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出手富滿門 第八章 賺飽銀子買房子
「哥。」
听到妹妹歡快的叫聲,坐在樹下看書的孟明森抬起頭,原本嚴謹的面龐像化開的凍土,春暖花開。
「小心點走,不許跑,瞧你像個野猴似的,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含蓄,大哥真替你顧家的爹娘著急。」都十三歲了,翻過年十四,還一副毛毛躁躁沒長大的樣子。
當大哥的責任心重,擔心底下的弟妹沒照顧好,有負爹娘的期望,他已習慣叮囑。
「大哥就是愛嘮叨,有什麼好著急的,我能吃、能喝,睡得好,萬事無憂。」侯府那點小事在她看來根本不是事兒,是她拿來練手的消遣。
「著急姓莫的退貨。」他取笑。
「他敢!」她張牙舞爪的露出凶相。
「怎麼不敢?都成皇上跟前的紅人了,哪家名門小姐他挑不得?個個對他前途大有幫助。」娘家有力也是擇妻的條件之一,莫長歡若想在官場上站穩腳步,最有利的方法是與父兄在朝為官,且官位不低的人家聯姻。
刑部尚書有位年方十五的閨女,至今待字閨中,溫婉可人,落落大方,精通琴、棋、書、畫,貌美如花,有意在京中高門子弟里挑一良婿,而她似乎對某人別有心思。
定了親也能退,世上多的是負心的讀書人。
想到莫長歡有可能為了權勢而相負妹妹,孟明森明暗不清的眸中閃過一絲冷厲。
誰敢讓他妹妹傷心,他定饒不了那人,絕對生死相博。
「大哥是听到什麼了?」孟淼淼好奇的問。
他沉目,笑不及眼底。「沒什麼,只听說他受到朝廷重用,年少有為,不少人想把女兒嫁給他。」
打听的人不在少數,想一舉成雙攀上莫太傅。
堅辭多回的莫太傅禁不住皇上的一再懇求,又回爐當起內閣大學士,管皇上的詔書和軍政大事。
「年少有為是不假,但是他的心志堅定,大哥不用發愁他會移情別戀,他沒那個心。」
只怕還避之唯恐不及,擔心一旦被纏上難以月兌身,京城中的貴女可不好惹,個個驕縱得很。
「這麼相信他?」孟明森好笑之余又有幾分憂心。
一遇到感情事,聰慧有加的妹妹也痴愚了。
「不信他信誰?他可是我挑的,我有自信不會看走眼。」反正人總要錯一回,在錯誤中學習。
「自負。」這目中無人的個性跟誰學的?他自問沒教過。
一如往常的,孟淼淼淘氣的一吐舌,以眼神往院子外一瞟。「喏!兩根大柱一個叫春意,一個是春遲,是他派來監視我的人,他怕綠雲罩頂,一枝紅杏出牆來。」
站在禪室門口的春意、春遲身子一僵,直喊冤枉。
「奴婢是公子送給小姐的丫鬟,是保護小姐的武婢。」不會將她一舉一動的行蹤回報,頂多行點小方便。
「武婢?」孟明森雙眸一厲。
哥哥一臉森寒,做妹妺的笑嘻嘻地扯他袖子,「沒啥事,你也曉得你妹妹愛作怪,沒法安分,帶兩個以防萬一。」
「姓莫的小子給的?」他面有慍色。
「我跟他討要的。」
她裝作很老實的回話,讓寵妹妹的孟明森消了一半怒氣,另一半仍是十分在意。
「可靠嗎?」他謹慎的看了看長相中等的丫頭,審視她們是否值得信任,有沒有能力護住妹妹。
「目前看來還不錯,但會不會背主就不曉得了。」她肩一聳,說得好像在挑青菜蘿卜,品相差沒關系,能吃就好。
「背主?」冷冽的眸光一射。
看孟明森兩眼冷得像要生剝她們的皮似的,春意、春遲趕忙表忠心,明言絕不背叛。
「你們不背叛的是我還是長歡哥哥?若是他吩咐你們辦件事而我不同意,你們听誰的?」二選一的抉擇,有趣的玩法。
「這……」兩人傻眼。
你看我,我看你,沒法回答。
「瞧!猶豫了吧!在你們心中長歡哥哥才是主子,我是附屬的任務,兩人若起沖突時,你們的立場很鮮明。」她不會在意的,因為她也不會把丫鬟當家人看待,幾年後她們年歲到了便嫁出去,再依需要買人。
擁有現代思維的孟淼淼將彼此定位在雇佣關系,每幾年一換也是很正常的事,她前一世的家中也有家政婦和定時保養花木的園工,誰會和家里請來的佣工有深厚的情誼。
我付錢,你干活,就這麼簡單。
她又不和人建立長久合作關系,何必管他心向誰,只要把分內的事做好,皆大歡喜。
「不是的,小姐,奴婢們的爹是早年跟在老爺子身邊的護衛,老爺子退下來後,他們就在府中教小一輩的主子拳腳功夫。奴婢們打小生在府中,以莫府為家,但小姐是奴婢們的主子,奴婢們誓死保護小姐。」春意沒把話說死,主子不一定只有一個,她兩人的話都听。反正遲早是一家人,听誰的還不一樣。
「是呀!小姐,奴婢對您可是言听計從,不敢有二話,您說打狗就不敢踹豬,您要殺人,奴婢給您遞刀,誰想對小姐不利,奴婢鐵定擋在最前頭。」武婢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為主子生、主子死。
「是嗎?」孟淼淼偏著頭,深感懷疑。
「是的,不管小姐說什麼,奴婢們必定完成。」兩人異口同聲,唯恐說慢了被退回去。遭主家遺棄的下人是沒法回到原來的地方,成了無主之人,她必須想辦法生存,無可依附。
對以府為家的下人而言,這是很可怕的下場,表示他們出事不再有人出面保人,得切斷和府中家人的往來,受了欺凌要自個兒忍受,過著低聲下氣委屈求全的日子。
「那好吧!你們再站遠一點,別讓我瞧見你們的身影,我和大哥說悄悄話,不許偷听。」孟淼淼搖搖小指頭,模樣嬌憨。
「小姐,主子說讓我們不要離您太遠……」春意一急就說錯話,可她猶不自知,還妄想勸服孟淼淼。
「主子?」她發出疑問。
輕如羽、重如石,喀的一聲讓人心發慌。
「小姐,春意的意思是奴婢們最好不要離您太遠,以免有突發事故……」春遲亡羊補牢的解釋。
孟淼淼咯咯笑,「你們認為我大哥會往我脖子上抹刀子?」
「呃!孟公子是文弱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在她們看來,讀書人多的是氣節,卻無法自保。
「我再文弱也不會讓妹妹受到一絲傷害。」孟明森一說完,動手將一截柴火對半剖開。他借住法華寺禪房,生活所需一切自理,他每月十兩香油錢,廟里的小沙彌會固定送來白米和蔬菜,他自行處理便是,不假手于他人。
法華寺有一處廂房專供上京趕考的學子借住,共分三個主院,十五個小院,有的三、五人同住,有的是十余人睡的大通鋪,趕考時間人太多也得擠一擠,京里客棧住不下。
孟明森提早到京城,住的是三人小院,不過還沒人入住,只有他一人,感覺就像是為他而設的居處。
本來孟淼淼要為他找一個人照料起居和三餐,但他婉拒了,借住寺廟本就打擾,哪還能增加人家的煩惱,何況他也不是被人侍候慣的公子哥兒,簡單的家務事還是做得來。
他是個好哥哥,不想妹妹為了他的事勞心勞力,他跟著妹妹進京是擔心她適應不良,或是被人欺負了,他好隨時護住她,而非反過來要她照顧他,事事周全。
而也幫著種田、鋤草耕地的孟明森並未如春遲兩人所想的文弱,他有一把莊稼人的氣力,真要遇到事也不至于百無一用是書生,起碼一拳砸下去也能倒下兩、三個。
「孟少爺……」您不要為難我們!
雖然他拳腳有力,可是別搶她們的活呀!公子的話不能不听,她們怎麼能離開小姐身邊呢?
「唉,我就說吧!你們不當我是主子,我還真沒說錯,可憐我還得養著祖宗。」想玩呀!玩個大的唄!
兩人一听都快哭了,齊齊下跪磕頭,「奴婢不敢,奴婢不是祖宗,小姐饒恕!」
「可我怎麼還看得見你們?」口說不敢卻陽奉陰違,真真可惡,還不是看她年少好欺。
听著孟淼淼意有所指的暗示,兩人苦笑著起身,腳下一蹬,飛到小院外,相視無言。
「古靈精怪。」孟明森笑啐。
「哼!大哥不曉得她們多煩人,我走到哪兒就跟到哪。」
「一天吃幾口飯都數得清清楚楚,隔天少吃一口都不行,還問我是不是生病了。」她們就是見不得她好,巴望著她臥病在床,她就不會有余力往外跑。
「這麼不待見她們?」他取笑。
孟淼淼鼻子一擰,做了個受不了的鬼臉,「我本來讓長歡哥哥給我幾個跑腿的,我有事就能吩咐他們去做,誰知他直接給我兩個獄卒,說好听點是保我平安,實則形影不離,我每天吃什麼、做什麼,和誰起口角了,他立即就能知曉。」
「很好。」姓莫的小子總算做對了一件事。
「大哥,你壞。」欺負妹子。
看她嘟起嘴滿是不滿的模樣,孟明森失笑的揉揉她的頭,「不是大哥偏心,而是我們都沒法進入侯府後院,你受了氣我們不能入府幫你,雖然大哥相信你不會讓自己委屈,可是你是我妹妹,我寵入骨子里了,怎麼舍得你受一點小氣呢!」
「大哥……」好像她嬌氣了。
「想想你那麼小就被丟棄在驢車上,下手的人心有多毒辣,會對幼童動手的多半是後院女子,別說莫長歡不放心,大哥也安心不了,因此多兩個會武的丫頭在你身邊,大哥也能心無掛念的讀書,對不對?」他語氣溫柔的哄著。
「大哥,我不听話,你罰我吧!」她一副「你可以打我,但輕點打,我怕疼」的小模樣,教人好氣又好笑。
「你又做了什麼?」知妹莫若兄,每回妹妹只要做了家里不允許的事,她會先認錯,但死不悔改。
「我買了宅子。」嘻嘻!挺寬敞的,前有庭、後有院,有她想了很久的池塘,池里養魚和栽荷,池邊有座能躲人的假山,假山內有洞,大小可擺下一桌子四張椅。
他倒吸了口氣,忽然有種頭疼的感覺,「然後呢?」
「我用了你的名字。」她嘻嘻哈哈的說著,彷佛只須在前頭搗蛋,哥哥負責收尾,她不管事的。
「你給我買了宅子……」這丫頭,她實在……孟明森眼眶一熱,心里有說不出的難受,原本是他照顧妹妹,沒想到妹妹能干地打理好一切,教他好想打她一頓。
「本來想寫在爹娘名下的,可是以他們的性子,來到京城也不會待太久,可能幾個月就回去了,不如直接以你的名義買下,日後你金榜題名了也是留京居多,有個落腳處也是好的。」一家人都來了也住得下。
「你哪來的銀子?」要在京城居住不易,他去打听過了,一般兩明一暗一間廚房的屋子至少要一百五十兩,最多住得下家三口人,多了就有些擠了。
若是二進院、三進院,底價兩千兩起跳,越靠近大街越貴,沒個上萬兩白銀買不起。
能住進法華寺的小院還是莫老爺子事先托人說項,要不然他得和小和尚擠通鋪,一大早起身幫著提水、澆菜,打掃房舍以換取食宿。
「我賣冰。」她老實說。
他訝然,想了想又不太意外,妹妹腦子里一堆鬼主意,比誰都還精。「鬼丫頭,你就不能安分幾天嗎?」
「哥,你妹妹已經很乖了好不好,沒得嫌了,你瞧過誰家妹妹像我這般乖巧听話又會幫家里做事的。」她一臉「你不要嫌棄了,我就是萬千金光中塑造出來的最好妹妹」,神氣不已的小臉揚著得意和鄙夷,鄙夷大哥的不識金瓖玉。
孟明森但笑不語。
「對了,我還在城外五十里外買下附莊子的三百畝地,是給二哥的,如果他也來京城就不怕沒地種了。」她只是隨口問一聲,沒想到莫長歡就給她弄來了,花了五千兩,有點肉疼,不過很值得,他們偷偷去看過一回,地勢高,離水源近,有條長年不干涸的河從莊子附近流過。
孟淼淼知道不止這個數,莫長歡肯定多少墊了一點,但她不說,由他去處理。
別人的好意要心領,不用非掰明白了傷情分,這事大家心里有數就好,感情是越處越深,而非越生分。
聞言,他眉頭皺起,「淼淼,你哪來這麼多銀子?光是賣冰的利潤不可能又買宅子又買地。」
她才來不到半年,去掉前一、兩個月的適應期,還有應付侯府內那些魑魅魍魎的時間,她哪來的功夫賺錢?
孟明森從不懷疑妹妹的能耐,從她抱回含金的石塊後,他們家就因為她的好運而蓬勃發展,她說買田置地就買田置地,從此一家六口人再也沒挨過餓,且因父親的秀才之名,他們不用交賦稅,打下的稻子全是自家的。
妹妹說︰「爹呀!咱們在屋子旁蓋間大一點的空屋充當私塾,您去教吧!考功名的事交給大哥。」
爹一開始還猶豫了,可是培養一個讀書人非常燒銀子,紙、筆、墨動輒十幾兩,只靠種田總不是辦法,一咬牙也就點頭了,蓋屋招生。
出乎意料地回應非常熱烈,附近幾個村子來了三十多名的學生,再加上伙食費,一年有五十多兩的進帳,爹笑得嘴都闔不攏,認真的投入教書大業中。
妹妹說︰「後面那座山看起來有點荒涼,陰森森的,想來價格不高,不如我們把它買下來,到山上挖些果樹種著,多點人煙走動就不嚇人,還有現成的果子吃。」
兩年後果樹結了果賣了銀子,一年又賺了幾百兩,家里的生活逐漸富裕了,他也有心思讀書了。
苦讀多年的孟明森終于考上秀才,在莫放野的舉薦下進入縣府的學院就讀,從那時起他們已不是貧農、窮酸夫子,而是書香門第、耕讀人家,名聲往上竄升。
「嘿!嘿!大哥記得我閑時喜歡描花樣嗎?你還笑我繡花都能繡成團還描什麼花樣子,只會浪費紙張,還不如去給果樹施肥,至少秋天到了有果子吃。」他笑她是饞蟲。
他往她腦門一敲,「別學地痞流氓的笑聲,難听。隨便畫畫的花樣子也能賺錢?」
孟淼淼目露精光,「不,我把花樣子用在首飾的制造上,畫出一張張瑰麗又炫目的飾品圖樣,教人渴望把它打出來,插入女子發際,增添幾許風情……」
「你賣了多少?」一張五兩銀子已是天價了,在他們縣城差不多三兩銀子一張。
「一張一百五十兩,共一百張。」若非如今的身分不便常出府,她也不會采取賣斷方式而不選擇抽成,否則更多。
「什麼!」他大驚。
一萬五千兩……不敢想象的數字!
「我還和長歡哥哥合開冰城,叫『冰天雪地』,一個月少說有七、八千兩的分成,賣冰和冰城的收入有三萬多兩……」她拿出來買地、買宅子花去了一半。
孟明森呼吸一滯,「你是想將富人的錢袋打劫一空嗎?」
「是劫富濟貧,大哥不曉得那些人多有錢,九牛一毛就把你唬住了呀!」她取一疊銀票往他手里塞,「大哥,你添置些家什搬進去住,別住廟里了,我怕你一時想不開當和尚去了。」
「淼淼,這銀子我不能……」收。
「大哥,我想爹娘了。」說時,一滴眼淚往下掉。
「妹妹……」他話在喉間說不出口,哽咽了。
「我也想二哥、三哥、順毛兒……」她越說越抽噎,豆大的淚珠兒滑落頰邊。
「……」他的妹妹……還是孟家的女兒。
「娘說她不會不要我的,他們什麼時候來看我?」她說得可憐兮兮,像只找不到回家的路、迷失方向的幼崽。
看到眼中掛著淚的妹妹,喉頭發澀的孟明森啞著聲開口,「你二哥寫信來說田里的稻穗快垂地了,我收到信時八成已收割,他說他已在育二期苗兒,等收了二稻再灑下冬小麥後就來京城找你,別急。」
「真的嗎?」她被淚水洗過的雙眸閃閃發亮。
他一笑,眼底含著寵溺,「大哥幾時騙過你。」
「爹娘他們能住到什麼時候?」如果能留下來陪她就好了。
「起碼到明年三月,你二哥得回去收麥子。」到時餃接上春小麥的播種,稻子晚一季插秧,而後種上芸姜。
芸姜也就是油菜,油菜籽能炸油。
「嗯!真好,又能在一起了。」她要吃娘炖的土豆豬腳、麻油面線、腰花炒核桃仁、豆苗野雞片、醋溜黃魚……
他輕點她一下,「傻話,你顧府的爹娘不要了嗎?何況那麼多眼楮盯著,你能溜出侯府?」
孟淼淼一听非常難過的垂頭喪氣,「那是我的爹和娘、我的家人,為什麼我不能時時刻刻見到他們?」
「淼淼……」是大哥無能,不能將你想要的送到你面前,你再等等大哥,等大哥蟾宮折桂,一定讓你如願。
孟明森在心里起誓,舉起手拭去妹妹眼角的淚。
「咳!咳!大舅子借用已久,該將人還在下了,你慢慢傷懷吧!人我帶走了,不送。」
驀地,一陣風卷過似的,本來站著孟淼淼的地方空無一人。
「莫長歡,你這個臭小子——」
「跑慢一點,我喘……不過氣來……」他搶什麼搶呀!以為是土匪打帶跑,搶了一票趕緊走人不成。
「來,我背你。」嘿!賺到了。
莫長歡剛蹲到一半,後腦杓就挨了一巴掌。
「你是嫌我名聲不夠好是吧?把它弄臭了好成全那些等著看我笑話的伯娘、姊妹們。」
她們不遺余力的抹黑她,向外放話說她是鄉下來的,不知規矩、不懂禮數,沒讀什麼書,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唯有長相還過得去。
是呀!長相這點沒法抹黑,京中閨秀大都見過顧清蓮的模樣,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雙生妹妹又能丑到哪去?再粗鄙也是眉目如畫的美人兒。
這一點,孟淼淼很感謝她的親爹、親娘,給了她一張花見花慚、人見人羞的花容月貌,不說美如天仙也人比花嬌。
「淼淼,我是怕你大哥追上來。他雖不懂武技,可打人也很痛,你忍心見我頂著鼻青臉腫上朝?」上回沒準備被打重了,害祖父的牙差掉笑掉了幾顆,還說他親戚找他。
豬親戚!
「我大哥是求學問的人,才不像你這麼毛躁,招呼都不打便把人拉走。」嚇了她一跳,以為光天化日之下也有人敢無視律法大搶民女,她正想拳打腳踢,張口就咬。
「不打招呼是因為他會打人,拳拳到肉……」他小聲嘀咕。
「咕噥個什麼勁,你要拉著我往哪去?」怎麼越走越偏僻,一個人兒也瞧不見。
「後山。」他頭也不回的挾起人直跑。
「干什麼?」她有種做壞事的興奮感。
山路彎彎曲曲,跑了一刻鐘後,路漸漸變小,四周荒僻無聲。
「親你。」
「嗄!」
一道黑雲罩下,來不及反應的孟淼淼猛地被封口,她開口欲喝止,滑溜的軟舌頂進嘴,先是試探,而後翻攪,最後是翻天覆地的狠厲,幾乎席卷口中的甘津。
令人心驚的室息感。
纏繞著。
又有口氣進入唇畔,繼續勾纏盤繞。
許久許久之後,天色是晴朗的,眼前卻一陣發黑。
「真好……」嘿嘿……嘶!好痛,嘴唇磨腫了。
但——
人生極樂呀!他魂魄都要離體了。
「……好什麼好,我的嘴巴被你咬破了,一會兒我怎麼向我娘解釋唇上這個破口?」他當在啃肉片呀!用力的吸吮,還含著吸,以齒嚙咬,細女敕的丹唇都磨破皮。
腰上被掐了幾下的莫長歡還樂呵呵的直笑,「我想你了,淼淼。想到我快得心衰癥,心跳越跳越慢,越跳越慢……不信你模模……」
他捉起她的手就要往胸口一放。
「你還佔我便宜,真是色膽包天,人來人往的莊嚴古剎你也敢犯蠢。」孟淼淼小手一抽,往他天靈蓋拍去,看能不能把他拍清醒一點,別老做些令人發指的蠢事。
「這兒沒人,我勘察過了。人煙罕至,離主殿甚遠,又雜草叢生,鼠蟻竄動,一般香客不會往後山走。」
「勘察過?」她一听氣笑了。
敢情這釆花大盜事先還探過路,確認是用來殺人滅口、奸婬擄掠的最佳去處,最好打卡按贊……
嗟!被他氣暈頭了,連現代網路用詞都用上,她腦子缺氧喪失理智了,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別惱、別惱,之前有個假和尚跑進廟里騙財騙色,我負責調查此案,因此山前山後的地勢我都模遍了,把躲在小窖里的人捉出來。」和尚還反咬他一口,說他捉錯人了。
法華寺是一座千年古剎,佔地之廣遍及整座山頭,除了主殿處還有七座分殿,分殿旁零星分布三到五個小殿,殿中供奉十來尊小神,主殿、分殿是位較高的神只,祭拜的人也最多。
莫長歡用了五天走遍這座山的每一個角落,不怕風寒夜宿大殿,又找來每一個和尚詢問,三個人以上指認是寺人方可放人,否則拘留,直到找出真凶。
假和尚也倒霉,哪處不好躲躲進擺放香燭的地方,沒吃沒喝的肚子餓,咕嚕咕嚕的月復鳴聲在窖中的回聲非常大,正巧莫長歡從半掩的窖口經過,听到奇怪的聲響入內查看。
這不是逮個正著,手到擒來,全不費功夫。
听他一解釋,孟淼淼臉上的怒色稍微退一些,可是仍惱羞他的毫無顧忌,當她大哥的面把人帶走,還強行親吻。「我看你也出家當和尚算了,每天念上一百遍清心咒,吃齋念佛,修身養性,消消你體內的色|魔。」
「不行,當和尚不能娶老婆,我家淼淼不就得燈下撿佛豆,日日倚門相盼不歸人,那我的罪過可大了。」他故作惋惜搖著頭,長吁短嘆,扳著手指數一顆佛豆、兩顆佛豆、三顆佛豆、四顆佛豆,五顆……
數到九時,佳人不耐煩掉頭走人。
「好了,不逗你了,我是真的想你,剛好我娘也來上香,便順道來瞧瞧你。」他說得一臉正經,不像作偽。
「真的是順便嗎?不是我這兒某個耳報神丫頭通風報信,你手耳通天的事先知曉?」還裝,相識十年多了,她還會听不出他說得是真話、假話?騙人她才是始祖。
莫長歡一眨眼,轉身倒著走,與她面對面,「咱們心知肚明,不說破成嗎?我娘是來看媳婦的。」
孟淼淼又氣又急,霎地雙頰飛紅,「你怎麼能這樣,我一點準備也沒有,你打讓算我如何見人?」
「丑媳婦總要見公婆,何況你又不丑,不用擔心嚇死婆婆。」他一說完自個兒發笑,笑得差點撞到樹。
「小心……」他後腦杓可沒長眼。
身一閃,他轉回正面,步伐放慢陪她往回走。「淼淼,我們早點成親,我等不及了。」他希望每天都能看得到她,而不是翻牆來去,見不得人似的月下相會,而她十次有八次睡著。
那麼早睡干什麼,也不等等他,窗關燈滅,連條門縫也不留,讓他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在牆頭滑一大跤。
她斜瞟了一眼,「我不跟腦子壞掉的人說話。」
「淼淼,你辜負我。」他開始訴苦。
孟淼淼臉皮一抽,「我今年才十三歲,翻過年也才十四,太小了,不宜婚配,于子嗣有礙。」
十五歲及笄已是她的極限,要不是這個時代的女子都早婚,年過十五未有婚配易遭非議,她還想等到十八歲再說。
想想看,前一世的十三、四歲她還是騎著單車上學的學生,學校正教著身體自主權,誰來踫一下都不行,性別平等組織馬上就來了,誰踫誰變態,先關上三五年。
誰料到時代不同,女子的待遇也截然不同,真吃了虧無處申訴,害人的叫風流,照樣染指幼女,而被害人不是沉塘便是浸豬籠,死了都憋屈,死不瞑目。
「我娘十四歲嫁人。」他涎著臉,苦求。
她不為所動,「所以你娘生了個有病的兒子。」
「我?」他指指自己。
「對。」就是他。
腦子壞了才會說瘋話,他也不想想他才剛進入刑部,一切正在起步,他要先把根基打好,累積辦案的經驗,而後才能穩健地一步一步往上爬,到達想要的高度。
莫爺爺畢竟年歲已大,余蔭能靠到幾時?他自己若無力奮起,老人家以後又該依靠誰呢?
初試啼聲,一鳴驚人,他有本事並不假,但嫉妒賢才的人也不少,他越有能耐引來的妒恨越多,不拉他下來別人怎麼踩上去,每個人都想往上走,沒人願意留下來當墊腳石,
「淼淼,你這張嘴越來越不討喜了,說兩句好听話听听。」莫長歡伸手一拉,將人輕擁入懷。
「那你去找討你歡喜的,別來招惹我。」她沒咬他幾口就是祖上積德了,還敢來橫的。
「就招惹你,誰教我中一個叫淼淼的小妖精的毒太深,要終身用她的骨血來解才能壓抑,你呀你,害人不淺……」他說著又低下頭,對她唇上的傷口一舌忝,喉頭上下滾動。
「不許再親我。」她捂住他的嘴,粉腮微酡。
「不親,我舌忝。」他笑眼幽深,伸舌在瑩白手上舌忝了一圈。
「長歡哥哥……」她嬌嗔著輕喚。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走到側殿附近,隱隱約約的人聲忽遠忽近,一道人形長影倒映在地面,看著近,離得遠。
「嗯!不親你了,一年半後,你就等著被花轎抬進我家門。」等待真難熬呀!得討點利息。
說不親卻隨即食言,出爾反爾的莫長歡飛快的一啄,啄完又退開,賊笑地以舌舌忝唇。
「啊!踫到我的傷口了……」好疼。
孟淼淼真疼了,柳眉倒豎,面浮痛色。
「瞧瞧,我給你上藥。」他取出御賜的玉容膏,以指沾了紅豆大小,準備抹在傷上。
「不抹。」她使性子的把頭轉開。
「乖乖听話,不然傷不會消腫。」自個兒作的孽他得好聲好氣的哄著,眼露好笑又無奈。
「不要。」她又扭頭。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祖父為大舅兄爭取一個入學名額,他八月就能進國子監上課。」
祖父與國子監祭酒是多年好友,他一句話就成了。
「真的?」孟淼淼驚喜的轉頭,一抹輕涼的氣味點在唇上,她頓時感覺不再熱辣辣的發疼。
「嗯!我本來是要知會大舅兄一聲,教他準備一下,誰知一見到你就什麼都忘了。」美色誤人。
瞧他一臉不正經的眯眼笑,她猜他又要往歪處上想。「自個兒看迷了眼別掰扯,你可以當作沒瞧見我。」
「做不到,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他一口拒絕。
听著直白的情話,老靈魂也動容,心中泛起一陣歡喜,「說得這麼溜,誰知道你跟幾個人說過這話。」
「一個。」
「誰?」她心里泛酸。
「你。」唯她而已。
女人很好哄的,就連資深學霸也心笙蕩漾。
「對了,你爹年底前會升遷,自從五品侍讀學士升從四品侍進學士。」吏部透出來的考績評選,不會有假。
「你——」她想問他是否居中插手,不然她爹被壓了好多年的職位怎麼會調動,還往好的方向發展。
突地,一聲尖叫打斷未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