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心的距離 第十五話 幸福的輪廓
她睡著後沒多久,在事務所加班的藺韶華聞訊,急忙趕到醫院。
嚴君臨看了他一眼,朝外指了指,示意他外面談。
藺韶華見她睡得沉,隨後跟著出來。
—出病房,便急著問︰「又寧怎麼了?」早上跟樂樂出門時都還好好的,怎麼才半日不見,就進醫院來了?
嚴君臨沒回他,在病房外的家屬休息區坐下,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坐。」
嚴總太威嚴,又是丁又寧最敬重的長輩,他不敢造次,恭謹地坐下。
這態勢——看來大有「我們好好聊聊」的意味,他放緩呼吸,嚴陣以待。
嚴君臨睨他一眼。「不用緊張,只是聊聊家常而已。」
「……」若是向懷秀來跟他聊家常,他就不會那麼緊張。
面對嚴君臨,他總有幾分氣虛。當初,答應會好好陪著又寧走完人生路,卻中途食言,違背了男人之間的承諾,對方雖未曾多說什麼,他自己也覺汗顏。
「寧寧小時候很好養,不挑食,還會幫我吃掉我不想吃的食物。」思及此,冷肅面容不覺勾起些許像是微笑的柔軟線條。
「……」還真是要話家常來著?
「但你一定不知道,寧寧有一陣子,得了厭食癥,大約是國中那時候吧,突然什麼東西都吃不了,吃了就是吐,瘦到只剩一把骨頭,只能每天靠打點滴維持生命。醫生說,是壓力太大所造成的生理反應,我怎麼也想不通,一個才十四、五歲的孩子,哪來的壓力,讓她嚴重憂郁到不能吃、不能睡。」
「那……後來呢?」
「我跟懷秀都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她會死。可是無論怎麼問,她就是不肯告訴我們,她到底有什麼心事。直到有一天——」
他其實也不太記得那一天發生什麼事,只是靜靜看著病床上打著點滴、得靠藥物才能入睡的她,腦海里浮現好多她小時候的畫面,她犯錯哭著求原諒、她撒嬌喊爹地的軟嗓、她貼心幫他吃掉討厭的食物、她賴在他身上討抱賣萌……她真的很乖很甜很可愛,只要抽空拍拍她的頭,她就會像得到全世界一樣,笑得星光燦爛,其實,他總是很忙,沒有太多時間陪伴她、听她說心事……
現在想听,她卻不肯說了。
他很恐懼,那一聲「爹地」,是否會從此成為絕響,再也不會有人,帶著甜甜的笑,勾住他臂彎,靠在他肩膀撒嬌。
而後,她醒來,定定望著他,很輕、很輕地說了一句︰「爹地,不要哭。」
他哭了嗎?他甚至不知道,原來他流淚了,他這一生,沒流過幾次眼淚,父母過世後便再也沒哭過。
但那一日,他控制不了涌出眼眶的酸熱,啞著嗓對她說︰「那你好起來。」
「我,很重要嗎?」
「很重要,非常。」這些話,從沒對她說過,一輩子,也只說了那麼一次。
她回答︰「好。」
然後,就真的一天、一天,慢慢地好起來,開始能夠進食,最後回到正常的生活,這件事,從此成為插曲一段,他們誰也不敢再提,害怕再度影響到寧寧的情緒。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她知道,她很重要,如果她不在了,爹地和叔心上劃下的那道傷口,一輩子都會痛著,無法平息。有她,我和懷秀的家,才會完整。」
吸了吸氣,再度開口。「一直到前陣子,丁存義臨終前,找過我們一回。或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他說很感謝我們把寧寧養大。從他口中我才知道,寧寧早在十四歲時,就跟他聯絡上了,她知道,親生父親利用她,向我敲詐,恬不知恥地說,我跟懷秀又生不出來,他送了個女兒給我們,我們難道不該有所表示?
我那時覺得,錢對我來說無所謂,能買到寧寧安安穩穩、快快樂樂成長很劃得來,不想讓這種垃圾父親影響她。沒想到,她不知什麼時候發現這件事,我那時才明白,她那年差點送掉小命的憂郁癥是從何而來。」
她自己找上了丁存義,跟他說︰「我以後會賺很多很多錢給你,拜托不要騷擾我爹地。」
丁存義哪會理她?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跟嚴氏的負責人,哪個比較有油水可撈,笨蛋都知道。
她哭著說︰「你真的想逼死我嗎?」她一死,他同樣什麼都撈不到。
是真被威脅到?還是丁存義對女兒猶有一點僅存的溫情?不得而知,但至少,他真的等了,等了五年,等她成年,等她賺了錢,供他揮霍。
得知的那一刻,他狠狠揍了丁存義一頓,寧寧這輩子最大的不幸,就是有這樣一個人渣父親。
說完,他望向藺韶華微泛濕意的眸。「有些話,其實在你跟寧寧鬧到要離婚時,就該找你談。理智上,我知道婚姻的失敗,不是單方的問題,寧寧也需要負起不小的責任,但情感上,我就只是一個很愛女兒的父親,不管誰對誰錯,反正令我女兒傷心的人,我都想揍他,完全不想講道理。」當然,最後他在這兩者之間取得平衡,韶華怎麼說也是樂樂的父親,所以這兩、三年,他至少能做到相待以禮。
如果,他跟寧寧就這樣了,一切到此為止的話,那他什麼都不會說,但事情顯然不是這樣,所以有些事,他一定得讓對方知道。
「你懂嗎?寧寧最害怕的,就是因為自己的存在,而造成他人的困擾、痛苦、與不幸。知道自己的存在就像根繩索,牢牢套在我的脖子上,得永遠受制于人,任丁存義予取予求,她內疚、自責、難過到連心都病了。她告訴我,離婚是她提的,韶華,你覺得,會是為了什麼?」
誰都看得出來,寧寧還愛他,對他的感情自始至終不曾放下過,是什麼原因,會讓她對心愛的丈夫提出離婚?
藺韶華扼住了喉,發不出聲。
他曾經以為,離了婚,她可以海闊天空、自由地去追尋她的夢想、在演藝圈發光發熱,心上不會再有負擔與包袱,以為她也是這麼想,從沒想過,會是如此……她覺得,自己帶給了他痛苦與不幸?
好了,家常完了,來說說重點「寧寧懷孕了。」
藺韶華再次被雷劈成焦尸。
「無論你跟寧寧最後作了什麼樣的決定,我都不會干預,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嚴君臨拍拍他的肩,點到為止,其他的,就看他怎麼做了。
送走嚴君臨,回到病房,她尚在沉睡,利用這段時間,他消化完方才的訊息,也思考了許多,直到她醒轉。
「醒了?」他微笑。「要不要喝水?還是想吃什麼?我去買。」
「水。」她細聲道。
他倒了水,將病床調高,喂她喝了半杯,她搖頭,不喝了,于是他將剩余的水喝完,然後坐到她面前。
「來吧,我們聊聊。」
「要——聊什麼?」
「聊你、聊我、聊月復中的孩子、聊我們的未來——」
「我不要結婚!」不等他說完,她月兌口便道。
上一次,他用這樣的慎重姿態,跟她聊他們的未來,于是他們結婚了,但——她打住思緒,不再往下深想。吸了吸氣,再次鄭重強調,聲明她的立場︰「韶華,我不要結婚,不管有沒有孩子。」
這回應在他意料之外,他錯愕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為什麼?」
她怎麼能說——因為婚姻無法讓我們更幸福?
他說過,不會後悔的,但最後,他還是後悔了。
她再也不要,不要再用孩子來向他勒索婚姻,像個無恥的綁匪,先是婚姻,然後是他的快樂、他的笑容,通通被洗劫掏空得丁點不剩。
「不為什麼,就是不要。」她抿唇,別開臉,悶悶地道。
「好,你不要結婚,那我們就不結婚了。」未料,他竟沒在這上頭糾結太久,甚至一句話也沒有企圖說服她,輕易便讓步。
她錯愕地望向他,想從臉上找出一絲不悅或為難的痕跡,但,都沒有,他仍是淡淡地,用話家常的口吻與她有商有量。
「你——不生氣?」她覺得自己那樣挺任性,連個解釋都沒有,一意孤行。
「為什麼要生氣?」
「我都沒有為大局著想,完全本小姐開心就好。」
「顧什麼大局?結婚本來就是你小姐開心就好啊。」她不想結,是他做得還不夠,無法讓她交付自己,誰能說她不對?誰能勉強她去結?
藺韶華移近她,張手將她攬入懷里,長指輕輕撫過她的發。「婚可以不結,但你得在我身邊,讓我看得到你、陪著你,好嗎?」
「嗯。」她伸手,悄悄圈緊他的腰。就算他不說,她也不舍得從他身邊走開。
藺韶華轉念一想,或許不結婚,也好。至少不必讓她自覺該為他的不快樂負責,承擔過重的壓力。
他的笑與淚、悲與歡、幸福與否,他自行承擔,她只管活得悠然自在,一顆心輕盈無礙即可。
未來,換他來守護她的笑容,以及,她要的幸福。
自從小樂樂知道,自己升格當哥哥以後,藺韶華覺得,兒子似乎長大、也變懂事了。
他只交代︰「媽媽現在肚子里有小寶寶,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樣玩,太用力撞到她的話,寶寶可能會受傷。」
兒子很舉一反三,不用他叮嚀,現在出門都會牽好母親的手、也會主動搶著幫她添飯倒水、書包自己背,都不讓她提了。
懷孕第三個月產檢,照超音波時,醫生初判,有可能是女兒。
樂樂知道以後,心情每天都很好,時時都在問︰「妹妹什麼時候出來陪我玩?」
有一回,小樂樂盯著自己的玩具箱,一臉沉重地像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某日母子倆上街,媽媽說他最近好乖,要獎勵他一個玩具。
他想了想,問道︰「那我可以買芭比女圭女圭嗎?」
可想而知,她有多晴天霹靂。
芭比女圭女圭是買了,但回來一直咬棉被,內心糾結,還沒完全適應兒子的取向問題。嗚嗚!樂樂,就算你不想當我兒子了,想改當女兒,媽媽還是一樣很愛很愛你……藺韶華進房來,笑罵她︰「你在胡思亂想什麼!樂樂說要把玩具分給妹妹,但他覺得女生應該不會喜歡他的遙控車、機器人戰警。」
「所以……」她淚汪汪抬頭。「那個芭比女圭女圭,是他要送給妹妹的嗎?」
「應該是。」
本來擔心,樂樂原是獨生子,三千寵愛集于一身,會不會有地盤被瓜分的危機感?不過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他們的樂樂是個懂得分享的好孩子,他被滿滿的愛包圍,所以心靈也有滿滿的愛與正面能量,能夠分予旁人。
樂樂現在,每天都抱著他的小枕頭跑來跟她睡,模模她的肚子跟妹妹道晚安。
大的那個不甘自己孤床冷被獨眠,也理所當然地抱著他的大枕頭一起過來蹭睡。
她有些反應不過來,藺韶華卻一臉沉思,跟她商量︰「是不是該訓練樂樂自己睡了?」
「咦?」之前都沒听他說,怎麼突然有這想法?
「好擠。」
懷孕第五個月產檢,突然發現,原來肚子里的是兒子,不是女兒。
樂樂知道後,「蛤——」了好長一聲,看起來挺失望。
「因為他之前太調皮了,都擋住小雞雞不給我們看。」
那這樣芭比女圭女圭怎麼辦?「媽咪下次再生一個妹妹?」
「……」兒子啊,你當這是下蛋,說有就有嗎?客戶下單都還得照SOP生產線走呀。她小心翼翼觀察兒子神色。「樂樂不喜歡弟弟?」
「也沒有什麼不喜歡。」他抓抓頭。「如果是妹妹的話,就要保護她、幫她打,現在變成弟弟,我要做什麼?」完全規劃好自己的工作表,突然變動好生困擾。
「你可以陪他玩,教他寫作業啊。」
樂樂思考了好久,然後「喔」了一聲,轉身跑開。
「欸——」她看看一旁的男人。「你兒子怎麼了?」打擊這麼大,泣奔嗎?
藺韶華笑笑地道︰「可能去更改他的schedule了吧。」
他多慎重呀,都已經把妹妹出生後,自己每階段該做的事都一條一條記下來,有些是長輩教導,有些則是他自己想的。
上個月剛上幼稚園小班的樂樂,認識的字還太少,不過他很努力用注音與畫圖方式,一筆一筆地記著,小哥哥超負責任。
懷孕第六個月的時候,某日吃早飯,一家人閑聊,就說到一個與自己同公司的女藝人,早她幾年出道,但一直就是二線的位置,無法再更上一層樓。
這些年,她老是被她捅刀,那些背上中的暗箭加起來,都比草船借來的箭還可觀了,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哪年哪月哪日得罪過她,竟讓對方如此恨她。
「最好笑的是,她還曾經跑去爹地面前嚼舌根,暗示我不是個潔身自愛的好女孩,跟很多人都有一腿之類的,就是在我演第一部電影,盛傳爹地對我特別關照那時。」她都快笑死了,耍什麼寶呀?沒搞清楚狀況就跑去她家人面前說她小話。
這些年下來,許多不利于她的消息,不知有多少是對方放給媒體的,直到前陣子,被公司實了,這種不安分老捅自家人的家伙,留久了未來還不知會再生什麼事端,很干脆跟她解約了。
「秦銳說,應該是瑜亮情結吧。她比我早出道、比我早進公司,或許她覺得,我的存在打壓了她,讓她無法出頭,才會處處針對我。」得罪一個人,很快,只要一秒、也不必有什麼錯縱復雜的理由,只要站在她前面就夠。
藺韶華喝了口粥,回道︰「社會上這種怪人多得是,藉由踩低別人,來墊高自己。」
「對耶,記不記得我那年出唱片?她剛好也出唱片,于是我就成了她的假想敵,化一堆名用水軍在網路上散播攻擊我的言論,像是某某地方的轉音很差啦,哪首歌跑拍啦……拚命找出一千個缺點出來打擊我。
但——這樣她的唱片就可以多賣一張嗎?」好詭異的人性。
她承認她不是歌神,也從沒認為自己唱得有多好,第一張唱片,她想的只是努力地唱、努力地學習、努力進步讓下一次更好,所以沒理會對方無聊的小動作。
這種心胸狹隘的人,不會有什麼大格局。
果然,被公司解約後,只能在自己的粉專哭哭討拍,說自己有多受盡委屈,暗指公司偏心維護某人,為了誰誰誰打壓她,她又如何的受盡委屈與欺侮,炒點新聞。
「這陣子如果有什麼……嗯,不太愉快的事打擾到你,請擔待點。」
「沒事。」他淡回。不只演藝圈,處于任何圈子,都免不了這些是非紛擾,這些年,他也算應付媒體應付出些心得來了。
倒是她這一說,讓他聯想到自從與她結婚以來,那些寄到公司給他的匿名信。
「又寧……」
「嗯?」
他似乎,間接成了別人打擊、傷害她的幫凶。
「對不起。」他應該更堅定,不受環境影響才是。
「干麼突然道歉?干了什麼虧心事?」
「沒事。」他一笑帶過。錯誤,是用來彌補與修正的,他不會懊悔過去發生過的一切,因為那些都會成為養分,喂養他與她的未來,結出更飽滿甜美的果實。
兒子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跟露露一樣嗎?」
「誰?」她一時沒跟上兒子的小宇宙。
那部本土劇的角色名字,叫‘阿母的嫁妝’,樂樂最近才迷上的,每晚準時收看。」藺韶華代為解說。她最近在趕拍戲進度,趁肚子還沒那麼明顯前,把她的戲分殺青,以致近期忙得較晚,無法回家陪兒子晚餐。
「露露很壞嗎?」
「很壞。」樂樂點頭。「都不孝順爸爸媽媽,跑去冒充別人的小孩,跟有錢的假媽媽相認,騙人家的財產,陷害兄弟姊妹,還勾引別人的老公。」
「太壞了!」她跟著義憤填膺,其實鄉土劇里,這種反派角色司空見慣,不過她很高興兒子是非分明,富有正義感。「不然我也去演好了,教訓一下壞露露。」
「真的嗎?」樂樂眼神二殼。
「又寧?」藺韶華喊了聲,暗示地搖搖頭。不能做到的事,不要隨便信口開河,對兒子的教育不好。
丁又寧笑笑地回他︰「真的啦!這劇組里有認識的人,請對方牽個線,去客串幾集應該沒問題。」
「楓哥會掐死你。」堂堂影後,把自己的路線都走成什麼四不像了?
「可是我兒子愛看啊——」偏頭,問︰「對吧?」
樂樂用力點頭,熱血地說︰「媽媽加油,打趴露露!」
「好,打趴露露!」
過沒幾日,還真抱著燒燙燙剛出爐的劇本回來了。
「你真的去演?」
「真的啊!」誰跟他扯淡來著?
難得可以讓兒子看她演的戲,不拿片酬她都願意!
正式進棚前,她做了點事前準備功課,雖說是鄉土劇,沒有太精良的制作品質,有時前一小時拿到劇本,下一刻就開錄,但她多年的習慣及敬業態度,還是會先通盤了解全劇及角色揣摹,運方面,兒子的劇情提要幫了她不少忙。
「唔……這個……」她又卡住了,轉頭問另一邊也在埋頭工作的藺韶華︰「自以為是的台語要怎麼講?」
編劇通常只負責寫腳本,其他都要靠演員自己去消化及詮釋。
她沒接過本土劇,一般日常對話還能應付,太深奧的就完蛋。語言這一環是她接這部戲最大的考驗。
「呃……」第一時間,他也是滿頭的點點點浮現。
「什麼是自以為四?」樂樂舉手發問。
「是自以為‘是’。」先幫兒子正音完,接著解釋︰「就是……嗯,自己覺得自己想的是對的……」這樣翻譯沒錯吧?
「嘎低想嘎低對?」
「噗……」噴笑。兒子,你也太直線思考了吧?
結果隔天中午,藺韶華跟客戶用完餐回來,接到她的電話。
「韶華、韶華!我跟你講,我問劇組的前輩,他也是這樣說耶,我兒子是天才!我要拜他當我的語言老師!」
「……」那是瞎貓踫到死耗子好嗎?
他冷冷潑桶水。「施主,請三思。」
「方丈既已遁入空門,咱們這紅塵俗世就不擾您清修了。」她秒回。
「……」以後這類話題,他決定四大皆空。
這部「阿母的嫁妝」,她只客串了十五集,集集收視都刷出新紀錄,劇組極力慰留,但那是當初跟楓哥講好的,不能食言。
她有她的行情,客串幾集友情贊助還行,長期下來公司絕不會同意,雖然她自己是很願意酬勞只拿零頭。
這部戲,讓兒子對她的職業有了更多的認同感,現在他對別人,會很驕傲地說︰「我媽媽是好厲害的演員,她會拍很好看的戲給大家看。」
在她忙碌,無法時時陪伴在身邊時,他能懂,而不再是像以往旁人浮面的勸說,能理解的卻抽象而空洞。
這才是她拍這部戲,領到最大的酬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