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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天生涼薄? 第十二章 玉串引發的事故

翌日,都家遣了官媒上門提親,當日就談妥了細節,在短短半個月內走完了六禮,將婚事定在兩個月後,滿京譯然。

市井里爭相走告,猜測這兩家人是怎麼搭上的,都家又是如何打動何首輔,終于點頭讓掌上明珠出閣,甚至還有人議論著是否兩人有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情事,才會教這樁婚事辦得如此急迫。

一時流言四起,兩家人倒無心理睬,只因近來京城因為大量流民的到來,接連發生幾件大事,硬是將兩家結親一事的流言給掩了下去。

皇上將流民一事交給太子宇文仁處理,京城外的流民派了官員前去安撫,一一安置,至于京城里的流民,一開始給了住所也給了差事,這事倒也辦得妥貼。

前幾日有流民闖入京中做出竊盜等惡事,所幸因為宇文仁反應極快,處理得當,讓流民有所依歸,一個個都順服起來,甚至還極為推崇宇文仁,讓他在民間的聲望突然水漲船高,皇上知情後龍心大悅,大開宮宴,三品以上的官員得攜眷入宮。

何夕流本是不想去的,可是去年她及笄時淑妃曾經送她一支釵,所以就順便進宮當面謝恩。

宮宴設在掌燈時分,午後,何夕流淨身沐浴完才開始著裝,她的妝扮並不過分艷麗,點到為止的秀姘裝束更顯出她的天生媚態,頭上的發釵不多,只簪了都照冶送的玉兔金步搖,手上戴著一串翡翠玉串。

打點好了,一家四口分別搭了兩輛馬車,一路朝皇宮而去。

到了宮門口得下馬車步行,偏巧的是,何夕流才剛下馬車,不遠處也有人下了馬車直直朝這頭走來。

「何夫人。」

一听見聲音,何夕流猛地抬眼,有些意外竟在宮門口遇到他。仔細想來,他們已經很多天沒見面了,都照也一身藏青色繡銀絲的常服襯得他身形高大,一雙清冷的黑眸睨來,教她莫名地嬌羞垂臉。

「都大人真是趕巧了,也是剛到?」秦氏這個丈母娘看女婿,真的是愈看愈有趣,愈看愈滿意。

「不,是在這兒等。」

秦氏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便把女兒推了過去。

小倆口很多天沒見到面,要成親的話還得要等到兩個月後,都照也肯定是等不及了,所以才在這里候著,哪怕能說上幾句話也好。

于是,秦氏很貼心地把後到的何彼和何夕潮擋了下來,讓小倆口能夠好好地說上幾話。

「找我有事?」何夕流垂著臉問。

「嗯。」

她垂著臉等下文,等了老半天他吭都不吭一聲,疑惑抬眼,就見他眉頭微蹙地看著自己。「怎麼了?我穿這樣……不好看嗎?」

「好看。」

「既然好看,你怎麼一副很不喜歡的樣子?」她挑的是粉藕色的流光蝶綃,裙面繡著蝶戲花,隨著她走動,布面上流光粼粼,彷佛蝶兒真的都快飛起來了。

「……沒事。」她的襦衫是敞領的,露出大片的雪膚凝脂,腰間只用了七彩條繩系著,更顯出不盈一握的腰肢,臉上淡妝輕掃,眉眼更顯迷離撫媚,儼然就像是哪棵桃花樹蹦出的桃花精。

真是教人不放心。

「沒事?沒事又說要找我,你到底要做什麼?」打謎語也犯不著如此吧。

「一會盡可能別跟太子踫面。」他淡聲道。

上回母親作壽,太子看她時的目光直到現在仍教他不舒服,太子是個極具野心之人,但凡是能利用的他絕不會放過,前些日胥凌回報太子派人暗暗查訪關于夕流的事,教他更生警覺,不能不防。

原以為她就要出閣,宮宴也許不會出席,今兒個他路過翰林院時和何夕潮聊上幾句,才知道她今天要到淑妃那里謝恩,于是他便在這里候著,好提醒她多長點心眼,別老是傻傻的。

何夕流賞給他一個白眼。「咱們王朝風氣再開放也不會允許男女同席,我要上哪去見太子?」

還以為他會說些甜言蜜語來著,誰知道竟說些瞎話,虧她還覺得難為情呢。

「小心為上。」

何夕流橫睨著他。「放心,就是我有心要見也見不到。」她眸光含星,嬌俏的嗔視,教他心底一陣蕩漾。「別用這神情與人說話。」

忍不住的,她又翻了個白眼,咬著唇橫嗔他一眼,卻見他俯,揚起寬袖假裝幫她調整釵飾,實際上,他的唇柔柔貼上她的,舌忝吮了下再輕嚼了口,教她瞠圓了眼,心像是快要跳出來一樣。

「是你不好。」他舌忝了舌忝唇,嗓音低啞。

她呆若木雞,腦袋一片空白,紅暈從臉頰一路紅到頸項,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敢在這種地方如此大膽地親她……她爹娘就站在她的身後耶,他是很想被人打斷腿嗎!

這人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大庭廣眾之下竟如此放縱……

瞧她逐漸回神,羞惱的神情煞是迷人,眼波流轉,春光瀲灩,教他恨不得當場將她擄走。

「到底說夠了沒?」何夕潮在那頭喊著,要不是娘擋著,他早就去拖人了。

「不說了,我要走了。」何夕流臉還熱燙燙的,轉過身去不理他。

「怎麼臉紅成這樣?」秦氏見她臉上像是染上一層粉紅,就連頸項都是,狐疑的問。

「沒事,有點熱。」她呵呵干笑著,回頭再偷偷地瞪他一眼,然後她瞧見他眉眼柔和地笑了,在這天色將暗之際,俊魅如妖。

她心間狠顫了下,眨都不敢眨一下,怕是出現幻覺。

他笑了……真的笑了!

不自覺的,她抿著唇笑得萬分嬌媚,然後眼前突然暗了下來,因為她大哥這個大個兒擋住她的視線。

「跟娘往那邊走,還杵在這兒做什麼?一個姑娘家還沒出閣,跟人家眉目傳情做什麼?」何夕潮脾氣很大地數落著。

何夕流嗔他一眼,跺著腳跟秦氏往另一頭走了。

回頭,何夕潮與何彼神色陰森森地看著恢復面無表情的都照冶,牙癢癢的,恨不得撲向前咬下他一塊肉。

「岳丈,大哥。」他朝兩人作揖。

「我呸,誰是你大哥!」何夕潮毫不客氣地哼他一口。

無恥之徒,拐他妹子還敢跟他稱兄道弟……不要臉!

何彼則是直接無視他,大步朝前走去。

都照冶不以為忤,加快腳步跟在兩人身後,他想有些事還是防患未然,總得先跟他們說一聲較妥。

過了儀門,宮女將秦氏引到淑妃的延澤宮,路經御花園,東側是女眷所在,男眷則在西側,中間隔著御千池,像是楚河漢界般地隔開兩方。

到了延澤宮,宮女入內通報,兩人隨即被請進正殿里。

進殿後就見淑妃坐在上首,小秦氏和公孫怡就坐在下首處,也不知道說到什麼,三人笑成一團。

「給淑妃娘娘請安。」何夕流跟在秦氏身後一道福禮請安。

「不用多禮,趕緊過來。」淑妃朝她倆招了招手,宮女趕忙再遞上兩個繡墩,挨在小秦氏和公孫怡身旁。

淑妃朝身旁的宮女使了個眼神,宮女隨即進了暖閣取出一只木匣,交到何夕流手上。

「你就要成親了,這是我給你添妝的。」

何夕流趕忙起身道謝。「謝淑妃娘娘,要是不知情的,會以為臣女是特地進宮給娘娘討嫁妝的呢。」能在宮中得榮寵的娘娘,沒一個是好惹的,但是淑妃不一樣,她就像是自己的親姑姑一樣,有時就連她也不懂身旁的人怎能都如此疼愛自己。

淑妃聞言笑得合不攏嘴。「你這丫頭就是嘴甜逗趣,難怪你何氏族親誰都疼你入骨。」

她是打從心底喜歡何夕流,也曾經想過讓她當兒子的皇子妃,可惜皇上曾經答允過何首輔不讓她嫁入皇室,她也只能作罷。

「那是因為族親里太缺女孩兒了,我就佔了這份便宜。」她佯裝無奈地嘆了口氣。

淑妃笑得更樂了,拉著她到身旁說些體己話,問了些關于都照冶的事,最終才道︰「他要是敢欺你,盡管跟我說,我幫你整治他。」

「娘娘,他待我很好的。」她難掩羞意地道,俏臉像染上一層胭脂,顧盼流轉間盡是風流。

淑妃微眯起眼,直嘆道︰「真是長得太好,白白便宜了都照冶。」都怪皇上,當初為何要答應何首輔,要不夕流早成了她的媳婦了,到時生下來的孫兒孫女肯定都像她這般擁有渾然天成的美。

何夕流抿嘴笑了笑,眸若含星,讓淑妃再次扼腕不已。

「娘娘,時候差不多了,該前往御花園了。」身旁的大宮女提醒著。

「知道了。」淑妃起身,拍了拍她的手。「夕流,出閣後要是得閑了,就常到我這兒走走。」

「好,屆時就到娘娘這里再多搜刮一些好東西。」她打趣道。

「行,有本事,你就盡管搬,給我留點到時候給媳婦的體己就行。」

一行人打趣笑鬧地往外走去,淑妃搭了軟轎前往,大小秦氏走在前頭,何夕流很自然的和公孫怡並肩走在一道。

「阿怡。」她喊著,不知為何帶了幾分情怯。

公孫怡朝她一笑。「近來可好?知道你待嫁就不去煩你了,一些出嫁前要繡的繡件可都繡好了?」

「正在繡呢,沒那麼快。」

「慢慢繡吧,要是趕不及,你府里有繡娘可以幫你。」

「不了,我想自己繡。」她的繡工也不差,只是家人不喜歡她做些太傷眼力的活,空了幾年有點手生了。

公孫怡瞧著她發上的金步搖,目光緩緩落在她手腕上的那串翡翠玉串。「這玉串不是你何家的傳家寶嗎?以往從沒見你戴過。」

「想說難得進宮便戴了。」其實是因為這串翡翠玉串和她頭上金步搖的那只玉兔質地接近,都是上等好玉,就當湊成一套。

「質地清透,水頭飽滿,果真是上品。」公孫怡夸了一句。

她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以往總是無話不說的兩人,她現在卻生出一股搭不上話的異樣,像是心間里深藏著什麼,抵觸著。

公孫怡不覺有異,一路上與她有一句沒一句地交談,說的全都是近來京里的趣事,自然也提到了流民的事。

何夕流靜靜听著,眉頭微微攢著。

對了,已經是這個時候了,近來忙著婚嫁,倒是把朝堂上的大事忘了。

今兒個皇上龍心大悅,開了宮宴,可說是為了褒揚太子將流民處置極好,事實上約莫兩三個月後,流民突然在京城里橫行,偷盜搶拐樣樣來,細查之後才知道,太子原是好意讓流民在因業寺里做些零工,誰知道幾個負責看管流民的小官員竟從中克扣了流民的月餉,最終逼得流民不得不偷盜為生。

皇上知道後震怒得將太子禁足東宮,自己也氣得快去了半條命,更糟的是不久後,有兩名皇子趁機起兵造反,眾人才知道有些流民分明就是皇子們麾下兵將喬裝的,里應外合地打進宮中,所幸有太子鎮壓,並因此重掌實權。

太子有此結果,正是都照冶獻計,他讓太子得回權勢、穩坐江山,才會成了肱股大臣,一步步踏上權力的巔峰。

八皇子最終也被栽贓造反,終身被圈禁在宮中……

打她重活一世之後,她把這些事都忘了,可是即便她想起來,她能說嗎?再者,這一世與前世有些許不同,說不準,八皇子也不見得會落得圈禁的下場。

「夕流,你在想什麼?」

「嗄?」她猛地回神,就見公孫怡正抓著自己的手。

「我叫你好幾聲都沒回神,究竟是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公孫怡放開她。「我要跟你說,已經到了,你要先去逛園子還是先入席?」

何夕流想了下,道︰「先逛園子好了,方才過來時我瞧御千池里有子午蓮正開著,還帶著香氣,我想過去瞧瞧。」

「那先跟母親她們說一聲再過去。」

何夕流應了聲,跟在公孫怡的身後,可是走沒兩步,她習慣性地往手腕一抓,驚覺翡翠玉串竟然不見了。

「怎了?」听她喊了聲,公孫怡忙回頭。

「我的玉串不見了。」她臉色慘白地道。

「怎會?剛剛不是還在?」

「我也不知道……」她吶吶地道。

她剛剛在想事情,想得太出神,壓根沒注意玉串掉了。這串玉串其實不怎麼合她的手圍,她怕掉了所以才會習慣性地抓手腕,卻沒想到還是掉了,可是掉在哪兒,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別擔心,咱們往回頭走,肯定找得著,你等一下。」公孫怡接過她手中的木匣子遞給宮女送到秦氏那兒,再跟宮女要了盞燈籠。「走,提個燈籠看得比較仔細。」

「阿怡,謝謝你。」

「說什麼謝,趕緊找吧,要是真找不到就跟姑姑說一聲,她會差人找的。」公孫怡安撫著她,一路往回走,藉著燈沿路尋找。

眼看都快走了一半的路,依舊不見玉串的蹤跡,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因為御花園設宴的關系,所以這條路上少有宮人,連想要差人傳個話都不能。

突然有宮女跑來,氣喘吁吁地道︰「公孫姑娘和何姑娘怎麼還在這兒?淑妃娘娘要公孫姑娘先過去一趟呢。」

公孫怡皺著眉看了何夕流一眼,何夕流忙道︰「阿怡,我不打緊,你先回御花園,剩一半的路,我自個兒找。」

「可是……」公孫怡想了想,對那宮女道︰「何姑娘丟了玉串,你留下來陪她找。夕流,你拿著燈籠,我先回御花園同姑姑說一聲,讓她多派幾個人手過來。」

「也好。」何夕流點點頭接過燈籠看著她離去,才又和宮女一路往前,朝延澤宮的方向走。

可她找得眼都快花了還是沒找到,一直走到了一座宮殿門前,總算瞧見一串玉串,趕忙提著燈籠走去,才剛拾起一瞧,正覺得不像是自己那串,殿內適巧有人走出,嗓音低醇悅耳地對她道——

「何家千金?」

她嚇得猛一抬眼,驚見是太子宇文仁,不知怎地突地想到都照冶的囑咐,下意識回頭一看,卻不見宮女的身影……

御花園西側,朝中官員聚在一塊,難得放松聊些政事以外的閑話,三三兩兩地各成一團,都照冶則是站在池畔,若有所思地看著盛開的子午蓮,不知為何心頭依舊惶惶不安。

他抬眼看了四周,就見何夕潮在石亭內與人斗棋,正打算要他去女客那邊探探時,身後傳來聲響,「都侍郎。」

他緩緩回頭,道︰「公孫世子。」

「請你善待夕流。」公孫恆淡聲道。

「我善待夕流,是因為我深愛著她,不需要世子請托。」

公孫恆微愕了下,不敢相信他竟說出此等肉麻話。知道他深愛夕流,知道他會善待,他在安心的同時,又覺得極不是滋味。

「那就好。」話已帶到,他和他已經無話可說,想到他最愛的姑娘即將成為都照冶的妻子,他就一刻都無法多待,隨即抱拳作揖離去。

「世子。」

公孫恆頓下腳步,回頭等著下文。

「國公府有鬼,趕緊處置,莫等到他日滋擾成禍。」

公孫恆皺著眉,道︰「國公府兩房已分家,這消息難道都侍郎不知道?」

「不是二房。」

「難道你認為國公府大房會對夕流不利?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公孫恆清俊的臉龐浮現一絲慍色。

都照冶張口欲言,肩上卻突地被人勾住。

「世子爺,敢情是這廝又說了不好听的話惹了你?別跟他置氣,這家伙的嘴沒長好,別跟他見識。」開口的人是月下漭,俊俏臉龐滿是笑意。

「同知大人,不過是閑聊幾句,無事,下官先走一步。」話落,公孫恆頭也不回地走了,瞧也沒瞧都照冶一眼。

「世子爺的性子極好,你是怎麼把人家氣成這樣的?」月下漭佯訝問著,嘴角的笑又壞又尋釁。

「這有什麼好問的?不就是他搶了人家表妹,能不氣嗎?」于懸勾住他另一側的肩。

「當初就對人家有意,還假裝沒興趣,你這人也真是……挺好的。」

都照冶沒理睬兩人你來我往的譏諷,回頭就問︰「你倆來時可有瞧見太子?」

「咱們很少跟他往來,哪知太子來了沒?倒是五皇子和六皇子都在那頭。」月下漭用下巴給他指了個方向。「近來這兩位皇子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走得挺近,兄友弟恭的惡心模樣讓人滿想吐的。」

「听說,五皇子的人曾經偷偷溜進因業寺里。」于懸補上一句就不再多說。都照冶自然是明白的,都是前世經歷過的事,只是這一次,他要做的是讓他們三人皆傷,讓八皇子漁翁得利。

皇上有八名皇子,前三個皇子的生母皆位卑又早逝,三個皇子中一個幼年夭折,其余兩個不受皇上重視,早早就投入太子陣營,除了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體弱沒心思爭儲,八皇子舅家顯赫,又與朝臣們有盤根錯節的姻親關系,互相扶持,可說是太子最大的威脅。

前世,八皇子圈禁到最後,無聲無息地死在宮中,這一世,他將要扶持他上位,不太容易,但至少比服侍一個多疑帝王要來得好。

不過,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得先確定夕流安好,否則他無法心安。

「你們可有女眷在那頭?」

「……我是獨子,娘又早逝,我說過了,你有沒有在听?」月下漭瞪了他一眼。

「也不用看我,我跟嫡母不熟,也沒有姊妹,至于我那個丟人現眼的大嫂差不多快被我大哥趕出府了。」

簡單來說,這兩個是幫不上忙的,都照冶不禁後悔,早知道今兒個就把阿婧帶來,至少讓他有借口光明正大地到東側去。

想了想,他大步走進石亭里,看了棋局一眼,拿了一顆黑子,直接堵死了何夕潮幾條路,氣得何夕潮當場跳起來。

「都照冶,你想跟我干架是不是?」別看他文弱,想揍人時他還是行的。

「大哥,幫個忙,到女眷那頭瞧瞧夕流在不在。」他說的同時,已經把他拉出亭外。

「發生什麼事了?」何夕潮神色一斂。

「尚且不確定,大哥先去探探再說。」

何夕潮眉頭皺了皺,他實在不想在這當頭跑到女眷那頭,這種宮宴有時就是變相的相看,他要是溜過去被人逮著了多麻煩,可一想到事關妹子,他牙一咬就闖過去了。

「你一下子問太子,一下子又擔心你的未婚妻不見,該不會認為是太子把你的未婚妻給帶走了?」月下漭懶懶地往他肩上一搭。

都照冶沒吭聲,前世與這一世有些許不同,至少前世太子從未見過夕流,那日太子看著她的眼神教他太過在意,不能不防。

于懸倚著欄桿,還未開宴,他已經微醺。「照冶,你要不要冷靜一點?你認為一個欲成就大業的人會跟你搶女人?」他相當不以為意,盡管他和太子談不上多熟識,但太子並不好,連太子妃都還沒迎娶。

都照冶深知于懸說的有理,他所識得的宇文仁確實不好,但他就是不安,就是認為該防備。

選擇和前世走不同的路,自然會產生許多變數,他不希望將夕流卷入皇權爭奪之中。

不一會,何夕潮回來了,「我過去時,正好听公孫怡說夕流弄丟了玉串,要人去幫忙找。」

「在哪弄丟的?」

「听說是從延澤宮到御花園的路上,她們一路往回找,剛好有宮女去把公孫怡喚回來,那時說人在坤寧宮附近,如今她們有幾個人一道去找了。」

何夕潮將所知道出,覺得都照冶太過大驚小怪,正想要譏刺他時,卻听他道——

「不好!」

「什麼不好?」

「太子這當頭定是在坤寧宮里。」說時,他已經開始往前走。

宇文仁與先皇後母子情深,每每有所建樹,他會在坤寧宮待上不少時間,今日他定也在坤寧宮,而要去延澤宮,必定會先經過坤寧宮。

「那又怎樣?」何夕潮听得一頭霧水,壓根不知道他提起太子是為哪樁。

都照冶不想解釋,從快走到最後終究沉不住氣地舉步狂奔。

坤寧宮內,宇文仁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雙眼眨也不眨地瞅著何夕流。

何夕流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可就算她把臉垂得再低,她也能感覺到太子的視線一直在她臉上纏繞著。

都照冶到底是知道了什麼,要不怎會特地叮囑她別見太子。

她並不想見太子,可是……就巧遇了,她還能如何?

眼前該怎麼辦?她忖著,手里緊抓著玉串。

「那是本殿下的玉串。」宇文仁看夠了,收回目光,朝她伸出手。

何夕流看著玉串,本想要說這是她的,但仔細一瞧,這確實不是她的玉串,盡管同樣是飄綠的玉質,但飄綠翡翠不可能出現一模一樣的珠子。

「民女丟了一串玉串,沿路尋來,本以為是這串,卻是民女看錯了,還請太子恕罪。」

她趕忙將把玉串放在他的掌心。

宇文仁接過來將玉串握在手里,彷佛還能感受她的溫度。

「許是長得很像,才會教你認錯。」宇文仁驀地站起身。

高大身形帶給她極大的威脅感,她下意識退上兩步,眸中戒備。

宇文仁勾斜了唇,道︰「走吧,再待下去,天曉得一會會出什麼事。」

什麼會出什麼事?她正疑惑著,見他舉步往外走,她趕忙跟上,一方面又思索他這話的意思,就在他要跨過殿門時,突地有人闖了進來。

「夕流,你怎會與太子在這兒?」公孫怡問著。

同行而來的秦氏拉了公孫怡一把,極不滿她的說法污蔑了她的閨女,怕遭人誤解,趕忙要後頭跟著來的女眷姑娘們先回去,可依然有一兩個人拉長脖子瞧著,畢竟人家剛才不是說了她與太子在一塊?

「我來找玉串,剛好遇到太子罷了。」何夕流沒心眼地道。

「找到了嗎?」公孫怡道。

宇文仁不由得微眯起眼,神色閃過一絲不快。

「沒有,你找人來幫我找了嗎?」何夕流走到外頭,瞧甬道上有幾名女眷,不禁眉頭微蹙。如果是要幫她找,應該是找宮女吧,找這些人是……

「你口口聲聲說你掉了玉串,既是如此,為什麼玉串在這里?」公孫怡從懷里取出一條玉串。

何夕流怔愣地看著她手中的玉串,確實是她掉的那串,但為何會在她那里?她不由想起,先前想事情太入神時,阿怡就抓著她的手腕,那時……好似就沒瞧見玉串了。

「阿怡,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剛才你回席位時,明明是你說夕流丟了玉串,要咱們去幫忙找,怎麼玉串反而在你這里?」秦氏不滿質問著。

「是,我也以為夕流真的弄丟了玉串,所以想急著帶人回來找,可是我突然想到淑妃娘娘給了一個木匣子當夕流的添妝,我打開一瞧,就見里頭擱了一副頭面還有這串玉串,所以打一開始玉串就沒丟。」

何夕流直盯著她,覺得眼前逐漸模糊了起來。

撒謊,去御花園路上,她還夸過她的玉串質地透光,水頭飽滿……

「你既然知道沒丟,又為什麼要帶咱們過來?阿怡,姨母待你如何,難道你不知道嗎?」秦氏再溫和,也是在後宅磨鏈過的,公孫怡這般居心她要是看不出來,可就白活這麼多年!

「姨母,我就是想知道夕流為何要騙我,所以才帶你們過來,豈料她即將出閣卻與太子在此私會!」公孫怡直指著何夕流。

一顆淚驀地滑落,何夕流眉眼不動地看著公孫怡,無聲問著︰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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