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夫命 第八章
第五章
「你說,你騙倒他了?」這句話里似乎含著濃濃的質疑之意。
「嗯!」裴宓兒非常天真地點頭,毫無心機地對黑衣人說道︰「相公他完全都不懷疑我呢!我想,我一定很有當騙子的天分,才會隨便學一學,就把相公給騙倒了!」
「是嗎!」此時,黑衣人唇畔的微笑顯得有些詭異。
不過,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裴宓兒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忽然想起了今天特地找他出來的理由,「對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說吧!」他微笑地頷首道。
裴宓兒頓了一頓,似乎在猶豫著,不過,她最後還是把心底想的事情說了出來,「我想……把相公關在北苑地牢里的那些人放出來,我想……你的武功那麼好,一定可以……所以我想……」
她想得可真多!黑衣男人無奈地聳肩一笑,反問道︰「你想要救被關在地牢里的那些人?」
「嗯!我要救他們,絕對不能讓他們被殺掉,要不然,我相公可就要造下罪人了,你既然那麼厲害,一定能夠幫我的,是不是?」她充滿期盼地瞅著他,一雙美眸水汪汪的。
聞言,黑衣男人幽黯的眸注視了她半晌,最後,他才緩緩地笑道︰「你既然幫忙了我,禮尚往來,我沒有說不的權利,不是嗎?」
從小到大,裴宓兒從來沒有那麼得意過!
雖然,她什麼也沒做,只是在一旁看著黑衣人救出牢犯,不過,最後她還是一起被感謝到了!
「大俠、女俠!多謝你們的大力相救,小人們銘記在心,將來一定會找機會報答兩位的大恩大德!」一群人在他們面前又跪又磕頭,對他們尊敬的程度,就算是膜拜萬能的玉皇大帝應該也不過就如此了!
「不用了,你們快點走吧!要是被人發現就不好了!」她大方地揚揚手,表示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裴宓兒笑得合不攏嘴,心里歡喜極了,一種被人需要的重要感從心底油然而起,燦爛的笑意教她看起來就像是照亮黑夜的陽光。
這時,黑衣人橫覷了她一眼,他看著她的眼光似乎有些怪異,彷佛對于她如此大方,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是是是……快!弟兄們,趁著龍家的人還沒有發現,我們快點走吧!」說著,一群人飛快地撤退,不到片刻就消失無蹤了。
「好奇怪喔!主人把咱們給關進去,到底是為什麼呢?」
一群人飛奔到了幾條街外,忽然停下了腳步,似乎根本就不怕後面會有追兵,這時,說話的人是韋岑,在京城中,他的名號也算響亮,在龍府的地位不低,稱得上是龍天樞身旁的首席謀士。
沒錯!他們都是龍府的人!那……他們為什麼會被關進自家的牢房里呢?這似乎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
這句話,引起了眾人的關注與討論,一個接著一個的疑問被拋了出來,大伙兒討論成一團。
「而且,他還吩咐下來,只要有人前來搭救,無論是男是女,都一定要把他們感謝得像是再造恩人一般,到底是為什麼呢?」
「你們難道不會覺得剛才那兩位恩人的聲音很耳熟嗎?」韋岑笑揚起眉,提出了一個疑點。
「沒印象。」在龍府中,對于易容術可謂是第一把交椅的羅畢搖頭,完全是一臉疑惑。
「如果,我是這副模樣的話,你有印象了嗎?」黑衣人修長的身影彷佛佛般,緩緩地降臨到他們面前,他動作輕慢地卸下臉上的金色面具,赫然出現龍天樞微笑的俊顏。
「主人?!」大伙兒驚訝得快把眼珠子給瞪了出來。
他們不敢置信眼前的黑衣人就是自己忠心效命,而且是平生最敬佩的主人龍天樞!
龍天樞勾起一抹淺淺的笑痕,「你們的任務完成了,只是,接下來三個月內,盡量不要回到別苑去,更別教夫人見到你們。」
「為什麼?」韋岑代大伙兒發出疑問。
「難道,剛剛把我們救出來的那位俠女就是夫——」這時,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的滕殷猛然爆料道。
「真聰明,滕殷,她就是宓兒,她並不知道實情,所以,我不希望她看見你們出現在別苑之中,免得被她認出來。」
「難怪主人不希望我們去調查黑衣人的事,原來,根本就是主人假扮的呀!」這會兒,眾人終于恍然大悟。
「可是,我怎麼沒有看過那些想對夫人不利的人呢?什麼時候別苑里也收了那樣的人?听說,他們正受著嚴刑拷打,非得說出主謀者不成,主人,難道他們根本就不是——」
龍天樞一派優閑,只是以眼光輕輕示意,「沒錯,他們確實是敵人,只不過他們恰好成了這游戲的替死鬼,讓我有機會以黑衣人的身分接近宓兒,韋岑、滕殷、羅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給你們——」
呵!她好像做了一件好事呢!
一整個晚上,裴宓兒都是笑得合不攏嘴,想著自己成為人們眼中仗義勇為的俠女,就忍不住興奮得睡不著覺。
裴宓兒躺在炕上輾轉了一個時辰,腦海里都還是剛才救人的畫面,這時,她听見房門被打開了,她起身望向走進來的龍天樞,納悶地問道︰「相公,你看起來似乎悶悶不樂的,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什麼,別苑那邊發生了一點小問題,別擔心。」龍天樞微微一笑,走到她的面前,大掌愛憐地撫著她柔細的黑發。
「真的……沒什麼問題嗎?」裴宓兒這會兒才開始擔心起來,要是那兒工人回頭找她相公麻煩,那該如何是好呢?
完了,她是不是做事太過莽撞了?要是不小心害了相公,她該怎麼辦才好呢?裴宓兒直到此刻才感覺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很不可原諒的事情,最不可原諒的是她身為妻子,竟然背叛了丈夫的信任!
「看你的樣子,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事情?」龍天樞饒富興味地挑起眉梢,似有反問之意。
「不不不……」她急忙搖頭,表示自己與這一切毫無關系,不過,她眸底飄樣的詭光完全泄漏出心底的虛愧。
大手撫著她絲緞般的秀發,龍天樞心里覺得好笑極了,不過,依舊裝出一臉沉重懷有心事的模樣,輕聲哄道︰「那就好,乖,快點睡吧!」
「喔!」在他溫柔的注視之下,裴宓兒一顆小腦袋垂得像快要掉下來似的,在他的呵哄下,乖乖地躺好,過了片刻,她忍不住揚眸,沖口而出,「相公,如果那些人——」
「那些人怎麼樣?」龍天樞笑問,心想,這個小妮子似乎越來越會藏話了,以前的她,總是喜歡先把話一口氣說完之後,再去想後果如何,現在,她似乎也發現有些話能說,而有些話呢,就要先想一想再說!
「沒什麼……」說完,她別過頭去,聲音輕得跟小蚊子沒兩樣,「沒什麼……晚安,我先睡了。」
從那一天之後,足足過了半個月之久,基于對龍天樞的愧疚之心,裴宓兒簡直就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不但對他百依百順,只要他提出的要求,她沒有一樣敢不答應的,不過終于發現了一點點不對勁,那就是——她到底要從自己相公的嘴里套出什麼機密消息呢?
關于這一點,裴宓兒簡直就是拼了命地想,可是,就在她想了一天一夜,快要把一顆小腦袋給想破時,終于宣告放棄,並且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記憶力,嗚……她雖然不太聰明,可是至少她記事的能力應該還不算差呀!
就在她掙扎了三天之後,決定投降;雖然很怕恩人知道她那麼笨以後,會看不起她,不想教她厲害的武功,但她還是決定放出紙鳶兒,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聯絡方式。
「你今天找我來,有事嗎?」戴著金色面具的龍天樞唇畔依舊揚著一抹笑意,心底則是忍不住喟嘆了口氣,拋棄堆積如山的公事,只為來這里與她踫面,之後不知道還要花費幾倍的時間去善後呀!
不過,與她在一起,似乎能帶給他更大的樂趣,教他就算多花一些時間去善後料理,似乎也心甘情願。
裴宓兒皺起眉心,苦惱地說道︰「呃……有事……不不不,沒事……可是,好像又有事,唉呀!連我自己都快要搞不清楚了!」
「有話慢慢說,不急。」這小妮子究竟想要說些什麼呢?
「好吧!我說了……我、我到現在……還沒有從我相公身上探到……任何秘密。」真是難以啟齒,不過,做人要懂得面對現實。
「什麼?你還沒有探到任何機密消息?」龍天樞微微一笑,故意高揚起語調,表示不可思議。
聞言,裴宓兒一顆小腦袋慚愧得快要垂到地上了,發生這種事情,真是教人無顏面對江東父老,呃……不,是沒臉來見眼前的大恩人!
「嗯……」她點子兩下頭,語氣嬌怯地說道︰「我想……上次自己好像漏听了一些重點,不知道恩人你要我探得什麼消息,所以……所以……」
「我想,你應該是不夠努力吧!」他低沉的嗓音笑哼了聲,渾厚的內力在沉靜黑黯的空間之間回蕩,久久不絕于耳。
不夠努力?!她怎麼會不努力呢?她明明就使出了渾身解數,教自己的相公滿意得不得了……裴宓兒呆了足足半晌,一張精致絕美的小臉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給嗆得火紅。
「這也難怪,畢竟他好歹也是你相公,你又怎麼會是真心要替一個外人來對付自己的夫君呢?」他故作嘆息地說道。
「才……才不是……」一顆小腦袋不停地猛搖。
還好!還好!裴宓兒暗暗地拍子拍胸脯,慶幸他不是在說自己「那方面」不夠努力,可是,她一張小臉卻還是紅得入火三分,語氣困難地說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要听到什麼消息,恩人,求你再……再告訴我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忘記的。」
「是嗎?但此事多說無益,龍夫人,只要你的用心足夠,就自然會知道自己應該要知道什麼事情了!」說完,黑色高大的身影幾乎是立刻與低沉含笑的嗓音一齊消失不見。
「恩人——」
裴宓兒還來不及喊住他,就感覺到一陣冷風貫人屋內,而一直存在于身旁的脅迫氣息也隨之消逝,教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卻又挫敗地噘起小嘴,滿心的苦惱困惑在小臉上表露無遺。
難道,她真的是用心不夠嗎?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到底應該如何改進才好呢?唔,她相公說的話果真一點也不差,外面的世界對她而言,果真充滿了不可預期的「未知」……
「主人又不見了!」瞿百里在找遍了各大商號、苑邸之後,終于發現了這個事實。
「甭瞎忙了,一定又是跟夫人在一起,找也沒有用。」已經躲在銀莊里好幾天的韋岑雲淡風輕地說道,他看著從各方送來的調查文卷,心底懷疑自己日也操、夜也操的情況下,會不會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
「為什麼?既然他是與夫人在一塊兒,那咱們就回府里找就好了呀!」瞿百里覺得眼前這一票弟兄們最近個個陰陽怪氣。
「因為,現在的主人不是主人,所以,不能去找,也找不到!」滕殷用手塑著人皮膠,以易容一門功夫聞名天下的他,被韋岑等人命令要做出幾個人皮面具,好讓他們可以早點重見天日,免得被裴宓兒發現他們就是當日被救出來的人質。
唉……真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呀!不過,這句話,主人龍天樞似乎比他更適用百倍!
瞿百里頓時雙眼一亮,興奮地說道︰「你們說主人不是主人,不能去找,也找不到?哇!這是最新式的猜燈謎嗎?好好玩喔!我也來出一個,看你們猜不猜得出來——」
「誰在跟你玩猜燈謎?」裘千解瞪著他一眼,「以後,如果看到有一位黑衣男子,戴著金色面具出現在夫人身旁,絕對不可以大驚小怪。」
「為什麼?」瞿百里恍然大悟,叫道︰「啊……難不成主人已經接受了現實,讓夫人可以光明正大會情夫了嗎?」
話音甫落,咚咚咚,瞿百里的頭上頓時多了好幾個包,痛得哇哇大叫,「你們謀殺兄弟,啊……」
「不要理他。」裘千解干脆投以不屑的眼光,雖然瞿百里一身高超的武藝加上天生蠻力,實在不可小覷,不過,他的笨卻也是眾所皆知的,他繼續與韋岑等人抱怨道︰「主人光顧著與夫人玩,唉……這下咱們命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