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 第十五章
第七章
他醒了！
而且全都听到了。
秦詠晏大吃一驚，小臉瞬間又因為難為情而紅通通一片。
他拿掉臉上的軟白面膜，頭往她的方向靠近。
秦詠晏緊閉上眼，以為他這次會親吻她的唇，沒想到他卻是輕踫她的鼻尖，人就坐起來了。
秦詠晏那緊繃又緊張的心一下子就恢復正常的心跳，剎那間的失落感比被親吻額頭還要嚴重。
也不是說一定要吻唇什麼的……她在心里為自己的希望落空辯解著。
只是之前明明有吻過唇的經驗了，怎麼這兩次都只是那麼純潔的親吻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彼此之間淡掉了。
床上的李沐修將頭上的發夾拿掉，微低著頭整理亂掉的發。
他表面看起來一派鎮定，誰也讀不出他的心思，其實內心正澎湃洶涌著，小鹿亂撞都不足以形容。
他沒想到听到她的獨白震撼居然如此大，甚至腦子微微暈眩了。
當下有股沖動想將她拉上床，將心頭的激動化為實際的行動，狠狠將可愛的小女人吻個夠。
床，是個太危險的地方了，明明人家沒有任何心思，只是憑著想回饋的想法，自願幫他做臉，他卻老是想到邪惡的地方去，所以他才只敢吻她的鼻尖，就怕克制不住體內的沖動。
「夾子。」握著發夾的手朝她伸出。
「好……」秦詠晏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大膽地說出，y爾幫我夾回去……」
倏地發現這樣的要求太唐突，也好像任性了點，她忙又慌亂的解釋，「我是……因為我看不到，怕夾歪。」
他會听得出這是借口嗎？
事實上，她就算閉著眼都可以將發夾夾在正確的地方，根本用不著鏡子。
「……好。」
他是不是頓了一下？
他是不是听出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她只是想……想更靠近他一點……
只要一點點就好……
秦詠晏難為情的紅著小臉，偏過頭，「夾在……在耳朵後面這里……」
他低頭望著她的側顏，貝殼般的耳朵潔白瑩致，透著羞澀的紅，沒有染過色的頭發烏黑柔軟，微微發散著洗發精的淡淡香味。
溫熱的大掌在整理發絲的時候，不經意擦過她的耳廓，她覺得那兒燙得像要著了火似的，小手不由自主收攏五指，抓住了連身裙上的布料，心兒怦咚怦咚跳得飛快。
「另一邊。」他說，嗓音奇沉，像是在壓抑著什麼，掌心扣著她的下巴，將她的頭轉到另一邊去，指尖拂過潔白的頸項，攏起那不乖的發絲。
他低頭可以看到領口處突起的鎖骨，凹陷出一個性感的曲線，合身剪裁的灰黑色連身裙使得胸部的曲線更為玲瓏，高高的聳立著。
他不由自主的吞了口睡沬，迅速調開視線，專心在夾頭發這件事上。
可他這次不知為何怎麼也夾不好，抽出發夾想重夾時，頭發反而被拉得更不平整了。
「可能得重新整理。」
「亂掉了嗎？」秦詠晏抬手想檢查一下頭發的狀況，沒料到竟然蓋住了他的大掌，她駭了一跳忙收手，覺得掌心處也長了一個小心髒，而且還是裝了勁量電池，不住顫跳著。
「不然就放下來吧。」他抽掉發束，放下了馬尾，雙手插入發縫，想幫她拉松頭發，她像是被他圈禁著，卻又離他的懷抱有著距離，就好像他們現在的情況一樣，莫名有著難以解釋的隔閡。
她不知道他內心的掙扎，只想跟他更親近點、再親近點，她是這麼的喜歡他呀，喜歡到胸口微微的刺痛著。
「砰」的一聲，她倒向他的胸膛，藕臂掛上了他的腰，听到他的心跳在瞬間紊亂了起來，也許是夾雜她的吧，成了非常不協調，節拍完全亂掉的不合格樂音。
這帶著青澀的擁抱擊垮了李沐修最後的理智。
他霍地抓住圓潤的雙肩，將秦詠晏推壓在大床上，與他對視的雙目帶著羞怯、不安卻又飽含著期待，像是一朵期待在夏夜完美盛放的蕊苞。
他低首，吻落上微微張啟的櫻唇，軟舌毫無阻礙的抵上馨甜的丁香，糾纏繾綣，激烈的燒掉腦中所有的意識，感受到的只有彼此之間炙熱的呼息，以及那在體內被點燃的熱度。
……
「詠晏？」
好一會兒沒听到響應，仔細一看，她已經睡著了。
真的是累了啊。
他微微一笑，低頭吻她潔白的額心，拉起被子蓋上果身，走進浴室沖澡，同時在浴缸內放入溫水。
等他洗好澡時，水也放了一半了，他回到房間，將那還睡著的女孩抱了起來。
「唔？」秦詠晏揉揉惺忪睡眼，「要去哪？」
「洗澡。」
樓下出租的套房都是淋浴，但他的浴室則是裝了一個大大的按摩浴缸。他輕巧地將還半睡半醒的女孩放進溫水池中，她微張星眸，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我得卸妝。」
「我來。」
他來？
秦詠晏咀嚼著此意，看著走出浴室的他，滿臉困惑。
他家應該沒卸妝乳的吧……
才這樣想著，就看到他拿著一瓶卸妝乳走進來了。
他家怎麼會出現卸妝乳？
房東先生平常又沒在化妝的，干嘛要用卸妝乳？
莫非是……前女友的？
「你怎麼會有卸妝乳？」而且還很剛好也是她家的牌子。
「上次在你那兒買的。」
「但你的卸妝乳放在店里啊。」
「你可能放錯了，放在我提回來的那些保養品中。」
「真假？」她竟然犯了這種迷糊事。「對不起，我那時不知在想什麼……」
她訕訕一笑。
「大概是注定今天有用到的機會。」他擠出了一坨卸妝乳在掌心。
怎麼說得好像上天早就知道她今晚會跟他有了初夜，所以鬼使神差的把卸妝乳放在他帶回來的紙袋內了。
她伸出手指想沾卸妝乳，但被他回避了。
「我來。」他堅定的再說一次。
「你要幫我？」卸妝？
「嗯。」
他將掌心里的卸妝乳抹上她的臉，並輕緩地推開來。
他在把這些產品拿回來時，就已經把說明書都看過一次了。
他是那種只要拿到沒用過的新產品，就會放心思去研究的人，所以該怎麼卸妝，怎麼按摩，他早就google並記在心中了。
加上已經被秦詠晏做過臉，手指怎麼在臉上滑動，他也都清楚了。
他沒有告訴她，當初會帶了一套做臉的保養品回家，是他想把做臉的方法學起來，但不是為自己按摩，而是為她。
雖然她因為年輕，皮膚好，但長久長時間工作，疲態仍難掩，所以他想為她「服務」。
他是自由業，時間可以自己調配，而且他並沒有任何經濟上的顧慮，就算長時間沒有接程序設計的工作，光是兩棟房子的收租也可以讓他經濟無虞。
如果可以，他願意幫她付掉那十萬的學貸，但又怕此舉會傷到她的自尊心，加上他又不是有一張生花妙嘴的人，該怎麼啟口實在難度甚高，故他現在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付出，或許再過陣子，等兩人更熟更親呢時，他就可以坦白他的想法。
他按摩的動作是生澀的，可見今天是他的第一次，但他的動作十分輕柔，像是在對待最貴重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用面紙拭淨的動作同樣避免拉扯到肌膚，也許不是完美，但該注意的細節都注意到了，秦詠晏還滿驚訝他何時懂得怎麼幫女人卸妝了。
「你技術這麼好，我是不是要小心以後別被你搶飯碗？」她玩笑道。
他望著她，一個想法躍出，「我也來開一間百貨行。」
「那要申請我當你店內的顧問美容師嗎？」
他深深瞅著她一會兒才道︰「你當然是老板娘。」
她瞬間無法呼吸了。
看她呆愣的小臉，他笑道︰「太快了？」
她迅速點頭，又迅速搖頭，十指無措絞扭在一塊兒，不知如何回答。
「不用想太多。」他用沾濕的毛巾擦掉她臉上殘余的卸妝乳，並在已經放滿水的浴缸倒下沐浴劑。「放松一下。」
他從角落的木質櫃子里拿出全新的浴巾，放在架子上，便走出去了。
這人一放松，才發現大腿酸疼，也許他是想到這點，才特地放水讓她泡澡？
泡澡的感覺好舒服，而且沐浴劑又香香的，聞起來應該是柑橋的味道，但又揉合著燻衣草的甜香，真的是四肢百骸都輕松了起來。
想想他們才交往不久呢，才幾天的事啊，今天就上床已經是沖太快了，結果沒想到一下子又談到結婚……
哎呀呀，她也想太多了吧，他只是說讓她當老板娘，又不是說要娶她，說不定是讓她掛名啊掛名！
要設公司櫃的店長都得到公司去受訓，受訓時間當然不像她們要兩個月的教育訓練，不過通常也要個十來天，店長本身必須具備對產品的熟悉度、按摩技法與待客的技巧，這樣如果美容師忙不過來時，店長本身也是個戰將，所以其實有不少前輩最後都轉行自己開店的。
不要想太多！
她將臉埋進溫暖的浴水中。
可是嘴角就是止不住笑意啊。
女孩談戀愛最怕的就是沒有安全感與缺乏信任，很多的猜疑、爭吵就是因此而來，尤其她還是先告白的一方，故會更為忐忑，但李沐修卻是給了她滿滿的安全感啊。
雖然只是短短的時間，她卻不知為何覺得可以徹底的信任他，這種感覺還真是第一次呢。
「啊！」她將臉自溫水中抬起來，「差點就要喘不過氣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聞到一股香味。
房東先生在煮東西嗎？
她沒有吃淌夜的習慣，但這味道太香，害得她的肚子竟發出了回應。
那聞起來是蒜香還有……肉的香味？
他在煮什麼萬惡的消夜啊？
是說他本身就作息不正常，說不定這是他的早餐呢，可是真的太壞心眼了啦，這種時候煮消夜，她會受不住誘惑的，尤其剛才又消耗了不少卡路里，香味引發她的睡液都要流出來了。
從架上拿下浴巾，擦掉身上的水漬，因為沒有可替換的衣服，所以她只好將浴巾圍在身上，幸虧浴巾夠大，長度剛好到大腿的一半，不用擔心會曝光。
走出浴室，食物的香味更明顯了，靈敏的鼻子很快地嗅出就在兩點鐘方向，中島廚具上頭就放著蒜煎牛排……兩份。
「要不要吃點東西？」他語氣輕巧，好像那只是個小甜點一樣。
但那確實是一塊比男人的手掌還要大，至少一公分厚的牛排啊。
「有一份是我的？」
「坐下吧。」他拉開高腳椅。
秦詠晏坐了進去，接過他遞過來的刀叉，切了一塊入口。
他煎到全熟，但奇異的牛肉並沒有任何過老的感覺，反而十分彈牙，顯見這人在這方面廚藝的高深。
「你不只會當服務生還會當廚師。」秦詠晏內心對他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時間多，有興趣的就鑽研。」這也是自由業的好處。「好吃嗎？」
「超好吃的。」秦詠晏又切了一塊入口，滿臉幸福。
李沐修倒了杯冰紅茶在她左手邊，自己也落坐。
「晚上要留下來過夜嗎？」他像是不經意地提起。
「唔。」秦詠晏差點嘻著了。「過、過夜？」
「不要嗎？」
他看著她的眼神好像她若拒絕就會像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哀傷。
「住戶公約……不遵守沒關系嗎？」
「我是房東，那是寫給房客的。」只要他別去她房中過夜就行了。
果然房東是例外啊……
「呃……可是我沒有睡衣，還有保養品。」
語音剛落，李沐修已經起身，從衣櫥內拿出了一件襯衫，又把桌上的保養品一起帶過去。
「你要的睡衣跟保養品。」
「這是男生用的……」不過想想也沒差，男生用的其實就是抑油的效果比較好，她是中性肌膚，這種熱天，抹個乳液就夠了。
「不然我下去幫你拿。」
「不用。」她忙拉住他。
她其實滿怕李沐修下去的時候剛好被蘇芊齊看到，這要解釋起來可不是一兩分鐘的事啊。
雖然她還有制服在這邊，但是制服已經變得皺巴巴了，絲襪也被撕破了，如果穿著跟梅干菜沒兩樣的制服下去，怕也會被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最好就是等蘇芊齊早上上班之後再回去了。
「我就穿這衣服吧。」
她將他的襯衫套上，扣子扣好之後，才將浴巾拿掉。
襯衫十分寬松，長度也到她大腿，她恍然發現她現在是穿著「男朋友」的襯衫耶。
這……這看起來有點的說。
她有些難為情的轉過頭去，果然看到李沐修放在她身上的視線有些怪怪的。
「好像……好像還可以呢。」她伸了伸手臂。
李沐修卻是定定地看著她，面無表情道︰「我想把它月兌掉。」
秦詠晏害羞地眨了眨眼，十只腳趾頭蜷縮在高腳椅的踏環上。
「開玩笑的。」他模模她的頭，「先吃東西，吃完好休息了。」雖然他真的很想把這件襯衫從她身上月兌掉，可不忍她太過疲累，只好先按捺住。
要月兌，也是明早再月兌。
「嗯……」她輕輕的點點頭，將他的愛心一口一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