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養妒夫 第十三章
第八章
姚雨筠看著顯示器顯示樓層一層層在升高,到了諮詢台的小姐幫她按的二十三層,隨著叮咚一聲提示,電梯門打開,她走了出去。
通常像這種高層的辦公空間都是一人佔」層,她熟門熟路,輕易就找著了地方。
首先造訪設在辦公室外的長形秘書辦公桌兼諮詢台,只整齊堆放著一大堆文件,人影卻不見一個。好吧,大企業的高層秘書都是很忙的,她了解,這會估計是在上司的辦公室里遞需要簽名的文件,或被要求解決各種緊要急件以及匯報行程等等。
如此,姚雨筠繼續往前走,尋找龍昭的所在之處。
反正她把便當放下就走,進去、放下、退出來,估計連半分鐘都用不到,完全不會阻礙到任何事。
然而,走了數十步,辦公室是尋著了,透過半開的大型百葉窗,不但將里頭窗明幾淨的裝潢擺設一覽無遺,甚至還略為清晰地看到迎著外面的陽光明媚,毫不知廉恥地糾纏在豪華歐式辦公桌上的兩道人影。
嗯,一男一女。男的難得還保持著衣冠楚楚坐在桌前,女的整個坐在桌上,傾身向前,白襯衫已經打開了好幾顆鈕扣,酥胸若隱若現。
男人自然是她的老公龍昭,剛才跟她講過電話那一位;女的她不認識,估計就是拋棄外頭那張可憐的辦公桌,跑來跟上司糾纏玩曖昧的秘書吧。
無言,是姚雨筠的第一個反應。
在辦公室里做這種事惡心的事,污染嚴肅認真的辦公環境就算了,可他以為她搭個電梯上來是需要多久,聰明人早該收拾妥當,讓美艷秘書等會再來再續前緣吧。結果他……好吧,她明白了。他不是笨,他是故意讓她看到的,他就是不怕她撞見,才會在那里繼續跟秘書做那種事。
盡管從她這個角度看,也覺得是秘書比較主動,死命勾引他,可先入為主的觀念,讓她覺得他也是一副欲拒還迎的樣子啊。
奇怪,看到丈夫偷腥,心里卻好平靜,真的好平靜。
姚雨筠死也不會承認,那是心中的世界突然出現地裂山崩,當所有的一切都分崩離析,零零碎碎、雜亂紛揚地轟隆轟隆掉不停,直到一切靜止,世界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的那種平靜。
這樣很好、很好,真的很好,她總算知道他的意圖了。
起初,就算不喜歡,反正玩著覺得挺開心的,就娶回來擺著嘛,把她搶到手,是各種意義上的便利呀,就算不踫,看著她被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也能成為無聊日常中的娛樂之一呀,順便泄恨,好好報復他三表哥。
現在,他覺得有點膩了,她這個玩具很不乖,面對他始終學不來討好撒嬌,只會對著他張牙舞爪,他覺得不好玩,那就換另一個唄。她于他,就僅止于此而已。
沒什麼好難過的,這種事她都有想到過,現在不過活生生發生在眼前而已。
呀,想來這樣也很不錯呀,照目前這個狀況來看,他很快就會跟她提出離婚,到時她還能狠狠敲詐一筆錢。對,有什麼好難過的呀。
姚雨筠抬頭,再抬頭,將眼眶佔據得滿滿的並不是淚,今天這樓層還沒打掃過,灰塵太多,掉進眼里了……深吸口氣,姚雨筠來無聲、去無聲地退回去,或許只是里面的隔音效果太好,他不在意她來不來,听不听得見又有什麼關系。
走回秘書辦公桌,她將便當放下。她本來就是來送這個的,有沒有送到他手上跟她沒半點關系。
目的達成,姚雨筠咬牙忍下那股仍動蕩著內心的激動,沒有回頭就轉身離去,啪沙啪沙的聲響在這時驀然響起。老天注定讓你倒霉,就不可能一天只讓你倒一次霉,她撞倒了桌上的一堆文件。
「可惡。」姚雨筠無奈地蹲下來,邊撿回文件邊用手背去擦逐漸紅腫的雙眼。
不可以把該死的眼淚留在文件上頭,不能被他知道她來過然後走得狼狽,不可以……收拾文件的手驀然頓住,那雙微腫仍有淚花殘留的大眼也驀然一瞠。
她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姚雨筠將手上的文件丟開,開始滿地翻找,終于找出數十份想要找的東西。
姚雨筠站起來,清楚確認過後,惱怒填充了那雙原本寫進了深深憂傷的眸,有另一個情緒激烈撞擊著受傷的內心,一瞬間就將那該死的難過沖撞得煙消雲散。
抓著文件,她原路返回,不管里面那對奸夫婬婦是不是正打得火熱,連拍帶踢地虐待著辦公室的大門,接近絕望地嘶吼︰「開門,龍昭,給我開門!」
開門的是秘書,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哀怨,怪她壞人好事,卻也急著遮掩自己的衣衫不整。
姚雨筠看也沒看她一眼,將她朝一旁蠻橫一推,沖進去將文件拍在桌上,「請你說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龍昭依舊衣衫整齊,連衣領都沒顯凌亂起半道皺痕,抬手將唇邊昭顯著剛才偷腥的淡淡紅色擦去,毀尸滅跡。
「你還裝傻,是你,就是你搞的鬼,害了我爸爸的公司。」剛才她撿到的文件就是證據,全是他惡意收購爸爸公司股份的文件,上面每一份都清清楚楚地簽有他龍昭的大名。
「那又怎樣?」陰謀敗露,龍昭俊逸的臉龐沒顯露過一分一毫的驚慌,反而鎮靜異常。
「那又怎樣?」姚雨筠反問,語調高高地偏離音軌,比起他,嬌美的小臉被涂上厚厚一層驚訝的不可思議。
她早該知道了,爸爸那麼大的公司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說倒就倒,除非有人刻意搞鬼。只是她沒想到,那只鬼是龍昭,這個和惡鬼一樣的男人。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你跟我結婚,到底有什麼陰謀?」
「為什麼?」因為想要她,想得快瘋掉。因為他不是英雄,不可能氣度寬宏,忍受其他人說三道四,說他娶她是在撿一雙破鞋。兜這麼大的圈,耍這麼多的心機,都不過是為了想要她而已,如此簡單。要怪就怪她那麼瞎,逼他不得不使出非常手段。
剛才他早就看到她了,以為她會吃醋,會拍門阻止那場鬧劇。就算她是哭著跑走也好,他也會跑出去追她。
可是她沒有,什麼都沒有做,不哭不鬧,起先呆立在門外的模樣,像個沒有感情的木頭女圭女圭,不知道丈夫偷腥是什麼意思似的,不懂得對他存有一絲在乎,眨著眨著眼,終于轉身離去。所以他才沒有阻止秘書偏偏挑在今天的勾引行為。
雖然她有跑回來,但她是回來找他對質的,拿著他收購她爸爸公司股份的文件。如此,他干嘛要回答她的問題,她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答案。
姚雨筠也知道龍昭不可能回答,每回每回,他嘴里重復著她的為什麼,鳳眼微眯,唇角揚笑,一臉從容,就代表他沒想過要回答。
「我要跟你離婚。」姚雨筠分不清此刻在心里的到底是憤怒抑或是難過,但她很清楚知道她想要做什麼。這段婚姻本來就不應該存在,她再也不要當他的玩具。
「咦,你有權利跟我提離婚嗎?」虛假的笑勾勒得更深切。龍昭知道硬踫硬會帶來何種結果,但要說氣惱這種情緒,他的心里一樣存在著,語氣不知不覺變得充滿嘲諷,「你該不會忘了你爸爸公司的生死大權還掌握在我手里吧。」
「你……」卑鄙、無恥!她這輩子只見過他一個可以把這種卑劣行徑表現得如此淋灕盡致的人。
「對了,你也不想把我們的事讓雙方長輩知道,所以才一直在我媽面前很努力地扮演乖媳婦的角色吧。還有,你爸可是一直把我當成好女婿呀,他心髒有問題,你不會那麼不孝,不顧一切地自私地我行我素吧。」
「你、你……」可怕的蒼白迅速掃除惱怒的漲紅,將那張小臉佔據。姚雨筠什麼都說不出來,龍昭說的都是對的,她無話可說。
「雨筠,回去吧。今晚等我回去,我們再好好談談,乖。」
雨筠,回去吧。今晚等我回去,我們再好好談談,乖。
什麼叫乖,最後那個字太多余。當時,龍昭就是用那種安撫一只抓狂撒野的寵物的語氣這麼說著,然後看也不看她一眼,逕自落坐回去工作。
姚雨筠也沒想讓他看,她才不會便宜那個王八蛋,在他面前窩囊掉淚,讓他以為因為他的冷血無情,她有多傷心難過。
只是遇上這種事,有哪個正常人還能保持神色自若,說自己不難過,不覺心里好悶、好痛。
回到家里,心上那道裂痕好像被誰拼命往兩邊撕扯,快要裂開一個大口子,溫熱的鮮血就要從里頭傾倒出來,弄得她劇痛難忍、痛不欲生。
晚飯時,嚴秀慧看出了些端倪,不禁安慰道︰「誤會通常來自不了解,就算是朝夕相處的兩個人,也會有對方不能了解的時候。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兩個人好好談談,或大家各退一步,事情說不定就好起來了。」
姚雨筠當然不會認為這是純粹的安慰。但嚴秀慧只不過是覺得姚雨筠跟龍昭表面上的關系太過完美了,完美得像是裝出來的,不像是普通的夫妻,倒是這會出現吵鬧,情況才正常一些。可她哪里知道,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爭吵。
即使姚雨筠那時溫順點頭,堆積在心頭的苦澀和氣悶卻始終排解不去。她一直精神恍惚,直到吃完飯,腳步虛浮像阿飄,飄呀飄地回了房,思緒是空白的。
或許她該打電話回家,找爸媽撒嬌發泄一下,又或許她需要的不是撒嬌發泄,而是得到誰真正充滿溫暖和溫柔的安慰。
說實話,龍昭的惡行她一句也說不出口,也不能說。她滿身都是弱點,只要龍昭動一動手指頭,她就必須言听計從。
他甚至沒有回來吃晚飯。想想也是,中午在辦公室里跟秘書的好事被她撞破了,人家都還沒玩夠,怎麼舍得回來,現在一定是跟佳人在哪間高級餐廳的獨立包廂里辦好事吧。
「哎……」姚雨筠放棄找人傾訴的念頭,企圖轉移雜亂難受的心情,嘆息著從抽屜里取出一把剪刀,起身來到衣帽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