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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整霸爺 第十二章

第六章

「听說蘭河城的首富喻子懷犯了事被關進牢里,喻家花了大錢,才把他從牢里撈出來,讓他趕緊離開城里避風頭。」

「你這話是不是真的呀?他買賣做那麼大,又不缺銀子,能犯什麼事兒?」

「喻家能在短短十幾年就成為蘭河城首富,我瞧他那些買賣多半不干淨,這才會被抓。」

「他為人霸道脾氣又壞,听說以前在府里常苛待奴僕,打死了不少下人哩,做人又無情無義、寵妾休妻,我就說這種人早晚有報應。」

喻子懷一進村子,便听見不少村民聚在一塊議論他的事。

听見這些話,他面露慍色,但在想起羅晴娘那豁達溫靜的性子後,便勉強按捺住脾氣,沒去理會那些人,快步走回羅家祖宅。

進到屋里,見到東蓮獨自坐在廳里縫補衣物,不見羅晴娘,他手里捧著一包物品,出聲問︰「小姐呢?」

「小姐拿包子去給常娘子了。」東蓮頭也不抬的答道。

喻子懷听見羅晴娘不在,原本要走進暫住的房里,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停住腳步,回頭詢問東蓮,「東蓮,我以前為人如何?」

他自問自個兒絕沒有村子里那些人講的那麼壞,更不曾打死過下人,可為何不管是子安還是岑雲虹,就連他身邊的那些下人都背叛了他?

乍然听見他的問題,東蓮訝異的抬起頭來,楞楞的看著他。他這是怎麼了,為何突然這麼問?

「我以前做人如何,你盡管直說無妨。」他正色的看著東蓮,想弄清楚自己為何會弄到眾叛親離的下場。

「真要說嗎?」東蓮有些遲疑。

「沒錯,我想听真話。」

聞言,東蓮撇了撇唇,細數起他以前那些苛刻的行徑,「懷爺以前根本不把咱們下人當人看,只要咱們稍有個不是,就會被懷爺懲罰,像以前在馬房里喂馬的小同,只因為懷爺常騎的馬不知何故月復瀉了一天,就被打了一頓攆出去。」說起這些事來,她心里深埋的怨氣也漸漸被勾了起來,越說越生氣。

她滔滔不絕的又接著說︰「還有呀,菱兒有日身子不適,端茶不慎潑了岑姨娘,結果懷爺就讓人將她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打得她一條命都快沒了。小姐知道這事趕去為她求情,可懷爺卻毫不留情的當著岑姨娘和奴婢們的面,斥責小姐,指責她管教下人無方。

「就連喻二爺以前在府里也沒少被懷爺責備,每個跟在懷爺身邊伺候的人都戰戰兢兢的,深怕哪里做不好,會惹怒懷爺,不是挨扳子快去了半條命,就是被攆出府流落街頭……」她這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

這些事听得喻子懷眉心都折了好幾層的皺折,他以前真這麼沒人性?!

東蓮說得口渴,停下來喝了幾口茶,瞧見他面黑如鍋底,她也不當一回事,她現在已不懼怕他了,想他會這麼問,她眼珠子一轉,便知道他約莫是回來時听見村子里的閑言閑語了。

喻家的事,對他們這個村來說可是大事,一時之間人人交頭接耳,從一大早就傳得沒完沒了,這會兒估模著整個村子差不多都傳遍了,他八成是因為這原故才會突然問起她這事。

她冷冷的再說道︰「倘若不是為了要掙銀子,絕沒有人願意留在懷爺身邊做事。」

听她將他說得這般不堪,喻子懷忍不住惱羞成怒的為自己辯解,「但我給的薪俸比別家還要多啊。」他給的薪酬多,要求自然也會比旁人嚴格。

東蓮嘲諷,「可不就是為此,大伙才會留在喻府做事,忍受懷爺的嚴苛,否則誰還願意留在喻府。

「而懷爺處罰大伙從不問原由和是非,只要懷爺覺得有錯就罰,把咱們當畜牲看待,還縱得岑姨娘也是這般,只要奴婢們稍有不順她的意,她就又打又罵的,這兩年來小姐在她那兒更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岑姨娘把自己當成正妻,把小姐當成奴婢,想罵就罵、想羞辱就羞辱,還屢屢在懷爺面前誣陷小姐,而懷爺則問也不問便一味偏袒她,責備小姐。」

喻子懷先前那股惱怒,在听了她這番話後,頓時轉為羞慚和懊悔。

以前是他縱容岑雲虹,才讓她沒把晴娘看在眼里,恣意欺凌。

他傷晴娘太深,也難怪晴娘不肯再與他重修舊好。

然而東蓮接下來的話,卻又讓他那股懊悔頓時轉為暴怒——

「喻二爺就跟懷爺不一樣了,他對奴婢們可好了,不僅從不責罰咱們,在奴婢們受了懷爺的責罰後,他還會拿藥給咱們敷,所以大家都很感激喻二爺。」

東蓮先是把他說得一無是處,卻在下一刻這般夸贊喻子安,讓喻子懷忍無可忍,一手掃落茶壺,怒目喝斥她,「你說喻子安對下人好,但你可知道,他拿的那些藥全是花我的銀子買來的。

「打他出生以來,他沒為喻家掙過半分錢,這些年來花我的銀子去做他的好人也就罷了,竟還設計栽贓構陷于我,謀奪我一手掙來的家產,倘若他真有本事,就該自個兒去拚搏出一番事業來,這樣算計我算什麼?!你簡直是瞎了狗眼,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楚!」

東蓮被他盛怒的模樣一時嚇住了,而這情景恰好被剛回來的羅晴娘給撞見,還听見他責罵東蓮的那句話。

神情;向溫靜的她罕見的露出怒意,護著東蓮,嗓音冷淡的道︰「若是子懷哥在這兒住得不舒心,大可離開,別拿東蓮出氣。」

听見她的話,再見她臉上那疏冷的神色,喻子懷的怒火頓時一滯,張口想解釋什麼,「我沒有,是她說喻子安好,我才一時失態。」

這些年來東蓮一直服侍著她、護著她、陪伴她,即使她被趕出喻府也忠心耿耿、不離不棄,羅晴娘心里早把東蓮當成親妹妹看待,連她都不曾對東蓮說過重話,哪能忍受有人這般喝斥她。

听了他的理由,更讓羅晴娘覺得他是在拿東蓮撒氣,臉色不由得微沉,「東蓮沒說錯,子安確實好,她性子直,不會諂媚奉承,且她已不是喻家的下人,沒必要再奉承討好你,你沒資格因此而責備她。」

「你……」見她一味偏袒,甚至為此斥責他,喻子懷氣壞了,「好,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可以了吧,我走!」他將手上拿著的那包物品重重擱在桌上,憤而轉身離去。

在他走了之後,東蓮猶豫了下才開口解釋,「小姐,方才是我說了些懷爺的不是,才會惹得他生氣。」

「這兒不是喻府,不管你說了什麼,他都不該拿你發脾氣。」

見她一心護著她,絲毫沒有責怪她,東蓮心中一暖,遂將適才發生的經過一一告訴她。

「……懷爺那樣問我,于是我就老實的數落了懷爺以前苛待下人的事,後來提到喻二爺,說他待咱們下人很好,懷爺便臉色陡變,氣急敗壞的怒罵我。」

听完事情的經過,羅晴娘思忖須臾,便明白他約莫是被弟弟奪了家產,卻听東蓮如此夸贊子安,心中難免不平,才會暴怒斥罵她。

東蓮說完事情之後看向桌上的東西,「懷爺留下的這包是什麼?」她好奇的打開外頭包著的布巾,見里頭擺放了兩只錦盒。

她先打開左側的那個錦盒,里面擺放了一只精巧雅致的白玉手鐲,她訝異的月兌口而出,「噫,這是羊脂玉手鐲。」她忍不住再打開右側的錦盒,里頭放著一根野參,東蓮驚訝的望向羅晴娘,「懷爺留下這兩件東西,莫非是要給小姐的?」

羅晴娘不由得想起日前她曾無意間向他提過,母親久咳不愈,大夫說她元氣不足,若是能找到百年人參來溫補調養身子,多少會有些幫助。

這人參是他特地找來要給娘服用的吧?看人參的樣子至少也有上百年了。

東蓮拿起那只玉鐲子,仔細看了看,「這鐲子模起來溫潤細膩,定是懷爺要送給小姐的。」思及適才他帶著怒氣離去的事,她神色有些訕訕,早知道他帶回了這麼好的東西要送給小姐,她先前也就不會那麼說,氣跑了他。

「這兩件物品價值不菲,咱們可不好收下。」羅晴娘不知他手上還有多少銀錢,卻知道在這種時候,他手頭應當並不寬裕,何況兩人已不是夫妻了,她也沒理由收下這樣貴重的物品。

東蓮不以為然的表示,「像這樣的東西算得了什麼,以前懷爺可是眼也不眨的全捧到岑姨娘面前,也不知送了岑姨娘多少比這還要昂貴的物品。」

「今時不同往日,現下他已不是喻家家主,又犯了事,怕是無法再像往日那般揮霍。」

「對了,小姐,懷爺方才說是喻二爺栽贓構陷他,還謀奪他一手掙來的家產,可我覺得依喻二爺的性子應當不會做出這種事才對。」她覺得這事怕是另有內情。

「其中的是非曲直咱們不知,也不好瞎猜。」羅晴娘心忖此事若是真的,那麼子安多半是遭人給利用了,才會做出這種事來。

而能利用他的人,除了他痴戀的岑雲虹之外,她想不到第二個人,但她想不透的是,子懷哥已要抬岑雲虹為正室,她為何還要唆使子安做出這種事來?

難道真如子安那次酒醉清醒過來時說的那樣,他與岑雲虹一見鐘情,是子懷哥橫刀奪愛,拆散了他們?

她按下心中所思,收起桌上的物品,準備待喻子懷回來時再還給他。

不想他這一走,一直到半夜都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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