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 第十四章
叮鈴。
鈴聲突然響了，嚇得她差點摔落了手機。
定楮一看，是李沐修傳來的訊息。
——到家了嗎？
到家了到家了！
她在心里這麼想著，縴指快速在鍵盤上操作。
太好了，他先傳訊息來了，那麼她就可以順勢跟他談今天下午保養品的事情。
只要還沒有開封就都可以退貨的，依他的膚質根本不需要買那麼多東西，而且還買到兩套做臉的保養品。
可是她還沒有打完，就听到上方傳來開門聲，她下意識抬頭，不期然與下樓來的李沐修四目相對，當下，她的小臉就又紅通通一片了。
「房、房東先生。」一下班回家就站在樓梯口躊躇的她，身上還穿著公司制服。
她覺得他的嘴角似乎揚笑了，她應該沒看錯吧？
「我要問你那些保養品怎麼用。」李沐修淡聲道。
他不是笨蛋，就算平常保養習慣只有擦乳液，也知道可以上網google，一堆美妝部落客迫不及待地告訴大眾怎麼使用保養品，就算一無所知的保養品新手，也可以一下子得到海量的信息。
那只是一個找她的借口。
才互訴情衷沒多久的兩人，在久違的愛情面前，均不知所措的像初戀的小男孩、小女孩，就連見戀人一面都要找個借口。
「我、我剛好也要跟你說保養品的事。」
「要上來嗎？」他指著樓上。
上、上去？
那個藍胡子的房間……喔，不是，是房東先生的秘密城堡。
「可以上去嗎？」
「為什麼不？」
因為他曾經說過不可以上四樓的啊。
「那不好意思，我上去了。」她以恭謹的態度踏上樓梯。
隨著一級一級往上，樓上的景觀緩緩出現在她眼前。
與樓下分隔了三間房間、客廳跟陽台的方式迥異，四樓全面打通，唯一隔起來的只有衛浴設備。
一樓的接待處是銀灰色的風格，四樓完全沿襲同樣的裝潢方式，秦詠晏猜測這大概就是他的喜好。
寬廣的空間采用工業風設計，的磚牆與管線呈現原始風貌，不見任何繽紛色彩，原色的皮革沙發帶著懷舊感，後方的鐵制書櫃除了書籍以外，也放置了幾盆水耕小盆栽。
頂上的復古金屬燈發出柔和的黃光，降低了屋內的冰冷感；中島廚具采取了水泥的原色，原木桌板添了些許溫潤。
而他帶回來的那些保養品，就展示在沙發前那口皮制箱子上。
她猜那箱子應該是拿來當茶幾用的。
他隨意地在木質地板上坐下，秦詠晏忙跟著坐在他的對角線位置。
「其實你不需要買到兩套做臉的保養品，我覺得你的膚質還不需要做臉，但如果你真的想要做深度保養的話，來店里我幫你做就好了，自己做手會酸。」也就是有一套的做臉保養品可以退掉。
「你幫我做就不會？」
「當然不會啊，第一個我已經很習慣了，第二個自己做會手酸是因為懸空的關系，我幫你做臉時你是躺下的，我的手並不會懸空，而且店里有蒸臉器跟深度清潔按摩儀，效果會更好。」
「但我已經買了。」
「只要沒拆封都可以退貨。」
「那這些給你吧。」他將按摩霜、面膜推向她。
「好，我幫你拿回去退。」
「是給你用的。」
按摩霜跟面膜並不分男女，而且據他google到的信息，保濕型產品是人人都需要的，想必她也可以使用。
「這怎麼可以？我自己有保養品，並不需要……」
「你每天忙累成這樣，不擦的話，很快會變老的。」她的保養品只有最基本的三樣，他在她的梳妝台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還是最便宜的那一糸列。
秦詠晏愕愣了下，「房東先生是覺得我看起來很老？」
她吃驚的捧住臉。
她該不會看起來比大她兩歲的房東先生還老吧？
直到她看到他眸中透出的惡作劇光芒，她方才知嘵他是故意戲弄她的。
房東先生竟然開她玩笑？
「你拿回去用吧。」
「不，這怎麼可以，我不能收你的東西。」業績做給她，東西還給她用，她怎麼承受得起？
「為什麼不行？」
「你已經做業績給我了，不能還……」
「你不是喜歡我嗎？」送東西給喜歡的人有啥不對？
一顆狠狠的直球當場撞歪了秦詠晏的頭。
「啊……」她難為情的臉炸紅，「房東……先生……」
「感冒好點了嗎？」他單手捧住她的頰。
「已經……已經快好了……」游移的拇指拂過她的下巴，好幾次差點踫上她的唇，害得她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你的感冒沒有傳染給我。」他很是扼腕的說。
雖然深吻了她，但他還是頭好壯壯，病毒依然留在她體內。
這意思是……
她霍然想起了那個吻，更為驚慌失措了。
「啊……是……是……」她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
這意思是說……是說那一晚是真實真切，不是南柯一蘿？
天啊……她實在無法克制強烈上涌的笑意。
一切都是真的呢！
房東先生真的也喜歡她呢！
看著她慌亂的神色，紅如隻果的小臉蛋，李沐修微微一笑，直起身靠向她。
他要吻她了嗎？
秦詠晏心中既期待又緊張。
嘴唇的觸感落上了額頭，接著便放開了她。
他沒有吻她……
強烈的失落感襲上秦詠晏心頭。
雖然吻額頭有另一種親密感，是一種被疼愛的感覺，但她卻覺得嘴兒有種空寂感，像是失落了什麼一樣。
李沐修起身，來到開放式廚房，從中島廚具下方拿出了一袋東西，走回皮箱型茶幾前。
「這我媽給我的，我吃不完，麻煩你幫我消耗。」
那是一袋水果，里頭裝著當季的桃紅色火龍果、淡黃色梨子跟艷紅色的櫻桃，其中火龍果跟櫻桃都是補氣血的好物。
這是他從今天的黃昏市場買來的。
「這麼多……」這些水果努力吃也可吃一個星期以上。
「我媽給得更多。」
「真不好意思一直收你的東西。」她難為情道。
總覺得自己好像一直收受他的好意，卻沒有為他付出什麼……
「對了！」她腦中靈光一閃，「我現在幫你做臉。」
「做臉？」
「對啊。」秦詠晏將桌上的按摩霜拿起來，「你去躺在床上，我現在幫你做臉，剛好東西也很齊全。」她催促著。「我按摩的功夫很好，客人十個有八個都會睡著，醒來都神清氣爽。」她做臉的時候都會順便按摩一下肩頸，能消除精神疲勞。
「你已經下班了……」
「我還穿著制服，反正明天早餐店公休，不用太早起來。」
原本明天她就有排假，但因為感冒的關系，百貨行那邊她用補班的方式，免得被扣半天的病假薪水，所以下午還是要去上班，可早上早餐店不用上班的話，她可以睡到九點十點再起床，所以晚點睡也行的。
「不累嗎？」
「不！」想到能幫他盡一份自己的心意，她就開心了。
他本來想把一部分在家用不到的保養品送給她，但見她此時興致沖沖，他心想這樣也好，免得她這頭收了，轉頭就拿去幫他退貨啥的，趁她忘了這件事，先把這些保養品開封吧。
「好。」他立馬拆了膠膜，「就交給你了。」
「好，那……」呃，她剛是不是忘了某件事？
「怎了？」突然不說話？
「我忘了這些要拿去退貨的。」秦詠晏大驚失色。
「來不及了。」李沐修論議一笑。
完整包裝才可退貨，故他拆得可利落了，就連蓋子都打開了。
「來吧。」他朝她伸出手來。
她瞧著那朝她舉來的大掌，害羞的伸手入掌心，他輕輕握住，臂彎里抱著那些保養品，一塊兒走向置于西北方角落的大床。
「我怎麼躺比較好？」
秦詠晏打量床鋪一眼，再左看右瞧，看到L形沙發前方有張四方形矮凳子，便道︰「你朝床尾躺，我搬凳子過來。」
凳子看起來輕巧，一舉起來才發現重，秦詠晏費盡了吃女乃力氣才舉到膝蓋高，沒想到李沐修一過來接手，單手便拿起來了。
他的力氣真的好大。
她現在可好奇那放在角落的啞鈴到底有多重了。
李沐修將凳子放在床尾處，照著她的指不躺好。
秦詠晏將頭上用來夾碎發的小夾子拔下來，固定他的瀏海，熟絡的打開保養品，先用化妝水做了再次清潔，才將按摩霜涂上他的臉。
她的小手偏涼，踫觸到客人的肌膚比較沒那麼舒適，故她習慣會先搓熱雙手，再緩緩將按摩霜抹開。
她熟練的在那張斯文的臉上按摩，力道剛好，穴道的指壓正確，果然舒服得讓人昏昏欲睡。
按摩時，除非客人睡著，不然秦詠晏通常會看情形跟客人聊聊天，以免客人覺得無聊。
故她的手一放上李沐修的臉時，職業病就上身了。
「你媽住在哪呢？很常過來嗎？」
因為沒听過他提起父親，故秦詠晏小心地避開，免得對方的父親若已過世，會造成雙方尷尬。
李沐修眼楮是閉著的，無法看到他的情緒，那張不動如山的俊臉沒有任何表情的拉扯，只是停頓了一下才回答。
「她住南區那邊。」
「會很遠嗎？」
「開車大概十來分鐘。」
「你媽喜歡什麼？我想送點東西回禮。」總不能一直吃人家的東西，卻沒有半點回禮。
「你送東西給她干嘛？」
「我吃了她買的健康飲品還有水果，當然要回送啊。」秦詠晏理所當然道。
「那她不就知道我把東西都送你了，我會挨罵的。」
「抱歉，我沒想到。」她實在太一相情願、欠考慮了。「但這樣真的很不好意思。」
「她以為我把東西都吃光，她很開心，所以你以後要幫我把東西都吃掉，這樣她才會每天都心情好。」
「好。」被說服的秦詠晏忙不迭點頭，「我會幫你把東西都吃光。」
李沐修微微一笑。
這丫頭心思單純明淨，就是這麼好拐。
李沐修在按摩中途就因為秦詠晏按摩的手技太好而睡著了。
按摩得差不多後，秦詠晏幫他抹掉臉上的按摩霜，撕開面膜的鋁箔包裝袋，拿出里頭的生物縴維面膜，勻貼在他臉上。
她雙臂交迭，趴在一旁的床上，凝視著那張睡著的平靜面容，忍不住輕聲道︰「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雖然他都沒有提過，但她很清楚他為她做的一切，她可沒那麼呆。
「原本因為則房東太太要我搬出去，得找新房子讓我很崩潰，但如果是為了能夠遇見你必經的過程，那再搬多次家我都願意。」
因為知道他睡著了，秦詠晏才敢大膽的將心里話說出口。
「你能喜歡我讓我好開心。」她羞怯一笑，「真的好開心。」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