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不要跑 第十三章
「娘娘在想什麼,笑得如此開懷,竟然像喝了蜜一樣。」不知何時,扶著嬌妻來到屋內的歐陽硯打趣地道。
自從出了皇宮,她很少如此放心的笑,多數時候都是心里有事似的思索著。
「哼!只管你們自己開心,也不顧慮『妹妹』我的感受!」蘇婉婉起身走過去,伸手扶住挺著肚子的宋憐兒。「我看哪,你們兩個才是喝了蜜,整天黏來黏去的,也不嫌膩!」
「娘娘若是羨慕了,大可打道回宮。」把這個小天地讓給他們這可憐的小倆口。
「歐陽,你、你真壞!嫂嫂,咱們不跟他在一塊兒!」這男人嘴皮子真厲害,不過是讓他晚了幾天找到憐兒,竟然就這樣一直記著她的仇!
「哎呀,娘娘,奴婢承受不起啊!」宋憐兒一直將蘇婉婉當主子看待,哪怕已經是歐陽家的人了,還是改不了尊卑觀念。
蘇婉婉將人拉到窗邊的榻上坐著,「嫂嫂,有什麼承受不起的呢?歐陽算是我大哥,你就是我嫂嫂,還是唯一的嫂嫂。」蘇婉婉暗示歐陽硯為她痴情,不肯再接受第二個女人,讓她放寬了心跟著歐陽硯。
「看在你這麼會說話的份上,要不要『哥哥』好心告訴你一下『家里』的消息?」歐陽硯也走過來一手掌住宋憐兒的腰,一手拉來蒲團幫她撐在腰後。
「什麼消息?」蘇婉婉皺眉。
「天大的消息。」歐陽硯先賣了個關子,慢悠悠坐下,還品了一口茶。
「哼,不說算了!」蘇婉婉難得展現小女兒的嬌氣,像是對家人撒嬌一般。
「那好,我說了,你可要承受得住。」歐陽硯道,「京城來報,月前逃走的柳清廷聯合早就潛入京城的筦國叛軍攻城,意圖強行奪取政權。」
蘇婉婉袖中的手暗自握起,說不擔心那是假的。「結果呢?」
「結果被鎮壓,柳清廷終于被捕,身為叛軍之首的他隨即就地正法。柳家叛變的罪已經坐實,再也無翻身之日。筦國元氣大傷,徹底歸順我央國。」莞國跟柳清廷都想得太天真,以為除掉異己就可建立自己的王朝,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能從權勢極盛的李太後手中奪回政權的楊恆毓,怎麼可能輕輕松松將政權讓給其它人?
蘇婉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好想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歐陽硯笑道︰「皇上心思縝密,早就準備好一切了,還有趙王從旁輔助,侍衛長李密盡心保護,沒讓皇上受一丁點兒傷害。」
蘇婉婉為他看出自己的意圖臉兒一紅,但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地。「月前發生的事,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這個嘛,你自己想想不就知道了?」歐陽硯莫測高深的笑笑,還不是有人怕她擔憂,暗地里下了命令不讓任何人透露消息。
「那叛軍攻城,你為何不回去助……助他一臂之力?」
「朝中又不止我一個大將,再不濟也還有趙王殿下。更何況我有更重要的任務,一路上的刺客還真是難纏呢。」楊恆毓雖然對他心懷嫉妒,但始終把婉兒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盡管不願,卻還是派他來暗中保護她。
蘇婉婉微赧。的確,為了她一時任性出宮,不僅明里有不少侍衛護送,也有許多暗衛隨時接應。而柳清廷發動叛變,自然也對她起了歹意,派了不少人來刺殺,一波一波的死士,燒是訓練有素的精兵也差點抵抗不住,傷損了大半。
「我、我很感激大家。」她這條命不僅僅是楊恆毓救的,起了最直接作用的還是那些以死為她擋暗箭的隨從。
「說的什麼話。」歐陽硯寵溺地笑笑,「這都是大家願意做的。你是我們央國國母,理應平平安安的。」若是她真的有什麼閃失,不僅楊恆毓難受,那些關心她的人,例如他,例如憐兒,例如趙王夫婦也都會萬分難過。
「就是啊,娘娘。」宋憐兒也說道,「娘娘寬厚待人,咱們當下人的都覺得能服侍娘娘,是咱們幾世修來的福分呢。」
「哎呀,嫂嫂,都說過多少次了,咱們就以姑嫂相稱嘛。」出宮在外,她也只不過想當一個平常人,過一下平常人的日子。
「唉,這怎麼行,奴婢……我一時改不了嘛……」
幾人正說著聊著,就見王管事從外面走進來稟報。「啟稟老爺、夫人,雲府的當家雲陌雲爺遞來拜帖,想見見主子。」
「這雲爺是什麼來歷?」歐陽硯問道。
「爺,您初來乍到,自然沒有听說過這位雲爺。他是咱們宋州城最大花商之一,咱們買的那些名菊便是從他家商鋪買入的。」
蘇婉婉看看歐陽硯,意思是讓他決定。
「咱們初來乍到,也沒去拜訪人家,反而是人家親自登門拜訪,若是不見,豈不是不給人面子?」歐陽硯沉吟道,「有勞王管事將人請到花廳,奉茶伺候著。」
寂靜的夜里沒有一絲動靜,只有酣睡的人兒淺淺的呼吸聲。偶爾秋風吹過,庭外菊花的葉子颯颯作響,倒像是在熱烈的交談。
蘇婉婉就在這時突然醒來。
在宮里養成的警覺,讓她在察覺床頭有人站立時立馬醒來。然而在她睜眼前,只是感覺到一抹黑影閃過,若是神思稍一疏忽,就會感覺方才那一刻只不過是個幻覺,如同因為沒有睡醒而衍生的夢境。
但蘇婉婉就是覺得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盡管屋子的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的,門口的護衛沒有騷動,室內的家具也沒有一絲不同,但她確實感覺到方才有人。
唇上有一絲濕潤,身旁也有絲從外面帶來的涼意……
蘇婉婉揚聲喚來女婢掌起了燈,柔柔的光線照亮了整個室內,卻真的一絲異常都沒有。
嘆口氣,她走到圓桌邊,拿起白日里那位雲陌雲爺送來的請柬,翻開來細細看著。
大紅的底面,用金色墨流暢地寫出請客的目的,地點,時間。
這雲爺真真是會做生意。僅僅是听說她命人買了幾盆名貴菊花,便覺得她是非拉攏不可的貴客,親自來請她去參加雲府舉辦的「賞花宴」。
本來她不想與這里的人牽扯上關系,不僅僅是擔心那位雲爺的真正意圖,更是因為她原本打算不多時就離開宋州城的。
但今天晚上,她突然起了個念頭要去看看。
那「賞花宴」從中午一直持續到傍晚。蘇婉婉的感受是︰這雲府的當家實在是莫測高深,明明察覺出來她身分不一般,卻聰明地從不追問。賞花宴不僅僅請了宋州城里的名門望族、達官貴人,就連同行都肆無忌憚的請來一同觀賞。
那位雲府主子總是噙著一抹笑,似乎帶點嘲諷之意,眼中毫無溫度,似是世間一切事物都勾引不起他的興趣。縱使樣貌非凡,非常有手段,卻也散發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氣息。
有趣的是那位雲夫人,年紀不大,羞澀得很,說話有些溫吞,有些不太流利,一張小臉惹人生憐。很怕生人,卻好像極願意與她親近。
蘇婉婉注意到,只有當那位雲爺看向自己妻子的時候,目光才會變得柔和,那眼光跟歐陽硯看向宋憐兒時差不多。
在雲府用過晚膳後,蘇婉婉才回到宅郎。天色已黑,廊上都點起了燈籠,因為人不多,四下里都靜悄悄的。
蘇婉婉要跟隨自己的婢女退下,興致沖沖地走到西院,本想與宋憐兒分享自己今天的樂子,卻不想在房門外,听到里面曖昧的申吟。
她紅了臉兒,心里責備歐陽硯太過分。
自從找到憐兒後,他便整天霸著憐兒,讓她們姊妹倆都沒時間說悄悄話,經常是她自己一個人窩在屋里,無聊得很。
蘇婉婉本想轉身就走,沒想到身後卻突然有人貼近,一只大手將她攔腰圍住,另一只手則捂住了她的嘴。
「唔!」蘇婉婉有一瞬間的驚恐,但在聞到來人身上的氣味時,她立馬安靜下來。
不是她鼻子太好,而是那龍涎香的氣味,普天之下不會有第二個人敢燻。
「夫人為何要躲在這里,偷听人家燕好?」果然,熟悉的低沉嗓音響在她耳際,語氣中還帶了一絲輕佻。
「若是真的想要,便跟為夫說,為夫自然會滿足你……」
這邪肆的話若是在平時定然听得她怒火不止,然而今天她沒有生氣,只是眼中有莫名的濕潤。
真的是他,他到底還是忍不住來找她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