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當家 第十四章 一百年不許賴
離開了怡人堂,小夫妻手牽手的走在大理石鋪就的道上。
「要是覺得糟心,等你三朝回門,我們就搬去我的私宅住,不必再理會他們。」鳳訣說得很是無所謂。
自己娘子那一劈,真是解氣,那群各有盤算的親人各個臉色都像吞了坨屎似,這下不知憋屈成什麼樣子了。
他凝眄著于露白,此際她臉上雖沒有什麼不豫之色,但是住在這個大宅子里,這種令人厭煩的事情只會多不會少,她承受得住嗎?
「我倒是不怕什麼。」于露白說得輕松,大概是初來乍到,還有少許的心情欣賞楠安伯府的庭園景色,只是看來看去都是用錢堆砌出來的東西,乍看之下繁花錦簇,卻禁不起細看,那種不是世門大家的底蘊,很容易讓人一眼窺破。
她對宅斗什麼的還真是鄙視,也沒興趣去梳理這一大群人,那些人要是真的不識相,敢來挑釁她,拳頭一出,什麼魑魅魍魎都老實了。
別瞧她看起來粗枝大葉,她好歹也是出自大宅門里的,那些該懂的她心明如鏡,她抱持著你不來惹我,我也不去惹你,咱們各過各的小日子心態。
談到梳理,她又不是吃飽沒事干,鳳府這幾房的長輩擺在那,誰要去梳理都輪不到她一個孫媳頭上來。她是不太愛動腦筋,可不代表真的沒腦筋。
「只是看你養著這麼大一家子,替你不值。」以德報怨可不是什麼優良美德。
「誰說我會一直便宜著他們的?」鳳訣目光微凜,眉宇間如劍鋒般凌厲了起來。
以為他沒有自立門戶的能力嗎?
還真小看他了!不施展,只是時候未到,這會兒他娶妻了,也出仕了,那些個覬覦他身家的人還能用什麼理由借口把他留在楠安伯府?
對他重生後所謂的家人,鳳訣早就死心了,那些人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思,他心里明白得很,只是在這孝比天大的大帽子下面,也只是維持著皮笑肉不笑的和諧,以不撕破臉為原則。
真要是惹惱了他,那些人若想自找死路,他是不怕撕扯開來的,因為難看的絕對不會是他!
再說,這幾房他也替他們多少都置了鋪子或找了活計,他們能不能守得住,甚至走出一條路子來,真的不在他的考慮範圍里,他該做的都做了。
而且照大鵬朝的風俗,父母在不分家,然而,他的父母早就不在了。
至于祖母,那麼多的祭田都掛在她名下,祖母愛給誰就給誰,不想給誰誰也拿不到,就算他帶著妻子離開,誰又敢不孝敬她老人家?
若是她老人家哪天想開了,願意搬去和他一起住,他也不反對。
「哦,原來我的寶劍還是只能掛在多寶塥上面沾灰塵。」于露白似假還真的嘆了一口氣。
「你這調皮的丫頭!」鳳訣彈了她一指。
于露白捂著額頭,委屈的轉過頭去,哼,成親第一天就欺負她,歸寧她就告狀去,叫哥哥們這些大舅子來修理他!
她猶自憤憤的想著,卻被鳳訣飽含熱氣的聲音蠱惑了去——
「我如今就是個手無寸鐵的文人了,你得護衛我一輩子。」
她瞥他一眼,這有什麼難的,自己的夫婿當然要自己看好。
鳳訣臉龐整個發亮,他伸出手指勾上于露白的。「我們拉勾,一百年不許賴!」
今生一諾,今世必踐!
「咱們就說定了。」于露白輕輕的抽回自己的小指。
然而鳳訣卻沒打算放過她,手一伸,又握牢了她。
「你在想什麼呢?」見她有些沉吟,這是惱了他的舉動嗎?
「也沒想什麼,只是覺得我剛嫁過來,還是新婦,要是你在這節骨眼就鬧著分家,我可不想落個在背後攛掇夫婿的臭名聲,要走,也要在這宅子里立穩了腳步才走,這樣才漂亮!」她是沒把楠安伯府放在眼里,但是說到底,鳳訣還未在朝堂站穩腳跟,不說他行商那段經歷會不會被人當成話柄攻擊,想重新籠絡人脈,可能就需要花去他大把的功夫,遑論其他。
楠安伯府到了這一代,可以說已經名存實亡,在官場上壓根沒半個人才能支應門庭,做為鳳訣的助力幫手。
再想到那些個堂兄弟們居然當著他的面垂涎她這嫂子,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沒腦還是不知道這是自掘墳墓的蠢笨行為?
說得難听點,這群堂兄弟不扯鳳訣後腿就很謝天謝地了。
而她呢,如今能做的,也就是讓自己在後宅穩穩當當的站好,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夫君是要和她過日子的人,只要夫君的心在她這邊,她想做什麼又有什麼做不到的?
「你要覺得住得還順心,咱們就住下去,要是覺得煩了,你想去哪,我們就往哪里去。」他說過要寵她一輩子的,不管水里火里,只要她願意,他都會牽著她的手一直走下去,直到白頭。
再說他鋪子宅子多得是,隨便到哪兒都不擔心缺地兒住。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商量了?」她挑著眉。這人以前可也有不小的少爺脾氣的,一旦拗起來,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只要是你,我一直都這麼好商量。」一個人經歷過生死關之後,還有什麼看不開的,世界之大,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才是重生之後他最渴望的幸運和幸福。
「你最好一直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于露白啐他,俏臉上難掩淡淡的嬌羞。
鳳訣倒是十分受用她的嬌嗔,看得目不眨眼。「我哪天要忘了,你拿大刀追殺我,我也沒話說。」
于露白一拳敲向他的下巴。「這是把我當焊婦了?」
「真是我也不怕。」還好沒用什麼力,不然下巴不小心真的會掉。
說笑間兩人回到貞觀庭,四個大丫鬟微芒為首,弄潮、綠袖、橙兒還有于國公府送來的一干丫頭都候在院子里。
微芒和弄潮不用說是于露白用慣了的人,綠袖、橙兒則是她要出嫁時從家生子里提拔上來的陪房丫頭。
「這是怎麼了,這麼多人?」鳳訣發話。
「回少爺,三太太說少爺新婚,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肯定不夠使,派婆子領了些人過來,如果少女乃女乃看得合眼緣就留下來,要是不合用就讓婆子帶回去,再給少女乃女乃找些合用的人來。」那婆子有張團兒臉,眼皮下垂得厲害,但那張嘴是個會說的。
于露白面色不露半點痕跡的盯著自己的腳尖看。
這是哪里來的老貨,看那衣著打扮,頗有幾分體面,但是這說話腔調,就這麼直咧咧的越過微芒,竄到她們跟前,這是壓根沒把她的心月復丫鬟當回事,活生生地打她的臉。
薛嬤嬤說得口沫橫飛,只道大少爺的院子平常沒有人伺候,基本上只留看門打掃的幾個粗使僕役,而且听說這位新女乃女乃也沒帶多少人手過來,這不正好嗎?三太太剛剛拿了管家權,就想到了這一茬。
「娘子,你看呢?」鳳訣立馬就做了甩手掌櫃。
他是個大男人,在後院的時間掐指可數,他雖然不拘著于露白非要日日留在宅子里,但畢竟女子嫁人,她還決定要在楠安伯府住下來,無論如何和那幾房都避不開關系,這些事還是讓她自個兒看著辦。
「先讓人傳膳吧,一早起來到現在還餓著肚子呢。」于露白睜著烏溜溜的眼珠,可憐又可愛萬分,可心里已經風似的轉了好幾圈。
這個三房太太嚴氏是會做人,也想和于露白交好,只可惜于露白不領她這份情,這管家權是早就落在她手上的吧?鳳訣成親之前她為什麼不把人手派好,等自己都進門了,這才示好的把人手調來,做這種人情給她,她于露白還真不屑領這樣的情。
于是于露白帶來的幾個丫鬟跟著她進屋去,留下薛嬤嬤帶來的人,這是明晃晃的晾著她們。
薛嬤嬤看著少女乃女乃的丫鬟們忙里忙外,這才恍然大悟。
然而,這一晾,那三十幾個人看著薛嬤嬤的眼光就不同了,都怪這婆子想邀功還不會看勢頭,這會兒得罪了九少女乃女乃,她們這些無辜的人就被連累在貞觀庭院子里罰站了。
薛嬤嬤的面上青青白白,難看了起來,要是連這種小事都讓她給辦砸了,三太太還能給她什麼好?
這一想,整個人都蔫了下去。
于露白這一頓飯就吃了半個時辰,丫鬟們撤了殘羹剩肴後,小夫妻面對面的喝茶。
「需要為夫的留下來替你吆喝嗎?」鳳訣慵懶的帶著笑。
新婚第一天,他要不要替娘子站個隊,充當她的護身符?
要知道大宅門里最多的就是流言和消息,他把娘子納在翼下疼寵愛護,看府中那些個看人下菜碟的奴才們,誰還敢誰隨便糊弄她?
「相公要是有興趣就到里間去听著,要是信得過妾身,就交給我來。」人總歸要靠自己,鳳訣議好牌,非萬不得已不用,要是隨便就把主將當小卒子使,使來使去,那她這個少女乃女乃豈不是個廢物?
于是鳳訣去了里間,把外頭屋子留給于露白理事。
于露白也不拖泥帶水,讓人把薛嬤嬤叫了進來。
薛嬤嬤賊性不改,一進屋一雙昏花老眼就到處飄,這一飄脊梁骨就整個打直了。
這屋里舉凡家具、擺設,都是九少女乃女乃陪嫁過來的嫁妝,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啊,不說別的,就拿剛進門那兩座沉香透雕千姿百態花卉屏風來說,沉香木她听過也見過,三太太就有座小小的沉香屏飾,平常可是千萬叮嚀誰敢踫缺一角是得拿命來賠的,九少女乃女乃這卻隨意把這麼大塊沉香木屏風隨便擺設,再說桌面上一整套的茶壺和茶碗蓋也都是用紅珊瑚雕的。
她趕緊把目光撇開,再看下去,她的老眼就要瞎了。
哪里知道往前看去,高幾上供著一只寬大的水晶盆子,下面盛著水,那水正好蘸著花枝,那花不是什麼普通的花,是朵她長眼楮都沒看過的綠色牡丹花。
「薛嬤嬤——」
「欸,老婆子在。」薛嬤嬤一打激靈,趕緊回了神。
「你帶了這許多人來,可有名冊?」
「有有有,老身帶著。」薛嬤嬤哪里還敢有什麼小心思,恭敬地拿出事先就備好的名冊,由弄潮接了過去,遞給于露白。
于露白一頁頁的翻看,也不讓人拿小杌子給薛嬤嬤看座,就那樣讓她站著。這薛嬤嬤可是五十開外的人了,老胳膊老寒腿,方才已經在外面罰站了半個時辰,這會兒也只能死命硬撐,誰知道她的老腿可正陣陣打著顫呢。
好不容易等于露白看完,她把冊子闔上,這才溫吞吞的走了出去。
下人們一見九少女乃女乃出來,本來有些散亂的隊形又趕緊肅立站了回去。
沒規矩,沒樣兒,這才多久一會兒,這樣的人她會收為己用才怪!
于露白念了幾個人的名字,卻不見動靜。
「少女乃女乃喊到名字的人趕緊出列。」喊了一嗓子的是微芒。
一個兩個三個……居然都是老人。
薛嬤嬤滿頭霧水,這九少女乃女乃挑人不該挑那些年輕力氣大,要不貌美好看的,怎麼盡挑一堆老人?
「薛嬤嬤,我這院里大小丫鬟都夠用了,缺的是顧夜巡更的婆子,這些人我就留下來,其他的就勞煩您領回去了。」留下這些老人,她自有用處。
薛嬤嬤吶吶的領著那些被挑剩的人走了。
「你們一會兒一個個進來,先報上自己的名字,我有話問你們。」于露白轉身領先進了外間敞廳。
首先進屋里去的是個年約五十出頭的施婆子。
「名冊上面載明你曾經在大房做過事?」
施婆子的面上有些驚疑不定。「這……九少女乃女乃……」名冊上怎麼可能寫這種事,那可是多久以前的陳年舊事了?再說當年她只是個粗使丫頭,對大房大老爺和大太太的事情一無所知。
「是或不是,你直接說沒關系,如果是,我自然留你下來,如果不是,你也只是回去原來的地方,不妨礙什麼的。」
「奴婢斗膽敢問少女乃女乃,九少爺這次回來,不走了嗎?」
「不走,就算要走,那些肯忠心為我們做事的人一個也不會落下,不管去哪兒都會捎上的。」她知道這些謹小慎微、為求一口飯的人想的是什麼,一旦在她面前表了忠心,不管是為了哪一種理由來表忠心,還是哪一房派來臥底的人,她都會說話算話把人留下來,至于會不會大用,當然就看她們的表現,如果表現不堪用,遠遠發配邊疆也是一種用法不是?
這個施婆子之後,接下來的人于露白都依樣畫葫蘆的說了一遍,然後讓她們回去考慮,願意的就找弄潮報到,不願意的也不勉強。
鳳訣從里間出來,沉吟了一會兒後問道︰「你這是想替我找回以前服侍過我爹娘的老人?」
「我哪里是替你找,我是覺得這院子里不缺大小丫頭,缺的是那些個有老經驗,對鳳府熟識,知道那些個老黃歷的舊人。」
「只是這樣?」他可不覺得。
于露白不是剛愎自用矯情的人,繞這麼一大圈子,她做事肯定有她做事的道理。
「好吧,是你逼我的……」她捧心。
「快說!」他故作凶惡狀,然後表里不一的替她倒了杯茶水。
于露白暢快的喝茶,方才說了那一堆話,口還真的渴了。
「我是覺得你身為鳳家大房唯一的嫡子,即便婆婆和公公已經不在人世,但對于那些曾經對大房好,付出過青春勞力的底下人,你是不是也應該照拂一二?」
一時之間,鳳訣楞了一下,捫心自問,他從來沒有想到那一處去。
好一會兒他回過神來,伸手覆住于露白的手。「我真的沒想到,還是你心細,有勞娘子了。」
「什麼勞不勞的,我這不是替咱們自個兒打算,我想在府里立穩腳跟也總不能兩眼一抹黑,對外完全不通氣不是?有些老人在身邊,知己知彼,才能克敵制勝,對吧?!」
鳳訣眨了兩下眼楮,忽然朗聲大笑。「娘子這是把兵營那一套用到後宅來了,真是新鮮!」
「治大國若烹小鮮,國,我沒那才干,治不了,後院嘛,煮小魚,多加攪動,我還是能成的。」她紅著臉狡辯道。
「是是是,人家是說煮小魚不能多加攪拌,多攪易爛,你倒是好,存心攪動一湖春水。」這一攪,能把湖底的爛泥全攪上來曝曬在太陽下,也算一樁美事,他會等著看!
笑了會兒,鳳訣坐到她身邊,淡淡道︰「你是一片好意沒錯,可有幾個我瞅著不是個柔順的,你把她們都弄進來,當然只會惹你生氣。」
「放心,能進我院子的人自然有我暗中看著,翻不起浪的,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再打發出去也不遲。」
听了于露白這番成竹在胸的話,鳳訣笑道︰「你有這樣的心眼,我就不擔心了,我原先想著你家里頭干干淨淨,沒這些糟心事,所以給你提個醒。」
于露白白了他一眼,「叫你說得好像我連這點手段都沒有。」
「這不是怕你這小白兔入了狼窩還不知道嗎?」
「要我瞧,這府里最大的野狼還不就是你。」她冷哼。
「你好膽再說,我讓你再說……」伸出手竟是往于露白的胳肢窩直撓去。
這一撓見她也不求饒,敏捷的往榻上躲去,鳳訣怔了下,看著不遠處的妻子,見她胸脯微微起伏,腰肢裊娜曼妙,心里一陣火熱起來。
看了幾眼,便來到榻前,定楮看著于露白的眉眼。
「干麼這樣看人?」她還沒回過神來,只覺得這只狼眼神怎麼越發深邃,更增幾分魅惑性感,這還往她的腰攬去,怎麼回事?
于露白心跳漏了好幾拍,忙扭過頭不敢多看。
「有妻如你,夫復何求?」他把妻子的身子往身上攬,嗅著她頸子淡淡的香胰子味兒,只覺得溫暖和安心,讓他疲累的心得到了舒緩。
哪有自己的妻子看得著卻吃不著的道理,更別說還新鮮得要命,鳳訣也不客氣的撲上,準備開吃了!
屋里一陣陣傳出來的笑聲,讓安分守在外頭的兩個大丫頭也跟著會心笑了,她們家姑爺和姑娘的感情還真好,國公府的主子們要是知道姑娘在這里適應得好,不知道會有多高興欣慰。
只不過,沒多久就傳出來隱晦的申吟和低喃,這下兩個丫頭哪還站得住腳,紅著臉,避到耳房去了。
相較于貞觀庭這邊的旖旎繾綣、水乳交融,三太太嚴氏的院子可就不是那回事了。
薛嬤嬤回到三房交差,因為受了點鳥氣,便把于露白的行為添油加醋說了一通,氣得嚴氏柳眉倒豎,直罵她不識好歹。
她眼巴巴的給一個晚輩送丫頭婆子,不就是想討個好嗎?再說她拿到管家權不久,正是需要籠絡人心的時候,哪里知道給人家臉面,人家還挑揀。
最氣人的是那些個她精挑細選的丫頭,那女人一個也沒看上,盡挑一些老人,這是讓她連見縫插針的機會也沒有,著實的甩她的臉面!
嚴氏在氣頭上,也不換個角度想想,你送丫頭婆子過去讓人挑著用,人家不也挑了,只是挑的人不合你的心意罷了。
接著,她厲眼看向薛嬤嬤,「女乃娘,你說那九少女乃女乃只用老人是什麼意思?」
「這個奴婢也拿捏不定,不敢胡說。」
「我讓你說你就說,總覺得事有蹊蹺。」她咬牙切齒的道。
「奴婢倒是想到一件事,只是事隔那麼些年,奴婢是跟著太太陪房過來的,太太嫁過來那會兒,大太太和大老爺是都還在的。」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嚴氏猛然尖叫了聲,這實在有違她平日扮溫柔賢淑的風度儀態,但是沒辦法,這不是想到不該想的那一處去了唄。
那些個積年舊事……
「女乃娘,你是說當年大房出的意外真是人為的,貞觀那兔崽子想趁機翻舊帳?但是那些個老人能頂什麼用,真正服侍在大老爺和大太太身邊的人要不被打發去了莊子,要不早就老死了,府里面留下的這些,壓根就是些不著調的。」
「太太,不管貞觀庭那位想掀起什麼風浪,那也是兩房兄弟間的不對盤,和我們一點干系也沒有。」薛艘嬤在嚴氏身邊久了,對自己女乃大的主子十分明白,懦弱嬌氣是有的,但是人真的不壞,害人之心更是不可能有。
主僕兩人各懷心思,對于露白不按牌理出牌的行徑苦惱著,哪里知道府里一些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們的管事婆子在茶房里喝茶嗑瓜子的閑扯,沒多久,三太太因為三老爺多日不著家,不沾雨露,心情煩悶寂寞因此覺也睡不香,眼下兩道黑眼圈的事被透了出去。
嚴氏听見又在院子里發了一通火,摔了不少東西,不過,自此意識到自己這管家管得還真不上道,府里那些個下人竟然敢胡亂嚼主子的舌根,便收起亂七八糟想壓人一頭的心思,
一門心思當她的管家太太,這一來不只其他幾房都另眼相看,在外也掙得了美名。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于露白三朝回門。
歸寧宴設在正氣堂,這可是非常給孫婿面子的。
國公府的正氣堂非比尋常,除了皇帝宣旨、家族大事才會開門的大廳堂,居然用來宴請孫女婿、孫女回門,這還真的挺考驗人的。
當然被考驗的不可能是被國公爺捧在掌心呵護的于府姑娘,是她新嫁的夫婿鳳訣。
一般來說考驗嘛,都只是意思意思點到為止,真要為難了閨女的夫君,這不是要翻臉?
雖然事先鳳訣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過自從和于露白踏進國公府,兩夫妻被人分別帶開後,瞧見那些眼含深意的目光,讓他不由想找二兩豆腐把自己給撞死算了。
這哪里是歡迎女婿上門的陣仗?說是請女婿,不如說是鴻門宴,瞧那一溜長蛇陣般的于府男丁,這要是輪著來,他光應付就等同長期抗戰了,還享受什麼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之類的美好待遇了?
這些人,擺明了是要搓磨他,警告他要是敢讓他的娘子有什麼不快,國公府不介意傾巢而出,替她討個公道。
當初他一腦子全撲在想把他的白兒妹妹娶回來,壓根沒想到她背後的這群惡勢力,不過,也別以為這樣他就會卻步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不起多費些功夫,個個擊破吧!
基本上,國公府這一輩的男丁,還是沈如墨時的他就不陌生,重生後對這些舊人的喜好缺點多少還是知道的,因此應付起來也沒有吃太多苦頭。
至于被娘親帶進院子的于露白,除了剛開始母女互摟著流下欣喜的眼淚後,關心女兒的邱氏便問起她和姑爺相處可好,鳳府住起來舒不舒服?鳳老夫人好不好?其他房頭的嬸母們可曾為難她?
只要是為人母親能想到的問題,巨細靡遺地問過一遍,要不是紫菊過來說筵席就要開始,母女倆大概還說上大半天的悄悄話。
大鵬朝的民俗,歸寧的女兒是不能在娘家過夜的,在日落前就要回去。
邱氏和于紀依依不舍的在門口送女兒和女婿,身為人家堂兄的于露朗卻對著並肩立在台階上的于露謹道︰「是我錯覺嗎?居然覺得妹婿是熟人。」
「你不說我還沒這感覺,只覺得他聰穎嚴謹,明明是軟腳蝦似的文人,除了見多識廣,紙上談兵的切磋起武藝和陣法來居然言之有物,我還差點敗陣下來……」不得不承認技不如人。
奇怪、奇怪,太奇怪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就說我這妹婿文武全才,你們偏不信!」待在後頭悶不吭聲的于露行尾巴翹起來了。
「你的妹婿?難道不是我們的?」被看扁的兩個大男人難得的異口同聲。
這也算變相的認同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