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廚娘 第七章
第四章
高震陸全身剛敷好了藥,動彈不得的趴在床上,他眼里露出些許的驚慌之色,一邊細細想著等會兒該怎麼說那件事才好。
或許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他還沒主意的時候,一名身材粗壯、長相像是莊稼漢一樣憨厚的漢子走了進來,見他敷著滿身的傷藥,忍不住皺眉。
「老六,早提醒過你了,玩女人也得有個限度,真要想了就到窯子青樓,要不照你的玩法,遲早要出事,你自己瞧瞧,如果不是你身邊的柱子發現你一整晚沒回來,特意去尋你,也不會發現你讓人給送進大牢里頭,這手腳如果不是趕緊讓人給接上了,只怕你就得全廢了。」
高震陸求饒道︰「行了,三哥,你也別罵我了,誰知道這次會遇上兩個瘋子,我這不是一時沒算準了才會這樣嗎?下回就不會了。」
被稱為三哥的商青了頭,話鋒一轉道︰「行了,大哥要的那蟲引是放在你這兒,現在可還在身上?大哥急著要用,我們得趕緊把東西取出才行。」
高震陸臉一僵,有些艱難的模了模身上,早先那套衣裳已經被換下了,他一臉尋常地接道︰「我那東西都是帶在身上的,三哥,要不讓人去我剛剛那套衣裳找找?」
「找?!」商青皺著眉頭,臉上露出一絲煞氣,「老六,可別跟我說你東西給弄丟了!」
那蟲引不只本身珍貴,還有類似鑰匙的功用,要是沒了,導致那寶貝弄不出來,老六就算再有本事,只怕大哥也不會饒了他。
高震陸也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可是他那時候被打斷手腳,疼得要命,哪里還能注意那玩意哪時丟了。
也怪他學藝不精,竟擋不了一個秀才的拳頭,但那窮酸秀才看起來不怎麼樣,卻拳拳到肉,就是斷人手腳也是利落得很……
他越想越覺得那秀才有問題,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
「三哥,那天我要去玩那個包子西施的時候,是住在她家隔壁的一個男人把我抓住的,可現在想想不對啊,一個普通窮酸的秀才,怎麼能夠那麼剛好的出現?再說了,那秀才的功夫毫不含糊,我又是去了那兒之後就掉了那東西,該不會那秀才有問題吧?不對!或許連那個包子西施都有問題,說不定是哪里來的人馬,想著給我下套,把東西給拿走呢!」
高震陸越說越像那麼一回事,到最後可以說是咬牙切齒了。
他就說了,怎麼會突然陰溝里翻船,不過就是一個普通賣包子的小姑娘,還能夠在屋子里放了那麼多把刀子,上來就喊打喊殺的,原來是他著了人家的道了!
商青听了高震陸的分析,也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的,畢竟南陽城里他們也算是模過底的,沒什麼厲害人物,來來往往都是普通老百姓居多,而有些看起來不好惹的,老六也不是傻的,不會主動去招惹,看來老六口中的包子西施和窮酸秀才的確很可疑。
高震陸現在不得動彈,可是之前身子受的疼記憶可還鮮活著,尤其想到那秀才陰冷的眼袖,還有毫不留情的就斷他手腳的狠戾,強壓下的恐懼化成了一股邪火發了出來。
他鼓動著商青道︰「三哥,你這回既然有辦法把我從大牢里撈出來,肯定是帶了人手的,干脆就往那兩人那兒探一探,我覺得他們肯定有鬼,就是嘴硬不說,也可以帶回去給大哥審問,到時候再怎麼嘴硬的人,不都得乖乖的張嘴把自己的來歷給交代清楚,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問出蟲引在哪里,沒那蟲引,咱們也不能去取東西啊!」
他敢這麼挑唆也不是沒有底氣的,誰讓那蟲引要養成就是要他獨特的喂養方法,如果不是這一壓箱子的本事,他也不能在一窩子的狠人里頭還能夠排上個老六的名號了。
商青陷入沉吟,其實現在他們也沒有太多選擇,這回也不曉得那南陽城縣令是怎麼回事,堅持上頭交代了老六這個案子不能通融,讓他們有銀子沒門路可找,最後只好帶了人,丟了點藥,才把老六從大牢給丟出來。
而光是這樣就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大哥那兒又趕著要去把寶貝給弄出來,找不到蟲引,不只大哥那兒交不了差,只怕他們包括老六全部都得承受大哥的怒氣。
老六的主意倒是不錯,蟲引丟了,肯定得有人擔責任,既然是那兩個人把老六弄進大牢的,那麼就找他們來負責。
「行,你告訴我那兩人的住處還有要注意的地方,上我就帶著人去探探。」商青下了決定,只是向來謹慎的他,也不貿然行事,就如同老六說的,那秀才不一般,說不定是哪里來的高手。
高震陸點點頭,快速交代一番,看著商青出去安排晚上的事情,忍不住嘿嘿冷笑,神情滿是狠毒。
「好你個窮酸秀才和小娘皮,等三哥把人給抓回來,看我不整死你們!」
在大牢里的時候他就想過了,這斷手斷腳之痛,必要他們百倍千倍來還,如今三哥親自出馬,他就先好好想想該怎麼料理這兩個仇人。
不知道自己再次被人盯上的阮綿綿,雖然已經不擺攤了,可是實際上她的包子買賣還是沒斷,只不過這出面賣包子的她干脆就請靳山的小兒子靳富處理,早上她蒸好了包子,導他送來柴火後,讓他用車子拉到書鋪前,那蒸籠一掀開,什麼話都不必說,聞到熟悉味道的人,自然一個個趕緊掏銀子買了,至干包子西施怎麼不自個出門賣包子這件事情,倒沒有什麼人在意。
賣完了包子,第二日靳富再送柴火來的時候,同時把賣包子的錢給她,然後重復著昨日一樣的動作,卸柴火,還有用過的蒸籠,再把新蒸好的包子給拉上車。
不過這事兒瞞不了幾天,因為兩家畢竟只隔了一面牆,就算靳家的小兒子每天拉車都是往後門走,可是這來來去去的動靜挺大的,不過幾天,當阮綿綿一打開後門,就瞧見了好幾天不曾真正面對面的韓枋宸。
韓枋宸身後站著的是一臉局促的靳富,阮綿綿哼了一聲,一下子就想通了,他肯定是早就守著,等靳富敲了門,便不聲不響地走了出來等在她家後門口。
就說這讀書人渾身都是心眼,就會算計她這樣柔弱的小姑娘。
「富哥兒,你先把車上的東西給搬進灶房里,我招呼一下客人啊!」阮綿綿先招呼了靳家小子,才一臉無辜的看向韓枋宸打招呼,「韓秀才,怎麼今兒個這麼早就站在我家的後門呢?」
韓枋宸比她足足高上一個頭不止,他看著她笑容滿面的對著年輕小伙子招呼著,又看到對方熟門熟路的往屋子里搬柴火,瞬間就忘記了自個兒原先要說的話,忍不住就是一句質問。
「你這般讓年輕男人進屋子,難道就不怕又發生之前那樣的事情?!你的腦子整日光琢磨些小點子,怎麼就不能上點心,好好照料自己?」
阮綿綿一愣,沒想到他特地堵至門前,居然一開口就是罵她,讓她不禁瞪了大了眼,不滿的反駁道︰「我哪沒有好好照料自己了?我哪里只琢磨些小點子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況且比起你老是吃干糧過日子,我才是那個會好好過日子的人,好嗎?」
他被她嗆了回來,臉上帶著些尷尬和薄怒,「我是個男人,吃穿不在意又怎麼了?你一個姑娘家,難道不是更該注意點?」
她一听到這話本來是不高興的,可是他頭一回用這麼「激動」的語氣跟她說話,她細細琢磨了下,覺得他該不會是吃醋了吧?要不然怎麼之前抓釆花賊那時候不擔心,後來幾天也不擔心,反而看到富哥兒後操起這心來了?
她覺得自己的推測很有道理,就算不是,就沖著他主動站在自家的後門說上這些關心她的話,不也是一種進展了嗎?
阮綿綿喜孜孜的,想掩飾,可是光那雙含笑的桃花眼,就徹底出賣了她的心緒。
韓枋宸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冷聲冷氣的回話反而讓她想笑,不由得愣了下,莫名覺得耳根有點發熱。
阮綿綿才剛要開口說什麼,可是看著靳富一臉好奇的不停往他們這里張望著,又覺得站在後門處說話有些不妥當,干脆直接拉了韓枋宸的手,往他家後門走去。她熟門熟路的推開門,而他居然也就這麼讓她拉著,毫無抗拒。
韓枋宸神色復雜糾結的望著她,他想了好些日子,冷言冷語不是沒有,也不見她,可她為什麼還是不怕他?為什麼還是這樣堅持的往他走來?
他想不通,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錯,難不成是因為他救了她兩次的關系,讓她把感激當成了愛慕?
阮綿綿不知道他心里的糾結,見他沉默不語,一顆心不由得忐忑起來。
她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可是上回她主動剖明了對他的心思,被他拒之于門外,如果不是自己厚著臉皮繼續討好,或許他根本就不會再理會她。
一開始,她忐忑不安的把食盒送到他院子里,再趕緊躲回自個兒的宅子里,又害怕又期待的等著他的反應。
第一天,他把食盒放回她家大門外時,她不知道自己在門這頭站了多久,期待著他會心軟,再回來把東西給拿走,可是等到的卻是他不曾回頭的冷漠。
一天、兩天……直到門口都擺不下了,她想,最後一次好了……或許她該死心了。
沒有人知道,那天她的食盒被收下的時候,她高興得甚至哭了。
似乎前幾日每個夜晚的輾轉反側全都得到了出口,淚水停不下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而哭。
怎麼就心悅這樣一個人呢?她每晚無法入眠時,總是這麼想。
他不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或者以一般姑娘家的眼光來看,他的膚色太過蒼白,眼神又太過陰冷,整個人看起來又太過剛硬,甚至年紀也有點大了。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在她眼里,不管是看起來冷情的落唇,或者是那清冷沙啞的嗓音,甚至是他削瘦的身子,執筆時骨節分明的手指,她都好喜歡。
師父常說,她能夠在這個年紀就有足夠的能力去桃戰狀元樓的考核,靠的不是天分,也不是其它,而是一個「痴」字。
因為對美食夠執著,無論是自己動手做或者是品嘗過的,都能夠獲得旁人比不上的感悟,也因而琢磨出更好的技巧和食方。
而對他,她也是第一眼見他就痴了吧,才會這樣不管不顧的跟著他走,甚至放下姑娘家的矜持,一次又一次的朝他而去。
一個是心中百般糾結,一個是心中忐忑,一時之間,兩個人居然都沒有開口,窒悶的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
最後是靳富看兩個人都進了隔壁後門,只好站在這一頭喊道︰「姑娘,這柴火都放好了,昨兒個包子的錢我放在桌上了。」
靳富能夠讓自家老爹選來擔當這個活計,除了父親偏愛他這個小兒子,就是他比兩個兄長還要會看人臉色。
剛剛韓枋宸一出現,他就覺得不對,這會阮姑娘和那人就進了隔壁房子。
是說這也不是他能夠多嘴的事兒,他自然也不會跟個婆娘一樣碎嘴,只是其它的東西都還好說,這銀兩的事情還是要喊一聲,讓人知道他可把昨日的銀兩給送到了才成。
至于其它,他管不著也不能多管,而且他爹說了,就他們兄弟這三腳貓功夫,說不得遇上阮姑娘還走不上幾招呢!
他們都長得五大三粗的還不是阮姑娘的對手,那看起來風吹就倒的秀才,就是想對阮姑娘做些什麼,只怕都還得掂量著。
他招呼了聲,也沒指望得到回應,其實之前幾日來,阮姑娘除了幫忙開門,也幾乎都是讓他自便的。
他體貼的關了門,這才推著載著眾人殷殷期盼的包子的車走了,等著他這一車包子的客人可多了,他可不能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