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飯嬌醫 第二章 報恩假訂親
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擔擱了路程,天雨路滑,上山的路變得難行,金凌肖比預計的時間晚了約莫半個時辰抵達驪山溫泉宮。
不要緊,晚到不會改變什麼,只是延長了樓賽璽痛苦的時間罷了,樓賽璽體內的媚藥不可能因為時間拉長而解除,一定要行一場歡愛,若沒有他,樓賽璽便等著受盡折磨。
「樓相人呢?」金凌肖翻身下馬,將韁繩一丟,大步踏入宮里。
十七歲登基,至今已有十年,舉手投足盡是帝王的風采,天下的女人皆由他采擷,偏生他愛的只有一個樓賽璽。
樓賽璽十四歲科舉奪魁,卓越的才學和過人的見解獲得先皇賞識,同年入閣,十六歲為相,是先皇生前最後一任丞相,也是大慶朝有始以來最年輕的宰相。
金凌肖登基後,繼續重用樓賽璽,樓賽璽已輔佐了他整整十年,這十年,他們形影不離、朝夕共處,叫他愛得深切,愛得無法自拔。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舉動會破壞他們的關系,但那又如何?他是皇帝,樓賽璽再怎麼生氣,能弒君嗎?
「照皇上的吩咐,在蘭室寢殿里。」玹夜垂首道。
「很好!」金凌肖狹長的眼眸里滿是光采,嘴角微微揚著笑意,大步朝蘭室而去。
他興奮的推開了門,卻見樓賽璽淡定的坐在臨窗的幾案旁,桌面擺著一副棋局,他則發束玉冠,一襲白色錦袍如芝如蘭,坐在那兒便是幅風景,哪里有半點喝了媚藥的痕跡?
「皇上遲了。」樓賽璽抬眸,俊美的眉目中滲著冷意。「臣在等待皇上時,自行設了棋局與自己對弈,既然皇上來了,要與臣對弈一局否?」
金凌肖負手走了進去,繞著樓賽璽轉了一圈,很懷疑地說道︰「跟自己對弈?」
他不喜歡樓賽璽如此淡定,看看房里,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他所預期的情況沒有出現,哪個環節出了錯?
「皇上在找什麼嗎?」冷淡的聲音自樓賽璽薄唇中傳出,他嘴角輕揚,目光冷峻。
金凌肖瞇起眼打量著樓賽璽,「有人來過嗎?」
除非有人來過,不然不可能會這樣。
可怎麼會有人來?此事並無泄漏,樓賽璽照理不可能有所準備……
他凌厲的視線往床上掃去,紗帳勾了起來,床里整整齊齊、干干淨淨的,不像有人躺過。
「皇上指的是何人?」樓賽璽俊臉一斂,眸色幽深。
沒戲唱了,金凌肖臉色變得有點陰沉,他甩了衣袖,「朕忽然想起宮里還有要事,先回宮了!」
樓賽璽並沒有起身,只淡淡地抬眼,「恭送皇上。」
金凌肖並未回頭,他怒火升騰,看到候在門外的玹夜,一個巴掌甩過去,玹夜白淨的臉立即多了一道掌印。
「沒用的東西!」金凌肖蹙眉,不再看受驚吃痛的玹夜一眼,吩咐御前侍衛統領都玉敏,「回宮!」
玹夜撫著臉頰,連忙偷偷去看房里的情況。
樓相在下棋?這是怎麼回事?他明明等到樓相神智不清才離開去前門恭迎皇上的,樓相是怎麼恢復神智的?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這樣也好,皇上沒有得逞,朝堂不會亂,太後也不會問罪于他,這一巴掌挨得值得。
房里,金凌肖前腳一走,光泉和一護便身手利落的由房梁上翻身而下,穩穩當當的落在樓賽璽身側。
一護如常往般靜默,主子沒事他便沒事,而光泉則嘴里嘀咕道︰「皇上也真是的,怎麼可以打大人的主意……」
幸好主子早有準備,臆測到皇上單獨召他到溫泉宮之舉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安排了他們在四周候著。
听到暗號之後,他們火速趕到溫泉宮,迅速收拾了凌亂的寢房。
想到適才皇上那怔愣的表情,他就痛快啊!
樓賽璽坐在椅中不發一語,他神色有異,有些古怪,手則輕輕敲著桌子,像是在思考什麼。
光泉摩拳擦掌的再度進言,「大人,您不能動皇上,這件事不妨告到太後跟前,讓太後處理。不然咱們跟太君說,讓太君去請太後給個說法……」
樓賽璽眸色深沉,看了喋喋不休的光泉一眼,只說道︰「涼茶。」
太後極是護短,皇上再爛也是她的親生子,即便知道他所言皆真,也不會有所動作,何況若連這種事都要太後出面,他便不是樓賽璽了。
「是,茶!」光泉連忙斟茶,送到主子面前。
這大冷天的喝涼茶,主子心里是有多窩火啊!
他實在想不通,宮里有那麼多環肥燕瘦的嬪妃美人,皇上不愛,偏偏來打主子的主意,還用那麼下三濫的手段,有夠奇葩。
樓賽璽取過茶盞,眸光明滅,他極慢地品上一口才道︰「一護,有個女子來過溫泉宮,是個少女,褐紅色短發,極好辨認,你帶人搜山,務必將人找出來。」
一護眼里閃過驚訝,但沒問什麼,只道︰「卑職領命。」
光泉瞪大了眼,呆愣的看著樓賽璽,平常最是呱噪的他,此時心驚膽跳,不敢多言。
適才他們潛進來時,房里被褥一片凌亂,他就在猜測主子到底是怎麼解除藥性的。
所以是有個來路不明的女子闖進溫泉宮,恰巧踫到了欲火焚身的主子,所以就以身為藥,與主子共赴巫山……
想到這里,他背後已經隱隱有汗,想申吟,想吶喊。
主子有潔癖啊!嚴重的潔癖,他從來不近,身邊一個通房妾室都沒有,如今和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有肌膚之親,雖然人家算是救了他的性命,但他肯定是覺得髒,此刻心里不知道多不痛快,可能想殺了那女子滅口的心都有了,才會派一護去找人。
「現在就去找。」樓賽璽放下茶盞看著窗外的明月,微微勾唇,「一定要將人找到,即便是尸首,也要帶到我面前來。」
「明白!」一護領命而去。
光泉靈光一閃,突然跑去看他與一護在皇上到來之前匆匆整理好的被褥,跟著,他震驚了。
有血污,那是……
他倒吸了一口氣,主子奪了人家貞操!
他哆嗦了一下,連忙手腳麻利的將被單收起來,呈給樓賽璽看,臉上的神色很是擔憂。「大人,您看這……依小的看,事有蹊蹺。」
說完之後,他覺得自己說的是廢話,事情演變成這樣,誰看不出來事有蹊蹺?
樓賽璽又端起茶來抿了一口,眸色深沉,「收好了,不許讓任何人看見,也不許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太君。」
光泉連忙應承,「小的明白!」
也就是說,這床被褥肯定要拿給太君看了。
雖然他是主子的貼身小廝,但太君是絕不會害主子的,主子說不能給太君看的東西,那就一定要給太君看!
在傾盆大雨之中回到皇宮,金凌肖大步進入飛龍宮,放眼所及,能砸的名貴瓷器都讓他隨手揮碎了,渾身的怒氣令所有人噤若寒蟬,全都大氣不敢喘一聲。
「高福泉!」他咬牙切齒的喊著,眼里有兩簇火焰在跳躍,胸口也有一團火焰在叫囂,他依然想著樓賽璽。
總管太監高福泉匆匆而入,「奴才在!」
金凌肖渾身逼人的暴戾之氣,神色森寒無情,「傳縴妃侍寢。」
「遵旨。」高福泉不敢多問半句,連忙恭身退下去傳令了。
半個時辰後,沐浴後的縴妃讓太監抬了進來,閉著眼眸的她,擁有縴長濃密的長睫,嬌美的臉蛋上煥發著掩不住的欣喜光彩。
這是皇上這個月第八次傳她伺寢了,說是專寵也不為過,讓她在後宮走路有風,誰也越不過她去,如果她能盡快懷上皇子便好了……
四名太監輕輕將縴妃擱在龍榻上,一名跪在榻邊的宮女向前,照慣例給縴妃戴上了黑眼罩之後退下。
外頭風雨飄搖,飛龍宮里悄然無聲,純白色的地毯,巨大的龍榻,層層帷幔里是靜候寵幸的縴妃。
一名身影勁瘦挺拔的男子進來了,乍看之下,他與金凌肖的身形有八、九分相似,更今人驚訝的是,連聲線都一模一樣,叫人無從分辨。
那人重重含住了縴妃的菱唇,深深吸吮。
「皇上您輕點,臣妾承受不住……」
那人輾輾含住了縴妃的耳垂,邪肆笑道︰「這樣就承受不住,待會兒有得妳受的。」
縴妃嬌嗔道︰「臣妾不依啊……」
「由不得妳不依!」
龍榻劇烈搖動,整座寢宮春色無邊。
遠遠的,一旁的矮榻上,金凌肖散著發,陰沉的飲著酒,想到樓賽璽那淡定的模樣,剎時生生捏碎了手中杯盞。
玹夜見狀,不敢驚呼出聲,他連忙向前,撕開了衣袍為主子簡單的包扎,心里卻是苦澀無比。
皇上,您這是何苦?為何不看看眼前人,而要去想望那遙不可及的丞相大人?
無望的戀慕,心一揪,玹夜的眼前瞬間模糊了起來,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金凌肖嫌惡的看了他一眼,彷佛在怪罪他好大的膽子,竟然將卑賤的淚水滴到他手上。
玹夜慌忙抹去淚水,強忍著淚意,不敢再隨便落淚,以免觸怒了皇上。
金凌肖煩躁的揮了手,讓礙眼的玹夜退下,今夜,只適合一個人。
他的視線移到了手上,若滴在他手上的是樓賽璽的淚水,他會吮干。
陸知萌驚奇的看著出現在眼前的空間,她只是模模她自小戴在頸子上的長命金鎖片,這個奇怪的空間便出現了。
空間很大,各種醫療用品和儀器都有,對于自小被稱為天才兒童,接連跳級,今年才十九歲就讀到醫學系第七年,已在醫院實習的她而言,是很熟悉的環境,加上她父母都是醫師,耳濡目染之下,對醫院再熟悉不過了。
只是,她為何會在這里?她好累,從頭到腳都很痛,她好想回家,回她的房間里躺著……
「當妳進入這個空間時,外面的時間會同時靜止。」
誰在跟她說話?
「妳能將空間里的東西帶出去,也能將外頭的東西帶進來,但這個空間只有妳能進入,不能將別人帶進來。」
「你是誰?」她看著空無一人的四周,感到害怕。
那聲音又道︰「不用害怕,妳本就屬于這里,妳只是回來了而已。」
「你到底是誰?」陸知萌大聲質問,同時渾身一震,她驀地睜開了眼楮,感覺身子一沉,好像從一個空間掉到另一個空間,跟著,她看到了藕荷色的床幔,床沿坐了一名老婦。
「妳醒啦。」樓太君微笑看著她,這清麗可愛的丫頭,夢話可真多。
對于年過花甲的她而言,什麼奇事都不奇怪了,不過這丫頭身上到底會發生什麼奇事,她倒是很有興趣。
「您是哪位呀?」陸知萌愣愣的看著穿著彷佛京劇演員的老太太,她的衣著打扮很是富貴,松綠色的金絲繡錦衣,頭戴孔雀步搖,那孔雀是用碎玉和翡翠瓖嵌而成的,散發著富麗堂皇的點點光華,脖子上掛著一串白玉珠鏈,滿滿的雍容華貴。
「我是樓太君,妳的救命恩人。」樓太君臉上的笑紋加深了,「好好想想妳先前發生了什麼事,失去意識之前在做什麼?」
陸知萌的記憶倒帶再倒帶,驀地想到了什麼,她的心跳加速了。
要命!她撲倒了一個男人,這件事好像是真的,不是她在作夢……
那現在也不是作夢嗎?她進到一個會講話的醫藥空間,那是夢還是真?
她不由得捏了捏自己臉頰想確認,因為她所經歷的一切太不真實了,她還沒有真實感……
「起來吧,一直躺著可不舒服,還有,不要再捏自己了,這麼可愛的臉頰,可別捏壞了。」樓太君看著她的舉動,噙著微笑,拉下了她的手,親自扶著陸知萌坐了起來。
陸知萌微微發窘,「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作夢呀?」
樓太君微笑道︰「丫頭,妳不是在作夢,我知道妳一時很難接受,但妳必須知道,這里是大慶朝,現在是天景十年,這里是貨真價實的——古代。」她加重了古代兩字的語氣。
「大慶朝?古代?」陸知萌瞪圓了眼看著樓太君,一臉呆滯,連舌頭都有點打結。
樓太君怎麼會強調這里是古代?她覺得這番話有語病,可一時間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
「不錯。」樓太君和藹地揉了揉了她的頭,「都是這樣的,來久了就習慣了,先把頭發留長吧。」
陸知萌狠狠愣了一下,這老太太安慰她的話怪異透頂,「都是這樣的」是什麼意思?她下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的頭發,齊肩長發,也不算短,還要留長嗎?
樓太君淺笑點頭,「入境隨俗,這里姑娘家的發要長及腰部才行。」
發長及腰多不方便呀,這里的姑娘都這樣嗎?
陸知萌心亂如麻,但她猶不死心,眼神有些焦慮的看著樓太君,潤了潤嘴唇,「所以,我真的在古代,在什麼大慶朝?」
樓太君笑吟吟地說道︰「是真的,問幾次都一樣,妳不必再懷疑了。」
陸知萌一臉茫然的看著樓太君,叫她如何不懷疑?
樓太君卻是不理她的疑惑,笑咪咪的說道︰「還有啊,往後若有人問了什麼妳答不出的問題,妳便使勁搖頭,說妳什麼都不知道,說妳失憶了,那便行了,明白嗎?」
陸知萌還在狀況外,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樓太君贊道︰「我就知道妳懂,看妳就是個聰明的,一點就通。」
陸知萌很想說她不是懂,她是不想面對現實,她還是覺得在作夢,眼前的一切人事物都是夢。
從她被那股強大的力量吸進去之後,一切就失控了,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知道哪部分是真實,哪部分是夢境,包括她「強」了一個男人,打死她都不想去承認那是真的,她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又怎麼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
陸知萌心神不寧、坐立難安,樓太君卻拉起她的手,有節奏的輕輕拍著,「我說丫頭,我救了妳性命,又給妳安身之所,妳該知道要報恩吧!」
她一本正經地說道,面上帶著無比和藹的笑容,好像在提出什麼尋常的買賣似的。
陸知萌听得一頭霧水,一臉迷茫,長睫輕輕眨動了兩下,「您說什麼呀?」
她是不是听錯了,怎麼突然扯到報恩上頭?
樓太君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丫頭,受人點滴,泉涌以報,何況我救了妳性命是大事,要妳報恩也不為過,妳說是吧?」
陸知萌見樓太君不像在說笑,想到之前躺在濕冷草叢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助,對比此刻身處溫暖的房間像在天堂一般,她被催眠似的點了點頭,「嗯,有恩是該報恩。您說吧!我能做的,絕不會推辭。」
見她認同,樓太君一下子樂開了花,「丫頭,妳肯定能做到的,是件非常小的小事。」她呵呵一笑,「是這樣的,我有個孫子,算命師言道若今年沒訂親便會招來殺身之禍,而我那孫子偏偏是個最不信命理算術的鐵齒小子,所以我不能告訴他。那小子性情古怪,至今沒有個能議親的姑娘,若妳能與那小子假訂親,化解禍事,老身感激不盡,就是這麼一件小事而已,而且只要過了今年,化解了禍事,便可以解除婚約了。」
當初發現她時,她正穿著孫子的外衣,顯然兩人有什麼淵源,自己必須想個理由把她名正言順留下來。
陸知萌眨著水靈靈的眼楮,有點遲疑地看著樓太君,「您說假訂親嗎?」就是類似契約結婚的意思吧?
樓太君鄭重點頭,「雖然是假的,但此事只能妳知我知,不能讓外人知曉,否則便瞞不過天機,我那孫子終究還是會遭逢橫禍。」
陸知萌再眨了眨眼楮,有點懵,「也就是說,您孫子本人也不能知道嗎?」
那孫子不知道是假訂親,如果把她當成自己的女人,那她怎麼辦?
既然性情古怪,沒有可議親的姑娘,更多的可能性是其貌不揚或有短缺吧?若是老太太的孫子是個丑傻憨大個兒,還把她當成準媳婦兒追著跑,她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腳?到時又不能跟那孫子實話實說,她該怎麼辦?
「丫頭,我知道妳在擔心什麼。」樓太君面容一整,斂起了笑意,正色道︰「妳放心,那小子對女人沒興趣,向來不近,即便知道妳是他的未婚妻,也不會多看妳一眼,更別說踫妳一下了,我可以向妳保證,絕對不會發生妳擔心的那種事。」
陸知萌被識破了想法,頓時有些窘迫,「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呀。」
樓太君都說能保證了,既然是假訂親,不過是個名目,她也沒損失,能救人一命,何樂而不為?
她想了想,考慮了一會兒,又問道︰「那麼訂親之後呢?不會要假成親吧?」
樓太君極富玄機的呵呵一笑,「我這老太婆只管到訂親這上頭,要不要成親,到時你們年輕人自個兒決定,那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
感情嘛,怎麼能管呢,又有誰能預測感情的走向?老天給了他們相遇的緣分,接下來的造化要看他們自己。
陸知萌听到能自己決定便放心了,也就是說,只要假訂親就好,任何人也不能強迫她假成親,況且過了今年就能解除婚約,沒什麼好擔心的。
她毅然決定的點了點頭,「好,您救了我,我便幫您這個忙。」
看到陸知萌那有所依仗的表情,樓太君暗自在心里笑了。
是沒人能強迫她假成親沒錯,但可以真成親。她都穿著她孫兒的衣袍了,說沒貓膩她是不會信的,更何況當時她衣袍里還未著寸縷,是光著身子的,嘖嘖,那情節肯定是十分耐人尋味。
她笑咪咪的拉著陸知萌的手,親昵的拍了拍,「丫頭,多謝妳啊,妳救了我孫子一命,我不會讓妳做白工的,我會供妳吃、供妳住,妳就安心住下來,把這里當成自個兒的家。」
听到有吃有住,有個安身立命之所,陸知萌更加安心了,不但能救人一命,自己又得到了暫時的落腳處,她的決定再正確不過。
「喏,這是信物和婚書,上頭已蓋了我孫子的印,妳收好。」樓太君將早準備好的信物、婚書交給陸知萌,又打開一紙合約,「這是給我們男方留存的婚書,很簡單,妳在這里蓋個手印就行啦。」
樓太君噙著笑容打開印泥盒子,陸知萌毫不猶豫的蓋了手印,同時,她肚皮不爭氣的叫了一聲,還非常大聲。
樓太君將婚書收好,笑咪咪地說道︰「昏迷了那麼久,肯定是餓壞了。」
陸知萌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她確實饑腸轆轆。
樓太君愉快地揚聲道︰「進來吧!」
兩個丫鬟打扮的窈窕少女打起簾子進來了,一個穿青色的水仙裙,一個穿粉梅色的水仙裙,兩人各提了一個食盒,很快將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擺上桌。
樓太君招手吩咐道︰「來來來,來見過妳們姑娘,日後妳們便是姑娘的人了,要盡心盡力伺候姑娘,知道嗎?」
兩個丫鬟走過去,中規中矩地朝陸知萌福了福身,異口同聲道︰「奴婢明白!」
陸知萌這才知道自己就是樓太君口中的姑娘,那兩個丫鬟是要伺候的人是自己,頓時嚇到,連忙搖了搖手婉拒,「不用不用,我用不著伺候的人,只要給我吃的、住的,其他的我自己來就行了呀。」
在現代,他們家算是收入頗豐的中上家庭,但家里也沒請佣人,父母忙于工作,她忙于學業,只有請計時清潔人員每兩天固定清掃屋子一次罷了,現在一下子有兩個人伺候她,她又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實在不必如此。
樓太君也不勉強,只惋惜道︰「可惜了,府里沒其他地方缺人,丫頭啊,若是妳用不著她們,那她們就要被發賣出去了。」
听到兩人要被賣掉,陸知萌又嚇到了,立刻投降,「好好,我用!我用!」
要命!這古代太沒有人權了,還停留在可以買賣人口的落後水平,叫人有深深的無力感,這不是她能改變的,也只能妥協。
樓太君拍了下手,笑咪咪地道︰「姑娘心善,要用妳們了,妳們自個兒向姑娘自我介紹一下吧。」
穿粉梅色水仙裙的高個兒丫鬟福身說道︰「奴婢牧梅,牧羊的牧,梅花的梅。」
穿青色水仙裙的圓臉丫鬟也一福身,笑容可掬道︰「奴婢小青,大小的小,青色的青。」
陸知萌瞪大眼楮看著她們,牧梅高䠷,看起來有一百七十公分高,長臉,皮膚略為黝黑,面無表情,粉色很不襯她,顯得膚色更黑。小青則是嬌小玲瓏,約莫一百五十多公分,有張鵝臉蛋和圓眼楮,頗為可人。
「妳們好,我叫陸知萌,陸地的陸,知道的知,萌芽的萌。」陸知萌也學她們的方式做了自我介紹。
樓太君很滿意的看著,微笑道︰「丫頭,從此妳就是她們的主子了,她們都是妳能信任的人,有什麼要做的,吩咐她們便是,有什麼不明白的也可以問她們,她們絕不會害妳。」
「嗯,我明白啦。」陸知萌心里想著答應讓兩人伺候只是權宜之計,她不會真的使喚她們的,何況她也待不久,這個叫大慶朝的地方,她早晚要離開。
「丫頭——」樓太君突然語重心長地道︰「妳要知道,在大慶朝,尤其是在京城,女子一人孤身在外是很難生存的,要養活自己是非常難的一件事,尤其是妳這種來路不明的姑娘家,是哪里人都說不清,就連人牙子也不敢收留。所以啊,即便不習慣,妳也別想著離開,只要妳有心將這里當成妳的家,這里就會變成妳的家。」
樓太君又開導了幾句便離開了。
陸知萌听得似懂非懂,隱隱覺得樓太君的意思是眼前住下來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如果離開了這里,她會變成街友,因此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樓太君可能是為她著想,所以想多了,經歷了之前一連串的驚嚇,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她又怎麼敢隨便離開?
照電視劇的說法,她可是個穿越者,而且是整個人穿過來,沒有依附的身分,沒有任何認識的人,也不明白這朝代的規矩,簡直寸步難行,就算要走也要等她混熟了之後,到時再想想有沒有回去現代的法子,不急在一時。
她現在身子還痛著哩,全身的骨頭像被拆過似的,得好好養精蓄銳、補補身子,等吃飽喝足了,她才有體力想其他的。
「姑娘餓了吧?您的肚子一直在叫,請移步來用膳。」小青笑著說道,牧梅則呆若木雞的站在一旁。
陸知萌听小青說得直接,她也不客氣了,套了鞋,連忙到飯桌邊就定位。
面前,一碗粒粒分明的瑩白米飯還冒著熱氣,菜色豐富,一共有六道菜、一道湯品,看起來都是極為可口的家常菜,她一個人吃實在太奢侈了。
陸知萌見獵心喜,伸手便挾了一塊煎燒猴菇,她特別喜歡吃菇類,各種菇都喜歡,尤其愛喝野菇雞湯,極其鮮美。
煎燒猴菇一入口,她的臉就垮了下來。
賣相佳,所以色是有,可那香和味……就差多了,非但醬汁沒有入味,還有隱隱的苦味,可說是一道不及格的煎燒猴菇。
「這……這誰煮的呀?」她實在忍不住了便問小青。
小青道︰「是大廚房里的劉廚子,府里主子們的膳食都是由劉廚子掌廚,其余人的伙食則由幾名廚娘負責。」
陸知萌客觀的認為只嘗一道做不得準,說不定只是一時失誤,她應該把每道菜都嘗過再評價才公平。
跟著,她又陸續品嘗了荷香燒雞、酒香麻辣蝦、清蒸河魚、紅燒豆腐、火腿筍尖和蓮藕排骨湯,終于確定不是一道失誤罷了,而是做菜的人根本毫無廚藝可言。
她不懂,怎麼有人有辦法把每道菜都煮得不到位,就好比看起來是糖醋排骨,吃到嘴里的味道卻是鹵排骨一樣,全然沒有糖醋之味。
「這……這實在太難吃了。」陸知萌沮喪的擱下了筷子,適才見到佳肴的欣喜之情全消失不見了。
雖然她對煮食一竅不通,可她的嘴刁得很,她老爸老媽都是美食家,她從小就跟著爸媽嘗遍了美食,加上她老媽不只懂吃還懂煮食,廚藝一流,假日必定開伙展現廚藝,她老媽就是靠著一手廚藝收服了她老爸的胃,她和老爸兩人在家吃慣了老媽做的菜,外出都是品嘗五星級以上的美食,曾幾何時吃過這麼難以下咽的飯菜了?
小青勸道︰「劉廚子做的菜一向如此,重做也不會有什麼不同,姑娘還是將就吃一點吧,一會兒還要喝藥哩。」
陸知萌一愣,「喝藥嗎?為什麼呀?我為什麼要喝藥?」
小青道︰「姑娘在發燒,先前姑娘都昏迷著,沒法喝藥,大夫先針炙讓姑娘退了些熱,交代醒來之後要喝三日的藥。」
陸知萌身為醫科生,知道不能空月復喝藥的道理,勉強吃了小半碗白飯,不再夾菜吃。
小青連忙去端湯藥過來,而牧梅就跟剛才一樣,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里看,站衛兵似的,好像跑腿是小青一個人的事,她就負責杵著。
「湯藥還溫著,姑娘快喝吧!」
陸知萌見小青端來一碗黑糊糊的湯藥,心里便有些打鼓,她淺嘗了一口,好苦!
小青盯著她,說道︰「姑娘快一口氣把湯藥喝了,然後回被窩里去躺著,這樣才有效。」
陸知萌直搖頭,太苦了,她喝不了。
她模模自己的額頭,確實在發燒,而小青又虎視眈眈的監視著她,等她把湯藥喝下去。
她愁眉苦臉的看著面前的湯藥,突然靈光一現,她一手端著湯藥,一手模了模頸子上的金鎖片,人驀地進到了空間里,手里還端著湯藥。
此刻她才確定了,那不是夢,她真的有個醫藥空間,而照規定,她進來空間時,外面的時間是靜止的,她大可以悠閑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過,她當然不會在空間里睡一覺再出去,她連忙把湯藥倒進洗手台,找了感冒退燒藥吃,又帶了三日份的藥放在衣襟里,這才端著空碗,模了模金鎖片,回到寢房做出一口氣喝下湯藥的樣子。
小青很滿意她的配合,催道︰「姑娘快去床上躺著,發發汗才能退燒。」
陸知萌乖乖回到床上躺下,小青跟過去為她掖被子。
她忽然又坐了起來,「對了,我適才忘了問,這里究竟是哪里呀?」
看樓太君渾身富貴的派頭和這寢房雅致的布置,顯見是大戶人家,她真好運,遇上了大戶人家。
「姑娘,這里是相府。」小青像照顧孩子一般,把陸知萌摁了回去,重新替她掖好被子。
「相府?」陌生的詞匯,陸知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旋即瞪大了眼楮,「不會是——丞相的府第吧?」
電視劇里的丞相通常都是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地位僅次于皇帝的,而她、她竟然是在相府里?
小青眼楮帶笑,「不錯,正是丞相的府第,姑娘真是聰明。」
陸知萌很是無言,她哪里聰明了,只是顧名思義罷了,小青也太會夸人了,標準的胳膊往里彎,肯定護短,難怪樓太君會說是能信任的人。
陸知萌好奇地問道︰「那麼,樓太君是誰呀?」
小青道︰「太君是相爺的祖母,也是府里的主母。」
陸知萌頓時覺得老天待她還是不薄的,雖然倒霉穿越,可傍上了大樹,至少衣食無虞。
生計不成問題,可她突然想到了古裝劇的宅斗,不由得有些擔心,她只會讀書,絕對沒辦法跟人斗的,不知道這座相府里的人事有多復雜,水有多深?
「小青,府里還有什麼人呀?」她趕忙問道。
小青彷佛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淺淺一笑道︰「姑娘放心,咱們府里很單純,跟其他大戶人家不一樣,主子只有三個人,太君、相爺和小姐。」
陸知萌心中一動,問道︰「小姐是相爺的女兒嗎?怎麼沒有夫人呢?」
小青笑道︰「小姐是相爺的妹妹,相爺尚未成婚,所以沒有夫人。」
陸知萌這才恍然大悟,彷佛發現了天機,她一拍腦門,失聲道︰「所以,相爺就是太君的孫子呀!」
剛才小青就說了,樓太君是相爺的祖母,那時她還沒意會過來相爺就是她要假訂親的對象,她的假未婚夫。
「姑娘真是聰明。」小青眉眼彎彎,圓眼里閃耀著純真的風采,一副真心夸贊的樣子。
陸知萌錯愕的很,看來她要習慣常被小青夸聰明。
不過她也確實聰明沒錯,從小到大一直跳級,人人都夸她聰明,照理說她早听慣了夸贊的話,可從小青口里說出來怎麼听怎麼奇怪,有種她是白痴的感覺。
話說回來,她要假訂婚的那人居然是丞相大人。既是一國之相,不會是有些年紀了吧?
陸知萌皺著眉頭,「小青,妳知道相爺多大年紀嗎?會不會很老?」
「不老,一點也不老。」小青揚起一抹淺笑,「相爺跟皇上同年,今年二十有七,這是人人都知曉的事兒。」
陸知萌心里的疑問更大了。
二十七歲?在古代這年紀還沒結婚是大了點,但她覺得還算年輕啊,且位高權重的,為何會沒有姑娘肯跟與他訂親?真是性情古怪還是另有原因?
陸知萌又潤了潤唇,聲音低了一點,「小青,相爺長得如何?會很抱歉很胖嗎……呃,我是說,會很平凡嗎?看了幾眼都記不住的那種。」
「怎麼會?」小青瞪大眼楮搖頭,「相爺一表人才,風采過人,學問可好了,跟平凡兩字絕對沾不上邊,見過相爺的人絕對過目不忘。」
條件這麼好?陸知萌一怔,「那麼,他的性情會很古怪嗎?」
「古怪?」小青想了想,搖頭,「奴婢不覺得,不過奴婢平時接觸不到相爺,最多就是遠遠看過罷了。相爺待下人都是極好的,極為和善,未曾听過相爺有何古怪之處,若硬要說,那便是京城里愛慕相爺的姑娘多了去,但相爺從來都不為所動。」
陸知萌胡涂了,樓太君明明說沒有姑娘和孫子議親,可小青又說京城愛慕丞相大人的姑娘多了去,難道做祖母的人會編造自己孫子的缺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