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整霸爺 第二十三章
第十一章
在仔細查看完喻老爺的情況,常娘子沉吟許久之後表示,「喻老爺所中的毒也不是不能解,只是其中一味藥材很難得到。」
喻子懷聞言急忙詢問︰「是什麼藥材?」
「那藥叫一線紅,葉脈上有一線紅絲,生長在懸崖峭壁上,極難采得,且只有二十年以上的一線紅才有藥性,因此更加稀少。」她接著將那味藥的模樣和特色告訴他。
喻子懷當下便吩咐溫培記下這味藥,並讓喻家旗下的藥鋪開出十兩黃金對外求購。
父親的毒可能有解了,喻子懷稍微放下心來,這陣子忙著籌辦與晴娘的婚事及整頓喻家,他已有數日沒見到她,難得見到她,他不想她這麼快走,想留她在喻府過一夜,但她沒答應。
「婚期快到了,還有許多事要忙,趁這會兒還早,出城也許能趕在天黑前回到村子里。」幾年前她嫁給他時,兩人的婚事全是由已過世的婆婆一手操辦,而這次再嫁,很多事她都得自個兒拿主意。
當初得知她要再嫁給喻子懷時,娘親緊握著她的手高興得直說︰「太好了,能再嫁回喻府,你的名節便算保全了,沒人能再你背後議論你什麼。」
大哥自然也為她感到高興,但最欣喜的人莫過于二哥,他得知這事之後,頻頻追問喻子懷何時來下聘。
她明白二哥貪圖的是那份聘禮,因為是再嫁,她原想讓喻子懷無須張羅太多聘禮,但他說,這次喻家雖發生變故,但先前被張氏拿走的那些銀子,杜大人在抄查了蔡府之後,已全數歸還給喻家,礦山和鋪子也來不及變賣,因此喻家在此次變故中並未損失太多,那些聘禮對喻家而言算不上什麼,故而她也未再多說。
「要不我送你們回去。」喻子懷依依不舍想再多同她相處一會兒。
她溫言淺笑道︰「你讓阿四送我們回去就成了,我知道你最近事務繁忙,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喻子懷只得打消送她回去的念頭,一路親自送她出了門,站在馬車前,喻子懷殷殷的叮囑她,「我知道你娘身子骨不好,沒辦法替你操辦婚事,至于你那兩個嫂嫂是什麼德行,我也很清楚,也不寄望她們,不過你別擔心,我會讓溫培過去幫你,有什麼事你可以跟他商量,別在意花銷的事,咱們喻家什麼沒有,就是銀子多,你盡管用,否則堆在庫房里也佔地方。」
他最後所說的那幾句霸氣的話逗得羅晴娘忍不住輕笑出聲,瞧見他此時充滿自信、神采飛揚的模樣,再想起他當時落魄的樣子,恍若隔世。
東蓮和常娘子、小昱、阿三都已坐進馬車里,見喻子懷還拉著羅晴娘說個沒完,常娘子忍不住心有所感的想到,喻家前陣子那場變故,說來倒也算好事,至少促成了他們能再復合。
阿四坐在前面等著,無聊的甩著鞭子。
沒人發覺此時有個披頭散發的乞丐悄悄接近馬車,在距離喻子懷與羅晴娘身後幾步時,那乞丐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猛然朝喻子懷刺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羅晴娘瞥見那乞丐,驚呼一聲,提醒喻子懷,「小心!」
喻子懷年少四處行商時,曾學過些拳腳功夫,雖然事出突然,但在听見羅晴娘的提醒之後,他急忙轉過身子,就在那乞丐要舉刀刺向他時,他一腳踹向那乞丐的月復部。
那乞丐往後退了幾步,摔倒在地,兩只眼怨毒的瞋瞪他,飛快的爬起來,再舉起匕首朝喻子懷撲過去,就在喻子懷打算要擒下此人時,不料那乞丐卻在接近他時轉向一旁的羅晴娘,舉起匕首朝她胸口刺去。
這事說時遲那時快,喻子懷要阻止已來不及,遂整個人撲向羅晴娘,那乞丐原是見殺不了喻子懷,便想轉而殺了羅晴娘泄恨,不想喻子懷竟會為了護住她而撲過來,見此情況,那乞丐毫不遲疑的舉刀狠狠刺向他月復部。
見一刀得逞,那乞丐瘋癲似的大笑出聲,「喻子懷,你害了老爺和我落得這般淒慘的下場,我要你死!」她抽出刀子還想再刺他幾刀,被從馬車上跳下來的阿三及時一腳踢掉她手上的匕首。
阿三朝那乞丐揮了兩拳,很快便制伏了她。
而一旁的羅晴娘看見喻子懷的月復部宛如破了個大洞似的,汩汩的鮮血從傷口處不停的流出,眨眼間就染紅了他身上那件天青色的錦袍,她嚇得面無血色,顫抖得掏出手絹按住他的傷處,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方才那乞丐舉刀朝她刺來那一刻,她絲毫沒有想到他會奮不顧身的撲過來,替她挨了這一刀。
喻子懷抬起手輕撫著她的臉龐,滿眼擔憂,「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受傷了嗎?」
她咽下涌上的哽咽,搖頭,「我沒受傷,受傷的是你!」見他都傷成這樣了還擔心著她,她眼里覆上一層濕意,突地,她回過神來,急忙喊道︰「常大姊、常大姊,你快下來,子懷哥受傷了!」
「來了、來了。」常娘子拿著藥箱爬下馬車。
方才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們都來不及阻止,只有阿三在听到外頭的動靜後,一溜煙就跳下馬車,常娘子沒阿三那麼好的身手,因此來得慢了些。
東蓮帶著小昱也跟下來了。
喻子懷不想讓羅晴娘太擔心,原想撐著,但傷口太深,失血過多,他身子一晃,便倒在羅晴娘懷里。
「子懷哥!」羅晴娘顫著嗓音驚呼。
常娘子來到她身邊,語氣鎮定的指揮著剛過來的阿四,「快把他扶進去,讓我先替他止血再說。」
阿四個頭雖不高,力氣卻不小,一把就抱起喻子懷快步朝屋里走去,其他人則緊緊跟在後頭,阿三拎著那乞丐走在最後。
那乞丐一路上不停的詛咒著,「死!死!讓他死……」
阿三沒好氣的揍了她一拳,「你給我閉嘴!」這乞丐雖披頭散發,瞧不清面容,穿著一身寬大破爛骯髒的男裝,但從她的嗓音里,仍可听出是個女的。
她好奇的想知道這大膽的女乞丐是誰,于是撥開覆在她面前的長發一看,忍不住驚訝的月兌口而出,「怎麼是你這惡毒的女人?!」
這乞丐正是張氏,她先前被捕時,暗中摘上的首飾,偷偷賄賂抓她的那兩名衙役,讓他們私放了她。
哪里知道她逃走後,那兩名衙役沒多久竟找來,搶光她身上所有的首飾,最可恨的是,他們竟然還想殺她滅口,她拚命反抗,狠咬其中一人,接著趁著有人經過時大聲呼救,這才把那兩個可恨的衙役給嚇跑。
她身上的首飾全被搶了,也沒有其他值錢之物,身無分文,想去投靠蔡勝德時,卻發現蔡府附近居然有捕快在巡查。
情勢不明之下,她不敢去找蔡勝德,只能回去她和蔡勝德私會的那處民宅,哪里知道就連那處民宅也有捕快守著。
瞧見此情景,她心中驚疑不定,這處民宅很隱密,知道的人極少,除了蔡勝德,都是她的心月復,如今竟有捕快守在這里,意味著這里的事已被泄漏了。
她急忙轉身而去,身上沒半分銀子,最後她只好典當身上華貴的衣裳,換得了些銀子,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棧暫住,一邊暗中打听喻家的事。
後來得知她和蔡勝德的陰謀被揭露出來,就連蔡勝德也自身難保,被關進牢里,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卻沒有能力營救他,同時緝捕她的文書也貼得滿城都是,逼得她不得不喬裝改容。
後來她身上的銀子花光了,為了活下去,只能淪為乞丐四處行乞。
每日吃著乞討而來的殘羹剩飯,棲身在骯髒的破廟里,她越想越恨,在得知蔡勝德被押解進京問罪時,她再也忍不住的豁出去,決定要刺殺喻子懷以報此仇。
「全是你們壞了我的好事,你們該死!」張氏的臉露了出來,她淒厲的尖聲咒罵著,那張骯髒的臉上已沒有昔日那姣好的風姿,扭曲而猙獰。
阿三毫不留情的拿著長棍再揍了她一頓,「最壞的人就是你了!你這女人的心簡直比蛇蠍還毒,上次讓你給逃了,你不知道悔改,竟還敢來刺殺懷爺,你簡直是罪該萬死!」她手中的棍子一棍一棍落在她身上,專挑會打痛人,卻打不死人的地方打,打得張氏滿地痛嚎。
坐在床榻前,羅晴娘緊握著喻子懷的手。
注視著他昏迷不醒的臉龐,先前張氏舉刀刺向她時,他毫不猶豫撲過來護住她的那一幕,不停的在她眼前浮現著。
在他受傷後,他先關心的不是自個兒的傷勢,而是她有沒有受傷。
這次答應再嫁給他時,老實說她心中仍是有幾分仿徨和掙扎,因為往昔的事,讓她總不免有些懷疑,兩人以後的日子是否真能從此恩愛。
但經過這一次的事件後,她心中才完全釋懷,可以說直到此時,她才算是徹底解開昔日的心結,完完全全的接納他。
她輕喃著對著他鄭重的再說一次,「子懷哥,我答應嫁給你,從此與你一生一代一雙人,你快醒來吧!」他已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不知是不是听見了她的呼喚,片刻後,喻子懷徐徐的張開了眼楮。
「子懷哥,你終于醒了!」她滿眼驚喜的望住他。
喻子懷甫清醒過來,就見她笑顏相迎,他從來沒見過她笑得這般美麗,忍不住痴痴的望著她臉上那猶如晨曦初升的燦爛笑臉。
他抬起手,仿佛以為自己在作夢,試探的輕輕撫向她的嘴角,唯恐驚醒這場美夢。
「晴娘。」低啞的嗓音充滿情意的輕喚著她。
她柔笑著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腮頰上,「子懷哥,你要快點好起來,咱們的婚禮就快到了。」
感受到他掌心下的肌膚和溫度,他才知道這是真的,不是作夢,緊接著才感覺到月復部傳來的疼痛,想起自己被刺了一刀的事。
瞧見她眼中那關切的神情,他心中一暖,緊握著她的手,「晴娘放心,我這人命大得很,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很快就能痊愈,不會耽誤到咱們的婚事。」
常娘子進來要替他換藥,恰好听見他說自個兒的傷是小傷,忍不住酸了他一句,「你這點小傷,可是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來的,嘖,那傷口都深及腸胃了,流出來的血都染紅好幾大缸的水。」
瞅見常娘子,羅晴娘連忙說︰「子懷哥,你這次受傷,可都是多虧了常大姊,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喻子懷看向常娘子,誠心誠意的向她道謝,「大恩不言謝,今後有什麼用得上在下的,盡管說無妨。」
「醫者救人性命是應當的。」常娘子將試圖坐起身的喻子懷重新按回床榻上,要為他換藥,「你這次受傷,可著實把晴娘給嚇壞了,她這一天一夜一直守在你身邊不肯離開呢。」
東蓮端著早膳進來,瞧見喻子懷終于趣醒過來,也欣喜的走到床榻邊,附和道︰「可不是,這一天一夜小姐都擔心得吃不下呢。」
喻子懷望住羅晴娘,眼里的情意濃烈得似要滿出來般,她也凝視著他,眼里也漾著柔柔的情絲。
兩人就這麼互相凝望著彼此,眼神交會之間,喻子懷真實的感受到她傳遞過來的心意,明白在這一刻,她是發自內心重新接受了他,不再有任何的芥蒂。
一旁要替他換藥的常娘子,看見兩人忽然眉目傳情起來,她也不是不識相之人,打算等他們傳完情之後再上藥,哪知這一等,卻等了好半晌,這兩人旁若無人,仿佛打算就這麼一直沒完沒完的看下去。
就在她要開口時,有人先出聲了,「娘,晴姨和喻叔叔在做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一直看著對方?是有什麼好看的嗎?」小昱稚氣的嗓音里流露出好奇不解,說完他便探頭到兩人之間,左看看右瞧瞧,想知道他們究竟在看什麼,結果什麼也沒發現,喻叔叔還是長得那模樣沒變,晴姨也是一樣,沒有多長一個鼻子啊。
兩人的視線里忽然多出;顆小腦袋,這才驚覺的收回眼神。
察覺自己適才的失態,羅晴娘臉色有些羞赧,抱起小昱站起身,好讓常娘子為喻子懷上藥。
「晴姨,你方才在看什麼?」小昱很有求知精神的問道。
羅晴娘尷尬的輕抿著嘴,「沒什麼。小昱餓不餓,我讓東蓮帶你下去吃飯好不好?」
「我吃飽了。」
東蓮見狀捂著嘴直笑著,她可是頭一回見到小姐這般羞窘的模樣呢,她上前替小姐解圍,「小昱,我方才端早膳過來時,瞧見阿三他們幾個在練武,你不是想學嗎?我帶你過去瞧瞧。」她抱起小昱,哄走他。
常娘子利落的為喻子懷換完藥,叮囑了他幾句話後,也識相的離開。
房里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喻子懷朝羅晴娘招手,讓她過去,待她一走到床榻邊,他便做了方才很想做的事,緊緊的抱住她,他壓抑不住歡喜的說道︰「晴娘,雖然受了這傷,但我很歡喜!」因為他重得了她的心,值得。
她溫順的任由他抱著,臉上掛著一抹柔笑,回答他,「能再嫁給你,我也很歡喜。」她對他們的未來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