想請你去莊主那兒替她求個情,讓莊主放她出來,那日的事真是歡姨娘陷害她的。」

聞言,陶涼玉有些為難,一來,那天的事她也瞧見了,想起她那日滿臉猙獰潑辣的模樣,她委實無法相信那日的事是歡姨娘陷害她的。

二來她不知道她現在去為昭宜求情,相公還會不會如往日那般答應她。以往他疼寵她,無論她有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可如今他有了新寵,她不知她的話在他心里是否還有分量?

那婢女再哀求道︰「昭宜小姐真的很可憐,她被鎖在房間里哪兒也去不得,全身又癢又疼,身邊也沒個人服侍,夜夜都在啼哭,求您幫幫她吧。」

聞言,陶涼玉心生不忍,遂答應了,「好吧,晚點我去幫她求情。」

在那婢女走後,陶涼玉花了一個時辰將賬冊算完,看著辛苦多日終于計算出來的數目,她綻開好幾天不曾見過的笑靨。

「侍雨、弄梅,我算完了,今年莊子里的花銷終于算出來了。」

「太好了,夫人。」侍雨真心為她感到高興,弄梅也含笑以對。

「我這就拿去給相公。」她捧著核算出來的賬冊,迫不及待的去找宋憶風。

來到他的書齋,他恰好在,她興匆匆的進去。

「相公,我算出今年莊子里的花銷是多少了。」她眉目彎彎的將那本寫著數目的賬冊遞過去給他。

宋憶風接過,低頭瞟看一眼,淡淡說道︰「這數目是沒錯,不過你已經超出期限太多日。」

她彎起的嘴角很快又隱沒了,「以後我會努力的。」

宋憶風頷首,起身從櫃架上又取了幾本賬冊遞給她,「這是油行今年一到十月的帳目,你拿回去依照先前九叔教你的辦法仔細核算一遍,計算出一到十月,油行一共賺了多少銀子,還有哪一種油最賺錢,五天後交回來給我。」

她愣了愣,「還要算?」

他臉色沉了下來,「難道你以為算完今年的花銷就沒事了?」

她結結巴巴的回道︰「可、可這是油行的帳,又不是莊子里的帳,這些也要我算嗎?」她以為她只要管莊子里的帳就好了。

「你身為我宋憶風的妻子,豈可連莊子經營了哪些買賣都不知道?」他沉下臉道。

「這些事不是有你管著嗎?」她不明白他怎麼連這些買賣都要讓她學。

「有我管著,你也不能不知道。沒事的話,就快拿回去算。」

見他竟在趕她走,她委屈的開口,「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昭宜她好像病了,你能不能別再罰她?」

「是她讓你來求情的?」

她點點頭,替李昭宜說情,「我知道她那天是過分了點,也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都是自己人,你已罰了她,就原諒她吧,她好像病得不輕。」

宋憶風眸色深沉的注視著她,沒答應也沒拒絕,只說︰「這事不急,過兩日再說。倘若屆時你還希望我放她出來,我會讓人放她出來。」

臨走前,她遲疑了下,然後鼓起勇氣問他,「那你……今晚要不要回來?」說完,她滿眼希冀的望著他。

他沉默好半晌,漠然搖頭。

被他拒絕,陶涼玉難堪又失望的轉身離去,胸口像要窒息一般喘不過氣。

宋憶風在她離開後,繃緊了下顎,兩手青筋暴起的緊緊按住桌緣,強忍住胸口翻涌的情緒。

他閉起眼,耳邊回蕩著數日前孟兆告訴他的消息——

「莊主,我江湖上的朋友傳來消息,說那太醫很多年前便已投河自盡。」

他懷抱著一絲希望的那位太醫已死,如今他不知道還有誰能治好他的心疾。

這些日子來,他暗地里又尋訪了數位名醫,但仍是無人能治愈這病,其中有個大夫說——

「這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心疾,何時會發作無法預測,按理說你應當自幼體弱才是,可我瞧你這身子骨看起來倒還頗為健朗,你是不是幼年時曾練過什麼吐納養氣的功法?」

宋家世代經營鏢局,祖上傳下了一套武功,宋家子弟每個都要學,以為日後走鏢時防身所用,他在三、四歲時就跟隨父親練習那套武功,二十幾年下來,早把那套武功練得爐火純青。

若非前生心疾突發猝死,他壓根不知自己竟患有心疾。

他從衣襟里取出那顆鸞鳳和鳴珠,它黯淡得沒有任何光澤,珠上鏨刻著的白色符文也十分模糊,乍看就彷佛是一顆陳舊的廢珠,若非他親眼所見,委實讓人難以將它與神物聯想在一塊。

它在染上涼玉的鮮血時,散發出一束白光,將他的魂魄送了回來。

他原以為回到了過去,便能有機會改變他未來的命運,可如今他仍一籌莫展,也許最終他仍舊逃月兌不了一死。

若是他真注定躲不過死劫,那麼他所能做的便是將所有的事為她安排妥當,不再重蹈前生悲慘的下場。

入夜,尋花巷里一盞盞的紅燈籠全被點燃了,燈亮如白晝,這里是華陽城里最著名的風月之地。

其中尤以鳳綺閣最聞名,因為這里的花娘、舞姬艷冠群芳。

宋憶辰此刻就在鳳綺閣的一處雅室里,懷里抱著軟玉溫香,左右坐著兩個嬌媚可人的美人兒,為他斟酒喂食。

他對面坐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腫胖男人,他也同樣左擁右抱著嬌俏的花娘。

兩人酒過三巡之後,準備談正事,將那些花娘暫時先趕了出去。

「二爺,你看這萬達和李邦先後都被撤換了,會不會是莊主察覺了什麼?」朱同青有些擔憂的開口。

「你甭擔心,是這兩個混小子手腳不干淨,偷斤減兩被逮了個正著,才會被我大哥給攆了。」說完,宋憶辰啐了聲,「真是不爭氣,貪那點銀子做啥,我以前分給他們的那些還不夠多嗎?」

「可這一個月來,咱們的人里,先是你被調去了馬場,接著賀成大算錯帳,被調去酒樓當小二,然後涂續因為打傷客人被告進了牢里,現下萬達和李邦也被攆走,這糧行里咱們的人就只剩下張水德撐著,成不成呀?您看要不要暫時先收手?」朱同青建議道,他這陣子眼皮子直跳,總覺得有不祥之感。

宋憶辰擺擺手安撫他,「朱老你甭擔心,有你替咱們遮掩著,我大哥縱使有疑心,也查不出什麼。」朱同青是宋憶風手下的兩大賬房之一,糧行帳目的核查主要是由他經手。兩人這幾年來連手,偷天換日的從中貪了不少銀子。

宋憶辰接著得意的說道︰「我這回去了馬場,已收買了那里的賬房,咱們合計合計,看要怎麼從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銀子給搞過來。」

「那馬場一年也賺不了多少,你動那里的銀子,萬一莊主查起帳,可不容易隱瞞下來。」朱同青覺得宋憶辰也未免太貪婪了,連馬場那點銀子都不放過。

「朱老,你也太小心了,你看這些年來咱們在糧行扣下那麼多銀兩,不也沒被發現,再說蚊子再小也是肉,馬場是賺得不多,但那些也是白花花的銀子,怎麼能放過它呢。而且,我去了馬場後發現,這馬匹的買賣可是大有賺頭,只是從前的管事不善經營罷了,我有把握讓它翻倍賺,如此一來,大哥見我接手後比以前賺得多,更加不會疑心我了。」提起這事,宋憶辰一臉信心滿滿。

「二爺這話可當真?」朱同青面色存疑,就他所知,以前掌管馬場的管事能力並不差,馬場的買賣之所以遲遲沒有太大的起色,主要是因為他們馬場的規模不大,馬種又不夠好,拚不過雲龍堡馬場里的駿馬。

雲龍堡位于附近的星海城,其勢力與樂雲莊相當,只不過兩家在經營的買賣上有所區別,雲龍堡除了馬場,還有幾處礦場,他們也有經營一些米糧、茶葉的生意,但規模就沒樂雲莊大。

比起宋憶風是白手起家,一手創建了樂雲莊,這雲龍堡則是相傳了數代之久,這一代當家作主的是梁平漢,他與宋憶風年紀相仿,因此常被拿來相提並論,因樂雲莊是宋憶風親手打拚下來的產業,是故世人對他的贊譽更多了些。

宋憶辰神秘兮兮的湊近朱同青,說道︰「不瞞朱老,我近來得了個門路,同雲龍堡一處馬場的管事接上了頭,我打算從他那里弄幾匹好馬過來育種,到時再把馬私下賣掉。」

「二爺是怎麼同那處馬場的管事接上頭的?」朱同青一訝,接著好奇的問。

宋憶辰喝了杯酒,提及此事,面露得意之色,「前陣子我听說星海城有個花魁,生得傾國傾城,遂想過去一睹芳顏,就在那里結識了那管事,咱倆一見投緣,私下一說,便一拍即合。」

听畢,朱同青琢磨了會兒,問道︰「那人可靠嗎?」

「他很貪財,絕不成問題。」就是貪財的人才敢賺這種銀子。

朱同青思量須臾後,松了口,「既然如此,這事倒是可行,不過咱們得再合計合計。」

談完正事,兩人再將花娘召了進來,繼續飲酒作樂。

他們渾然沒有料想到,方才所談全落進了隱身在窗子外的一人耳里。

那人如來時般沒有驚動到任何人,悄然離去,隱沒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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