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寵媳二三事 第七章 新婚甜如蜜
「走,蘊惜,我帶你出門去。」晌午時分,崔開平興匆勿回來後,朝白蘊惜說道。
「要上哪去?你不是進宮了嗎,怎麼這麼早就下朝了?」白蘊惜納悶的問。
「今兒個是小朝,只有內閣的官員才要議事,我今早進宮是為了向皇上告假,皇上已答應給我一個月的假,這一個月我可以盡情的陪著你四處去游玩。」
「當真?」聞知他得了一個月的假,白蘊惜也喜逐顏開,她嫁來京里已有數日,還尚末出過門,能與他一塊出門游玩,她先前想都沒想過。
「我事先也不知皇上會不會準我的假,所以這事也沒敢先告訴你,怕萬一皇上不準,你會失望,沒想到皇上果然是個體恤臣子的好皇帝,我才同他說起我征戰三四年來都沒好好休息過一日,他就準了我的假。」
崔開平興高采烈的說完後,吩咐青兒——
「青兒,你去收拾些簡單的行裝,咱們要出門幾天。收拾好後,你再同虎子一塊乘馬車過來,我先帶蘊惜到皇上賜給我的莊子上等你們。」那處莊子位于京城一處溫泉附近,他也尚未去過。
青兒高興的應了聲。「是,奴婢這就去收拾。」
交代完青兒後,崔開平攜著妻子的手走向馬房,讓馬房的下人牽來他的愛駒。
看著那匹健碩的紅棕色馬兒,白蘊惜有些不靠近。
崔開平撫模著馬兒的頸子,笑道,「你莫怕,這匹馬是我在邊關時馳伏的,跟著我已有兩、三年,隨我沖鋒陷陣殺了不少敵人,是我出生入死的好伙伴,我去迎娶你時,就是騎著它呢。」
听他說完,再望向那匹馬,白蘊惜不再懼怕了,反倒對它生起了幾分親近之意,「它可有名字?」
崔開平拍了拍愛駒,「我本來想叫它大將軍,但軍中有弟兄說這樣對包將軍不敬,所人我便改叫它追風。那時我剛得了追風,就想著有朝一日也要帶著你一塊騎著它,縱馬奔馳。」
他一邊說著一邊扶她上馬。
對他的這番心意,白蘊惜滿臉動容,即使坐在馬背上有些心驚膽顫,也努力抑制著,「咱們可是要騎著追風到莊子去?」
「沒錯,你別擔心,追風跑得可是又穩又快,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到莊子。」扶她上馬後,崔開平坐在她身後將她圈抱在懷里,嬌妻在懷,他意氣風發的縱馬離開候府。
第一次騎馬,白蘊惜原本有些懼意,但靠著他寬厚溫暖的胸月復,讓她的心在一瞬間逐漸定了下來,那抹懼意頃刻消散無蹤。
只要能與他在一塊,縱使刀山火海她也不怕,她清麗的臉龐漾著甜柔的笑靨,回頭看著他。
崔開平被她那含嬌帶媚的眼眸看得心頭一蕩,忍不住在她唇畔輕啄一口。
這一幕正好被出宮想到樂安候府去見崔開平的四公主給瞧見,她妒恨的眼神幾乎要冒火了,恨不得上前將白蘊惜給拉下馬。
但馬上的兩人眼中只有彼此,壓根沒瞅見她,崔開平擁著嬌妻,驅馬往城而去。
第一次騎馬載著妻子出游,崔開平沒讓追風跑得太快,慢慢騎著馬四下逛著,遇到不錯的景色,兩人便會下馬看看。
如今他不僅封了侯,還有嬌妻在旁,崔開平覺得自己這一生至此已經圓滿了。
兩人坐在一處湖畔,望著眼前的湖光山色,他攬著妻子,笑得一臉滿足,「老天爺也算厚待我,等咱們再生兩個胖孩子,我這生就無憾了。」
見他歡心知足的笑顏,白蘊惜不由得想起在那場夢境里,他抱著服毒自盡的她,臉上悲切欲絕的神情,她情不自禁地抬手輕撫著他的面容,不會了,夢境里的事絕不會發生,她和他會一直一直這般幸福的。
崔開平將臉湊到她面前,一臉得意的壞笑道,「原來蘊惜你也覺得為夫我生得英偉不凡,咱們如今是夫妻,你想模多久盡管模就是,用不著客氣。」
白蘊惜羞怯的輕笑,捧著他那張清俊的臉龐,大著膽子啟口問道,「開平哥,我想這麼模你一生一世,可以嗎?」
他覆住她的手,笑得又寵又歡,頷首朗聲道,「不是有句話說牽你的手,與你天長地久嗎?你想模一輩子,我給你模,不只我的人,就連我這顆心也都是你的。」
「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目不轉楮的疑視看他,胸腔里的柔情滿得快溢出來了。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他與她十指交扣,一顆心仿佛泡在蜜糖里,連眼神都是甜的,「哪,這輩子咱們就牽著手,誰也別放開,就這麼一直到頭發白了、牙齒掉了,死後埋進土里,也要埋在同一個墓里。」
白蘊惜滿臉柔色的頷首,「好,咱們生同衾,死同槨,今生不離不棄。」他生她生,他死她亦不獨活,與他生死相隨。
崔開平擁著她,咧著嘴笑露出一口白牙,「怎麼辦,蘊惜,我高興得好想大叫哦……」說完,他張嘴就忍不住把胸腔里滿得快爆炸的喜悅之情給吼了出來,「啊——老子爽死啦——」
沒想到他會真吼了出來,白蘊惜一怔之後,抿著唇直笑著。
崔開平剛叫完,一顆石子從旁邊不遠處的樹後砸了過來,伴隨著一聲喝斥——
「臭小子,你在鬼叫什麼,把老夫的魚都嚇跑了。」
崔開平覺得那聲音十分耳熟,牽起妻子朝那兒跑去,就見一名老人坐在湖邊釣魚。
他欣喜的叫了聲,「包老將軍,你怎麼在這兒?」
包老將軍橫眉豎目的瞪他一眼,「我閑著無事便來湖邊鈞魚,你這小子倒好,鬼吼鬼叫的,幾下子就把我的魚全都給吼跑了。」
「呃,我這不是高興嗎?」崔開平笑著嘴,指著眼前的老頭,「蘊惜,來見見對我有提攜之恩的包老將軍。這些年在軍中,多虧有包老將軍的維護,我這功勞才沒被人霸佔了。」大婚時包老將軍有來喝喜酒,但當時他家娘子罩著喜帕,兩人都沒瞧見對方的面容。
「蘊惜拜見包老將軍,多謝老將軍對我夫君的保護提攜之恩。」蘊惜感激的朝他盈盈下拜。
包老將軍看向白蘊惜,方才斥責崔開平的面容頓時變得和顏悅色起來,「你就是這小子心心念念想娶回家的白家娘子啊,果然秀外慧中,難怪讓這小子念念不忘。」他人雖老了,但耳力還不錯,方才听了一耳朵兩人的甜言蜜語,這牙都快酸了,不過見到小倆口如此恩愛,也很為他們兩人感到欣慰。
他想起崔開平初來軍中,奮不顧身拼命殺敵,有回他好奇的問他,為何如此悍、不畏死,結果卻听他說——
「我不是不畏死,而是我趕著想建功,好回去娶我的心上人,她答應等我四年,我可不能讓她白等,得掙個將軍才能回去娶她。」
是情之一字,令崔開平舍身忘死,也終于讓他如願迎娶美嬌娘。
白蘊惜面頰泛起緋色,羞澀的望向自家夫君。
崔開平笑咪咪的回道,「包老將軍,我家娘子臉皮薄,您老莫見怪,不過您老告老之後,這日子過得可真逍遙。」
「老夫日子哪有你逍遙,帶著嬌妻美在這湖畔卿卿我我,好不快意啊。」包老將軍消遣他一句。
「我這不是剛成親嘛,皇上放我一個月的假,才就忙里偷閑帶著蘊惜出來游玩。」
「皇上對你倒好,竟放了你一個月的假。」對皇帝自見了崔開平後,便對他異常恩寵,包老將軍一開始覺得納悶不解,但後來遇到管季方,從他那兒听說了些事,此刻再暗中打量崔開平那雙眉眼,果然與皇帝生得十分肖似,心中的困惑也得以解開了。
「這是皇上英明,體恤臣子,才放了我一個月的假。」崔開平大贊了聲。
包老將軍心里哼道,換了旁人皇帝可不會如此體恤,但接著思及崔開平自幼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頭,皇帝對他難免有些虧欠和憐惜,這也是人之常情。
見已近中午,崔開平擔心妻子餓了,朝老將軍拱手告辭,「哎,時間不早,我們夫妻就不打擾您老鈞魚啦。」
離開前,白蘊惜也連忙朝包老將軍欠身行了一禮,這才與丈夫攜手離去。
包老將軍望著他們的背影,笑罵了句,「這小子有妻陪著,連同我這老頭子多說兩句都不願意。」
在莊子里待了幾天又到處游玩,兩人足足玩了一個月才回樂安候府。
翌日一早,正逢大朝,五品以上的官員全都要上朝,放縱了一個月的崔開平卻抱著自家娘子睡得昏天暗地,遲遲不肯起床。
白蘊惜好言好語的哄著他,好不容易才將他哄得起了身,洗漱後,她替他梳頭綰發,見他兩眼仍閉著,一臉困倦,為他戴上官帽前,她為他按揉頭臉好讓他醒醒神。片刻,崔開平清醒了許多,抱著自家娘子親了親,這才依依不舍的去上朝。
用了朝食,鮑總管取來府里的帳目一一向白蘊惜解說,好將先前代管的中饋移交給新主母。
白蘊惜用心記下鮑總管所說,一個時辰後鮑總管才退下。
鮑總管前腳剛走,一名丫頭進來稟道,「未人,陳嫂說有事要求見您。」
白蘊惜頷首道,「讓她進來。」由于女乃娘在家鄉還有丈夫和孩子,因此沒跟她一塊來京城,其它幾個想留在須州不想來京域的丫鬟,她也都沒勉強,這次隨她陪嫁過來的只有青兒和號外幾個自願過來的侍婢,以及陳嫂夫婦。
這陳嫂約莫二十七、八年紀,膚色微黑,一張臉圓如月盤,進來行過禮後,一臉愁眉苦臉的站在白蘊惜跟前訴苦。
「……奴婢跟我家那口子不在老人家跟前,這會兒婆婆病了也沒辦法回去,知道老人家連看病的銀子都沒有,奴婢心里可急死了……」
听到這兒,白蘊惜善意的溫聲詢問,「既然老人家病了,你們夫婦可要趕回去在老人家身邊侍疾?」
「咱們就算有心,可一來一往路程遙遠,且這會兒夫人才嫁來京城不久,正值用人的時侯,怎好離開。幸好家里還有個未出嫁的小姑子在,也用不著我和我家那口子趕回去,只不過家里實在沒多余的錢,這才不得不厚著臉皮跑來找夫人……」說到這兒,陳嫂瞅了白蘊惜一眼。
白蘊惜當即吩咐青兒,「青兒,你去拿二十兩銀子給陳嫂,讓她送回去給她婆婆治病。」
「多謝夫人、多謝夫人。」順利以婆婆的病討要到銀兩,陳嬤喜得迭聲向白蘊惜道謝。她是白家家生子,長大後嫁給了另一個白家的家生子為妻,先前他們兩主動找上白蘊惜,表示願意跟她一塊過來京城。
她早知道二小姐心慈,對待身邊的下人極好,以前她不是沒想過要調去二小姐身邊伺候,但二小姐身邊同候的下人都滿了,沒缺人,這回趁著她要嫁往京城,她與她家那口子才找到機會跟著一塊嫁來京。
這會兒不過裝可憐說了幾句話,二小姐就讓人給她二十兩鋼子,她這趟果然沒白來。
待陳嫂拿了銀子走後,一旁的青兒皺起眉頭,「夫人,您怎麼一下就給陳嫂二十兩銀子?」
白蘊惜體恤道,「她和她丈夫跟著我來京城,不能在婆婆眼前盡孝,如今她婆婆病了,我也只是盡點心意,好讓陳嫂夫婦能安心留下來。」
青兒忍不住說,「陳嫂跟她那丈夫以前在咱們時就老偷懶,這回我看他們八成是覺得夫人您心善好說話才主動表示要跟來,您不知道咱們來了這些天,他們夫婦總是躲著懶、使喚不動,府里管事見他們是跟著夫人陪嫁過來的,也不好說什麼。」
「有這種事?」白蘊惜訝異。
「青兒不敢騙夫人,不信您可叫來後院管事問問,就知道有沒有這回事。」她實在是看不慣那對夫婦這才向主子告狀。
她甚至懷疑說她婆婆病了,沒錢治病的事壓根就是在眶主子,以前在白府,有夫人在,沒下人敢騙主子,如今不在府,陳嫂就敢偷奸耍滑來蒙騙主子。
聞言,白蘊惜略一沉吟,正想叫後院的管事過來問問,趙婆便過來了。
趙婆是鮑總管知她初到皇城對京里不熟,特意派過來好讓她盡早了解京里各家各府的情況,往後來往,心里也好有底。
「奴婢見過夫人。」趙婆躬著身子,朝她行了一禮。
「趙婆不用多禮,咱們坐下,說我不在府里一個月,我記得趙婆上次是說到敬王府的事。」先前趙婆已把一些京里的事告訴她,今早自然是從上回未說完的分接下去說。
「咱們今兒就講講京里其它幾位王爺,和宮里幾個公主的事。」趙婆以前曾在京里勛貴家做事,因此對京里和宮里的事了解不少,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所以是因四公主母妃早逝,皇後娘娘憐惜她,這才打小帶在跟前養大?」听趙婆說起宮里的幾位公主,自惜特別留意對她懷有敵意的四公主。
「沒錯,皇後因膝下無兒無女,所以對四公主便縱容了些,以致四公主的脾性也驕縱了點。」
「這麼說,我以後還是盡量少見四公主為好。」四公主對她抱有敵意,若是可以,白蘊惜實在不想再見到她。
耳邊突然響起久久的嗓音,罵了她。
「沒出息。」
白蘊惜再與趙婆說了幾話,把房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後,才啟口問,「久久,你剛才為何罵我?」
「你只想著一味隱忍退讓,不是沒出息是什麼?」
「她可是從小被皇後養大的四公主。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呀。」
「四公主又怎麼樣,你夫君可是……」久久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崔開平的身世,她雖知道卻不能泄露。
「我夫君可是什麼?」她雖是樂安候夫人,但在皇子公主面前也還是矮了一截。
「沒事,有些事不能太早透露。」
白蘊惜想起一件事,問道,「久久,你說我家的滅門之禍是不是能避掉了?」
久久沒好氣道,「若是避掉了,我現在早已回去交差,不會還在這里了。還有,我先前不是告訴過你行善要明辨是非,要有個底限,莫要愚善,你怎地還是不听?」
白蘊惜辯解道,「你說的話我有認真記下。」
「那你還那麼簡單就被人騙走二十兩銀子?」
「這……」白蘊惜一愣,「莫非陳嫂真是在騙我,她婆婆並沒有生病?」
先前青兒這麼說,現下久久也這麼說,白蘊惜不得不信了,但想了想還是謹慎的寫了封信回去給母親,請她幫忙查查是否真有此事。
如今她得替夫君掌著偌大的侯府,她需學著識人用人,不能再輕易被人所騙,她受騙是小,她擔心萬一連累到夫君可就不好了。
這晚,她特地跟崔開平說起此事。
「……你說要怎麼樣才不受人所蒙騙?」
覺得為這種事煩惱的娘子真是可愛,崔開平摟著妻子親了口,笑道,「你莫著急,慢慢學著就成了,若我不在府里,鮑總管是個可信賴的人,往後若有什麼事無法決斷,你也可以同他商量,請教他的看法。」
他接著拍著自己的胸膛,寵溺的笑睇著自家娘子,「總之呢,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只要記著一件事,天大的事都有為夫給你頂著呢,用不著擔心。」
「嗯。」知道他寵她疼她,但白蘊惜仍想著要替他掌好這個家,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她是他的妻,夫妻本該互相扶持,不該成為他的負擔,她會好好學著怎麼識人用人。
「張貴婦擔心我義兄孤苦伶仃,自幼無父無母,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伺候著,所以便找幾個人讓本公主帶過來好服侍義兄,也能為你分擔些事,免得你一個人忙不過來。」
廳里,听見四公主這番話,侍立在一旁的青兒氣惱的巴不得上前搧四公主兩巴掌。瞧瞧她這說的是人話嗎?侯爺都娶了小姐為妻,他身邊怎麼會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她這是在暗指小姐伺候不了侯爺嗎?
更可惡的是,她竟然帶來那麼多女人企圖迷惑候爺,這分明不安好心。
但她一個奴婢,這時什麼話也不能說,青兒只能憋著氣擔心的看向自家主子。
面對四公主這般挑釁的話,白蘊惜神色沉靜的端坐著,在她說完後,不疾不徐的啟口——
「多謝張貴妃和四公主,不過興許有些事張貴妃和四公主誤解了。我家夫君雖父父母早逝,但得善有寺的方丈收在寺里,方丈與寺里的師父們對他照顧有加,不僅數他讀書識字,連他那身武藝也是跟著寺里的武僧學來的,才能仗著那身本領在戰場上屢屢立下功勞。
「還請四公主回去後代為轉告張貴妃,請貴妃無須為我家夫君操心,這些姑娘還有勞四公主一並帶回去。」她縮在衣袖的手緊掐著掌心,逼迫自己鎮定的說出這番話來。
被她這麼一駁,四公主原本帶著微笑的臉色頓時一沉,「哼,縱使寺里的和尚們再好,終究比不上自個兒的親人仔細。再說這偌大的侯府,只有你一個人怕是照顧不來,貴妃娘娘一片苦心,找了幾個伶俐清白的姑娘送過來,豈有再帶回去之理。這些姑娘可都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會委屈了義兄。」
自打崔開平成親後,她這心就沒一日舒坦過,她不舒坦,也不想讓搶了他的女人好過。
原本她是想借由皇後之名將人帶過來,但皇後得知這事,將她叫去斥責了一頓,讓她不要插手樂安候府的事,可這口氣她就是吞不下。
後來也不知張貴妃怎麼听說了這事,將她找去,對她說——
「四公主原是一番好意,怕樂安侯夫人太累了,才想給樂安候找幾個人幫著服侍他,想來皇後娘是不明白四公主的用心,才會不答應這事。」
她可不是沒腦子的人,她早听說了當初白蘊惜本來是要嫁張貴妃佷兒的事,後來因為白惜染了病,故而張家才退了這門親事。她心忖張貴妃怕也是不喜白蘊惜,听完她的話後,特意問道,「那您覺得該怎麼做才好?」
當時張貴妃笑吟吟說道,「皇後那兒我會替你去說,你不用擔心,只管把人帶過去。這樂安候府人丁單薄,是該多納幾房妾室,也好為樂安候開枝散葉,皇帝對他如此恩寵,想必也樂見此事。」
既然張貴妃都這麼說了,她便也豪無顧忌的把人給領過來了。
听到這兒,青兒恨不得攆四公主走,候爺與她家主子如此恩愛,才用不著這些女人來勾引候爺。
見白蘊惜沉默著沒接腔,四公主嘲諷的再道,「這咱們做女人的可不能太過善妒,連房侍妾都不給丈夫納。你若真容不下這些姑娘,就自個進宮同貴妃娘娘說,這人是她讓我帶過來的,我可作不了主。」說完,她站起身扭頭便往外走,留下四名她帶來的女子。
她人一走,青兒再也忍不住,忿忿不平道,「夫人,她簡直是欺人太甚!」
一直安靜侍立在一旁未答腔的鮑總管看了白蘊惜一眼,等著她吩咐要怎麼處置那幾個姑娘。
白蘊惜吸一口氣,徐徐出聲,「先把幾個姑娘帶到白蕪閣,等候爺回來再讓他發落吧。」
覺得她這麼處置還算妥當,鮑總管命人帶四個姑娘帶下去。
待四個姑娘被帶走後,他朝她委婉說道,「這些人既然是張貴妃送來,咱們若退回去只怕會削了張貴妃的面子。」用不著等崔開平回來,他心知依他那性子,八成會命人將四個姑娘給退回去,為免得罪張貴妃,他只得婉轉提醒白蘊惜,讓她幫著勸勸他。
青兒一時不平月兌口而出,「張貴妃都不給咱們夫人面子,咱們還給她什麼面子?」
聞言,白蘊惜呵斥道,「青兒,不許胡說。」心知青兒是為她氣憤不平,但這里是京城,可不是白府,容不得她口無遮攔。
明白自個兒說了不該說的話,青兒認了聲錯,閉上嘴。
白蘊惜接著望向鮑總管,頷首道,「鮑總管的意思我明白了,待侯爺回來,我會勸勸他。」連鮑總管都知道,依她夫君的性子會將人送回去,她又豈會不知,原本她也希望他那麼做,但听了鮑總管的話便知不能那麼做。
鮑總管微笑一揖,「夫人深明大義,是候爺之幸。」
這深明大義,是她狠掐著掌心逼迫自己要忍下委屈,若可以,她壓根不想深明大義,她只想叫那四個姑娘打哪來就滾回哪里去。
回了房,她把自己關在房里,氣悶的問著久久。
「久久,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沒辦法罵走那對她心懷惡意的四公主,還得窩囊的收下那幾個送來給丈夫當侍妾的女子。
久久稚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四公主是皇室公主,你若同她硬踫硬才是沒腦子,既然她們出了這種賤招,對付她們的辦法多得是。」
「那你有什麼辦法?」白蘊惜追問。
一襲紅衣的久久虛影浮現在她眼前,小手怒其不爭的指著她,「你的腦子是擺著好看嗎,你要用自己的腦子想想,你上回用苦肉計退了安定侯府家親事,不就做得很好嗎!」她只提醒她,不插手干預她的事。
听她這麼一說,白蘊惜也想起當時為了張家主動退親,她不惜每日吃蝦讓自己發滿紅疹的事,不由得看向久久,月兌口而出——
「那錦囊——」
她話未說完,便被久久指著鼻子罵道,「三枚錦囊你已用掉兩枚,只剩一枚,這種事哪里用得著錦囊,你給我自個兒動腦子想辦法。」
蘊惜被地罵得神色訕訕,模了模鼻子,想起一件事啟口問道,「久久,我如今已如願嫁給開平哥為妻,擺月兌了夢里嫁給張泰的命運,你為何還總說我的命運未扭轉過來?」
她以為夢里那場悲劇都是肇始于白家與張家聯姻的緣故,使得父親因而投回鄒謙,但如今白家並未與張家結親,所以父親應不會像夢里那般跟著安定侯隨著五皇子叛變,應當不會再招來滅門之禍了吧。
久久板起臉孔,一副小大人模樣說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的命運在你嫁給崔開平後只改變了一部分,接下來還有其它的考驗在等著你呢,等你度過這些難關,你才算真正把轉了原本的命運。」
「還有其它的考驗?」白蘊惜驚訝。
「哼,你以為扭轉命運這麼容易的嗎?所有的事需付出代價的。」說完這番話,久久的虛影消散不見。
「代價?」頭一次听久久這麼說,白蘊惜詫異的輕蹙秀眉,那麼為了扭轉原本的命運,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她心忖著下次再見到久久可得問清楚這事,而後也沒再多想,眼前重要的是要如何處置四公主送來的幾名姑娘。
不論是張貴妃或是四公主不是她能得罪的人,所以這些人是絕不能退回去,但若是讓她們留下來……
想到除了她,丈夫身邊又多了其它的女人,饒是白蘊惜性子柔順,也不由得怒從心起。
她絕不能容忍有人來搶她的丈夫。
回府後,崔開平從白蘊惜那里得知四公主和張貴妃竟給他送來了四個侍妾,當下便說道,「把她們攆回去就是了。」
也既已娶了白蘊惜為妻,憐惜她都來不及,哪舍得讓她受什麼委屈,何況有了妻子,他這心這眼也裝不進其它的女人。
聞言,白蘊惜放下了心,溫言說道,「她們是張貴妃讓四公主送來的,咱們不好明著再送回去,不如先讓她們留下吧,唯們府里也不差這口飯。」
「可你不是不喜歡她們?」她嘴上沒明說,但他看得出來自家娘子不待見這幾個姑媳。不過她若是歡歡喜喜將她們收下,他才要發愁呢,沒有哪個女人能那麼大度,心平氣和的容忍丈去納妾,除非她心里壓根就沒有他。
所以自家娘子這般,他心下可是暗自高興。
要怎麼對付那四個侍妾,白蘊惜已想到了一個辦法。「先晾著她們吧,候府這麼大,人手還有些不足,她們好能幫著做些事。」
有鮑總管在,府里的人手自然是足夠,但若要找,還是能找出不少事情來給她們做。
聞言,崔開平王略一思忖便明白她的意思,他摟著自家娘子狠狠親了一口,夸道,「娘子真聰明,既然不能把她們送回去,那你就好好使喚她們吧。」他起先還擔心她會心軟,听她這麼一說就安心了,對她說起另一件事。
「過幾日皇上可能會派我出征。」
「出征?西蠻和東南方的流寇不是都平定了嗎?」她詫道。
崔開平解釋道,「西蠻那兒原本歸順的部族,近日又開始劫掠騷擾我邊境的百姓,殺死了上千人,當地知府上書請朝廷發兵前去征討,為那些被殺害的百姓報仇。」
朝堂上議論起這事,大臣們有有支持派兵征討,也有大臣認為無須勞師動眾,只需命當地駐軍守好邊境,別讓對方越界即可。
但他看皇帝似是傾向發兵征討,因為後來皇帝問起大臣,若要派兵,由誰來領兵前去征討合適。
眾臣你一言我一句,有說讓管將軍前去,也有說再請已告老退隱的包老將軍重披戰袍,還有人提到其它的幾個將領——
而鄒頸與鄒謙竟不約而同舉薦他。
「義弟騎勇善戰,足智多謀,此番由他前去,定像先前對付西蠻,大敗他們,逼得他們不敢更犯。」
「二皇兄說的沒錯,義弟年紀輕輕已是我朝不可多得的將才,此番征討西南部族,若由他領兵前去,相信很快就凱旋而歸。」
鄒騏與鄒謙當著眾臣的面親昵的喊他義弟,還一塊贊許他,讓崔開平雞皮疙瘩都爬滿了手臂。
而皇帝听見他們兩人的話,只是點著頭,倒也沒做出什麼裁示,但他直覺這仗皇帝八成會打,而派去的人就是他。
所以一回來,崔開平便先告訴自家娘子,好讓她心里有個底。
听見他可能又要去打仗,白蘊惜靠在他懷里,不想讓他去,「能不去嗎?」
「我身為武將,不能避戰。」他們才剛親不久,他也不想離開她,但他是武將,是保護朝廷的刀,得听從皇帝的命令,皇帝指哪,他就得打哪,這是武將的天命。
她明白的輕應一聲,心里縱使再舍不得,她也不能攔著丈夫不讓出征。「我不求什麼,只求你平平安安。」
他溫柔的摟著她的臉,承諾她,「你放心,我會平安回來。」她可是他拼了命才娶回來的妻子,他那里舍得丟下她。
幾日後,皇帝果然下令崔開平,命他在十日內點齊五萬兵馬前往西南,皇帝之所以派他前去是想借此機會再多磨練磨練他,想讓他繼包老將軍之後,為朝廷的另一棟梁,守護鄒家的江山。
接下來幾日,崔開平都在京幾大營忙著點兵之事,不在府里。
白蘊惜也沒閑著,這日在接到母親來的信後,她命人找來陳嫂夫妻。
見到他們過來,她面色凝沉的開口朝兩人吩咐了聲,「你們去收拾收拾,我讓人送你們回白府。」
陳嫂聞言驚問,「夫人要送我們回白府,這是為什麼?難道是我們夫婦做錯了什麼事?」
她丈夫陳同也急了,問道,「夫人莫不是听了什麼閑話,誤解了咱們?」侯府的吃食和下人住的房舍,遠比他們在白家時好上許多,月銀也比以前更多,要做的事卻反倒少了,這麼好的差事哪里找,他哪肯再回去。
「你們仗著是我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下人,時常躲懶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但是我可容不得有人來欺騙我。」白蘊惜沉著臉斥責道。母親怕她心軟,在信里告誡她,欺主的奴僕不能留,讓她將他們責罰後再發賣了。
陳嫂心里一跳,嘴上忙道,「咱們哪敢欺騙夫人,夫人可莫要听信別人的閑話,咱們對您可是忠心耿耿。」
見她還敢狡辯,侍立一旁的青兒拿出顧氏寄來的信,看他們兩人冷哼一聲,「陳嫂,你還敢撒謊騙人,夫人寫信回去問了,你婆婆壓根就沒病,你竟敢欺騙夫人說她病了來訛詐夫人的銀子。」
「我、我……」見她竟寫信回去問了,陳氏夫妻嚇得撲通一聲雙雙跪下,陳嫂磕著頭求饒道,「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知道錯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白蘊惜捏著手絹讓自己不能心軟,「你們起來吧,我已命人備了車在外頭等著,你們收拾收拾就回家去吧。」他們乃是白家家生子,陪嫁過來時母親已把他們的賣身契交給了她。
陳嫂以婆婆生之由來誆騙她的錢,確實不該,但讓她為此就將他們發賣,她又覺得過重了,便想著把他送回白家去,交由母親來發落,他們是從須州來,回須州後,縱使娘將他們發賣,也還在須州,他們也不至于與親人離得太遠。
陳嫂聞言,嚇得怕到白蘊惜跟前,抱著她的腿哀求,「夫人,咱們真的知道錯了,您就饒了咱們這一回,別趕咱們回去。」白家主母可沒她這麼心善好說話,她騙了主子銀子,回去後白家主母絕饒不了她的。
「騙夫人銀子的事,都是這賤人出的主意,跟奴才無關,求夫人別把我送回去。」陳同趕緊把自己摘出來,撇清關系。
見丈夫竟把這事全推給她,陳嫂怒道,「這主意分明是你出的,是你讓我去騙夫人銀子,你還拿走了大部分的銀子,這會兒出事,你這死鬼竟把事情怪到我身上來,你還有沒有良心哪!」罵完,她潑辣的朝丈夫動起手,「你這個死沒良心的,我打死你、打死你。」
「臭婆娘,你給我住手!」陳同身材瘦小,被身形比他魁梧的妻子壓在地上打,一時推不開她,氣憤的叫嚷。
「你這殺千刀的混帳,你竟把事情全推給我,想自己逍遙,你也不想想我嫁給你這些年,替你做了多少事,你竟然這麼對我?」
陳同也怒了,猛地一個翻身,重重朝她的臉揮去一拳,頓時打得她噴了鼻血,他嘴上狠狠咒罵,「你這賤人還有臉說替我做了多少事?你自嫁我後就好吃懶做,以前在我家時,仗著你娘是白家的小管事就常對我爹娘不敬,對他們呼來喝去…」
見兩人說著說著,竟然在她面前打起未,讓原本在听了陳嫂的哀求後有些不忍的白蘊惜錯愕呆愣,而後听清他們對彼此的謾罵,那一抹不忍之心頓時消去,這兩人實在不值得原諒。
見他們居然在主子面前打鬧起來,青兒看不下去,怒聲喝道,「放肆,夫人還在這兒呢,你們這成何體統!」
看兩人扭打成一團沒要住手的意思,白蘊惜讓下人找來家丁把他們兩人一塊拉下去。
而後她讓人請來鮑總管,朝他交代道,「我娘家帶來的這兩人品性不堪,我打算送回去,勞鮑總管派兩個人送他們回白府,交給我娘。」
鮑總管應了聲,找了兩個人押送陳嫂夫婦回白府去。
他原先還有些擔心夫人看起來性子柔,會鎮不了府里的下人,如今看來倒是他多慮了。
送走陳嫂夫婦後,白蘊惜听見久久在她耳邊說了——
「還勉強像個樣。」
久久這是在稱贊她吧,白惜抿唇輕笑,接著讓人找來晾了數日的幾位姑娘。
一進了廳堂,四人一字排開。
「夫人,您總算肯見咱們了,琴湘還以為夫人忘了咱們呢。」一名面容柔媚的姑娘,一臉委屈的幽幽說道。
「這幾日我有事忙著,未能抽空見你們,听你這話你們住在府里這幾日可是有人怠慢了你們的吃食?」白蘊惜神色關心的問。
久久說她七世行善,但因是濫好人,所以不得善終,這一世她要和夫君相守到白頭,所以絕不能再像前七世一樣做個愚善的人。
「穿的的倒沒怠慢咱們,可咱們想出來,下人卻不讓咱們出院子,好似把咱們當犯人鎖著。」湘琴扭噘著嘴抱怨。
「這事是我吩咐的,府里近來事忙,所以我便讓人先將你們安置在白蕪閣,囑了人去教你們府里的規矩,學了幾日,你們可都記下了?」白蘊惜看著她們,輕聲細語的詢問。
聞言,四人面面相覷,這幾日確實是有婆子來教她們規矩,但她們被送來樂安侯府前,四公主交代過她們,送她們來的目的是與白蘊惜作對,因此那些規矩她們也沒怎麼記下。
瞥見她們的神情,白蘊惜斂起臉上的笑,「看來你們是沒記住那些規矩,不過這也不打緊,我讓婆子晚上再教教你們便是。」說完,她吩咐了幾個侍婢,「帶她們去繡房,把要繡的活兒交代她們。」
「夫人,咱們是來服侍侯爺的,為什麼要去繡房?」
「我知道你們是來服侍堡爺的,所以才把候爺要穿的衣裳全交給你們來繡。」說到這兒,白蘊惜接著溫聲再說,「還有,往後候爺要穿的鞋子也要勞你們給他做,咱們候爺是武將,這鞋底磨得快,一個月至少要穿壞兩雙鞋子,一年就要二十四雙。」
說到這兒,她再吩咐,「對了,侯爺近日要出征了,你們在這五日里,每人得給他趕制出五雙鞋子好讓侯爺帶去換。」
「什麼?」四人聞言全都一臉震驚。
湘琴不滿的說道,「那些不都是府里下人該做的事,夫人怎麼讓咱們做這些粗活?」
「你們也知道侯爺才封侯不久,咱們家底可比不上其它侯府,所以沒銀子請來更多的人,我正為這事發愁呢,正巧四公主把你們送過來服侍侯爺,可替我解決了一道難題,往後侯爺的衣裳、鞋襪全都交給你們來打理,這樣也是在伺候侯爺了。」
見她們听完她的話,一臉目瞬口呆,白蘊惜瞅著她們說道,「依咱們府里的規矩,交代下來的事得做完才有飯吃,你們還是快去繡房吧,若是做不完今日該做的活,可就沒飯可吃了。」
「你這分明是在借口苛待咱們,咱們要見候爺!」湘琴不滿的叫道,其它三人也紛紛附和。
「沒錯,咱們要見保爺,咱們不是來干這種粗活的。」
「咱們是四公主送來服侍候爺的侍妾,又不是下人,夫人竟把咱們當下人使喚,怎麼對四公主和貴妃娘娘交代?」
「夫人莫不是怕咱們得了候爺的愛,所以才借故這般為難咱們?」
白蘊惜看向她們四人,再詢問一次,「你們都想見侯爺嗎?」
四人相覷一眼,一塊點頭。
白蘊惜道,「好,那你們就到側廳去等著吧,不過你們今日若做不完該做的活兒,沒飯可吃,可別怪我。」
說完,她讓兩個丫鬟領她們到前廳去。
待她們走後,白蘊惜輕吐一口氣,原本她還擔心這麼做會委屈了幾個姑娘,畢竟是四公主送她們過來,錯不在她們,可適才听了那幾個姑娘的話,她心里的妝意頓時一掃而空。
一旁的青兒說道,「夫人,我就說用不著對她們太客氣,您瞧瞧方才她們有多囂張,她們壓根就沒把您給放在眼里,若真放縱了她們,說不得她們都爬到您頭上撒野。」
白蘊惜嘆道,「她們畢竟不是自己願意來,是被張貴妃和四公主給送來的,我本不想太為難她們。」適才她說的那些話其實多半只是嚇唬她們,想將她們嚇得自行求去。既然她們不願走,那她也只能狠下心,依「規矩」來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