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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一枝花 第三章 女柯南古代揚眉吐氣

「不可能!有人要害我!爺,你得為香蓮作主!」呂氏放聲尖叫,表情夾雜著悲愴和茫然,同時大為震駭的想著,怎麼可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葉霜飛快使了個眼色,讓墨蘭再把孩子抱進屋里。

呂氏激動的抱住衛昀康的腿,哭得眼淚鼻涕糊在一起,這種哭法,再美的女人都會讓人覺得惡心。

「求爺替奴婢作主,你比誰都清楚玥兒是你的兒子,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我不要當侍妾了,這里的人太可怕,我要回去,把我的玥兒還給我……」她哭癱在地上,這會兒,她再也感受不到地板寒涼了。

對這樣的結果,衛昀康也有些懵了,他敢保證,呂氏沒有機會爬牆,玥兒絕對是他的兒子,可是……

葉霜拋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目光,凝聲道︰「呂香蓮,你敢向天賭咒,玥兒是爺的親生兒子嗎?」

「我敢!我敢!我用我的性命保證,玥兒絕對是世子爺的兒子,如果我有半句謊言,教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你敢發這種誓,所以……玥兒肯定是爺的親生兒。」

「對,我敢發更惡毒的誓,玥兒絕對是爺的親生兒,求世子妃明鑒!」

葉霜刻意嘆了口大氣,雙目飽含悲憫的瞅著她道︰「如果你所言為真,屋里那個就不是玥兒了,真正的玥兒呢?他被誰抱走了?

「你別哭,快點把話說清楚,是誰指使你到葉府大門前鬧?是誰把你們母子接回府里?你可以繼續為那個人說謊,繼續隱瞞,不過你要想清楚了,那人是真的好心,想把你接回府里、為你正名,還是單純想要謀害世子爺的子嗣,圖謀爵位?

「倘若我沒猜錯,再過個幾日,定會有人慫恿我讓玥兒滴血認親,到時假玥兒的血和世子爺無法相融,你能猜出自己的下場嗎?沒錯,就是杖斃!真真是好算計吶,先把你和玥兒哄進府里,再借我的手杖斃你們,到時爺的兒子沒了,我也惹來一身惡名。」

葉霜的分析讓呂氏楞住,天哪,她沒想過這才是真相。

可不是嗎?憑什麼府中侍妾通房多人,再加上數任的世子妃,都沒辦法為爺生下一兒半女,養在外面的自己,卻能順利產子?一直以為是自己有福氣,沒想到並不是,若非世子爺暗中保護,她哪來的這份幸運?

難怪要限制她在外面走動,難怪要讓武功高強的男人里里外外守著門戶,難怪爺把兒子藏得那麼深,難怪……

她以為自己聰明,誰知世間聰明人比比皆是,還當自己是黃雀,哪里曉得自己不過是只小媳螂。

見呂氏不說話,葉霜決定乘勝追擊。「你可以慢慢來,只是晚一刻,玥兒存活的機會就少一分,如果你這個當娘的忍心……」

呂氏被逼急了,連忙開口吐實,「是王妃!王妃接我進府,她安排我住下,還請女乃娘照顧玥兒,肯定是她偷偷換掉玥兒。」

其實葉霜多少已經猜到答案了,只不過她要呂氏親口說出。

葉霜連忙裝出滿臉正義,故作嚴厲的道︰「你別栽贓,王妃賢良,厚待世子爺,此事舉世皆知,王妃如果知道有你的存在,早就一頂轎子把你給抬回來,哪會指使你到葉府大門前鬧。」

「我沒說謊,剛開始是小芬上門……」

「小芬是誰?」葉霜向衛昀康遞了個眼色,意思就是,小芬是一號證人,得掌握在手中。

「小芬是個賣花姑娘,她爹有一門好手藝,種出來的花兒開得又大又香,我喜歡她家種的花,每隔十天半個月,都會讓她往府里送上幾盆鮮花。一次閑聊中,她告訴我爺要娶世子妃的消息,我驚呆了,手足無措,她見我可憐,說有個姑姑在王府里做事,可以幫我透個消息給世子爺,讓世子爺過來看看我。當時我只想見世子爺一面,問清楚爺,等世子妃進門後要怎麼安排我,並沒有別的想法。」

胡扯!這謊話不管是衛昀康或葉霜都不會相信,如果呂氏沒有別的想法,怎會在听見爺要娶世子妃的消息時驚呆了?

呂氏肯定認為,爺這輩子只有玥兒一個子嗣,只要熬得夠久,爺襲了爵,她自會母憑子貴,成為德王妃。

這女人,心大,明明想當女強人還要裝小白花,不可愛。

「然後呢?」葉霜追問。

「可是小芬再進府的時候,卻告訴我,她的姑姑沒機會見到世子爺,只好把她的事兒轉告德王妃,人人都道王妃賢良,而王妃真的心慈,允諾會替奴婢想辦法,讓我先稍安勿躁。

「再過幾天,小芬出現時,我拚命追問事情究竟如何了,她卻突然哭了,說是替我難過,她說爺不要我了,正打算找個下人收下我。我被這番話嚇傻了,幸好王妃替我出個好主意,王妃說,葉府姑娘心地善良、寬容大方,她一定會為了家和把我收下,還說就算葉姑娘不肯接納奴婢,只要把事情鬧大,鬧到德王爺跟前,他絕對不會放任衛家骨血流落在外,到時,她就能順理成章派轎子接我進府。

「我听從王妃的話,照她的指示一步步做,我不知道她會對玥兒……我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打死也不會听她的。」

葉霜輕嘆,就說左氏不是顆軟柿子,果然又硬又澀,一沾上就會腑髒受損。

「說清楚,你如何抱玥兒偷偷離開?世子爺肯定派不少人在跟前服侍,你怎麼能躲過他們?」

呂氏垂下頭,後悔莫及的道︰「王妃給我一包藥粉,我把它摻在水缸里,大伙兒吃過午飯,一個個被藥倒了,我趁他們尚未清醒之前,抱著玥兒逃跑。」

「好,我都清楚了,接下來的事有世子爺與我為你作主,我們得先去尋王爺說清楚,墨蓮,你領呂氏到後院安置妥當。」

「是。」墨蓮領命,帶著呂氏離開大廳。

呂氏頻頻回頭,不斷覷向衛昀康。

嚴嬤嬤臉色難看,狠狠瞪她一眼,嚇得她再也不敢回頭。

連皇太後的賜婚都敢暗中動手腳,左氏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她當真以為左家已經擔起半個朝廷,是地下皇帝?

葉霜沉吟須臾,道︰「嚴嬤嬤,方才那話得往外傳出去,宮里、府里、京城里,傳得越遠、越盛、越廣越好。」

嚴嬤嬤恭敬應諾,「知道了。」

可她心里頭可是高興得很,看來葉霜是個不怕事兒的,這樣很好,若是任由左氏繼續在府里作威作福,恐怕皇太後真要保不住這個娘家了,偏偏德王冥頑不靈,執意袒護左氏。

他怎麼就看不清楚局勢呢?比起世子爺,德王著實……難怪老德王爺至死無法瞑目,非要皇太後的承諾,才能安心離去。

葉霜鄭重道︰「嚴嬤嬤,我想把玥兒托付給你和辛嬤嬤,你們見多識廣,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求你們幫我照料玥兒,不教他出半點意外,不管是吃的喝的穿的,樣樣都要層層把關,別教有心人有機可乘。」她口氣凝重,對衛昀康有了深刻的同情。

家是讓人安心放松的地方,可他卻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防備所謂的家人,有這種家人,他不需要敵人,人生就會有足夠的坎坷挫折。

嚴嬤嬤慎重點頭,她進屋抱走玥兒,下去妥當安置。

葉霜把四個墨趕出去,把門關好,讓她們守在門外十步距離,不準任何人靠近,因為她知道,衛昀康一定有話要問她。

她先親自替兩人各斟了杯茶水,轉身將其中一杯遞給他後道︰「世子爺問吧。」

衛昀康點點頭,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看出來什麼?」

「全部。」

意思是要她自己招?好,反正她並不打算隱瞞任何事,雖然不是心甘情願,但他們終究成為夫妻,不與他同心協力,難不成還等外人來各個擊破。

「首先,府里侍妾通房一堆,再加上幾位姊姊們,為什麼那麼多人都無法替爺生下一兒半女,偏偏外室就順利生下?總不會是爺在府里心理壓力大,無法……順心遂意,只好在外頭傳宗接代?倘若不是,便是事出有因,而原因嘛,最簡單的猜測,就是爺的女人們全被人動過手腳。

「無利不起早,誰會吃飽閑閑干這種缺德事?既然不是閑著沒事找人下藥,必定是有利可圖,至于那個利,目前,我只能猜得到……是爵位吧。

「爺雖然是世子,可承爵之日,若無子嗣,族中長老定不會同意由爺來繼承,且重點是,二房、三房都有兒子,並且繼續努力增產報國中,我並不確定動手的是王妃或江氏、陳氏,但跑不了那個範圍。

「對于得來不易的玥兒,爺定是想盡辦法保護周到,可既是周到,又怎麼會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帶著玥兒逃跑?若沒有人暗中相助,實在不可能。

「把道理順一順,再補上前後次序,便大致上能猜出首尾,答案呼之欲出,只不過沒有人證、物證,就缺了那麼點力量,所以我得詐出呂氏的話。」

「你怎確定呂氏能被你詐?」

「我從兩個地方看出來,第一,快樂的母親才能養育出快樂的孩子,呂氏樣貌清秀,年齡尚輕,眉心卻有兩道深深的豎痕,可見得長期皺眉,但玥兒卻是活潑開朗,喜歡與人互動,沒猜錯的話,爺並沒有讓呂氏親自養育孩子。

「第二,分派家事時,我偷偷觀察呂氏,發現玥兒在她懷里不斷掙扎,她幾次動怒,偷偷掐玥兒一把,還惡狠狠的瞪玥兒數回,玥兒好幾次都差點兒哭了,她卻不見絲毫心疼。這情況不是不愛就是不熟,玥兒是她母憑子貴的墊腳石,不可能不愛,那就只能是不熟了。

「第三,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玥兒,就能和他玩起來,但在我想把他遞給呂氏時,他卻掙扎起來,試問,哪個孩子會懼怕自己的母親?除非不是普通不熟。

「根據以上三點,我賭了一把,結論是——我賭贏了。」

因為不是普通不熟,再加上偷偷抱走玥兒之後,她得忙著到葉府搗亂,緊接著又被接回王府,當時心情肯定亂得很,哪有心思多端詳玥兒幾眼,所以懷里的嬰兒到底是不是她的玥兒,恐怕也沒有太大把握。

衛昀康定定凝視著她,笑意在心底逐漸漫開,她可知曉,不只賭贏了這一把,也賭贏了他的心。

她聰明伶俐,更是他見過反應最快的女人,即使做事有點沖動魯莽,心思不夠細膩,對于人心琢磨得不夠徹底,可一個閨閣女子,能做到這樣……他眼底流過一抹欣賞贊嘆。

「滴血認親又是怎麼回事?」

葉霜瞋了他一眼,笑得狡獪。

滴血認親本就是不科學的事,不過這可無法和資訊不發達的古人說,她只好老實道︰「只要在水里加油,即便是親生父子,血珠子也無法融在一塊兒。」

果然是使壞招,衛昀康笑道︰「所以你打算怎麼處置呂氏?」

「處置?」他的枕邊人、玥兒的娘,除了好好供著之外,還能有旁的做法?

「王妃提醒過你,可以去母留子。」他把話再提一遍。

「怎麼在我看來,那不是提醒,而是害人。王妃想要我幫她殺人滅口,掩蓋真相,多少得給點好處,別讓我半點好處撈不著,還留下善妒惡名。這世間最最可惡的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明明惡事做盡,還要撈個賢德名號,教人時時稱頌,真是惡心極了!

「所以明兒個我就喝了呂氏敬的茶,正了呂氏的身分,她想當侍妾就當啊,反正芷修院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留下她,旁的用處沒有,至少可以惡心惡心我們家那位賢淑母妃。」她話里話外,已經把自己立到左氏對岸。

主動找碴這種事兒她不見得會做,但別人「敬」她三分,她好歹也得還上一尺,禮尚往來嘛。

「你讓嚴嬤嬤到處傳話,真能成事?」衛昀康忍不住嘲笑她的天真。

「人家花幾十年經營的形象,怎麼可能被幾句謠言攻破?只是啊,坑多了難免不小心摔跤,過去爺心地良善,幫著拿稻草掩蓋,如今,妾身可沒這麼好心,一條條細帳都要算得清楚分明。

「人既然在高位,就得對這世間多擔些責任,妾身忝為世子妃,多少得為婦德盡些力氣,好教導教導世間女子,這賢良淑德呢,得打從心底做起,可不能只做做表面功夫,卻灌了滿肚子壞水。這跑江湖嘛,欠人多少,早晚要還的。」

她說得條條理理、滿臉正義,好像自己真是主持天道的女俠,听得他暖意洋洋,心情舒坦,分明就是替他叫屈,偏要扯起道德責任這面大旗。

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忍不住,衛昀康笑了。

自從祖父過世,他已經很久很久無法把德王府當成家,可短短一、兩天功夫,屋子里多了一個葉霜,他又突然感覺……這里是他的家。

他突地握住她的手,凝聲問︰「王妃的名聲傳遍京城上下,你怎就不相信她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女人?」

「又想听妾身分析?」

「這你也能分析?」

「別的專長妾身沒有,分析這種事兒,略懂一二。」葉霜嘴上說得客氣,殊不知尾巴已經成了響尾蛇,搖個不停。

開玩笑,名偵探柯南是看假的嗎?當不成亞森羅隻,至少看偵探小說時在中間章回就能猜出凶手是誰。

「說說,講的好了,爺有賞。」

「就不知爺所謂的賞,夠不夠厚實?」她問得小心,猜測有沒有討價還價空間。

「保證不會令你失望。」衛昀康答得大方,讓听者倍感安心。

「行,妾身就來剖析剖析。」可惜沒有眼鏡當道具,否則葉霜此時一定會推一下鏡框,裝裝女人版柯南。「疑點一,王妃若真是人如其名,老王爺怎麼會把你帶在身邊?就算是為了教養子孫成材,那也得等到你三、五歲啊,剛出生幾個月的孩子能學些什麼?況且一個大男人帶著襁褓中的孩子,沒這個規矩吧,除非……他意外發現,新媳婦對嫡長孫意圖不軌。

「疑點二,老王爺的孫子可不只有爺,還有二爺、三爺呢,老王爺怎就不擔心他們不成材,不把他們養在身邊?自然,我看王妃不順眼還有一個再正當不過的理由。」說到這兒,她笑了。

「什麼理由?」他好奇追問。

「天底下婆媳看不順眼彼此的居多。」說著,她還朝他擠眉弄眼了一番。

衛昀康控制不住自己,開懷的笑著,並一把將她拉進懷里,讓她坐在他腿上,緊緊將她環抱住。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何其有幸,得了個寶。

葉霜仰頭望著他,暗罵自己一聲肉欲。

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做基礎,陌生得就連朋友都談不上,但是……一夜欲海沉浮,她愛上他的、愛上他的性能力,以前她老覺得沉迷于一夜的同學很牲畜,現在方才明白,自己也是同道中人。

果然靈肉合一才是人間至高境界。

他與她,肉有了,靈再慢慢磨合吧,如果無法契合,有個養眼的免費牛郎,她也不算虧太多。

葉霜婉順地投入他懷里,雙手環住他的腰,兩副身軀緊密貼近。

果真夭壽呵,靠在他身上,感覺怎麼會這麼美妙?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換個男人抱抱看,測試自己是有男人就好的野獸型女子,還是非要這個世子爺,才能感到暢意爽快?

衛昀康注意到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腰,然後扣緊,愛笑的眼楮微眯,像被搔了脖子的小貓咪,享受到一個不行。

他真想把她往床上拖,認真再辦她個兩回合,只是她初嘗雨露,昨晚他對她已經太過,這兩回合……留著等太陽下山吧!

分明覺得得到她是三生有幸,可他不改賤嘴本事,在她耳邊低喃一聲,「蠢女人。」

葉霜不依了,士可殺、不可辱,她推開他,不滿的瞅著他。「哪里蠢?我覺得自己再睿智不過。」

享樂與自尊同等重要,雖然正在走往欲女途中,但她身上還有幾分正氣。

「你敢說自己不蠢?對付惡人怎能敲鑼打鼓、到處嚷嚷,當然要暗暗布置,神不知鬼不覺讓人身陷泥淖才是高招,明知道一口吃不出一個大胖子,明知道無法一次把人給扳倒,何必鬧出大動靜,你是想讓對方提防警戒,還是想勸對方懸崖勒馬?」

如果是後者?別想了,人家只想推她入懸崖。

「扳不扳倒她,那是日後大計,眼下妾身只想讓她警戒,也讓她明白,我不是個好對付的,玥兒養在我屋里,若是想對他動手,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妾身這是敲山震虎,倘若有誰敢伸出虎爪,就別怪我出動青龍偃月刀。」她嘴上說得狠,但卻有著一顆堅強護犢心。

衛昀康的眉眼變得更加柔和,玥兒不是她的親生孩子,甚至在新婚第二天就往她臉上搧巴掌,可她不忮不忿,全心為他盤算著想。

回想自己的童年,再想想左氏的手段,像這樣的女人怎不彌足珍貴?

「行,爺允你了。」

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算她是亞森羅隻也無法推敲啊!于是她有些嬌憨的反問︰「允我什麼?」

「允諾派五百人,明里暗里把這個院子團團包圍起來。」

「哈!」葉霜大笑一聲,她替自己的小命多買了一份保障,突地,她想到了什麼,嬌柔的輕喚,「爺……」

衛昀康的身子骨一酥,帶著濃濃笑意問道︰「怎樣?」

「三朝回門,爺可不可以順路帶妾身去賭坊一趟?」

「做什麼?」

「下注啊,妾身賭自己活得過一年。」

他被她逗得又是呵呵大笑,再次攬緊她的腰,封住她的唇,他在她唇舌間輾轉流連,汲取她的馨甜。

他成親五回,這次才總算是有滋有味。

葉霜又在肉欲的美好中徜徉了數回合,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得以到周公家里打聲招呼。

等她的雙眼再度張開時,天已經大亮,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且身邊的男人還緊緊抱住她,手腳並用,箍得死緊。

難怪睡不沉,真是的……她又不想練掙月兌術。

這時,屋外傳來對話聲,葉霜屏氣細听——

「已近午時,王妃請太子妃到德修院立規矩。」

她听出這是房嬤嬤的聲音,她是左氏身邊的重要人物之一,不過立規矩?才怪!是給下馬威吧。

所以,昨兒個的事已經傳到王妃耳里?是嚴嬤嬤的辦事效率太驚人,還是左氏在她屋里埋了耳報神?

接著,她听見嚴嬤嬤開口了——

「子嗣為重,世子妃的規矩不差,就算有誤,自有老奴教導,不勞王妃掛念,倘若王妃需要媳婦跟前伺候,橫豎還有江氏、陳氏兩位嫡親媳婦。」

這段話翻成白話文的意思是,這會兒世子妃沒空,她正忙著和老公上床,哪有時間去听王妃閑嘮嗑,要是夫人這麼喜歡在媳婦跟前擺婆婆的譜兒,不是還有兩個嫡親的嗎?又不是人家正經婆婆,擺這架子,誰有閑功夫理你。

兩位嬤嬤的對話,讓葉霜又忍不住推敲起來,皇太後對王妃很感冒吧,否則嚴嬤嬤怎敢如此托大?換言之,皇太後對左氏的舉止心態知道得清清楚楚,甚至對前幾任世子妃的死有些疑惑,才讓兩個嬤嬤到王府給自己撐腰?

被掃了面子,房嬤嬤縱使不滿,也只能模模鼻子離開。

芷修院里沒人知道,房嬤嬤的回話,又讓左氏摔掉一盞白玉杯。

不過此刻的葉霜只想嘆氣,生孩子得看緣分,這年頭要是有試管嬰兒技術多好。

「在想什麼?」略顯沙啞的沉嗓從頭頂上傳來。

葉霜抬眸,從這個角度往上看,衛昀康冒著青髭的下巴,性感的嘴唇,完美的五官,簡直就是東方維納斯,男人長成這樣很沒規矩,他偏偏沒規矩到……好吸引眼球,唉。

唉,她真的很肉欲。

「爺,萬一妾身生不出兒子怎麼辦?葉府女兒眾多,兒子只有葉啟泰一根獨苗。」誰曉得她有沒有專生女兒的基因。

「那就一個一個往下生,總有生出來的時候。」

他的話讓人很痛心吶,生男生女是取決于男人精子中的染色體,但這種話和滴血認親一樣,對古人是說不通的,他們認定生女兒是女人的肚皮不爭氣。

「爺以為這種話能安慰到妾身嗎?」葉霜沒好氣的鼓起腮幫子。

「不能嗎?」衛昀康帶著笑意反問。

「不能。」

「說的不能,就用做的吧。」話音方落,他立刻翻身欺上她,將她從頭到腳、從里到外,仔仔細細、激情而熱烈地安慰一遍。

對他而言,生兒子這種事不能光說不練,而且他有把握,早晚讓她夢想成真。

真正坐到桌邊時,已經未時,葉霜不懂,那麼久沒有吃東西,他又消耗掉大量體力,怎看起來還能這麼精神奕奕?反觀自己,像蔫了的黃花菜,連扯扯臉皮假笑兩聲都沒力氣。

辛嬤嬤看見兩人這副模樣,上揚的嘴角扯不下來。

葉霜心頭埋怨,果然是別人家的女兒死不完,兒子爽了就行,媳婦被活活操死,還得對丈夫的專寵感激涕零,天道不公吶,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

辛嬤嬤帶兩盅不同的補湯進屋,分別給兩人各添三碗,在手邊一字排開,等著它涼些好入口。

濃濃的中藥味彌漫在廳里,聞得葉霜直皺眉。

她不喜歡補湯的味兒,但就算掐著鼻子也得灌下去,她可不敢跟皇太後的人對著干,連王妃的面子她們都敢駁了,一個小小世子妃算什麼。

衛昀康倒是滿臉樂意地把三碗湯一口氣灌下去,頓時他又是滿面紅光、精氣神百倍,側過臉,笑著望向他的世子妃,目光透露出這樣的訊息——爺又能成事了。

葉霜在心里為自己默哀,她怎麼突然覺得自己是獸欄里專用來下崽的母豬。

在辛嬤嬤的監督下,葉霜硬著頭皮把補湯喝完,匆匆扒幾口飯菜,便再也吃不下了。

衛昀康倒是好胃口,連吃了兩碗飯才停筷。

見兩個主子都吃飽了,辛嬤嬤這才領著人把碗筷撤下。

听說後院連同呂氏共八個女人,已經接連來問過好幾次,確定世子和世子妃已經起床用膳,便連袂到門口等待召喚。

葉霜不是個心狠的,她沒有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痛苦上的變態嗜好,所以一吃完飯,就讓墨菊把人給領進屋里。

但墨菊尚未領人進門,嚴嬤嬤倒是先一步過來。

她臉色異常難看,平日里已經夠嚴肅,這會兒誰遇著都會下意識退後三步。

葉霜道︰「墨蓮,給嬤嬤搬張椅子,嬤嬤別生氣,有什麼事慢慢說。」

「稟世子、世子妃,奴才方才找來人牙子,想把芷修院里的三等丫鬟、粗使婆子幾人給換掉,誰知牙婆把人留下,到帳房取款,帳房卻道這筆錢得從大房這里支取,說是王妃交代的,帳房還提了,大房在院子里開小灶,往後要花多少銀子都得從主子這里取。」嚴嬤嬤氣歸氣,卻還維持著氣度,宮里出來的人,究竟不同一般。

意思是,大房從今往後得經濟獨立?怎麼個獨立法?世子爺沒工作、沒進項,斗雞遛狗、花天酒地可賺不來銀子,現在還沒有分家,就想把他們給踢出去?

王妃是在替房嬤嬤搧回早上那一巴掌吧,倘若她乖乖去立規矩,大概不會演這出對打戲。

衛昀康聞言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是小錢,不需要計較,但若是開了先例,往後什麼支出都得從這里出去……左氏非要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事情要這麼辦,葉霜說得好,這帳本嘛,得一條一條算個清楚分明。

昨兒個他還在盤算著該怎麼把葉霜捅的婁子遮掩過去,避開眼前這段時日,然眼下……

好,盡情的鬧吧!他的小媳婦愛耍任性,就讓她鬧個開心,橫豎就差兩個月,那邊再催趕幾分,人力總調度得出來。

「墨蓮,你到屋里取銀子。」衛昀康打算先解決眼前這一樁,之後再說。

葉霜連忙出聲阻止,「爺,且慢。」

他側眸望向她,見她右眉毛幾不可辨地挑了下,這小妮子又有陰損招兒了,昨天她訛詐呂氏時,右眉就是這樣挑動的。「你想做什麼?」

「妾身可以問爺,過去爺同王妃伸手,王妃給得大方嗎?」

「大方。」

「王妃這麼做,除了想表現自己對爺的寬厚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原因?」

她居然猜到了?!衛昀康不想稱贊她厲害,擔心她被捧上天,忘記天多高、地多厚,還當自己有能耐,不過……她還真是反應靈敏。

「有。」他點點頭,極力隱藏著笑意。

「是……母妃的嫁妝嗎?」

「對。」

衛昀康隱約知道她想做什麼了,這女人忒大膽,沒想到姜是老的辣,左氏能在府里呼風喚雨多年,哪是個好相與的,她這樣敲鑼打鼓和左氏杠上……算了,她想杠就杠上,了不起,隱衛從四人增派到十人,他就不信自己的人沒能耐守住一個女人。

「那份嫁妝……很豐厚?」

「沒錯。」

唉,左氏太不象樣,花人家的錢已經夠過分,還想全數佔為己有,要是不替老公討回公道,她這個老婆也當得太不稱職。「爺,妾身有個想法。」

衛昀康點點頭,表示讓她說。

其實看她那副沾沾自喜的模樣,他真的很想戳戳她的額角,明知不妥當,卻還是放任她去做,這不打緊,還替她找到借口,也許橫沖直撞,她會撞出料想不出的火花。

他這樣寵老婆,能行嗎?

葉霜對嚴嬤嬤道︰「嬤嬤,你能不能讓牙婆先回去,約定明日午時之前,一定把銀子送過去。哦……不行,空口無憑,待我立一張字據,明兒個銀子到了,再將字據拿回來。」說到做到,她立刻起身到書案邊立字據。

「借據?這未免太、太……掃世子妃的顏面。」人要名、獸要皮,在京城立足,最最要緊的是那張臉皮,倘若堂堂世子妃連幾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這事兒傳出去,往後……想到那個結果,嚴嬤嬤就忍不住直搖頭。

但葉霜不顧反對,硬在紙上寫字,不過她還是有些擔心的偷覷了衛昀康一眼,就見他輕輕的朝她點了點頭,有支持者,她的膽子瞬間膨脹,像剛被撈上岸的河豚。

真的可以這樣蠻干?嚴嬤嬤猶豫,這事兒能傳給皇太後知道嗎?

字據寫完,葉霜拿起紙條從頭到尾再讀一遍,滿意地吹干上面的墨汁,轉頭道︰「嬤嬤說的對,確實是顏面掃地,可掃的不是我的面子,是王妃的臉。」

衛陶康愛笑的桃花眼眯成兩條線,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也只有她這個傻瓜才做得出來,不過她想做便做,殘局自有他來收拾。

接過字據,嚴嬤嬤還是下不了決心,到底要不要依著世子妃任性?沒想到又听葉霜吩咐道——

「墨竹,你去找辛嬤嬤,從嫁妝里面尋出皇帝賞賜的玉如意,送到當鋪里換銀子。」

這會兒,不只嚴嬤嬤,連墨竹、墨蘭幾個都嚇得不敢說遵命了,皇上御賜的東西怎麼能典當?這會要命的!

太好了,有膽識,要鬧就一口氣鬧到最大,鬧到上達天听,鬧得目的達成,不能只是掀掀風波、壞壞名聲,到最後除了個爽字之外,什麼都沒收獲,本以為她這法子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如今看來,是傷敵一萬,自損八百,折折扣扣算下來,這筆買賣實在劃算!

衛昀康連忙拍手大聲附和,「照世子妃說的去辦。」

墨竹照著世子爺的命令,戰戰兢兢的左顧右盼,一副怕被人發現的模樣,帶著包袱走進當鋪里。

她當然知道,越是這樣越引人注意,可是爺說了,引人注意正是最重要目的,她也只能照做了。

她抬頭,再看一次招牌,沒錯,是「金寶發當鋪」。

進門,說明來意後,她將包袱交給伙計,對方打開包袱,看見里頭的玉如意時,兩只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連忙讓人出來招呼墨竹,自己卻抱著包袱到後頭尋掌櫃的去。

「姑娘,這里坐。」一名十四、五歲,眉清目秀的小廝上前,請墨竹入座。

墨竹悄悄一哂,主子估計得沒錯,一看見玉如意,好茶、好果全數招待上來。

她在心里把主子交代的話前前後後轉過兩遍,端起茶喝幾口,又抓一把瓜子嗑起來,今兒個她是來演傻姑的,得把角色給詮釋得淋灕盡致。

不多久,掌櫃的抱著玉如意匆匆而來,對墨竹一揖,口氣恭敬的道︰「姑娘,不知道您這東西是打哪兒來的?」

「你懷疑是我偷的嗎?!你瞧我像偷兒嗎?」她把瓜子丟下,怒氣沖沖站起。

「不是、不是,姑娘誤會了,小老兒只是想,這東西並非凡品,平頭百姓不能得,只不過問仔細些……」

他上下打量墨竹,這姑娘的打扮不像高門千金,講話也有幾分傻氣,可千萬別收到贓物,惹禍上身才好。

「甭擔心,這是我家主子的嫁妝,主子讓我拿來典當的,倘若掌櫃的這里不給當,就把東西還給我,我尋別家當鋪就是。」墨竹朝對方伸手,要把東西拿回來。

掌櫃直覺把玉如意給抱緊。這是個好東西,要是流當,自能賺一大筆,若沒流當,能擁有玉如意的主人,出身背景定然尊貴,與貴戶搭上線,是每個商戶都想做的事兒,他怎能平白放過機會?

掌櫃的忙道︰「給當,自然給當,姑娘別急,問清楚東西出處,也是怕日後有爭議,惹出麻煩,對咱們鋪子、對姑娘都沒有好處。」

他又鞠躬又作揖的,誠意十足,墨竹這才稍減了火氣,重新坐回位置上。

眼尖的小二連忙換上一盞新茶,把桌面飛快清理干淨。

墨竹捻起一枚果干放進嘴里,嚼幾下,隨意的道︰「知道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小老兒先問問,姑娘這東西是要活當還是死當?」

「活當,不出五日,我就會把東西贖回去,你可千萬不能賣給別人。」

掌櫃的想,這姑娘沒心機、好套話,再多問上幾句,說不定連當家的都能套出來。「當然,在咱們這里活當的物件,沒超過三個月,絕不會外流出去。可是……姑娘的主子是哪位?」

「不說出我家主子就不能當嗎?」她皺眉,裝出幾分憨傻。

見墨竹犯傻,掌櫃的知道她沒辦過這種事,立即順著她的話往下說,「當然,當票上面得寫名字,萬一日後官府查起,也好有個說法。」

「官府?!不當,咱不當了。」墨竹一驚一乍,一副嚇得要立刻把東西帶走的樣子。

掌櫃的連忙安撫道︰「姑娘別心急,如果出處干淨,不是贓物,怎會招惹官府衙差?」

「你確定?」她懷疑的緊瞅著他。

掌櫃的笑了,這丫頭傻得厲害,派這種沒歷練的丫頭出門辦事,想來當主子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再確定不過。」

墨竹又周旋幾句,方才不甘不願地道︰「好吧,我同你說,你可千萬不能告訴旁人。」

「老兒一定替姑娘保守秘密。」

「我家主子是德王府的世子妃。」

掌櫃的難掩驚詫。世子妃才嫁進王府兩天就要典當東西?是世子爺想逛青樓,逼著新娘賣嫁妝,還是賭得太大,得靠妻子拿銀錢救命?

「姑娘說的可是前兒個剛成親的德王世子妃?」他再確定一次。

「京城還有別的德王府嗎?」墨竹沒好氣地翻了白眼。

「堂堂德王府怎麼……世子妃需要當……」他結巴了,這姑娘不會誆人吧。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想的,主子也想不到啊,誰料得到才嫁進去兩天,要買幾個下人使喚,上頭的主子卻不肯付銀子,這不,人牙子那里還欠著呢,你也知道咱們姑爺沒正經差事兒……唉,甭提這個了,咱主子說了,明日回門,會向娘家借錢應急,最快後日就會把東西贖回去。」

竟有這等事?德王妃不是個寬厚人嗎,怎會用這種手法對付新媳婦,莫非之前幾個世子妃……

有這麼大的消息,掌櫃的自然見獵心喜,繼續追問,「世子妃缺銀錢,難道沒向世子爺提?」過去世子爺逛窯子、進賭場,哪個不需要錢,王妃能給得大方,沒道理如今只是買幾個下人卻舍不得了。

墨竹本還在想,倘若掌櫃的不問下去,她得怎麼把話題給牽引上,這會兒可好,正中她下懷,讓她能夠暢所欲言、抒發不滿、替主子喊冤了。

「還說呢,什麼逛窯子、進賭場,說出去不怕人家笑,咱們姑爺到那里才不是去花天酒地,是去賺錢的。」

「賺錢?」

「‘金玉滿堂’的老板與世子爺有舊,知道爺手頭緊,便雇咱們爺去教那些女子吹奏琴簫、書畫手藝,至于賭坊,世子爺本事高,十賭九贏,多少能賺點銀子貼補生活。」

此話一出,沒明說卻也隱喻了世子爺是一路被苛待過來的,什麼王妃賢德、王妃寬待,全是世子爺心善,不願意家丑外揚,才竭力隱瞞。

「竟有這種事?」

匪夷所思,堂堂德王世子竟得到青樓營生?光鮮亮麗的德王府里有這種怪事兒……難怪老德王爺過世後,十五歲的世子狀元會翻天覆地大改變,變得不思上進、冥頑不靈,里頭不知道有多少破爛事兒。

主子交代的全說完啦,墨竹揮揮手道︰「甭提了,早知道會攤到這樁破親事,當初不如不嫁!掌櫃的,能當不能當,你快給句話,我得回去復命。」

「行,我馬上給姑娘開單子,不知道姑娘想當多少?」

之後掌櫃動作迅速的給銀子開票子,送走墨竹後,他飛快把玉如意包好,揣在懷里。

伙計見狀,問道︰「掌櫃的,你要去哪兒?」

「把鋪子照看好,我去一趟奉國公府。」說完,他行色匆匆走出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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