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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秀愛財有道 第十四章 離開就是錯過

厚厚的油氈棚子搭了起來,院子角落新砌的土灶里炖了大塊的豬肉和骨頭,咕嘟嘟泛著油花兒,一排八桌酒席佔了整個小院兒,酒樓請來的大廚滿頭大汗的在灶間里煎炒烹炸,兩個小伙計端著托盤,不時吆喝著打鬧的小孩子,把一盤盤菜送到桌上,惹得端坐閑話的客人們都垂涎不已。

開席前,葉蘭抱著兩個孩子出來見客,母子三個都是一身簇新的衣衫,葉蘭穿了銀紅色的錦緞小襖,配了蔥綠的素錦百褶裙,強烈的顏色對比,襯得她白女敕的臉色更見三分喜意。

兩個孩子一個穿了寶藍色的錦緞襖褲,一個則是緋紅,齊齊包在兔毛滾邊的大紅錦緞披風里,怎麼看怎麼可愛貴氣。

眾人紛紛靠上前來,說著喜慶話兒,兩個小家伙也不害怕,瞪著大眼楮打量眾人,偶爾還要啃啃自己的手指頭,最後累了就干脆一閉眼楮,睡得香甜。

眾人看得喜愛至極,都說這兩孩子是有福氣的,葉蘭笑著一一應了,神色里半點淒苦之意都沒有,讓那些想要趁機酸幾句的婦人都把話憋了回去。

很快,酒席就開始了,大壇的好酒被拍開了泥封,酒香立時飄滿院子,老少爺兒們都笑開了臉,拉著挨桌敬酒的胡伯舉杯痛飲。

正式熱鬧的時候,一個半大小子突然從院外跑了進來,高聲喊著,「回來了、回來了!」

眾人听了愣了那麼一瞬,轉而齊齊站了起來。難道是孩子爹回來了?這是回心轉意了,到底心里放不下妻兒嗎?

胡伯喜得手里的酒杯都掉地上了,胡婆剛要進屋報信兒,不想葉蘭卻是穿著襪子就跑了出來,「是勇哥回來了嗎?在哪兒呢,他在哪兒?」

不等眾人回答,那院門處已走進來一個風塵僕僕的男子,一身黑襖黑褲,肩上扛著褡漣,手里摶著長弓,眉宇間滿滿都是疲憊。

許是沒料到院子里這麼多人,他眼里閃過一抹驚疑,開口問道︰「家里有什麼喜事嗎?」

「啊,是山子……」

眾人齊齊泄了氣,再扭頭望向葉蘭的時候,眼里就滿滿都是同情之色。

葉蘭低了頭,慢慢轉身回了屋子。

山子把一切看在眼里,疑惑之色更重,他離開還不到一年,難道錯過什麼不成?

胡婆示意老頭子趕緊敬酒,招呼眾人吃喝,然後快步上前拉了山子進了屋。

山子再是沉默寡言,這時候也忍不住問道︰「胡婆,家里可是有事?」

胡婆倒了一碗茶水遞給他,嘆氣道︰「是有點兒事,但這會兒不好說,晚上客人散了,我再同你細說。」

山子點點頭,茶碗剛剛端到唇邊,不想西屋卻是傳來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

茶碗應聲而落,茶水灑落在青石地磚上,濺起水珠處處。

「哎呀,嚇到你了吧,山子。」胡婆趕緊扯了帕子替山子擦抹衣襟上的茶水,解釋道︰「那是蘭丫頭剛生的兩個孩子,一個丫頭一個小子,今日滿月酒,家里請客。」

山子嘴巴微微張開,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胡婆生怕他以為葉蘭品行不好,又道︰「你可別多心,晚上我好好同你仔細說。」

山子僵硬的點點頭。

夜深人靜,忙碌了一日的城池除了幾處星星點點的燈火,都安靜了下來。

巷口的老狗本來想盡職的守衛主子家安寧,但無奈北風太冷,狂吠幾聲徑徑威風後,也就夾著尾巴趕緊回窩睡大覺了。

胡家院子里,西廂一燈如豆,胡伯和胡婆圍著山子絮絮說起別後之事,末了嘆氣道︰「你這一走就是大半年,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若是你在家,我們和蘭丫頭也有個依靠,何苦讓那個負心漢……」

胡伯揮手攔了老伴的話頭兒,接話道︰「當初那個人因為什麼事流落到這里,我們也猜不出,如今許是有什麼急事兒,就算他惱恨我們隱瞞了他的身分,但團團圓圓總是他的孩子,興許……」

「許什麼許!」胡婆是個火爆性子,瞪眼罵道︰「他就是有再多不滿,當面說開就好了,居然連句話都沒有說就走了,蘭丫頭偷偷躲在屋里哭,你沒听見,我可是听得清楚,團團圓圓多乖巧的孩子,他也狠得下心!他不回來最好,若是回來,看我不拿掃帚打他出去!」

「好,好。」胡伯見老伴動怒,趕緊安撫,「別生氣啊,老太婆,是我說錯話了,等他回來,不用你動手,我第一個揍他,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胡婆氣哼哼坐了下來,末了許是想起白日里葉蘭顧不上穿鞋就跑出來的樣子又抹了眼淚,「可憐的大小姐啊,以後帶著兩個孩子,我們老倆口哪一日蹬腿了,誰護著她啊……」

老太太是真傷心了,眼淚淅瀝嘩啦地往下掉,胡伯也垂了頭直嘆氣。

山子藏在袖筒里的兩只拳頭緊緊握著,心口好似塞了一團棉花,喘氣都困難。他想說什麼,但開口的時候,屋門卻被推開了。

葉蘭閃身進屋子就趕緊關了門,一邊拍著肩頭的雪花一邊笑道︰「居然又下雪了,還很大呢,明早說不得又要掃雪了。」

胡婆趕緊把眼淚抹干淨,應和道︰「你擔心這個做什麼?左右有你姑父呢,如今山子也回來了,家里不缺男人。孩子呢,都睡了?」

「睡了,那就是兩頭小豬,除了吃就是睡。」

「別瞎說,你小時候也這樣。」

葉蘭嘿嘿一笑,上前抱了老太太的胳膊,又望向山子打趣道︰「山子哥,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你看我都生了兩個孩子了,你是不是也在外邊成家了?什麼時候把嫂子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啊。」

山子半垂了頭,誰也看不見他的神色,良久才听他淡淡應道︰「沒有成家。」

胡婆趕緊應道︰「回來就好,外邊女子也不可靠,咱們家買賣如今可是紅火著呢,以後你就留在家里幫忙吧,銀子攢多了,胡婆就給你找個好閨女娶回來。」

胡伯也說道︰「正是這話兒,你在外邊,你胡婆總惦記著,怕你吃不好睡不好,這下回來就別走了。」

「唔。」山子含糊應了一句,再沒別話。

眾人也習慣了他的沉默寡言,並不覺得有哪里不對。

葉蘭想起鋪子生意,就道︰「姑母姑父,這幾日我閑著無事,又想起兩樣新吃食,打黨在鋪子里試賣,你們听听如何?」

「咦,你又有什麼好主意?說說看。」

葉蘭笑嘻嘻應道︰「我以前吃過一種類似年糕的點心,是把黏米和普通粳米摻雜在一處浸泡,上磨磨漿,最後得了黏面,包了豆沙拍餅,在油鍋里炸過,綿軟香甜,味道很是不錯。還有一種吃食叫麻花,同燒餅一般,發面,擰勁兒成型,也是下鍋油炸,能做成酥脆的,也能做成綿軟的,這兩種吃食都不怕凍,吃的時候下蒸鍋熱一熱,反倒別有一番風味。

「正好要過年了,家家戶戶總要買些吃食待客,點心鋪子的點心是好,但是價格高又不頂餓,自家蒸的饅頭年糕吃了多少年也是膩煩,我們鋪子若是做了這油炸糕和麻花,想必會大賣。」

「听你說的,我都淌口水了。」胡婆如今是生怕葉蘭傷心難過,別說鋪子里多賣兩種吃食,就是她要星星月亮,都得逼著老頭子去摘個回來。

「好,咱們明日就開始準備食材,先少做點兒放鋪子里試賣看看,若是賣得好就多做,說不得年前還能賺個百十兩銀子。」

「哈哈,那我明早就去糧鋪買黏米去。」胡伯也湊趣道︰「賺了銀子給團團圓圓打個金項圈,過年時候戴著喜氣。」

眾人又說了幾句,就囑咐山子早些睡覺,然後一同回正房了。

山子站在門口,望著葉蘭的背影漸漸變淡,終是沒有忍住,一拳頭砸在門框上。

上天不公!無論他如何努力,總是遲了一步。

深夜的草叢里,陰森的河谷邊,異國的城鎮,他為了結束這一切,好回歸這個寧靜的小院,無數次游走在生死邊緣。如今他終于回來了,以後再也不必隱于黑暗,不必擔心為家里人帶來災難,但為什麼,為什麼等著他的是這樣的場面?

若是知道離開就是錯過,他拚著被追殺也要留下,留在她身邊。

可惜……

葉蘭並不知道山子如何心緒起伏,就算知道也不會如何在意,如今對于她來說,什麼都無所謂,只有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女為母則強,一個女人有自怨自艾的權利,但是一個母親沒有,她就是孩子的天,撐起一切的脊梁,哪怕沒了父親,他們也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寶貝。

而這一切都需要錢,吃喝穿戴,讀書識字,嫁妝聘禮……

她一邊慢慢盤算著,一邊听著兩個孩子的呼吸聲睡著了,哪怕是在睡夢里,她也不會承認想念那個人,想念到得把力氣都花在拚命賺錢上,才能忘了他的存在……

小孩兒,小孩兒你別哭,進了臘月就殺豬……

冬日里的雪,是一場接著一場,眼見進了臘月,家家戶戶不管貧富都開始喜孜孜地置辦年貨,畢竟忙了一年,不管收成如何,都要好好犒賞全家,為了明年繼續奮斗積攢力氣。

小小的碎石城被十里八鄉涌來采買的農人,還有上街湊熱鬧的閑人擠得滿滿當當。

不必說,三條最繁華的街上更是摩肩擦踵,差點兒就要寸步難行了。

胡婆餅鋪前這幾日也是生意紅火得要把屋頂的積雪都烤化了,前幾天,葉蘭和胡伯琢磨著炸出的麻花和油炸糕,一經推出立刻贏得左鄰右舍的好評。

油炸糕三文一個,麻花五文一根,白生生下鍋,在沸騰的油鍋里翻滾那麼幾圈就變得油潤噴香,小孩子們咬著手指站在鋪子外邊,任憑爹娘怎麼拉扯就是不肯走,胡婆也不是吝嗇的,發了一圈兒都嘗個新鮮,也賺個人氣。

結果,微微有些羞窘的爹娘們跟著嘗了一口,,眼楮就發亮,你五個、他十個的嚷著買了回去孝敬爹娘,雖然這兩樣吃食比燒餅小了一圈兒,但可是油鍋里滾出來的啊,美味自然不能相提並論。

胡伯和葉蘭在灶間里忙得揮汗如雨,一個烤燒餅,一個搓麻花拍糕餅,好了再送到鋪子門口。山子早被抓來當了大廚,手里拿著兩根又長又粗的筷子在油鍋里靈巧的翻揀著麻花和油炸糕。

胡婆則負責包裝、收錢,她不時扭頭瞧瞧,生怕兩個孩子哭鬧,不過團團圓圓好似天生聰慧,知道家里人在忙碌,除了餓肚子或者拉尿,從不哭泣,就是醒了也自己瞪著大眼楮四處看熱鬧。

但凡上門的熟人見此都要贊一聲乖巧,當然背地里也會嘆氣說句可鄰,只是胡家眾人听不到就是。

不說胡家眾人如何齊心合力奔小康,只說藏鯤城里這一會兒也是沸沸揚揚,原本眾人篤定去閻王爺那里報到的六王爺回來了!

這消息跟長了翅膀一樣,沒幾個時辰就傳遍全城,有人歡喜,有人皺眉,但更多的都是好奇,春日失蹤冬日歸,將近一年功夫這六王爺到底去了哪里?到底遇到了什麼難事?可有受傷,可有什麼奇遇?

可惜,眾人如何心急也只能暗自猜測,因為六王爺一回到京城,連王府都沒進就直接入宮了。

丞相府後宅,葉蓮听到消息,驚得手里的茶杯直接落到裙擺上。她也顧不得擦抹茶水,慌慌張張就往門外跑,不想,正好同進門的陳氏撞在了一起。

「娘,怎麼辦?王爺回來了,他還活著!」葉蓮是徹底慌了神,抓著娘親的手臂就嚷了起來。

陳氏狠狠瞪了閨女一眼,接著回身吩咐碧桃,「小姐這是歡喜得太厲害了,你讓人去灶間熬碗安神湯來。」

「是,夫人。」碧桃心下了然,扭身出了門就把站在廊檐下的丫鬟婆子都打發了。

陳氏扯了閨女進了內室,春夜和細雨趕緊重新上了茶水點心,陳氏眼里閃過一抹異色,揮手同樣攆了她們下去。

葉蓮見母親低頭喝水,半晌沒有說話,到底沉不住氣地又催問道︰「娘,王爺回來了,萬一追究起來當日下藥那事,女兒要怎麼辦?還有,我送出去的那些情報……」

「慌什麼!」陳氏皺眉開口呵斥道︰「他回來是好事,否則你就是解了身上的毒也得守寡一輩子,皇家不會允許你改嫁的,再說他也不一定發現當日被下了藥,就是發現也沒什麼,那是春夜和細雨兩個賤婢自作主張,和你有什麼干系?」

葉蓮被娘親一通喝罵,難得沒有委屈,反倒覺得心里有了底。她小心翼翼挨到陳氏跟前,小聲問道︰「娘,若是王爺逼問春夜和細雨怎麼辦?她們兩個……」

「放心,她們不會有開口的機會的。」

葉蓮抬頭瞧見娘親神色里的陰狠,心頭激靈地打了個冷顫。「娘,我明兒就回王府……」

「不成,」陳氏搖頭,「當日你是同王爺一起出門才遭了難,如今他平安無事,怎麼也要親自來接你回去才行。你就安心等著吧,到時候記得多扮柔弱,男人最是憐惜柔弱的女子。還有,記得早日同王爺圓房,只要你肚子里有了他的血脈,就是有一日他發現你犯下大罪,也會看在孩子的顏面上饒你一命。以你父親的官位,只要你活著,總能保你一輩子富貴日子。」

「好,我听娘的。」

母女兩個又說了幾句話,碧桃就端了安神湯進來了,陳氏親自照料女兒喝了湯,然後找了個借口帶著忐忑不安的春夜和細雨回到主院。

很快,兩個丫頭就因為「頂撞」主母被綁起來送到鄉下莊子關押,至于到了鄉下之後如何處置就無人知道了。

就算知道也沒人傻得會為兩個丫鬟出頭伸冤,反倒是各個管事和嬤嬤們歡喜王妃身邊空出兩個好位置,拚命鑽營著想要把自家閨女或者孫女送過去,若是什麼時候入了王爺的眼,說不得她們也跟著雞犬升天了呢。

而皇宮之內,這會兒也正上演著親人團聚的大戲,皇帝見到失蹤多日的親弟弟,是真動了感情,眼圈都紅了,拉著他的手問個不停,「小六,你這麼多時日去哪里了?朕搜遍了全國也沒有你的消息。」

「都是臣弟的錯,讓皇兄惦記了。」左元昊雙膝跪地就要磕頭,被皇帝一把托了起來。

「一家人,不用行這些虛禮。」皇帝仔細打量弟弟,好似瘦了黑了許多,感慨道︰「讓你受苦了。」

「大哥……」左元昊想起兒時兄長對他的百般疼愛,也是有些哽咽。

皇後和一眾皇子們見此,趕緊開口勸慰——

「皇上,六弟回來就好,您萬不可為此傷了神啊。」

「就是,父皇,兒臣瞧著六皇叔比從前更精壯了,哪日定然找六皇叔再比試一番。」說這話的是平日里最喜耍槍弄棒的五皇子。

眾人听了都是笑起來,大殿里倒也散了那股郁氣。

早有宮女送了茶水果品,又是說笑幾句,皇後等人見左元昊只說山河風光,絕口不提當日因何失蹤,紛紛找了借口退出去。

一時間,大殿里只剩皇帝和太子,左元昊這才低聲把當時發現蹊蹺,如何中伏逃走、如何失憶養傷一事說了。

末了又道︰「皇兄,我回來之前又去邊界走了一趟,幾年前退去的西疆蠻騎還有北疆沙羅人都有異動,怕是戰事就在眼前了。」

皇帝聞言瞪了眼楮,龍顏大怒,「西疆那些蠻騎,當年趁著朕重病搶佔城池,殺我百姓,若不是你帶兵征戰,殺得他們稱臣納貢,還不知我靖海要被糟蹋成什麼樣子?朕沒想著報當年之仇,他們居然又來找死!」

左天諭也道︰「父皇說得是,那沙羅人這幾年常常騷擾北疆城鎮,這次他們既然有連手之意,不如一同拾掇了。」

左元昊再次跪倒,高聲道︰「臣弟願為皇兄馬前卒,踏破敵國,揚我靖海國威!」

皇帝鄭重起身,雙手扶起他,低聲道︰「好,明日朕就召集閣老議事,皇弟不必為糧草費心,只管練兵,等待出發殺敵。」

左天諭听得熱血沸騰,趁機要求道︰「父皇,兒臣也想隨六皇叔出征,懇請父皇準許!」

皇帝掃了太子一眼,呵斥道︰「你是太子,怎可輕易上陣?再者說,你半點軍略都不懂,豈不是給你六皇叔添麻煩?」

左天諭聞言,臉色就垮了下來,惹得皇帝好笑,最後說道︰「不如糧草戰備一事交由你全權處置,也算為你皇叔分擔一二如何?」

「謝父皇!」左天諭原本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根本沒指望皇帝答應,如今總算撈到一個差事,倒也滿意,于是趕緊笑著行禮。

左元昊眼見皇帝父子相處親厚,想起遠在北地的一雙兒女,還有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子,這時候不知道在做什麼,鋪子生意可好,有沒有人因為他的離開就欺負他們母子?

這般想著,他一時倒有些出神了,就連皇帝問話都沒听進去。

皇帝和太子互相對視一眼,都覺得他有些蹊蹺,于是皇帝重重咳了一聲,問道︰「六弟,你可是有事瞞了朕?」

左元昊驚醒過來,微微遲疑一瞬,到底還是道︰「皇兄聖明,臣弟確實有事藏于心。」

「究竟何事,說給皇兄听听。天下雖大,卻是左家之天下,除了朕,還有誰敢難為你不成?」

皇者自有皇者的傲氣,皇帝平日對弟弟多少有些防備,但也是個護短的好兄長,更何況見慣了弟弟意氣風發,突然這般模樣怎會不心疼?

「皇兄厚愛,臣弟愧疚。」左元昊心頭一暖,低聲說道︰「不知皇兄可還記得葉丞相的長女?當日臣弟出門時,本來已是給了她一個侍妾的名分,但她不知為何卻從王府逃了出去。這次弟弟落水傷了頭,忘卻前事,不想卻在北地小城遇到她,得她照料良多,而且……她還為我生養了一雙兒女。」

「什麼?」皇帝和太子齊齊問出口,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出門時候還是新郎,回來卻當了爹,這差別真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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