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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寵媳二三事 第六章 十七為君婦

依須州的規矩,家中有女子出閣,都會分送喜糖給鄰居親友。

白鼎然是須州父母官,他女兒出嫁,須州城里閑著無事的人都前來守在白太守府邸前等著領喜糖,順便看看那位從須州出去,靠著軍功封候的白家女婿是何等樣貌。

晌午時分,崔開平騎著一匹紅棕色駿馬,馬上披紅掛彩,領著一群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在鼓樂聲中進了須州城,來到白府。

白府張燈結彩,僕人們列在兩旁,中門大開迎接這位女婿。

白蘊惜被喜婆牽了出來,拜別父母兄嫂和姊姊。

白鼎然笑呵呵的告誡女兒,讓她出嫁後要從丈夫的話,日後好好相夫教子,而後便與兩個兒子拉著女婿說著話。

一旁的顧氏捏著手絹,又歡喜又不舍的頻頻拭著淚,輕聲囑咐著女兒,「京城離咱們須州有好幾日路程,你這一去也無法時常回來看娘,若是受了委屈,娘也不能趕過去給你作主,不過你可以寫信給娘,娘至少能替你出些主意。」

即將要離開了十七年的家遠嫁他方,白蘊惜也濕了眼眶,「多謝娘,女兒後不能再在您跟前盡孝,您要多加保重身子。」

母女倆依依不舍,自家兩名媳婦也在一旁同她話別。

「惜放心吧,家里有你在哥、二哥,還有我和你二嫂在,咱們會好好侍奉爹和娘的。」江蓉婉說道,在皇上將小姑賜婚給崔開平後,府里中饋,她又交回給婆婆,好讓她親自操辦小姑的婚事。

「是啊,家里還有咱們在,你不用擔心,盡管安安心心出嫁吧。」武蘭也答腔道,見到來迎娶的崔開平,他那神采飛揚、清俊的模樣,讓她暗嘆小姑的命可真好,嫁的夫婿不僅是侯爵,相貌還這般年輕出眾。

一旁看見妹妹嫁得這麼風光,自昭嫻既羨又妒,但下一瞬想到妹妹出後,兩人要再見面只怕不容易了,也上前對白蘊惜說了幾句話。

而後吉時到,新郎官歡歡喜喜的牽著新娘子,上了掛著彩綢的馬車。

在喜炮和鑼鼓聲中,新郎官喜氣的翻身上馬,帶著他的新娘子再繞去善有寺,拜別撫養他長大的方丈與寺里的和尚們,這才離開須州並往京城而去。

從須州前往京城尚需數日,這一晚夜宿在客棧里,喜婆攔住想進新娘子房間的新郎官。

「候爺請留步,還未拜堂,您可不能進新娘子的房門。」

「我只看她一面就好。」崔開平杵在房門前不肯離開,想見自個兒的新娘子一眼。

離上次半夜去見了她一面,兩人便未見過面,就連這回前去迎親,看見的也是蓋著喜帕的她,沒能見她的臉。終于娶到了她,他胸口那股喜悅之情都快炸開了,他想牽著自家娘子的手,他還想親親她抱抱她。

想到回京城的路程還要那麼多日,兩人明明就離得那麼近,卻連見面都難,他委實按捺不住。

「這可不成,依規矩,還未拜堂,新郎新娘是不能相見。」喜婆笑呵呵將他往外推,「侯爺您就再忍耐幾天吧,等回京正式拜了堂,往後您便可以看個夠啦,天色已晚,您早點去安寢吧,明兒個一大早還得趕路呢。」

「就一眼也不成?」

「不成就是不成。」喜婆堅持道。

「開平,既然不能見白二小姐,咱們還是先回去歇著吧。」虎子拽著他,想將他拖回房里。

因為青兒也跟著白蘊惜一塊陪嫁到京城去,為了青兒,虎子也跟著迎親隊一塊前往京城。

見沒得商量,崔開平這才死心的朝緊閉的房門喊了幾句,「蘊惜,你再忍忍,再過幾日就能回京了。」

屋里傳來白蘊惜羞答答的嗓音,「嗯,開平哥也快回去休息吧。」

「好,那你也早點睡。」傻笑的再看了房門上一眼,崔開平這才肯跟看虎子回自個兒住的廂房。

進屋後想到一件事,他看向虎子糾正道,「以後你別再叫她白二小姐,要改口叫嫂子了知道嗎?」

虎子憨笑的應了聲,「知道啦,以後白二小姐就是我的嫂子。說實在的,開平哥,我作夢都沒想到你真的把白二小姐給娶回來了。」昔日矮胖的虎子,經過這三年多,身材一下子抽高,幾乎與崔開平一般高了,體態也削瘦不少。

「為了她,我在戰場上可是拿命去拼,這才如願娶得美人歸。」說起這件事,崔開平清冷的臉龐滿臉驕傲。

虎子慶幸的拍拍自個兒的胸膛,「幸好我想娶的是青兒不是什麼官家小姐,用不著拿命去拼。」

崔開平眯他一眼,嫌棄道,「青兒不就住在你家隔壁,你想娶青兒還不容易,怎麼拖這麼久還沒把人給娶到手?」

虎子皺著鼻子苦惱道,「開平哥,這你就不知道啦,青兒不肯嫁我,嫌我一事無成,所以這回我才想跟著你一道去京里闖闖。」

崔開平擺擺手,仗義道,「這事還不簡單,等你到了京城,有我罩著你,你看是想做什麼買賣或是想謀個差事,到時我吩咐府里的鮑總管替你安排。」古總管替他找來的這鮑總管十分能干,交代他任何事都辦得妥妥當當。

「多謝開平哥。」見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拿自己當兄弟看,沒因為如今貴為候爺便輕視他,虎子很高興,兩人又再敘了會兒話,虎子才離開,讓崔開平歇息。

趕了數日的路,迎親隊終于回到京城皇帝賜下的樂安候府。

拜堂這日,候府來了不少達官貴人,老將軍和管季方等幾個將領也來了,讓賓客們驚訝的是連幾個皇子都來了。

但最讓他們震驚的是,就在拜堂前皇帝竟也親自駕臨為崔開平主婚。

這榮寵讓前來賀喜的賓客不由覺得,皇帝對這位義子的寵愛,簡直就跟親兒子沒兩樣。

「五皇兄,你瞧見父皇臉上那笑,我大婚時,父皇都沒笑得那麼高興呢。」六皇子鄒鈞那張肉乎乎的臉流露出一抹嫉妒,酸溜溜的說了句。

「每次在我以為父皇對他的恩寵已到頭時,父皇就會對他更加恩寵。」八皇子鄒堯笑咪咪地說了句。

五皇子鄒謙沒答腔,瞟了一旁不遠處也前來賀喜的二皇子鄒騏和四皇子鄒兆。

見他們倆也朝他看過來,他朝他微微頷首示意。

鄒堯見狀,低聲說了句,「據我所知,二皇兄和四皇兄似乎也有意拉攏崔開平,不過他油鹽不進,同那邊都不親近。」

覷向已拜完堂,準備要送新娘子進喜房的崔開平,鄒謙冷冷說了句,「他既然身在朝中,就由不得他不站隊。」

此時崔開平滿心滿眼都只有身邊的新娘子,想到今天就是他期待已久的泂房花燭夜,他臉上的笑都要溢出來了,連來了哪些賓客都沒留意。

一路到喜房後,他簡直迫不及寺的想將喜婆和那些下人全都攆出去。

「請新郎官挑開新娘子蓋頭。」喜婆將支秤桿塞到他手上,笑呵呵道。

白蘊惜緊張的屏息著,等待頭上的喜帕被揭去。

須臾,她眼前一亮,喜帕被掀開,看見那熟悉的凊俊面容,她唇瓣漾開羞澀又歡悅的笑靨,眼神抑不住的痴痴望著他。

她終于嫁給他了!

「蘊惜!」崔開平傻傻的望著她那張清麗絕倫的容顏,她好美,美得讓他看呆了。她是他的妻了!以後他們兩人要日日相守著一塊過日子,他用不著再像過去那般,想見她時,只有在她門才能想盡辦法去見她一面,從今往後,只要睜開眼,他就能看到她了。

「來來來,新郎新娘坐床結發,結了發,往後就能恩愛到白頭。」喜婆接著讓新郎官在新娘身邊坐下,拉起兩人的一綹頭發,用根紅繩系在一塊。

「再飲一杯交杯酒,夫妻同心,和和睦睦長相守。」

兩人再接過喜婆遞來的一盞酒,一塊飲下。

「來,再吃口棗子,讓新郎新娘開枝散葉,早生貴子。」

行完一連串儀式後,新郎官被請出去應酬賓客。

新人拜完堂後,皇帝已先行離開,留下來的賓客輪流來向新郎官賀喜酒。直到被灌得半醉,崔開平終于找了個機會月兌身,回到喜房。

封賞了下人,讓他們都退下後,房里終于只剩下兩人。

崔開平一張俊臉被酒醺得紅通通,傻笑的看著心心念念的新娘子。

「蘊惜,咱們終于成親了。」仗著幾分酒意,他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里。「你是我的娘子了。」

「開平哥。」她依偎在他懷里,羞怯的喚道。

一直擔心會不會再生什麼波折,直到這一刻,整顆心才落實下來。

他眼炙熱的望著地,臉緩緩朝她移近。

她心尖緊張的輕顫著,在他的唇瓣覆住她的唇時,她不由自主的闔上雙眼,承接著他的吻。

他努力抑住著不讓自己太過粗魯以免嚇著地,輕輕緩緩的吃著她的唇,就像在舌忝著什麼寶貝似的,一邊舌忝一邊吸吮著她的唇,而後一點一點撬開她牙關,把舌頭伸進她嘴里。

他帶著酒味的氣息竄進她的口鼻里,她仿佛也有些醺然了,腮頰染滿紅霞。

她太過緊張,不小心笨拙的咬了他的舌頭一口,他哼一聲,卻仍執意的吮吻著她,不肯退開。

那吻漸漸的越來越重,他已克制不住自己洶涌鼓動的。

他全身熱得宛如要燒起來,他摟著她的腰一塊倒向床榻。

她睜開眼,望見他布滿欲火的眼神,心頭一悸,那欲火猛地向她席卷而來,將她一塊卷進里。

喜服一件一件落地,他的手撫過她身上每一寸肌朕,那手宛如帶著火焰,撩得她全身宛如要著火似的……

她的唇微逸出動情的申吟,與他粗重的呼吸聲交織在一塊,他不停的呼喚著她的閨名——

「蘊惜、蘊惜……」

她也回應著他,「開平哥……」

他們成了真正的夫妻了。

身為皇帝的義子,新婚翌日,崔開平無法與新婚妻子睡到日上三竿,早早就被鮑總管叫起來,要進宮拜見皇帝和皇後,向帝後謝恩。

崔開平有些不舍,昨晚春宵一夜,兩人折騰得太晚,他本想讓自家娘子再多睡一會兒,或者他一人進宮謝恩就好。

但鮑總管卻不敢任由他隨心所欲。

「侯爺,這可不成,您是皇上的義子,也就是皇後的義子,算起來夫人便是皇上和皇後的兒媳,哪有兒媳不進宮拜見長輩的道理。」鮑總管年紀約莫五十左右,兩鬢斑白,此時侍立在寢房外,語氣不卑不亢的道。

他原先是某個王府的總管,後來老王爺過世,世子襲爵後,提拔了他自己的心月復當總管,他便離了王府準備回鄉養老。

沒想到古總管找上他,讓他來幫著新封的樂安候打理侯府,他原本還有些猶豫,擔心這位年輕的候爺不好伺候,但在古總管帶他來見了新侯爺後,兩人相談幾句,發現他為人坦率,並未因受皇帝的恩寵便恃寵而驕,因此決定留下來幫他打理候府。

白蘊惜攔下還想再說什麼的夫婿,說道,「鮑總管說的沒錯,我是該同你一塊進拜見皇上和皇後。」

「好吧,那用了早飯再進宮去。」

站在房門外的鮑總管聞言,委婉的再提醒他,「侯爺,時辰不早了,讓宮里的貴人等可不好,您不如回來再用膳。」

「連吃個早飯不成?我可以挨鋨,但我家娘子可餓不得……」

見他顧慮著她,白蘊惜不等他說完便輕拽著他的手,甜笑著說,「我不餓。」

見主子如此疼愛新婚妻子,鮑總管笑道,「老奴會命人準備些吃食,讓侯爺和夫人在馬車上吃些,填填肚子。」

片刻後,崔開平與白蘊惜穿戴整齊,坐上馬車往皇宮而去。

今日是小朝,由內閣議事即可,皇帝無須上朝,遂在干天宮接見兩人。

崔開平牽著妻子的手一塊走進宮里,見了皇帝,兩人雙雙跪下,「臣攜妻白氏拜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好好好,都起來。」皇帝語帶笑意讓兩人起身,看著他們的眼神流露出一抹慈愛。

「謝皇上。」崔開平扶著白蘊惜一塊起身。

進宮的禮儀,先前在須州時,因為女兒將嫁到京城,且崔開平還被封為樂安候,日後免不得要進宮,因此顧氏便大老遠請來一位曾在宮里待了二十幾年,如今已出了宮的姑姑來教導女兒宮中禮儀,故而白蘊惜也熟知宮中應對進退的禮儀。

起身後,她低垂眉眼,不敢直視皇帝。

皇帝畫容和藹的笑看向白蘊惜,說道「果然生得清雅月兌俗,怪不得讓鄒熙惦念不忘。」

白蘊惜瞥了身旁的丈夫一眼,第一次面聖,她有些緊張,細聲回了句,「皇上謬贊了。」

听皇帝叫他鄒熙,崔開平咧嘴笑著說起一件事,「皇上,您幫我賜了這個名字,我寫信回去時忘了同蘊惜說,後來賜婚聖旨上頭寫的是鄒熙,結果蘊惜不知是我,還以為是別人,可是傷心得都不想活了呢。」

听他竟當著皇帝的面提起這件事,白蘊惜羞紅了臉,瞋他一眼,拽了拽他的衣袖,想提醒他別在皇帝面前放肆。

崔開平安撫她,「你別擔心,皇上很慈祥,不用緊張。」

「沒錯,都是自家人,在朕面前無須太拘束。」皇帝頷首道,而後饒有興致的看向白蘊惜笑問,「後來呢,你是如何得知鄒熙就是崔開平?」

白蘊惜看了夫婿一眼,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崔開平接腔道,「這事我來說吧,皇上不是派我幫著管將軍去剿流寇嗎,打完最後一批流寇後,我跟管將軍說了聲,就先去了須州,而後同管將軍會合回京。幸好我去見了蘊惜,否則她還不知她要嫁的人是我呢。」

听完,皇帝面色微沉,斥責了他幾句,「你身為將領,擅自離營,若是發生兵變該如何是好?」

白蘊惜心下一驚,連忙求情,「皇上,開平他不是故意的,您饒他這一次。」

崔開平也有些詫異,當初他要先離開,管將軍可什麼都沒跟他說,也沒攔著不讓他走。

見兒子似乎還不知此事的嚴重,皇帝肅著臉告誠他,「這次的事就算了,往後可不許再如此。身為將領,你帶兵出去,就須得負責管好自個兒手底下的士兵,否則出了什麼事,第一個被追究的就是你。」

當時仗打完,見左右已無事,他急著想去見已有數年不見的白蘊惜,也沒想太多,如今被皇帝訓斥,崔開平自知理虧,老實的應了聲,「臣知道了,以後不會再犯。」

擔心這個兒子初入朝堂不諳朝政之事,再有輕忽之舉,皇帝留他下來打算親自點撥他一番,便讓白蘊惜先去拜見皇後。

于是,白蘊惜便被宮人帶往皇後住的鳳辰宮。

「臣妾拜見皇後,皇後萬安。」她屈膝福身行禮,接著再拜見其它的妃嬪。

端坐在首位的皇後打量了她一眼,說道,「起來吧,賜座。」

「謝皇後。」白蘊惜在一旁坐下,柔順的低眉垂目。

皇後覷看著她,問了句,「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鄒熙呢?」

皇帝為崔開平賜名鄒熙,雖然他自個兒仍愛自稱崔開平,但因鄒熙這名字是皇帝所賜,不僅皇帝自己,皇後為表尊重皇帝,也改口稱他鄒熙。

「他還在皇上那兒,皇上有事交代他,所以讓臣婦先過來拜見皇後。」白蘊惜恭敬地答道。

皇後點點頭,接著問,「本宮听說你與鄒熙皆是須州人,你們兩人打小就相識?」與宮里那些各有風姿的妃嬪們不同,皇後面容只堪稱凊秀,當初是因她祖父乃是三朝元老,曾位極丞相,莊家子弟又有多人在朝為官,乃是當時榮顯一時的世家大族,因而被先皇看上為兩人賜婚。

婚後夫妻相敬如賓,丈夫敬重她,卻並不寵愛她,她也從不爭寵吃味,因此能一直安坐在後位上,皇後曾誕下一位皇子,卻在三歲時染病夭折,此後未再生育過皇子、皇女,直到十幾年前她將母妃因難產而死的四公主抱過來撫養。

白蘊惜謹慎的應了聲,「是。」不敢再多說其它。出嫁前娘親告誡過她,入宮時需得謹言慎行,宮中不比民間,若是不慎說錯話,輕則挨罰,重則甚至會掉命,讓她務必小心。

「所以你們倆也算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皇後看著她的眼神似是有些羨慕,當年她比嫁前也與一位青梅竹馬的遠房表兄兩情相悅,卻因先皇賜婚硬生生拆散了兩人,她被迫另嫁,而他後來也另娶了。

「是。」白蘊惜輕點螓首。

「樂安候如今正得聖寵,他富貴了,還能不忘昔日之情,倒也算是有情有義。」坐在一旁的一名妃子稱贊了句。

張貴妃笑著接腔,「淑妃可是有所不知,咱們這位樂安候夫人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她爹是須州太守,堂伯父是兵部侍郎呢。」

淑妃抿唇笑了笑,「原來如此,這麼說來與樂安侯也算是門當戶對。」

「不過我听說樂安侯未從軍前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樂安侯夫人是怎麼識得他的?」張貴妃嘴角帶笑,這話卻問得不懷好意。

察覺到張貴妃看她的目光隱隱透著一抹不善,白蘊惜小心答道,「臣婦的夫君幼時被善有寺的方丈收留,住在寺里,我七歲起便常去寺里抄寫經書為爹娘積福,因而結識住在寺里的夫君。」

「數月前,本宮接到舍弟來信,說是張家要與白家接親,不料白二小姐突然患病,舍弟這才不得不退了這門親事,想不到退親後不久,白二小姐的病就痊愈了,還嫁給了樂安候。」張貴妃雖笑吟吟的提起這事,眼神卻透著一抹冷意。

白蘊惜和崔開平的來歷,她早從弟弟安定侯那兒知道得一清二楚,得知白蘊惜與開平幼時便相識,她懷疑當初白蘊惜染了怪疾的事,說不得另有內情。

見她似是起了疑心,白蘊惜垂目恭謹的解釋,「當時臣婦全身莫名起了紅疹,數日未消,家父,家母為臣婦請來數名大夫都治不好,可顧慮到張家的婚事,家父家母不敢聲張,但那疹子遲遲不退,臣婦心里也很著急,不料這件事竟被傳了出去,讓安定候得知了這事。候爺心善蓋,這才退了親事好讓臣婦能靜心養病,休養數日,蒙菩薩保護,這疹子才漸漸消退了。」

張貴妃哼了聲,想再說什麼,此時皇後看著白蘊惜,出聲道——

「你第一次進宮,本宮讓人領你去御花園瞧瞧,這御花園不少奇花異卉是別處看不到的。」皇後這是有意護著她,不讓她再被張貴妃刁難。

「謝皇後。」明白皇後是在為她解圍,白蘊惜感激的起身屈膝行禮,而後跟著皇後指派的一名宮女離開鳳辰宮。

這時在干天宮里的崔開平,有些坐不住了。

在皇帝說得口渴端起茶盞飲茶時,他忍不住插口問了句,「皇上,蘊惜在皇後那兒,會不會被皇後刁難?」

他堂堂一國之尊,紆親降貴親自教導提點這小子朝堂之事,他竟一心只記掛著他的媳婦,皇帝忍不住有些堵心,罵了句,「你這是擔心皇後吃了你媳婦不成?」接著說道,「皇後處事公正,不會無故為難你媳婦。」

聞言,崔開平咧嘴笑著為自己解釋,「我媳婦她第一次進宮,臣是怕她不懂宮里規矩,得罪了皇後。」該提點的提點得差不多了,,見他心該提點的都提點得差不多了,見他心都不在這兒,飛去他媳婦那兒了,皇帝索性擺擺手放他走,「罷了罷了,你去找她吧。」

崔開平頓時眉開眼笑的起身,「多謝皇上,臣告退。」行完禮,他三步並兩步的往外走。

侍立在一旁的總管太監見裝,輕笑著說了句,「樂安候新婚燕爾,夫妻倆正濃情密意呢,一刻不見就著急了起來。」

「能與情投意合之人相伴,也難怪他這般高興。」皇帝也搖頭笑了句,抬目望著外頭白雲,幽幽的思念起那位與他相處短暫,卻教他刻骨銘心的女子,默默在心里說道。

「允慈,你看見了吧,你生下的兒子,他如今與心愛之人已結成了壓眷屬。」

御花園里,四公主與五皇子妃和六皇子妃攔下白蘊惜。

「你就是鄒熙的妻子?」四公主眼神輕蔑的瞟她幾眼,出聲質問。

「是。」在領她前來的宮娥提點下,白蘊惜得知眼前三人的身分,朝三人福身行了禮,「臣婦見過四公主、五皇子妃、六皇子妃。」

四公主嫌惡道,「哼,生得一副小家子氣,也不知鄒熙看上了你什麼,成個親竟還把父皇都給請去了。」

一旁的五皇子妃神色柔婉的替白蘊惜說了句話,「父皇約莫是憐惜樂安候無父無母,這才前去為他主婚,我瞧樂安侯夫人與樂安候倒也郎才女貌,十分匹配。」她知曉丈夫有意想拉找崔開平,因此也刻意向白蘊惜示好。

「多謝五皇子妃謬贊。」白蘊惜朝她欠了個身。

「你這麼說莫非是在怪本公主說錯你了?」四公主故意挑白蘊惜錯處,存心想為難她。

打從第一眼見到白蘊惜,就越看白蘊惜越不順眼。在她心中,一心認為是白蘊惜搶走了她看上的人,沒活撕了白蘊惜已算是她寬容,哪里還能平心靜氣的給她好臉色看。

「沒有這事,臣婦豈敢怪四公主。」白蘊惜垂目輕聲道。

「你嘴上說豈敢,心里八成不是這麼想的對不對?哼,不過一個區區樂安候夫人,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囂張。」她滿眼妒恨,越看心頭越惱火。

「臣妃不敢。」白蘊惜莫名所以,不知這位四公主為何一見面就對她滿懷敵意,還硬要將子虛烏有的罪名安在她頭上。

「你若真不敢,就跪下紿我認錯。」四公主橫蠻的怒聲道,想借著折辱她來讓自個兒消氣。

五皇子妃訝異的看向四公主,不明白公主怎麼突然這般不講理的刁難白蘊惜。

白蘊惜呆愣住,她壓根就沒錯,不解為何四公主偏要這麼羞辱她。

瞧見她那錯愕委屈的表情,四公主更加著惱,「你不跪,是不是真沒將我放在眼里?」

「我……」白蘊惜正要出聲,一道含怒的噪音傳來,打斷她的話。

「四公主好大的威風,我娘子做錯了什麼,你竟要她對你下跪?」話落,崔開平人也來到她們面前,將白蘊惜往身後一拽,護在她身前。

「她對本公主不敬。」瞧見他,四公主仰起下顎,看向他的眼神透著一抹復雜的情愫。

在宮里第一次初見他時,她被他那揚的神采所吸引,幾次借故與他相遇,他卻一再無視她,教她又惱又氣,而後得知父皇竟為他賜婚,他也滿心歡喜的回去迎娶,不顧她的阻攔,教她初動的芳心就這麼被人給狠狠揉碎。

「她是如何對你不敬?」崔開平不滿的質問,分明是這刁蠻公主在為難他家娘子,若不是礙于她公主的身分,他早痛揍她一頓。

見他如此維護白蘊惜,四公主心里又酸又澀,咬著下唇瞥了白蘊惜一眼,不發一語,扭頭便走。

崔遷平一臉莫名其妙,「這四公主莫不是吃錯藥了?」

白蘊惜被他護在身後,適才瞥見四公主望著他的眼,她若有所思的睇著四公主離去的背影。

五皇子妃溫婉的說了句,「四公主今日興許心情不佳,還望樂安侯與夫人莫要見怪。」

一直沒開口的六皇子妃此時古怪的嘖了聲,開口,「是有人打翻了醋壇子。」與丈夫肥胖的身軀相反,六皇子妃身材十分縴弱,一張臉又白又瘦,襯得一雙眼楮異常的大。

聞言,白蘊惜訝異的瞅向她,六皇子妃飛快的朝她眨了下眼。

白蘊惜微微一怔,手就被崔開平握住,接著听見他向五皇子妃和六皇子妃告辭,她只來得及朝兩人福了個身,便被他給帶走。

「以後沒事少進宮,後宮里的女人個個都如狼似虎不好惹。」領著她往宮外而去,崔開平一邊叮囑著自家娘子。

「嗯。」沒事的話,她才不想進宮呢,「對了,你去拜見皇後了嗎?」

「見了,就是皇後告訴我你在御花園里。」所以他們可直接走了。

想起一事,白蘊惜跟他說了先前見到張貴妃的事,「她似乎懷疑我當初是故意裝病讓安定候退親。」

「用不著理會她,就算她知道了又能如何,你如今已嫁我為妻,而且還是皇帝親自作主賜婚。」有皇帝當依仗,崔開平說得理直氣壯,想到娘子為了不嫁給別人,費了不少心思,他簡直恨不得抱著娘子狠狠親幾口,「快回去吧。」回去後他就可以肆意的親親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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