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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富當家 第七章 好奇才有追究

鳳訣看她在自己對面坐下,對著掌櫃吩咐道︰「上菜。」

「是的,馬上就來。」

說馬上真的不騙人,于露白還沒見過出菜速度這麼快的食堂酒樓,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西湖龍井已經先上了,茶湯香濃,甘味入喉。

「要喝西湖龍井,掌櫃是個識貨的。」她從來不賣弄,只說她知道的事情。

于國公府雖然是武將人家,好吃、好喝的一樣不少,又沒有文人家里的一些臭規矩,她還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所有好的東西都往她院子里搬。

「倘若他連這點常識也沒有,哪配得上掌櫃的位置?」

怎麼這語意里有自家人的意思在?「這是九爺的產業?」

「你嘗嘗,給個評語。」

「我不挑的,只要有得吃就成。」

「是嗎?」他莞爾。

他認識的于家妹妹可挑食得很,所有豆類、有觸須、軟趴趴的海鮮不吃,剝皮水果不吃,和她一起,要哄她吃東西就只能吃掉她不喜歡的部分,以前,她可是把他吃得死死的,奇怪的是他也從沒想過要翻身還是走開。

其實她比一般高門大戶的閨女還要好相處,見她生氣,他就道歉,就算一時模不清楚她生什麼氣,反正先道歉就是了。

他也曾想過,他和白妹妹沒有一天不見面,偶爾心情不美時,會覺得煩死了,他哪里知道陷入愛情的瞬間是沒有道理可言的,一旦陷入,就沒有回頭路了。

重生後的他姑且不論那一家子亂糟糟的家人,沒有她的日子像心被掏走了似的,他深刻的體驗到為了心愛的人,能做到舍棄自我,做了不像自己會做的事情,那就是愛。

那時的他才恍然大悟,為了那表面明艷如火,看起來和端莊賢淑、溫柔大方一點都扯不上邊的于家妹妹,他做了多少違背自己、不像自己的事情。嫌她煩?所以老天爺就用另外一種方式警告他,其實人生很短,人永遠不會知道明天會不會到來,那些不在眼前的,會不會有下次機會?

下次機會或許永遠都不會到來。

這回,是老天爺格外施恩,再給了他一次機會——雖然他們最難的地方在于看似相愛的時間已經結束了,可他有把握再讓她重新愛上他!

听說人出生的時候,小指上綁著看不見的紅線,另一端系著另一個人,所以真要有命運這回事,他紅線那端的人注定是眼前這女子了。

菜肴紛紛端上來,不說菜盤大方,就菜色來說也是十分豐富,紅糟鵝掌、香辣鹿筋、鳳梨煙燻肉、獅子頭、糖桂花蟹殼黃、涼拌火鴨絲、油燜大蝦、黃香粳米飯,還有一大碗的蕁菜濃羹。

于露白吃得很是盡興,涼拌火鴨絲是將鴨肉絲和甘藍菜涼拌,相當開胃,放了許多荸薺的獅子頭,吃起來豬肉的滑膩和荸薺的特殊風味十分搭配,讓人覺得只吃一丸是不夠的,醬汁用來拌飯,也能吃上一大碗,香辣鹿筋比牛筋要韌些,辣味適中。

至于燻肉以豬五花搭著鳳梨片,有點類似蜜汁火腿,咬下去油花便融入口中,畫翠綠,滑女敕清香,湯純味美,這些菜十之八九都是她愛吃的。

只有油燜大蝦她是不吃的,因為要剝殼,太麻煩了。

她吃得美美的,冷不防就見鳳訣遞過來一只碟子,堆迭的是剝好蝦殼的大蝦。

蕁菜也是他讓人從西湖專送過來的。

鳳訣不想做得太明顯,怕會嚇跑她,但是人真有習慣性,很自然就把她不吃的大蝦拿過來一只只剝了。

可惜的是于露白聲稱自己已經飽了,連踫都沒踫。

這能沒腦子的吞進肚子嗎?

抵死也不能!

他是雇主,可以心血來潮,做事沒分寸,她不能。

覷著于露白用眼白瞧人的樣兒,鳳訣有點掩耳盜鈴地道︰「我這不是閑著嗎?浪費食物不好。」

「既然九爺都剝了,就自己吃了吧。」

就自己吃了吧……

那個蠢貨!大蠢貨!明明看起來精明能干得要命,叫他把蝦子吃了,他還真的吃了個精光。

結果咧?

「你不能吃海鮮,為什麼不早說?」除了蝦,于露白想起來他們還在喬家吃了斫,這人是嫌命太長,拿來玩嗎?

瞧瞧他這會兒的豬頭樣子,全身出疹,癢得恨不得把全身都抓遍,逼不得已他們只能在附近找了家客棧歇下,又趕緊找來郎中,看著鳳訣喝了藥睡過去,于露白和蒙寰才算松了口氣。

「九爺不只大蝦不能吃,魚也不能。」蒙寰一出房門就用指責口氣沖著于露白說道。

這是指責她嗎?

于露白腦袋耷拉,「對不住,我真的不知道。」

蒙寰完全沒想到她全不逃避,立即認錯,聲音不由軟了半分,「九爺通常不會說,他的身子其實並不算太好,一年多前奇跡似的活過來後,又馬不停蹄的到處奔波,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我又是個粗心大意的,你好歹是個姑娘家,就請你多看護著九爺,我蒙寰感激不盡。」

什麼、什麼感激不盡?誰需要你的感激?

「你知道我是女子?」什麼時候露的餡?

「大家都知道啊!」他給了于露白一個「你怎麼那麼笨」的眼神,想蒙誰呢?也不瞧瞧你的身材,和男人的窄腰寬臀、三大五粗能一樣嗎?

大家都知道?于露白忽然覺得全身無力,她還以為自己沒有一點破綻,嗚,原來她才是那個傻的。

也罷!戳破了那層紗,那麼她也不用再費力的掩飾自己女子身分——每天一早醒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用布條把自己的胸部緊緊裹住,這一年下來,她其實也有些吃不消了。

「既然知道我是女子,你還把你家九爺推給我,蒙寰啊蒙寰,你壓根沒考慮到我的閨譽吧?」好你個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家伙,別人的小孩死不完啊?

果然,原本一腔熱血的大木頭頓時臉色漲成了紅面關公,「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壓根沒有想那麼深好不好,早知道他干麼捅破那層窗戶紙?

「得了,我會看著辦的。」怎麼一副她欺凌弱小的樣子,這事又不是她挑起來的!

「要不,這事就當你知我知,我發誓絕不外傳?」他居然豎起三根指頭,擺出「請你相信我的人格吧」的神情。

「我去替九爺做點清淡的食物,等會兒有多的留在灶頭,你就去吃。」只當上了賊船,馬馬虎虎、別想太多的繼續坐下去了。

「多謝于姑娘……護衛。」這是化干戈為玉帛了吧?嘿嘿,想不到她出乎意料的好說話,都這節骨眼了還想到給他留菜。

之前,都是他的偏見。

于露白向掌櫃的借了廚房。

看著油煙騰騰的灶台,她心里怨嘆了下,難道她就是廚子的命?這些日子跑廚房跑得會不會太勤快了?她在家當小姐的時候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娘親要是知道她這整天舞刀弄槍的女兒肯下廚了,不曉得是喜極而泣還是感嘆女生外向?

呸呸呸,什麼女生外向?她還沒嫁人!

怨嘆歸怨嘆,她還是撩起袖子,就著廚房里的東西做了三道簡單的菜︰清蒸蛋羹、爽拌三絲和黃瓜肉絲兒炒面。

鳳訣其實沒什麼胃口,全身出了疹子,又腫又癢,說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可于露白難得主動給他做吃的,心里還是有幾分竊喜,拿起調羹隨意吃了兩口蛋羹,發現蒸蛋鮮女敕無比,還透著清香,一問才知道她是用雞湯和熱水炖出來的。

爽拌三絲是素菜,藕尖、火腿、綠豆涼粉,拌著自調醬汁,一入口清爽無比,炒面是紫薯 的面條,以為油膩,吃過後發現小黃瓜、紅蘿卜、蛋皮、木耳、韭菜、肉絲,顏色賞心悅目不說,面條勁道足,還有淡淡的薯香,完全沒有油膩感。

鳳訣很捧場的吃光。

「我沒想到你煮的菜這麼好吃。」意猶未盡。上次那斫和撥霞供已經是驚艷,這回就連家常小菜也這麼出色,太深得他心了。

真要說大魚大肉不稀奇,最動人心的還是這些家常菜,才是雋永。

「你我又不是舊識,哪里知道我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

他垂下眼睫,從小和你打鬧到大,就只差沒把你娶過門,你有什麼我不清楚的?

不過從前以為是很簡單的青梅竹馬關系,後來卻迷迷糊糊的成為世上最復雜的男女關系。

他期待著迎娶她入門的那天趕快到來,哪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死在山戎。

再活一世,知道她平安無恙後,他以為他可以將感情悶在心里,然而,見了她以後,才知道他根本離不開她,無法忍受隱藏自己對她的感情,但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吐露自己對她的一片心和真實的身分?

鐵杵磨成針雖然太不實際,可是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他有心,重新獲得她的感情就不會是難事吧?

「吃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你趕緊好起來,看起來紅疹已經慢慢在退了,你再忍個幾天,這種疹子要是抓得太過分,留下疤痕,可就難看了。嘖,不是我愛說你,身體是本錢,身體不好賺那麼多身家留給誰用啊?」他到底有多少家口要養,干下這麼大的事業做啥呢?

「你這是在關心我?」有抹喜色劃過他的唇邊。

「你想得美,我是不想拖遲了行程,早點卸鏢,早點了事。」

她說得公事公辦的口吻,其實鳳訣了解她,她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姑娘,但是在他還沒有把握現在這副皮相對她有足夠吸引力之前,先順著她吧。

「那晚膳我們吃什麼?」

「大爺,你才剛吃過午飯。」這是把她當廚娘用了嗎?用得順手否?

「我是病人。」

改為哀兵策略了嗎?懶得理你!

「你這麼使喚我,我要加錢!」

「加多少?」他完全沒有拒絕的意思,一副大爺有的是錢!

「不說別的,伺候你吃食這不在我們之前的約定里,你要吃什麼,在我的能力範圍里我可以做給你吃,當然只有你生病的這幾天。一天嘛,我也不拿多,就五十兩銀子好了。」她伸出五根指頭。

五十兩還叫不拿多?

不過鳳訣眼楮眨也不眨的應下,「就這麼說定。」

這一年,他把鳳家快要倒閉的鋪子重新整頓,推上正軌,快速發展,還遠遠超越對手,為了上位,他用心計較,多番籌謀,方能坐上廣東十三行三當家的位置,為了賺錢,他把三分之二的本錢都投注到海運上。

本朝海禁不嚴,造船技術雖說比前朝進步許多,但是出使西洋的船只卻因出事機率太大,沒實力的人根本不敢出海。他知道機會稍縱即逝,海外貿易日益興起,茶葉、絲綢、瓷器這些東西到了西洋諸國皆是珍貴之物,從番國帶回來的舶來品也很受我朝百姓歡迎,他想賭一把。

這一賭,他賭贏了。

他這麼努力,為的是不想看見那個帶著爵位的家族沒落的樣子,畢竟,自己是借了人家兒子的身體重生的,知恩圖報,為此拚搏,也算還了恩情。

于露白扼腕死了!

五十兩耶,不是五文錢、五兩銀,他居然眼皮眨也不眨的一口答應,早知道她就來個獅子大開口要他個五百兩,只是人間難買早知道,她就是太老實了。

她在心里嘀咕個半天,幸好鳳訣還真不知道她心里所想,要不然非吐血不可,要不是對象是她,他壓根不需要人伺候。

算了,既然鳳訣這麼大方的給錢,她也得拿出實力來,她自己隨便填飽肚子,交代蒙寰看著他的主子,她一頭扎進廚房去了。

泡在廚房里,其實她沒有那麼多的不情願,模著良心說,她愛琢磨這些,還很會觸類旁通——應該這麼說,她對這些東西有天分,做出來的料理大家都愛吃,這讓她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

不過先說好了,前提都得建立在她自個兒願意的情形下,否則一切免談!

男人享受了兩天的和顏悅色、有求必應,看在銀子分上的于露白不再像剛出發時那樣的只做表面工夫,他這身疹子順了她原本時時警惕的刺,就算不舒服,好像也值得了。

又過兩天,鳳訣身體已經恢復,他們舍了馬車,改走水路,一路向北,便可直抵京城。

鳳訣包下了三層大商船,他們連人帶馬車,還有她的「家累」都上了船。

其實只消包下一層船艙就夠他們一行人用,說起來他們總共就四個人、幾匹馬,還有一條狗,用得著那麼大的空間嗎?

不過有誰會嫌棄能活動的空間太大?

于露白不會,沒有旁人,她很自在,愛上哪就上哪。

吃貨也開心到不行,它這輩子還沒有在水上行走的經驗,從船頭竄到船尾,見了人尾巴不停的搖,尤其見到她,總是歡快的一陣亂舌忝。

也難怪它開心,走陸路時,它只能偶爾被放下來走一小段路,大部分時間都蹲在行囊里,三不五時鳳訣大開善門,放它進馬車里歇一會兒——于露白完全沒想到這位九爺哪是良心發現,根本是看在她因為舍不得吃貨長時間悶在行囊里,抱在手上一起騎馬,嫉妒吃貨這小東西居然能靠她這麼近。

也許因為一直沒有得到可以解放狂奔的機會,這下也顧不得會不會暈船,吃貨使勁的撒歡,攤著肚皮慫恿人家模它,看它那一臉滿足樣,于露白好笑的模著它的頭。「一會兒要是暈哭了,我可不管你。」

大運河是南北交通的大動脈,河面廣闊,船只來往如織,客船、貨船、客貨船多不勝數,這個季節兩岸楊柳依依,垂在水面上隨風搖曳,美不勝收。

只是美景再美,看了兩天也就麻木了,說也奇怪,她和鳳訣都不暈船,倒是蒙寰一個大男人又吐又瀉,十分狼狽。

不過她的情況也沒好到哪里去,這兩天她下月復疼痛的感覺加劇,算算時日,她早就該來卻遲遲未到的小日子,不會是趕上這時候吧?

她的小日子一向不準,練兵還是戰事緊急的時候更常常不來,這回,比上回慢了好幾天,慢上好幾天的結果就是來的那幾天會生不如死。

看起來她得去找個糖水來喝。

她正想回自己的船艙,轉頭卻見鳳訣從樓梯口下來,他穿了件天青色蜀錦袍子,墨色斜襟披風,只戴個綱巾,風姿高雅的走過來,風吹過他的兩袖,恍如天上謫仙。

于露白很少看男人看到這麼失態,只覺得鳳訣俊逸的身影像珠寶在霧水蒙蒙的天地里閃著光芒。

見她目不轉楮的看著自己,鳳訣墨黑的眸子浮起笑意,尋常女子是不會這麼看男人的,她們總是害羞,在害羞底下隱藏的卻不知道是什麼,于露白不是那些做張做致的閨閣淑女,她看著對方的眼神,那眼楮通常都是筆直的,又不同那種直勾勾望著人看、全寫在臉上的女子,她的眼神帶點犀利和明媚,只要仔細一瞧就能發現里頭只是很單純的審視,沒有半點其他想法。

即使于禮不合,他卻很喜歡,以前喜歡,如今依舊。

只是,她的眼里帶著一些意謂不明的困惑。

是對他這個人產生困惑感嗎?

最怕是什麼都沒有。

他以為,因為困惑才有好奇,有好奇才會有追究,那表示對他這個人她是不排斥的。

好現象。

「蒙寰大哥還好嗎?」她被鳳訣眼里流淌的溫柔看得有些窘然,只差頭頂沒冒出煙來,她這是偷窺被發現了嗎?

「船工拿了土法子給他灌下去,這會兒睡了,我讓阿德看著他。」他任她轉移換題,心里充滿竊喜。

「那好,我不太舒服想去歇會兒,你有事再喊我。」肚子悶悶作痛,就算她是個女漢子,遇到月事也沒轍。

幸好他船艙的房間就在她隔壁,有任何聲響她立刻能發現趕到。

鳳訣睞著她原本潤紅,如今卻有些蒼白的臉蛋,嗯,今兒個是什麼日子?啊,原來。

「有事一定要喊我。」她不放心。

蒙寰倒了,阿德分不開身,她要是也躺下,這位九爺身邊可是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了。

他身邊說什麼也得多添幾個人。

于露白心神猛然拉了回來,她是他什麼人吶,又何必替他想這麼多,他身邊有沒有人伺候跟她有什麼關系啊!

她安靜的回了自己的船艙,和衣躺下,又拿被子墊著小月復,這樣總算舒服許多,人一舒坦,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只見船艙外的天色已經全黑,她居然睡了這麼久。

起身,一模茶壺冷的,她就不喝了,坐了沒一會兒,敲門聲響——

「誰?自己進來吧。」

她不想動,沒想到推門進來的是鳳訣,手里拿了把玉骨扇。

他看見于露白臉蛋上還有些懶怠,不由有幾分心疼。「身子好些了沒?」

「不礙事的。」她趕緊站起,不管怎麼說他們現在可是主雇身分,只是他來干麼?

對喔,他身邊可是一個倒茶使喚的人都沒有了。「九爺有事?」

他喊了一聲,「進來吧。」

進來的人于露白認得,是船上的廚子。

一大盤香氣蒸騰的水餃和調味料、一壺熱茶上了桌,身材圓墩墩的廚子對她一笑,笑得頗有深意,不發一語的退了下去。

這是玩哪一出?

再看那些餃子,造型各異,既有朝天的大泡眼金魚型,還有色彩斑斕的鴛鴦、羽翅翩翩的蝴蝶、元寶形狀……這些個水餃,怎麼看怎麼眼熟啊!

「你嘗嘗,我讓廚子做的,不過還是有些不地道,皮捏得沒你薄,餡料雖然是照我吃的味道跟他說讓他調的,我嘗了幾個,還是沒你做的入味好吃。」

于露白有些啼笑皆非,這些餃子是她上回在客棧為了食欲不佳的他,呃,不,是看在五十兩銀子絞了腦汁想出來的餃子花樣。

她別出心裁在面粉里摻了玉米粉和瓊膠,捏塑出來的金魚修尾輕搖,玲瓏透明,還能看見魚肚子里的餡料,船上的廚子做出了幾分相似,但不知味道如何?

那廚子可是興奮極了,拚了老命的問鳳訣哪來的奇思妙想,能不能讓他學了去,以後做給商客們吃?

「你——」

「這不是到用膳時候了?」肚子餓就該用飯,不論帝王還是販夫走卒,他既不彰顯自己的刻意為之,也不讓于露白覺得不自在。

「九爺可用過飯了?」這世間階級森嚴,可沒有會想到下人肚子到底餓不餓的主子。

這明著暗著,是給她送飯食來了。

為什麼?不過是一場交易,她有那麼重要嗎?

「用過了。」

既然這樣,她也不矯情,這些賞心悅目的餃子的確有令人胃口大開的魅力,她舉箸便吃。

「除了這些個花樣和餡料,阿白你還能不能想出別的?」

于露白本來吃得好好的,卻被他的話給嗆了下。

這是跟她套近乎嗎?怎麼听起來不協調得很。

「九爺還是直呼我名字就好。」

他嘴唇的弧度始終只有一點,似有還無,讓人捉模不透。「我這是叫你的名字不是?」

于露白暗道這人心機重,不是個手段弱的,惹不起,愛叫就隨便你!

「也不是不能,這餃子可以蒸煎煮炸,因為餡料的不同,有不同的做法,就連煮菜的烹炒爆燜烤我想也可以試試看,至于餡料就更寬廣了,茄汁、麻辣、五味、鮮咸、糖醋、蠔油、紅油、椒麻……唔,雞鴨魚肉菇子海參魚翅發菜,時令鮮菜都能用上……」她咬著筷子,「我大概就想到這些。」然後又夾了個水餃放進嘴里嚼了兩下吞下去。

「我們合伙吧,開一家酒樓,賣百味餃子宴。」

嘴里這顆水餃她咬都沒咬直接咽下去,然後因為吞得太快了,又被嗆了下,急急接過他遞來的熱茶,灌下肚子,吁了口氣後擦嘴,「這也能賣錢?」

「能,只要你把想法、做法擬好交給我,我想是能賺錢的。」還是世間獨一份!

「成,給我幾天時間,不過——」她意味深長的轉了轉眼珠,放下筷子,不吃了。「我有一個條件……」

「我洗耳恭听。」他不說好,也沒說拒絕,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就知道要打蛇隨棍上,她出人意表的舉動還真多,他以前怎麼會以為她就是個只知道作戰打架、其他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片子?

他心里劈里啪啦的把算盤打得響叮當,正苦惱著回京之後能用什麼借口再見她,如今機會自己送上門來。

是該做兩手準備的,關系緊密了,將來不愁沒見面的機會。

于露白可完全沒想到黃鼠狼正伺機而動,她露出慧黠的笑。「我听說你的貨行隨船隊出去賺了不少銀子,幾時你的貨還要出去,也讓我參一股?」

這個提議顯然出乎鳳訣的意料,他微微一笑,「你從何得知我的貨行隨船隊出行只賺不賠?」

「你請我做保鏢,這可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的活兒,我要是兩眼一抹黑,隨便應了你,不是自己找死嗎?我若連你是阿貓阿狗都不清楚,要是有個萬一,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那就冤了。」

鳳訣憋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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