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飯王爺 第七章 正視內心表心跡
柳織淨靜靜的躺在床上,闔著眼,睡得很安祥,讓擔心她怎麼突然昏去的景天放心了不少。
方才回城的路上,柳織淨突然昏了過去,嚇得景天沒依柳織淨說的送她回倪府,而是遣成淵先行,去倪府把倪若明請至任府,然後就近先把柳織淨送去任府安置。
柳織淨的眉眼十分細致,即便身子豐腴,也算是清秀佳人一個,她的睡容讓景天移不開視線,他進而伸出手輕輕描畫著她的輪廓,一邊描畫,一邊想起方才讓人把倪若明請來時的情形。
倪若明為柳織淨把脈,在確定柳織淨並無大礙後,回頭就瞪著他,「你讓織淨與你共乘馬車?」
「事出突然,我擔心突然暈了的她,這才進馬車查探她的情況。」
「她不是暈了,是睡著了,可能是安心下來,疲憊感一下子全涌上來,就睡著了。」
「那就好……」
「一點也不好!」倪若明見景天還沒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忍不住罵了他,「你這麼做是在毀織淨的清白!你以為我沒听織淨說過,你隔三差五的就到柳家去找她?雖然男女共桌、同行尚可接受,但共乘一馬車又有了肢體接觸,這是萬萬不能有的啊!」
「倪姑娘放心,除了任府的人,沒人知道我在馬車里,任府的人也不會到外頭去亂嚼舌根。」
「如果傳出去了呢?」
景天知道是他理虧,可若真的毀了柳織淨的清白,他可以負責的,此時他的心中對于此事並沒有一絲不願。
「我會負責。」
「負責?你憑什麼負責?你身上的寒毒不知道能不能解,你憑什麼說你能負責?織淨的清白毀在你的手里,吃虧的是她不是你。」
「我明白,我會繼續求醫,不會丟下織淨一個人走。」
「不行!我不贊成織淨如此被迫與你在一起,除非是織淨她自己願意。」
「那我該怎麼做?」
「織淨醒來後我會把她接回倪府,至于景公子,你必須讓任府的奴僕閉緊他們的嘴,你若真對織淨有意,要正經的追求她,而不是讓她因為這回的事毀了清白,不得不從了你。」
「我明白。」
「好了,我先回府里去準備準備,一會兒派人來接織淨。另外,我待會兒會開個藥方讓人抓藥,藥煎好了你們都得喝,被濃煙嗆傷了肺可不是開玩笑。」
「多謝倪姑娘。」
倪若明走了後,景天便坐在床邊,一邊看顧著柳織淨,一邊思考著自己的心情。
為什麼他會毫不猶豫的接受為柳織淨的清白負責的作法?難不成對他來說,柳織淨真的已在不知不覺之中偷了他的心?
成淵一直守在門外靜靜的陪著,看著景天愛憐地輕撫著柳織淨的眉眼。
主子再不承認他對柳姑娘有私心,這下也不得不承認了吧!主子可知道自己如今臉上的表情,隱含了對柳姑娘多深的愛意?
這時,顧靈這個小毛頭端著兩碗藥就要往房里去,被成淵攔了下來,主子及柳姑娘如今氣氛正好,怎容許這個小毛頭破壞。
他低聲制止,「做什麼?不管有什麼事都得等等。」
「倪姊姊剛才要走的時候交代了,藥煎好了一定要立刻讓柳姊姊喝下。」
「你柳姊姊她現在在睡覺,沒辦法喝。」
「倪姊姊交代了,這藥里頭有安神的藥材,柳姊姊喝下不久後就會又想睡覺的,叫我放心的把柳姊姊叫醒,讓她一定得喝。」
「我說你這孩子,藥遲一些喝有關系嗎?」打擾了主子跟柳姑娘,這關系可大了。
顧靈自然不懂成淵的顧慮,以為成淵擔心柳織淨是昏倒不是睡著,這才把他跟倪若明說的事又跟成淵說了一次,「我跟倪姊姊說過柳姊姊的狀況,所以柳姊姊不礙事的,真的只是累了。柳姊姊她昨晚一夜沒睡,現在經歷一場大火後筋疲力盡,所以睡著了。」
「柳姑娘她一夜沒睡?」
「是啊!柳姊姊說今天要做一桌好菜給主子吃,所以一整晚邊看藥冊邊看菜譜,想找出對主子身子有幫助,又能讓主子吃出滋味的藥材入膳,我睡了飽飽的一覺起來,發現柳姊姊熬了一夜,眼圈都黑了呢。」
成淵听了不禁露出竊笑,見里頭的景天還坐在床邊一動也不動,刻意重復了一次,「你說……柳姑娘為了主子熬了一夜,只為了讓主子吃一頓好吃的?」
「是啊!早上我醒來時去見柳姊姊,她還滿臉笑容的說她有主意了呢,好像真的很高興。」
「說來這柳姑娘對主子真的很好,別的姑娘家看見主子只會盯著主子發愣,哪里有像柳姑娘這樣的,她喜歡的是主子的心,不是主子的外表。」
「原來柳姊姊喜歡主子嗎?」
房里的景天終于听不下去了,語氣冷寒地出聲命令,但卻掩不住眉梢之間的快意,「倪姑娘不是讓人煎了藥嗎?不端進來還嚼什麼舌根?」
顧靈立刻把藥端了進去。
景天瞥眼一看,問︰「怎麼是兩碗?」
「倪姊姊說主子進了火場,不知有沒有傷了肺,這碗是主子的。」
景天拿起藥毫不猶豫的喝下。
顧靈看得臉都皺了起來,「主子,不苦嗎?」
「不苦,我嘗不到味道。」景天說完便搖了搖柳織淨。
柳織淨緩緩醒來,見景天竟坐在她的床邊,她嚇得坐直了身子,「我怎麼在這里?」
「你忘記你家起了大火,我送你回樟林時你昏睡過去,我因為擔心,就近將你先抱回我家。」
「你……抱我……」
為了不讓兩人覺得尷尬,景天沒回答這話,只是由顧靈手中的托盤拿起另一碗藥,「這是倪姑娘為你配的藥,怕你被濃煙嗆傷了肺,又知道你一夜沒睡,所以你的藥里加了安神的藥材。」
「你曾經沖進火場,你也得喝。」
景天舀了一匙藥,輕輕吹涼,放到柳織淨唇邊,想喂她喝下。
柳織淨見景天的態度不容反對,微啟雙唇喝下,才要開口就見景天又舀了一匙。
「你放心,我的方才已經喝了。」
柳織淨看了身旁顧靈端著的托盤上還有另一個空碗,這才放心的讓景天繼續喂她,直到把一碗藥全喝下。
「我說了要回倪府的……」
「我明白,我也是見你昏過去急了。倪姑娘擔心會有人說些閑話,所以天黑之前就會派馬屯來接你,讓人看見你並沒有在任府住下。」
「這樣最好了,我是最不想讓閑言閑語纏上你的。」
「若我說我寧可要你,也不肯為了終止閑言閑語而放你離開,你怎麼說?」
柳織淨听著這近乎表明情意的話,腦子都好似快被自己渾身的熱度給煮熟了,哪里還有心思去思考怎麼回答景天。
她害羞的別開眼不去看景天,卻看見了在一旁傻笑著的顧靈。這顧靈笑什麼?他听懂景天的話了嗎?
顧靈可能听不懂,但成淵呢?他可是成年人了。
柳織淨紅著臉又望向成淵,就見成淵本是端著曖昧的笑容,見她望向他,連忙收起笑,故做正經的垂眉低眼,就好像只是守在一旁的雕像,听不見他們的對話一般。
「景天,今天多謝你幫了我,答應要做給你吃的菜,我改日一定補給你。」
景天知道今天柳織淨不會給他一個回答,也知道柳織淨害羞,便不再追問了,「好的,這藥喝了你再睡一會兒,倪府的馬車來了之後,我會讓人來喊你。」
「多謝你了。」
「別謝我,為你做這些我情願的。」
景天把空藥碗交給顧靈後,揮手讓他離開,接著扶柳織淨躺回床上,幫她蓋好被子後,這才領著成淵走出了她的房門。
來到門外,景天的臉色凝重起來,交代成淵。「柳家是被人縱火的,你去查清楚是誰做的,還有,你去見織淨的那個鄰居,叫什麼阿康嫂的,問清楚範拓這個人過去到底都做了什麼。」
「範拓?主子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人?」
「你去問清楚,範拓會說非織淨不娶的原因。」
原來還有這麼個人說了這麼找死的話啊!膽敢妄想柳姑娘,這不是捋虎須嗎!
「笑什麼?還不派人去查!」
「是。」
「範拓的事你親自去。」
「屬下明白。」
成淵走後,景天回望那扇已關起的房門。
他與柳織淨之間,他是有心更進一步的,只是柳織淨她……是否與他同心?
還有他的身分……
在大頡城的事情結束之前,他不能透露自己的身分,只是騙柳織淨的時日這麼久,她屆時能接受他的身分嗎?
柳家大火的事,景天刻意要柳織淨去報官,想試試這個縣官到底是如何怠惰,果不其然,他派去陪柳織淨告官的僕從回報,他們連縣官的面都沒見到,被人敷衍幾句就被趕出衙門了,不過總算是備了案。
備了案,至少可以暫時擋住房東向柳織淨的求償。他倒不是不能幫柳織淨賠償,只是柳織淨肯定不讓他幫忙。
柳織淨畢竟沒有進火場,睡了一覺後身子就好了許多,隔日便又開張賣起燒餅來。
屋子燒了總是不能再住人,而且也不能一直暫住在倪府,所以柳織淨決定在城里找個小宅子住,至少不用大老遠的進城做生意。因手邊的銀子不多,她想著宅子不太舒適也無妨,能夠擋風遮雨便是。
柳織淨房子燒了,卻立刻托牙人找住所,而且這回不選城外村子,而是打算住進城里,城里人都在傳說她的燒餅鋪子賺了不少。
柳織淨的生意是很好,但生意會好是因為她真材實料,所以成本並不低,賺得的錢還得按月給倪若明分紅,日子雖過得比采藥時好,但也就是過得去而已。
外人不知她想住進城里的原因,也不知她要找的是便宜房子,便傳說她小存了一筆。
本來柳織淨也不在意,鋪子火紅了,盯著看的人自然多,可最近卻造成她的困擾了。
燒餅鋪的生意好,未到未時柳織淨備的食材便會賣光,所以常常未時一到,她便會掛出打詳的牌子。
每當她開始收拾鋪子清洗爐灶時,就會出現一些不速之客——被人托來說媒的媒人。
柳織淨雖是村里的姑娘,但因為看起來老實勤快,倒也不是完全沒人來說媒,只不過過去大多是村子里的莊稼漢,不是看上了柳織淨的身材覺得她好生養,就是看上了她勤快可以下田幫忙。
柳織淨不是怕苦,她就是覺得那些男人無法讓她動心,更沒有讓她有想跟那些男人一生一世的打算。
如果嫁一個男子只是為了過日子,那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柳織淨的條件說不上好,當時拒絕了幾個媒人後便被人說閑話,說她也不瞧瞧自己要美
色沒美色、要身家沒身家,也敢眼高過頂,久了之後,便傳成了她巴著倪若明不放,是想攀上個貴公子,寧可為妾也不想過苦日子。
所以一直以來柳織淨對這些媒人都沒好印象,如今一個又一個的媒人上門來,端著就是勢利的嘴臉,當然更令她厭惡了。
本來柳織淨還不解怎麼上門說媒的人突然變多了,直到听媒人提起她在城里找宅子,這才知道外面應該又有不實的傳言了。
這回來說媒的對象當然還是不免有些莊稼漢,這沒什麼,但有些在城里有小鋪子的東家也托人來說媒,就不免讓柳織淨懷疑了。
這分明是認為燒餅鋪很賺錢,想著娶了她就等于得到這個燒餅鋪了吧!
柳織淨覺得不耐,只得把人請走,嘴長在他人的身上,她搗不了,想著又得過一段被人背後議論的日子了,她十分無奈。
「柳姊姊,又有人來了。」顧靈看著站在門口笑得一臉諂媚的婦人,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這不是上門買燒餅的客人,而是跟前幾日一樣的媒人。
柳織淨已經讓顧靈掛出打烊的牌子了,即便知道這婦人的來意,也裝傻的要把客人請出門,「這位大嬸,我們已經打烊了。」
「柳姑娘,我是來為鄭記包子鋪的老板說媒的,不是要買燒餅的。」
「鄭記包子鋪?」顧靈皺眉喊了出聲,「那家的包子好難吃,要不是賣得便宜,早就關門大吉了,而且老板都已經好老好老了,他想娶我們家柳姊姊?」
那媒人的笑容掛不住,回頭輕斥了顧靈一聲,「你這小孩子懂什麼?就因為一個是包子鋪,一個是燒餅鋪,憑柳姑娘的手藝,一定能改良鄭記的包子,到時不只燒餅賺錢、包子也賺錢。」
「我不會做包子,只會做燒餅。」柳織淨沒給媒人面子,直接拒絕了。
「柳姑娘啊!你這鋪子是租的,賺的錢有一大半得付給房東,但嫁給鄭老板,你馬上就有現成鋪子可以賣燒餅,能賺更多的錢,這可比其他上門來說媒的人,條件好上不知道多少啊!」
「喔?那鄭老板除了有間我自己也能租到的鋪子,他還有什麼好的?」
「鄭老板雖不是大富大貴,但身邊也是有不少家底的。」
「可是他很老很老了,而且听說去年才死了妻子啊!」顧靈就是覺得鄭老板配不上柳織淨,出聲抗議著。
媒人見柳織淨听了顧靈的話,皺起了眉頭,連忙擋在顧靈前頭把他推開,不讓他打擾她們說話,「那鄭老板今年是五十幾了,但老夫疼女敕妻啊!」
柳織淨自然不會委屈自己,她回頭洗起了爐灶,擺明就是沒打算再听下去了,「大嬸,這樁親事我沒興趣,你請回吧。」
「我打听過了,上門來跟你提親的不是一些下田干活的窮小子,就是一些要收你做小的鋪子老板,這個鄭老板看來看去,都是你最好的選擇。」
柳織淨索性不再搭理她,只是繼續手邊的工作。
顧靈眼色好,立刻伸出手推著那媒人,想把她推出去,「你出去,別打擾我們做事,我們柳姊姊才看不上鄭老板,她有其他喜歡的人。」
柳織淨手一頓,眼一掃就往顧靈瞪過去,她當然沒跟顧靈說過她有什麼心儀的人,肯定是顧靈胡思亂想,她可不能讓他說了什麼又傳出去。
顧靈見柳織淨生氣了,不敢再說,不過推著媒人的手可沒放松。
沒想到那媒人還不死心,竟問了,「柳姑娘心儀的是哪家的公子?可以告訴我嗎?」
若是一個條件太好的,一定要狠狠說一番大道理敲醒她,要她別作夢了。媒人心里這麼想著。
「那些人她自然都看不上,因為她看上的人是我。」
柳織淨聞言抬起頭,只見出現在鋪子門口的人竟是範拓,她一見範拓就想起他在菜園子里行苟且之事,這樣的男子她怎可能心儀。
媒人上下打量起範拓,雖然範拓不是什麼貴公子,但他的父親是城外那村子的村長,家里也算是過得去,而且範拓跟村子里的男人不同,長得比村子里的男人們出色又識字,在城里給人當賬房,說來月錢也不少,是個條件不錯的對象,可是她記得……前不久他不是鬧一個很丟臉的事?
「你失心瘋了吧,怎會覺得我看上你?」柳織淨很不給他面子,拿起灶邊一盆髒水就往外潑去。
那媒人及範拓雖然及時閃開了,但衣擺、鞋子還是不小心沾了髒水。
那媒人叫囂起來,「柳姑娘,我今天是客客氣氣的上門說媒,你沒道理這麼污辱人吧!」
「污辱?你對我說那些難听的話還不自覺,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懂什麼叫污辱呢。」
「你……」
「對,你快滾!不準再上門給柳姑娘說媒,她喜歡的是我。」範拓好像嫌情況還不夠難看,又補上一句。
「哼!我說柳姑娘,這男人雖然長得俊,但之前才鬧出苟且之事敗壞了名聲啊!而且他被迫娶妻,你想嫁他也是做小,這樣就嫁得比較好?」
「我沒想嫁他,你們都給我滾!」柳織淨氣得拿掃把要趕人,卻見範拓臉上始終帶著奸笑,她終于察覺範拓的目的了,他是為了故意敗壞她的名聲而來的。
近來景天忙著大頡城的事分不了身,只能讓成淵偶爾到鋪子來看看柳織淨是否需要幫助,而燒餅鋪發生的事,也都由顧靈來回報給他,昨日顧靈回任府,便告訴了景天最近有不少媒人上門的事。
景天今天便打算來看看都是些什麼人來說媒,沒想到一到燒餅鋪外就听見了爭執聲,他立刻走進燒餅鋪,就見柳織淨正在拿掃帚趕人。
「這里發生什麼事了?」
柳織淨又氣,又覺得說出口實在丟人,丟下掃帚不想再說,回頭繼續做她的工作。
倒是顧靈看不過去,上前一五一十的向景天稟報,「主子,這個大嬸是要來說媒的,但她把柳姊姊說得好難听,說柳姊姊配一個五十幾歲死了妻子的鄭老板是最好的選擇。」
那媒人雖然心里是這麼想的,但可沒說得這麼直白,連忙抗議,「不是的!我不是這麼說的……」
「怎麼不是了?要不然你說說,那個鄭老板真的配得上柳姊姊嗎?」
「那鄭老板的條件也是不錯的……」
顧靈理不想再理那個媒人,轉而指著範拓,「還有這個人,一來就說什麼柳姊姊喜歡的是他,要把媒人趕走。」
「你們若知道柳姑娘對我做了什麼,就會明白她不但愛著我,還愛得失心瘋,敗壞了我的名聲,毀了我的親事。」
「範拓,失心瘋的是你!」柳織淨只想拿抹布往他的臉上砸去。
這個人就是範拓?看來他給的教訓還不夠,這人竟然還敢上門來找柳織淨的麻煩。
景天冷了臉,「範拓,你說織淨她喜歡你?」
「那是自然,你不見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她見我是構不著的天邊明月,這才想把我從天上扯下來。」
「你該不會是指……你在菜園子里做苟且之事被人發現了,自己不思檢討,還以為是織淨去告的密?」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景天說完走向柳織淨,要她站直身子望著他,然後抬起手想拂開她頰邊垂落的發絲。
柳織淨不明白在這麼多人面前景天想做什麼,不著痕跡的退了開,只道︰「景天,你可否幫我把這兩個人趕出去?他們妨礙我做事了。」
景天回頭望向那兩人,一臉無奈,「你們都瞧見了,織淨連我都看不上呢!這位大嬸,你覺得我與範拓相比,誰條件更好?」
那媒人看了名聲敗壞的範拓一眼,又看了近來城里不少貴女心儀的景天一眼,高下立見,「自然是景公子的身家、容貌,都比範拓好些。」
「有我這樣一個男子追求,織淨她都看不上了,她會看上範拓?」
媒人很是錯愕,這柳織淨到底有什麼魅力,會先有一個範拓上門,再有一個景天的追求她都看不上?也難怪這麼多人來說媒,柳織淨都沒興趣。
媒人不愧是媒人,立刻看見了賺錢的路子,「憑景公子的條件,多的是名門貴女喜歡,要不改日讓我為景公子找幾門好親事如何?」
「欸……這位大嬸,我心如止水,就跟這範拓一樣,非織淨不娶呢!」
「他……非柳姑娘不娶?」
「正是如此,之前他爹娘要給他相看婚事,他就說過非織淨不娶了,這不看越來越多人想上門說媒,故意在你面前演這一出,想要你去敗壞織淨的名聲。大嬸,你可千萬別被他利用了,壞了人家姑娘家的清白,這事傳出去,誰還敢找你作媒啊!」
那媒人听了臉色驟變,她一心覺得柳織淨條件不好,便相信了範拓的話,卻沒想到是範拓自己看上了柳織淨,想壞她的名聲。
「範拓,你這人真是下流,你今天做的事我非得好好的傳出去,免得你又去禍害別人家的女兒。」
範拓眼見計謀失敗,憤怒的回罵,「你胡說什麼,柳織淨哪里好了,我會看上她?」
「哪里不好?柳姑娘做人勤快又會賺錢,要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上門說媒?就連景公子都心儀她,你算什麼?」
「你……」
「今天遇上你真是穢氣,柳姑娘、景公子,那我就先走了,你們放心,我不會被範拓騙了的。」那媒人說完,擺著腰離去了,心里還叨念著該怎麼把範拓的下流心思給傳出去。
景天一臉得意的看著範拓,不忘再落井下石,「怎麼,還不走?外頭已經有不少看熱鬧的人了,要不要我讓顧靈去外頭喊,說你愛織淨不著,故意來破壞她的名聲?」
見顧靈真要往外走去,範拓連忙擋住了鋪子的門,「好!看你們做的好事,我不會放過你的柳織淨。」他撂下狠話就走。
顧靈沒听懂景天的意思,還真的打算到外頭去說範拓喜歡柳織淨的事,被景天拉住後領抓了回來。
「你傻了嗎?這一說就真的要壞了你柳姊姊的名聲了。女子遇上這事總是吃虧的,即使她是受害之人。」
「那太不公平了。」顧靈听了跑到柳織淨的身邊,立刻向她道歉。「對不住柳姊姊,差點害了你。」
「沒關系。」柳織淨揉了揉顧靈的頭,今天顧靈十分護著她,無過有功。
而另一個幫了她大忙的人則是景天,她感激的望著他。「今天謝謝你為我解圍,還讓你為我說出那樣的謊言,幸好你不久後就要回京了,要不然你還怎麼娶得到媳婦。」
「我並非京里人,而且我也並不是不會在這里討一房媳婦。」
柳織淨不明白景天為什麼這麼說,他這是告訴她,這城里有他想娶的女子嗎?
「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改日我幫你打听打听,以答謝你今天幫了我。是說……你怎麼會來?找我有事?」柳織淨又覺得心痛了,為什麼說出這話會這麼痛?
「哎喲,柳姊姊你不是很聰明嗎,這會兒怎麼傻了?主子會來,當然是因為昨天我告訴主子有媒人上門說媒啊!」
事實上不只是顧靈,根本是成淵及他一搭一唱,說得活靈活現,讓景天越听越擔心,要不是今天有事要忙,他一早就要來燒餅鋪站崗了。
「多嘴!」柳織淨听了用力拍了顧靈後腦杓一記,「你家主子事多,怎能勞煩他來。」此時門外又傳來了馬蹄聲,不一會兒成淵走了進來。
他回府有要事稟告,听說主子不在府里,立刻想到昨天他跟顧靈那一番話肯定讓主子坐不住了,所以又往這里來。
「主子。」
景天見成淵有事要稟,點了頭,成淵立刻上前附耳稟告。
他听了露出了笑容,「這事辦得好。」
「是主子的計策好。」成淵不敢居功,作了一揖就退到了一旁。
「看來……事情辦得很順利,從明天開始,我可以到燒餅鋪來陪著你了。」景天滿臉笑意,他正愁著不放心讓柳織淨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媒人,如今他可有空閑了。
柳織淨不想麻煩他,便道︰「景天,我沒事的。」
「怎麼沒事?你今天險些讓範拓欺負了。」
成淵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挑眉問了,「那個範拓還敢來?」
剛才柳織淨就覺得不對勁了,景天怎麼會知道範拓這個人,又怎麼會知道範拓曾說過非她不娶?如今竟是連成淵也知道這人,這其中分明有鬼。
「成淵,你是不是去找阿康嫂問了範拓的事?」
「主子那日听到了阿康嫂的話,就遣我去問,打听到了一切之後,主子看不過去,先派人跟著範拓,想不到範拓被柳姑娘你撞見一次還不懂得收斂,居然繼續在那菜圔子私會女子。主子早交代過派去跟蹤的人,一發現範拓與人私會,就去附近尋一戶人家,扮成宵小故意失風被發現,把村子里的人引向範拓與人私會的地點。」
「原來範拓與人私會被發現是你們做的。」
「這種人就該給個教訓,听說範拓本來已經要和一個千金大小姐論及婚嫁了,發生了這件丑聞後被退了婚。與他私會的那名女子哭著要嫁他,範拓被迫去向那位姑娘下聘了。」
柳織淨真的不是幸災樂禍,但見範拓有這種下場,她還是壞心的笑了出來。
範拓在他父母面前亂說話,害得她被他父母數落,之前見她家起了大火又不肯伸出援手,這一切她可都還記著。
「這種事居然不跟我一起計劃。」
景天唇邊淡笑一抹,彷佛為柳織淨出氣的事不是他做的一般,「我本就只想默默的為你做些事,是成淵自作主張說了出來。」
「主子,你不說的話,柳姑娘根本不知道你為她做了什麼。不知道主子你做了什麼,柳姑娘又怎麼明白你的心意呢?」
瞧!景天就是對她太好了,連他身邊的成淵都誤會了。
她忙道︰「別亂說,你家主子在城里還有心儀的女子,到時傳出去了,他怎麼求娶?」
成淵這時也跟顧靈一樣,覺得柳織淨傻了,「柳姑娘,主子他……」
景天抬起手制止,這是他的心意,可不需要別人為他代言。
「織淨,我既會心儀一名女子,那麼想必會時常與她相會,你覺得在這城里,誰與我走得最近?」
走得最近?走得最近的那個女子便是景天心儀的女子嗎?柳織淨滿是酸意的想著,她怎麼不知道景天最近和哪個女子走得近了……
柳織淨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就是最近因為景天身上的寒毒,會定時去做診治的倪若明。
「你……心儀的女子……是若明?」
天啊!成淵的下巴都掉下來了,怎麼柳姑娘想來想去,竟會是倪姑娘?
「除了倪姑娘,我明明與另一名女子走得更近。」
「除了若明就是我了,我怎麼不曾見過這麼一個……」柳織淨終于發現了什麼,雙頰立時便得通紅。
方才景天說的是實話,不是為她解圍,而景天對她的親昵,是他對她的疼惜,不是作戲?柳織淨雙手搗著雙頰,不敢置信景天喜歡的人竟是她。
「織淨,我說我想追求你是真的,我心儀于你,事情辦好後我會離開樟林,但我除了你,什麼也不會帶走。」
見景天毫不害矂的說著甜言蜜語,柳織淨不是不高興,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竟會這麼高興,莫非……她對景天也是有情的?
視線一轉,看到成淵一臉壞笑,在取笑她的後知後覺,她瞪著兩人,咬著唇道︰「笑什麼?說這話丟死人了!你們都給我出去,不要妨礙我做事!」說完就把景天及成淵推出鋪子了。
景天知道她害羞,便依了她,與成淵走出鋪子。
柳織淨關上鋪子的門,整個人終于放松,背靠著門不自覺露出了一抹嬌羞的笑。
景天竟是喜歡她的,她好高……
「柳姊姊,你听主子這麼說,很高興吧!」
見鋪子里還有一個小鬼頭敢取笑她,柳織淨挎著顧靈的後領,把他也丟了出去。
景天看見顧靈被丟出來,又見成淵及顧靈兩人感情看來不錯,有了主意,「成淵,這顧靈挺機伶的,你收他為徒吧,從今天起教他功夫。」
「主子是要讓他……進組織?」
「沒錯,這孩子什麼沒有,就是忠心。」
「是,屬下遵命,定會好好教導顧靈。」
「可我還要幫柳姊姊顧鋪子啊!」
景天翻身上馬,沒對顧靈多做解釋。
也上了馬的成淵彎子把顧靈拉上馬,罵他笨,「主子幫你取了『靈』字,可你一點也沒變聰明,明天起主子就會來幫柳姑娘了,要你做什麼?」
「原來如此啊。」顧靈終于明白了,那他還真的別礙著主子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