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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娶 第七章

第五章

李沛恩怔怔看著蘇軍磊身影逐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涌了上來,眼眶竟濕潤了。

他走了。

再見不知是何年何月。

一想到此,眼淚就控制不住的撲簌簌直掉。

才不過一會兒時間,她就想他了。

怎辦?

他說過,嫁給他就要忍受孤獨,可她現在已經受到孤獨所苦,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過?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堅強的姑娘,況且跟他從認識到做夫妻不過一天的時間,怎麼就這麼讓她放不下了?

是不是普天下的夫妻都是這樣?

有了一個伴,心也分了一半,他走了,一半的心也跟著走了,胸口空蕩蕩的,好是落寞。

一名丫鬟上前來,年紀輕輕,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

「少夫人。」丫鬟嗓音嬌嬌,煞是好听。「日陽大,進屋吧。」

「你是……」

這屋子里她沒幾個認識的,眼前這青春少女的臉龐,只覺面熟。

「大少夫人,奴婢叫蘭兒。」

「蘭兒,你好。」李沛恩朝她點了下頭。

蘭兒噗哧一笑,李沛恩納悶地看著她。

「大少夫人恕罪!」蘭兒面顯赧色,「奴婢第一次遇到主子跟下人問好的,所以才忍不住笑。」

「是、是這樣嗎?」李沛恩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主子不能跟下人問好嗎?」

她不過是個鄉野村姑,只知道逢人就該問好,哪曉得這大戶人家繁瑣的規矩呢。

「不是這麼說,」蘭兒慌忙搖手,「當然是主子想做啥就做啥,沒有什麼能不能的。」

「噢。」

蘭兒朝她伸出手。

李沛恩又是一個納悶地眨眼,「要拿什麼東西嗎?」

「不,奴婢怕您摔倒,扶著您走。」

奴僕得扶著主子走嗎?

李沛恩回想蕭綠彤與她擦肩而過時,好像真有個丫鬟扶著她呢。

「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走路還要人家攙扶,又不是老婆婆。

「好的。」蘭兒放下手來,走到她斜後方去。

李沛恩進了大門,一時之間不知該往何處行。

「大少夫人,請往這。」

蘭兒恭謹的手指向西南方。

「謝謝。」

李沛恩慶幸有蘭兒為她領路,否則她肯定要在此大院內迷路了。

路上與蘭兒閑聊了一下,這才知道蘇家的丫鬟名字都以自然物取名,什麼日月星花草的,還挺有趣的。

不過月兒已經被趕出去了就是。

她還是覺得月兒挺無辜的,但她曉得蘇軍磊此番舉動都是為了她,一方面覺得開心,一方面又對月兒帶有歉意。

她想,找天問問月兒老家在哪,過去拜訪拜訪。

回到院落,蘭兒便去忙事了。

李沛恩坐在前廳,為自己倒了杯茶解渴,忽然發現不曉得自己能干啥。

于是,她走出門,瞧見有個丫鬟在擦窗戶,便走過去道︰「我幫你吧。」主動拿起了抹布。

丫鬟一見,臉都嚇白了。

「大少夫人,奴才擔不起啊!」丫鬟連忙將抹布拿回來,大大行了個禮,舉止戰戰兢兢,好像李沛恩有多嚇人似的。

「不好意思,你忙。」李沛恩尷尬的笑笑,走到別處去。

路上看著這些丫鬟小廝個個都在忙,她一經過立刻騰空行禮,連抬頭瞧她都不敢,大概是蘇軍磊殺雞儆猴之舉起了效應,每個人都對她恭敬有加、心懷畏戒。

整個院落繞了一圈,倒也把環境模熟了,就是不曉得自己能做啥。

人一閑,她的思緒就不由自主的飄到蘇軍磊身上去。

她想,雖然她無法跟在他身邊,還是可以為他做點什麼的吧,于是她把蘭兒叫過來。

「你幫我想想,有什麼我能替大少爺做的?」

「大少爺?」蘭兒一臉錯愕,「大少爺不在家,要做啥?」

「我知道他即將前往邊關,你覺得我能做些什麼幫助他呢?」

蘭兒嘴角微抽了兩下,李沛恩感覺得出來她在憋笑

「我說錯什麼了嗎?」李沛恩難為情的微低下頭去。

「大少夫人,蘭兒不是在笑您!」蘭兒慌道,「蘭兒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大少爺才剛走,夫人就在思念起大少爺了,所以才忍不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蘭兒慌忙跪下,「蘭兒錯了!蘭兒掌嘴!」

蘭兒手掌快速在自個兒臉上抽了兩下。

「我又沒說要罰你!」李沛恩連忙拉住她的手阻止。「我是問問,你別往心上去。」

听到李沛恩沒有要罰她的意思,蘭兒這才松了口氣。

「大少夫人,奴婢不熟大少爺,也不曉得大少爺是否有啥需要,您要不要去問問管事呢?管事在蘇家二十多年了,應該比較了解。」

「哪位管事?」

「劉管事。」蘭兒笑道,「劉管事一開始是大少爺跟二少爺的女乃娘,後來她的丈夫去世,便一直待在蘇家幫忙,現在主要是管粗使丫頭的。」

「你說她以前是大少爺的女乃娘?」

「是的。」蘭兒點頭,有些羞赧一笑,「也是我娘。」

李沛恩詫異地看著她,「那你帶我過去。」

「好的。」

蘭兒帶著李沛恩來到東邊偏院,那兒有座小屋,是劉管事居住之處。

小屋前方有塊大空地,空地中央有口井,三名丫頭正在賣力的洗衣。

蘭兒在小屋里繞了一圈沒見著人,便詢問一名浣衣丫頭,「劉管事呢?」

「她好像去側院那里除草驅蟲了。」丫頭回道。

于是兩人又來到側院。

側院是蘇家的花園,依季節種了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目前時值盛夏,繁花似錦。李沛恩遠遠的就看到一名中年婦女,肺活量極大,吆喝的動作麻利。

「那蟲快把葉子吃光了,肥成那德行,你還瞧不見啊?」劉嬤嬤揚手就巴了奴婢後腦杓一記。「動作再不快點,那蟲就是你今日的午膳。」

「娘——」蘭兒揚聲高喊。

劉嬤嬤轉過頭來就是怒目一瞪,「在這要叫我管事!」

「是,劉管事!」蘭兒裝模作樣一揖,方道︰「我帶大少夫人過來,有事找你。」

「大少夫人?」劉嬤嬤放下手中鐮刀,她身形雖有些肥胖,但步伐卻奇快,沒一會兒就來到兩人面前。「你就是大少爺的新婚媳婦?」

因為她是蘇軍磊的女乃娘,劉嬤嬤打量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媳婦一樣,李沛恩倒也不怕她審視,畢竟她都敢與蘇軍磊對上眼了,更不用怕一名管事。

劉嬤嬤微揚了揚眉,「大少爺吩咐我要照顧你,你有啥事要找我?」

蘇軍磊竟然曾吩咐過劉管事照顧她?

「他請你照顧我嗎?」

「他說你在這沒靠山,丈夫又遠行,而他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我了。」劉嬤嬤意味深長的一笑,「我忙,沒空過去打招呼,你倒先過來了,說吧,是有啥事?」

「我只是想幫軍磊做點事,但不知該從何做起。」

「大少爺長年在外征戰,有事你也幫不著。」見李沛恩面露失望之色,她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听說他接下來要到北境去,那兒長年低溫,冬天更是冷得凍死人,不如你做幾件厚衣給他吧。」

「厚衣嗎?」李沛恩思考了一會兒,用力點了下頭,「那我下午上街去采買。」

她打小就跟著嬸嬸學裁縫,堂弟堂妺的衣服都是她裁制的,做衣服難不倒她。

「布料請布莊的人直接送過來就行。」劉嬤嬤朝蘭兒彈了彈指,「傳人去叫許家布莊跟吳家布莊帶些冬季的男裝布樣過來。」

「那劉管事可知大少爺喜歡什麼顏色、樣式的衣服?」李沛恩問。

「咱們去那邊喝茶邊聊吧。」劉嬤嬤指著不遠處的一座涼亭。

「好。」

兩人才剛進入涼亭,就看到一個丫鬟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大少夫人,夫人有事找您,麻煩你現在過去主屋前廳。」

李沛恩懷著忐忑來到前廳,就看到蘇家兩老高坐在高堂上,面帶慍怒,而最讓她感到不安的正是佇立在一旁的蕭綠彤。

怎麼公婆有事找她,蕭綠彤也會在場?

李沛恩心下立刻浮起不祥預感。

「跪下!」蘇夫人一見她進來立刻命令。

不明所以的李沛恩低聲詢問,「娘,請問媳婦做錯了何事?」

「你還有臉問?」蘇夫人一把搶過身邊丫鬟手上的床單,扔到李沛恩身上,「新婚之夜竟無落紅,說!你婚前跟誰通奸?」

李沛恩面色煞白,吃驚看著蘇夫人,「娘,媳婦是清白的,除了軍磊,沒有其他男人!」

「證據在此,還敢狡辯!」蘇夫人怒指著她手上的床單,「你自己看看,上頭可有半點血跡?」

李沛恩將床單抖開,上頭果然潔白一片。

她心下一悚,轉頭望向蕭綠彤。

蕭綠彤一見她目光掃過來,面露沉痛,「阿嫂,你怎麼可以婚前就背叛大伯……啊,不是,你本來要嫁給宣毓的,你是背叛了宣毓啊!實在是太可怕、太不知廉恥了!」

李沛恩連忙辯駁,「我沒有……」

「夫人,奴婢還听說件事,不知該講不該講。」蕭綠彤打斷了李沛恩的辯解,以誠惶誠恐的態度征詢。

「說!」

「听說阿嫂在迎親途中,就跟大伯勾搭上了,還故意用解手當借口,在縣口的那座林子里,做了……做了不恰當之事。」

李沛恩吃驚瞪眼,「你胡說!我才……」

「夫人,老奴親眼看到大少夫人衣不蔽體。」一旁的陳嬤嬤也跳了出來。

「那你回來時怎麼沒說?」蘇夫人怒聲質問。

「老奴怕說了,辱了大少爺的清譽,才忍著不敢說的,可是老奴實在無法坐視大少爺娶了這個不知廉恥的狐狸精,才決定挺身說出來。」

李沛恩萬萬沒想到這些人竟然聯手栽贓她,頓時面白如紙,氣怒道︰「陳嬤嬤,你怎麼可以胡說八道,我跟大少爺……」

「閉嘴!」蘇夫人怒聲命令,「來人,家法伺候!一定要打死這賤人!」

打死……她?

李沛恩震驚的看著蘇夫人。

就憑蕭綠彤跟陳嬤嬤的說法,就定了她死罪?

完全不給她辯駁的機會?

為什麼?

她不懂。

為什麼她在這廳堂上感受到的是滿滿欲逼死她的惡意,就連一旁的蘇老爺也彷佛在看戲,事不關己的喝他的茶,就像是……就像是曲目早就寫定,就等著她來上演?

兩名孔武有力的丫頭把她架起來,帶到外頭前庭,將她推倒在地上。

「我是冤枉……嗚!」一根長棍朝她狠狠落了下來。

兩名家丁手執長棍,毫不留情朝她身上揮打。

「我沒有……啊……我真的是冤枉……沒有與其他男人……通奸……」

「給我狠狠的打!打死她!別讓我听到那些惡心的狡辯!」蘇夫人怒吼。

「不……不是……」連續被抽了數下棍子,李沛恩只能痛得伏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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