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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命糟糠妻 第四章 采果撿到小老虎

這時村長又來到了單家,劉桂香背了單守信去前院,直接開門見山提了要求。

「我和守信商量好了,別的不要,只要那邊那座荒山,還有荒山腳下的十畝薄田,當然,田邊那個小院子也要給我們落腳才行。這般分了家,以後不管是我還是守信,都不會再回老宅,我們是窮死餓死,都同老宅無關。對了,啞叔也要跟我們走,我做活兒養家,啞叔要照顧守信。」

「什麼,這麼多?你想要咱們家里的荒山,還有十畝薄田外加一座小院子?你怎麼不去搶啊!」單婆子一听劉桂香和單守信兩個人要分掉那麼多財產,頓時心疼得不行,臉色黑沉的厲害。

張氏也是一臉不高興,她原本以為一畝薄田就能把老二兩口子打發了。如今卻是比想象的多太多了,于是她也幫腔道︰「對,咱們家這麼多人,這麼多張嘴吃飯,你們憑什麼分走這麼多田,還要山頭和院子?你讓我們以後靠什麼吃飯?」

「一座小院子和一座毫無用處的荒山你們都不願意給守信?呵呵,你們到底是有多恨守信啊,我都要懷疑守信到底是不是你們的親兒子、親兄弟了,他不會是路上撿來的吧?」

劉桂香一臉嘲諷,開口毫不留情,末了又看了一眼單婆子和張氏,對著在場的眾人問︰「各位叔伯鄉鄰,若是你們親生的兒子要分家,你們會讓他淨身出戶嗎?若是你們親生的兒子病的要死了,你們會因為一點銀錢就嫌棄自己的兒子,想要自己的兒子去死嗎?」

在場的眾人紛紛搖頭,看向單婆子、單老頭及張氏的目光中帶著鄙夷、不屑和厭惡,看向單守信的目光中則是憐憫。

當下就有一個村民看不慣單婆子一家人的狠毒,陰陽怪氣地道︰「我看啊,這信哥兒肯定不是單家親生的兒子,你們看看守財和守信兩個人,長得完全不一樣啊,脾氣秉性更是差多了,若說兄弟可能分別像父母,那也成,可守信這孩子和他爹娘也長得不像。」

「可不是嗎,當年單婆子和單老頭帶著守信回來的時候,硬說守信是他們在外邊做工期間生下來的,那時他們出去了一年多才回來,說是又生的,大伙兒就沒多想,可如今這兩個兒子的差別,怕這信哥兒真不是他們親生的喲,不然怎麼好端端的兒子養了這麼多年,身上有病卻不給醫治,如今又這麼心狠?」

「是啊是啊,這件事肯定有蹊蹺,不然怎麼會連一座荒山也舍不得給兒子?當真想讓兒子死在外面不成?天底下哪有這麼狠心的父母,這肯定不是親生的!」

「就是就是,這一定不是親生的!」

幫著單守信和劉桂香說話的人越來越多,當年單老頭夫妻倆從外地回來時,手里就抱了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孩子,那時眾人就有些懷疑,就算歹竹出好筍,但也沒有竹子上開出牡丹花兒的啊。

可這兩人硬說是自己生的,大伙兒也沒有辦法,這麼多年了,這夫妻倆對自己的二兒子怎麼樣,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嘴上說得好听,實際上百般苛待,單家自認為遮掩得嚴實,其實平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誰不知道真相啊。

單婆子和張氏听了這些話,都是神色不好,單婆子臉色更是慘白得可怕,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胡說!你們胡說!」單婆子梗著脖子,對著眾人破口大罵,「守信是我和他爹在外做工時生下來的,為了他,我差點難產死了,怎麼可能不是我們親生的?你們別在這里挑撥離間,亂嚼舌根。」

「哼,我們也就說一下而已,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難不成這件事情還真有什麼別的隱情?看你們平日里對信哥兒這個樣子,誰見了都會懷疑他是你們在路上撿到的。」

「是啊,我也覺得肯定是撿到的!不過你們也不是什麼好心的,哪里會平白無故去撿人家丟下來的孩子,還將他帶回家養著,不會還有別的事兒吧?」

站在旁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的單老頭,听眾人越說越多,整個人像見了鬼一樣,下意識就望向單守信,見兒子清俊的臉龐同某人有幾分相似時,他心頭好像被什麼東西重重敲了一記,雙腿抖得如同篩糠般。

他驚恐的大叫了一聲,「好了,不要說了!你們想要什麼,都拿去、拿去!」

他多年沒有和人大聲說過話,突然間這麼一吼,把在場的許多人嚇了一跳。

「單老實,你說什麼呢?這怎麼行,這麼多的田地,還有一座院子、一整座山頭,你怎麼這麼輕易就給了?這可都是銀子啊……」單婆子沒有想到自家老頭子一開口就同意了劉桂香的要求,頓時氣得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胳膊,也顧不上在場的那麼多人,高聲叫罵起來。

然而還不等她把話說完,就被單老頭給喝住了,「夠了!我說給就給!你要是不願意,你就出去!」

難得見單老頭發飆,單婆子頓時沒了氣焰。

多年不生氣的人一旦生氣是很可怕的,可最主要的還是,這麼多人在這里,單婆子也不想在別人面前太過踐踏老頭子的顏面,殊不知,他們單家在村里早就沒有什麼顏面可言了,這麼小小收斂一次,也換不回什麼。

有了單老頭的同意,村長很快就將靠近荒山的十畝地和荒山,以及那座破舊的小院子分給了單守信。

地契文書拿到了,單守信在分家文書上簽字畫押,分家事就算徹底塵埃落定了。

「唉……真是刻薄哦,對待自己的兒子都這麼小氣,小心以後遭報應!」

「就是!呸,真惡心,家里的田地足有幾百畝,就給守信這麼點地方,真是好意思?」

村人眼見事情完了,嘴上還不肯饒人,指指點點笑話著。

單婆子听,立馬不干了,大罵道︰「你們知道什麼啊,我們家哪里有什麼銀子,就算是有再多的錢,還不是被這個病癆給敗光了?一服藥就要十兩子,換了你們,你們舍得嗎?舍得嗎?我們家飯都要吃不上了,哪還有銀子給他們敗壞?」

村里人哪里肯相信,若是單家舍得給單守信看病,他也不至于病得這麼厲害。

眾人搖了搖頭,再望向單守信的眼里又多了幾分憐憫,卻也無可奈何。

待到村里的人都走了以後,單婆子指著劉桂香、單守信兩個人破口大罵,拍著自己的大腿嚎哭不止,「哎喲喂,我的天啊,真是要氣死我了,這兩個不肖的畜生,我快要被這兩個人給我氣瘋了!哎喲喂,這麼多的田地這可都是銀子啊,還有那一座院子,磚石建的啊,要是賣能換多少的銀子啊?

「你們這兩個該死的!整天什麼事情都不做,就知道吃吃吃,現在倒好,先花了我十兩銀子,又要了我這麼多的用地。十兩啊,得賣多少頭豬才能換來的錢啊!如今我平白無故少了那麼多的房產地契,哎喲喂,我的心好痛啊,你們這兩個挨千刀的混蛋!」

劉桂香眼看著坐在地上撒潑的單婆子,暗自冷笑不止,這麼一個潑婦,真不知道怎麼就生了單守信這麼好的一個兒子,偏偏她還不知道珍惜,真是豬油蒙了心了。

難道就因為單守信是殘廢嗎?就因為他不能走路,所以他就要被自己的父母拋棄辱罵?想到這里,劉桂香心中越發心疼單守信了。

這麼多年下來,也虧得他脾氣好,不然這樣的父母誰受得了?爹爹不疼,生了病不管,娘親不愛,動輒打罵,他又行動不便,連上個炕都需要人幫忙,要是沒有啞叔,還不知道他的日子要過成什麼樣呢?或許會在還沒有長大遇到她的時候就已經……

劉桂香沒有理會發瘋的單婆子,轉身走到單守信面前,咧嘴一笑,輕輕握住他的手,柔聲說了一句,「走,以後我們就自由了。」說著,她蹲了下來,背對著單守信,將他拉到自己背上,一手提溜著笨重粗劣的輪椅往後院走,看都沒看坐在地上哭罵的單婆子。

直到兩人走遠了,過于投入的單婆子這才發現,于是罵的更大聲了,污言穢語跟不要錢一樣,听得天空飛過的鳥雀,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守信,你別難過,雖然以後沒有了父母,但你還有我,還有啞叔,以後選個合適的日子,我們把啞叔認作義父,讓他當家里的長輩,你說好不好?

「再過兩年,我們要個孩子,一定長得聰明又可愛,到時候我們將他養大成人,讀書狀元,我還要掙很多很多的錢,帶你去城里,找很多好大夫給你治腿,還有你身上的寒癥……」劉桂香說著兩個人以後的美好生活,憧憬著未來的日子。

單守信靜靜地趴在她並不寬闊的背上,什麼都沒有說,嘴角卻微微地彎著,勾起一抹溫暖的弧度。

剛剛處理分家事宜的時候,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不是因為不會說話,而是因為他相信她!

他相信她是為了自己好,他相信她會真心實意地對待自己,所以只要她想要的,他都會盡力給她。

自從她醒過來以後,他就發現了她的不同,以前的她就算是半痴傻,也知道要護著他,如今她不傻了,甚至還很聰明,一次次的打破他對她的認知……

這一夜,單守信和劉桂香睡得很踏實,而前院單婆子家人卻因為這件事鬧得人仰馬翻,單婆子不甘心不停大罵,最後還是單老頭發了火,單家才終于平靜下來。

張氏在房中,手里抱著兒子栓柱,氣得咬牙切齒,心里想覺得很古怪。

劉桂香以前傻的時候不像個人樣子,如今好了,卻像專門和她作對一般,偏偏還有一把傻力氣,害得她再生氣都不敢招惹,就怕她突然犯了傻,把她的胳膊跟腿當木棍踩斷了。

不必說,只能吃了這個虧,不過除了心疼那荒地和蓋山,可總體來說也算是好事,畢竟這個家以後都是他們長房的天下,有多少金銀、多少田產,都是她兒子繼承。

這般想著,她又歡喜起來。

不說單家眾人如何各自琢磨心思,只說第二日,劉桂香就推著單守信找到了村長,她直接拿了兩畝地轉手賣了出去,換來五兩銀子。

村長昨日為他們出頭,大半理由也是為了主持公道,沒相到竟能有這樣的好處,也足驚喜,要知道,雖然單家分給單守信的那塊地不算肥,但一畝也能賣個五兩銀,如今二直才賣一畝的價格,實在是他佔便宜了。

所以听到劉桂香說要趕緊把山地更名,他就痛快應了,立刻趕了牛車,帶兩人進城,踫巧衙門里今日主官不在,是他熟悉的小吏當家,手續辦下來很是順利,再回到村里的時候,那座荒山和剩下的八畝薄田已經在單守信名下了。

劉桂香背著單守信回到單家,準備收拾東西,搬去新家,可她剛剛把單守信放到炕上,正準備收拾碗筷被褥,就听見門外單婆子罵罵咧咧的聲音。

「劉桂香,好你個賤蹄子,你要了那麼多山地和院子,你還好意思從家里拿東西?我告訴你,沒門兒!」單婆子指著劉桂香的鼻子破口大罵,轉而看了眼坐在炕上的單守信,又添了一句,「白眼狼!」

「這間屋子是我們單家的,可不是你們的,所以里面的東西也是我們單家的,里面的土也不準少一塊,你敢拿走,我就告你偷盜!」單婆子得意的繞著劉桂香轉了一圈,頗為不屑地啐了聲,「小賤蹄子,你不是有能耐嗎?把我兒子都騙得團團轉,讓他和我分家,你有本事就別從這里拿走一分一毫,看你能不能憑空變出來,哼!」

說罷,她喊了身後的兩個婆子,高聲道︰「你們都給我看好了,這屋里的任何東西不準讓他們拿走一分一毫,否則老娘饒不了你們!」

兩個粗使婆子最清楚單婆子有多狠毒,也都見識過她的手段,互相對視一眼,就都點了頭,兩人一個守在內室門口,一個守外邊,顯然是想死守到底。

劉桂香看到單婆子這種不要臉的樣子,差點氣笑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的!她彎了彎嘴魚,嘲諷問道︰「威風凜凜的婆婆大人,不知道你的心是什麼做的,一定是黑的吧,不然你怎麼能夠待自己的親生兒子這麼狠?我可不是什麼妖怪,能夠手指一點就變出金子、銀子的。再說了,這家都已經分了,你也不好再管束我們了吧,憑什麼這里的東西我們不能拿?這里可是我們住的地方!」

「拿?你有什麼資格拿?你和單守信立刻給我滾去你們的那座小院子,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們,還有你們那個啞巴老頭子。虧我們單家養了他那麼多年,屁用沒有!」單婆子瞪著牛眼,恨不得把劉桂香和單守信扒皮抽筋。

「我們雖然分家了,可我們也是單家人,信哥兒還是你們的兒子,我們憑什麼不能用這里的東西?」說到這里,劉桂香看了一眼屋子里外站著的兩個婆子。

接觸到她的目光,兩個婆子有些心虛,趕緊低了頭。

劉桂香也沒有理會她們,回頭再看看單婆子頭上的簪子,即便在這麼昏暗的屋子里也是金光閃閃,她冷笑道︰「婆婆,我勸你還是積一點口德,大兒子以後有個好運,否則……哼!還有啊,這分家的事情我們才處理好,村長和材里的長輩們都是知道的,婆婆這麼做,村長他們應該不知道吧?不如我再去尋村長和族長來做個主?」

單婆子一听,臉色就有些不好,雖然單家是村里第一富戶,但平日有些事情還是要仰仗村里,所以對村長和族長多少還忌憚幾分,但讓她開口允許劉桂香帶走這屋里的東西,她又實在肉疼。

就在這個時候,單老頭黑著臉走了過來,他手里拎了一只舊鍋、一小袋糧食,直接扔到地上,冷漠道︰「趕緊走吧,以後也別回來了。」說罷,他連單守信都沒看一眼,扯了單婆子就走。

「死老頭子,你不想活了,居然背著我給他們糧食,看我不撓死你,那可是咱們家的糧食,憑什麼給那個小畜生?」

單婆子尖聲怒罵著,對著單老頭拳打腳踢,但單老頭忍著疼,硬把她扯去了前院。

兩個婆子見此,也是灰溜溜的趕緊跟了上去。

劉桂香聳聳肩,沖著單守信一笑,「趕緊收拾,這破地方,讓咱們多住一晚,我還不干呢,早點兒拾掇新家去,以後不用早晚听人罵街,簡直太好了。」

單守信笑著點頭,應道︰「喊啞叔進來,一起收拾啊。」

「好啊。」

劉桂香開了門,喊了不知道在搗鼓什麼的啞叔,三人合力,很快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說是行李,也不過就是兩床破被褥、幾件破衣衫、單守信的輪椅,外加那口舊鐵鍋和一小袋糧食。

三人很快離開了單家院子,路上免不了會踫到村民,紛紛問他們是不是要去新家,他們都一一作答。

有些好事的婆子在背後說單婆子刻薄狠毒,對自己的兒子都這般吝嗇,真是沒有良心。

劉桂香和單守信相視一笑,沒有理會她們,如今最重要的是建設他們的新家,至于單家人、單家事,從此同他們沒有干系了。

劉桂香不曾看過荒山下那座院子,沒想到居然出乎她意料的大,前後兩進,正房和廂房俱全,別說他們三個人,就是十幾口也住得下。

只不過,房子空了很久,實在有些破敗,院子里的荒草足有半人高,有的門扇都沒了,窗紙也是破碎,但這般倒是讓陽光灑進了屋子,顯得亮堂很多。

劉桂香把單守信安頓在院子里的石磨旁邊,美其名日讓他看管行李,其實是怕他自責不能幫忙。

她換起袖子,掀開掩蓋了水井的石板,打了一桶水,井水倒很是干淨,她又扯了一件破衣衫做抹布,忙里忙外,開如打發。

院子很大,一日內把所有房間都打掃出來,這不現實,所以她盯著正房三間大力打掃。

啞叔平日無聲無息,倒是手巧,待劉桂香把三間房打掃干淨,他已經從後院拆了兩扇好門板換了過來。

劉桂香里外看了一圈兒,自覺可以暫時安頓了,這才開始燒炕。

這院子不知道單家是從誰手里買的,建造的時候很是精心,東側耳房做了灶間,灶間的兩口大灶都連通著東屋的大炕,這樣一來,冬日里只要燒火,不但可以做飯,還能順帶燒得大炕熱呼呼,實在是一舉兩得。

劉桂香進灶間的時候,啞叔已經在燒火了,鐵鍋里填了兩瓢水,這會兒都泛起了水花兒,她忍不住夸贊了啞叔一句,「啞叔真是太勤快了,想的比我還要周全。」

啞叔咧嘴一笑,倒是少了幾分在單家的木訥。

劉桂香忍不住再次為自己提議分家的英明決定點贊,離開單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劉桂香歡喜不過一刻鐘就被現實狠狠打擊了,他們只從單家拿了一袋米,但油鹽醬醋卻是什麼的都沒有,再回去討要,顯然又要經歷一場「戰爭」。

正為難的時候,啞叔從外邊走了進來,扛了一捆枯樹枝。

劉桂香趕緊打起精神,煮了白米粥,待用粗瓷碗端上去,她不禁有些羞愧,信誓旦旦要帶著單守信和啞叔過好日子,結果只能喝白米粥,連咸菜都沒有一塊……

「這個……我下午就去山上一趟,正好明日進城采買一些日常用物回來,我保證明日肯定會有菜,不會只喝粥了。」

啞叔咧嘴笑了,沒有說話,端了碗,好似也不覺得燙一般,就往嘴里扒拉。

單守信卻是先幫劉桂香攪了幾下粥,這才應道︰「剛搬家,自然什麼都沒有,你也吃啊,吃飽了下午上山才有力氣。」

劉桂香听得歡喜,端起碗就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自由,又有人關心疼愛的關系,即便只是白粥,也讓她覺得分外香甜。

很快,三口人吃了搬入新家的第一頓飯,啞叔麻利的幫忙撿了碗筷,劉桂香也是心急去采百香果,于是同單守信說了一聲,直接背了筐簍出了門。

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外,單守信心里忍不住惦記,就喊了啞叔,「啞叔,勞煩您跟去看看。」

啞叔眼底有絲笑意閃過,看得單守信有些臉紅,好在啞叔也沒說什麼,悄悄追著劉桂香去了。

許是中午那碗粥當真放了什麼靈丹妙藥,劉桂香爬山的時候,半點兒都不覺得累,幾乎只用了上次一半的功夫就到了長滿百香果的山谷。

山谷依舊安靜,果樹依舊結實累累,湖水依舊冒著裊裊熱氣,一切都好似在等著劉桂香這個主人到來。

劉桂香在湖水里洗了一把臉,感受著湖水的溫熱,再抬頭去看那些百香果,只覺得那就像掛在枝頭的銀子,閃閃發光。

「咱們老百姓啊,今兒真高興,真呀真高興!」她一邊摘果子,一邊忍不住扭著身子,歡快地唱起了歌。

啞叔隱藏在谷口,听著這怪腔怪調的曲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說起來,單守信小時候也是調皮的,單守財和單阿萍欺負他,他還耍些小手段報復回去,只是後來得知了他真正的身世,就好似一夜間長大,懂事了,也沉默很多,好在,如今娶了個好媳婦,總算又慢慢活得有些生氣了。

「九十九、一百!」如桂香一邊數一邊摘果子,摘到第一百個,正好筐子也半滿,她尋了樹枝把筐子蓋嚴實,這才出了山谷。

百香果外殼堅硬,內里香濃,但味道卻有些酸,最好有蜂蜜中和調味,這就像芝麻醬之于火鍋,五花肉之于烤爐,簡直是天生絕配。

劉桂香手搭涼棚,望著太陽還不算落得太低,便起意想尋一個野蜂巢。

荒山兩側相鄰的山包,算不得如何險峻,但也有兩面崖壁,這可是野蜂最喜歡築蜂巢的地方,但不知是不是這里的野花太少,野蜂們不願意落腳,找了半個時辰,劉桂香還是一無所獲。

她惦記家里的單守信和啞叔,想要放棄又有些不甘心,突然間,一只馬蜂在眼前飛過,樂得她差點兒蹦起來,直接拔腿就追了上去。

那馬蜂許是著急回家,不過兩刻鐘就飛到崖邊一棵大樹上。

劉桂香前世也是個淘氣的娃兒,別的興許還打怵,但爬樹可是拿手本領之一。

她尋了一個草叢,把筐子藏了,又用衣衫把頭臉纏了,嘴里咬了一根棍子,就往樹上爬,可是爬到半路,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吼叫,驚得她一哆嗦差點兒樹上掉來。

待仔細張望,原來十米左右遠的一小塊空地上,一只老虎居然同一只黑熊打成了一團。老虎咬了黑熊的後腿,黑熊也狠狠給了老虎一巴掌,兩個山林王者不知道因為什麼結仇,斗的是難舍難分,你死我活。

劉桂香也不敢再往上爬,老老實實地縮在樹上,坐樹觀戰。

她雖然貪財,卻不傻,捅馬蜂窩本就是危險的事,若這時再打擾了那兩位決戰,一同幫著馬蜂來追她,那她可就真是嫌命長了。

一熊一虎,都是成年,最凶猛的時候。

你一巴掌,我一口,打的是難分難解,但老虎好似有什麼事分心,不時扭頭望向後方,虎臉上有些焦急。

黑熊也是個奸詐的,居然搞了偷襲,一巴掌打的老虎撞在樹上吐了血。

劉桂香忍不住咧嘴,「誰說黑熊蠢笨,難道這只成精了?」

不等她話音落地,老虎後邊的灌木叢,窸窸窣窣地動了起來,隨後跑出一只毛色斑斕的小老虎,不過一尺長的身形,顯然是出生沒多久,虎頭虎腦的看著分外可愛。

它還不知道母親正面對著生死之戰,跑上前圍著母親輕聲哼唧著,不知是心疼母親受傷,還是餓得忍受不了。

大老虎急得要發瘋,眼看著黑熊又奔了過來,猛然跳了起來,叼著孩子的後頸查力一甩,小老虎跟炮彈一樣,又被甩回了灌木叢。

但這一耽擱的功夫,受傷的大老虎到底沒有躲開黑熊的血盆大口,它的脖子被死死咬著,無論兩只前爪怎麼抓撓黑熊的胸都無濟于事,漸漸地,它不再動,徹底沒了聲息。

黑熊松開嘴巴,抬爪子模了一把身上的血跡,惱怒地在大老虎身上狠狠蹦跳了十幾下,末了才搖搖晃晃地走掉。

劉桂香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又瞪了好半晌,見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這才悄消溜下樹。

那只大老虎的脖子上滿是血跡,嘴角還有被踩碎擠出的內髒,看著分外淒慘,但它的眼楮卻死死盯著某一處,半點兒不曾閉合。

劉桂香憐憫的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走去灌木叢里搜尋,果然,那只小老虎被摔暈了,四腳朝天地躺在堆落葉上,露出白白的小肚皮,十足可愛。

劉桂香拼著衣衫被刮破,把它抱出來放在大老虎身邊。

許是嗅到了母親的氣息,小老虎很快就醒了過來,可惜它的媽媽卻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小老虎許是知道了什麼,嗚咽著舌忝著母親的臉孔,那叫聲讓如桂香听得心酸。

她想了想,去尋了自己的筐,然後把小老虎裝進去,小聲道︰「我家夫君不能行走,我抱你回去養,平日給他解個悶兒,但你要保證,不不許咬他,懂嗎?」

小老虎哪里听得懂這些話,依舊嗚咽著想要跳下去,追隨母親。

劉桂香合攏了筐蓋,猶豫著是不是把大老虎埋了,但听著小老虎的動靜,她又改了主意,直接把老虎的尸體往身上一扛就尋路下山。

不必說,她就是打了利用大老虎尸體的主意,虎皮、虎骨,無論在哪里都是難得,都能賣一筆銀子。

一來他們夫妻剛剛分家出來,實在太窮,就缺這第一筆銀子呢;二來小老虎肯定不能吃草,要養活它,總要吃肉,若是大老虎在天有靈,也會同意最後發光發熱一次,用來庇佑照料它的孩兒長大。

許是嗅到母親的氣息就在近處,小老虎終于安靜下來。

劉桂香也放了心,,借著夜色,模索著往家里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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