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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吃貨 第七章 我們是一家人

這一覺韓凌月睡得有夠狠,整整六個時辰,忍冬擔心她病了,急得不得了,可是見她睡得又香又甜,體溫未有異常,她也只能靜等姑娘自個兒醒過來。

醒來了,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想起昨晚沒吃就睡覺,韓凌月立馬坐下來美美的吃了一頓,滿足口月復之欲,終于記起某人惡行,瞬間,怒氣又冒出來了。

「丁香,你哥哥不是在門房嗎?」雖然不知道他身在何處,但她想到京城有個香滿樓,他是香滿樓的東家,香滿樓的掌櫃一定可以連絡上他。

「是,姑娘有事?」丁香如今管著韓凌月的小廚房,不過小廚房的功用主要是點心,還有大廚房的三餐若不合胃口,小廚房可以添上一兩道菜,當然,小廚房的食材得自個兒掏腰包,這對韓凌月來說不算什麼,她可不缺銀子。

「請你哥哥幫我跑一趟香滿樓,請掌櫃的送口信給閻四公子,說我、要、見、他。」後面四個字韓凌月幾乎是咬牙切齒。

丁香有些遲疑,看了一眼忍冬,敬國公府四公子親自上門提親的事已經傳遍整個侯府,她們自然知道此閻公子就是彼閻公子,其實這樣的結果可說是皆大歡喜,但姑娘的心情想必糟透了,閻公子明顯有詐欺的嫌疑。

「姑娘,這于禮不合。」忍冬婉轉的道。

「他親自上門提親難道就于禮相合嗎?」

「秦嬤嬤好。」紫草的聲音從外頭響起。

「大姑娘在嗎?」

「在。」

韓凌月沒有等紫草進來請示,就直接走出去,秦嬤嬤隱瞞閻家四公子的身分未曾告知,這算不算背主?不管算不算,秦嬤嬤應該給她一個交代。

「秦嬤嬤……小家伙?」韓凌月瞪著在秦嬤嬤身後晃來晃去的閻文旭,一路積聚的氣勢瞬間泄了。

咚咚咚,閻文旭歡喜的跑到韓凌月跟前,仰著頭看著她,「我要住在這兒。」

「什麼?」韓凌月感覺自個兒好像被雷劈到了。

「我爹去京營,沒空陪我,為了避免我被人家欺負,索性讓我來你這兒。」

韓凌月唇角僵硬的一抽。很好,她還沒找上門,那家伙就先給她一個「驚喜」,這是覺得她很好欺負嗎?「這是你爹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我們是一家人,我的意思不就是他的意思,他的意思不就是我的意思嗎?」閻文旭瞥了她一眼,目光充滿了嫌棄,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不懂呢?

韓凌月很慶幸自個兒不是原身那種沖動的性子,要不,這會兒肯定一巴掌拍過去,竟敢這樣吃我豆腐!緩了一口氣,她很冷靜的提醒他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們是一家人,可是,我們不是一家人。」

「我們遲早是一家人啊,不差這麼一點時間。」閻文旭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韓凌月伸手模了模他的頭,諄諄教導的道︰「小家伙,事情未成之前,皆有變數,要不,怎麼說世事無常呢?」

「不會的,我爹可厲害了,他想做的事肯定能成。」

雖然小家伙很喜歡跟他爹斗嘴,但是他眼中的父親確實無所不能,她為了這種事跟他爭執不下,實在沒什麼意義。

「無論如何,我們如今還不是一家人,你不能住這兒。」

「我要住在這兒。」

「不可以。」

閻文旭很委屈的嘟著嘴,控訴的瞅著她,「老女乃女乃都答應了。」

老女乃女乃……韓凌月僵硬的將目光轉向秦嬤嬤,秦嬤嬤笑盈盈的對她點點頭。

「老夫人說了,閻小公子只有五歲,住在這兒不會招來閑言閑語,所以沒關系。」

可她有關系好嗎?韓凌月看著傲嬌的小家伙——得意洋洋的抬著下巴,那模樣令人好氣又好笑。

「大姑娘,閻小公子就住東廂房好了。」

韓凌月有氣無力的點點頭,牽著閻文旭的手回房。

進了房間,閻文旭就甩掉韓凌月的手,坐在榻上,雙手放在膝上,端端正正,看起來就是個好孩子,可是沒一會兒,那傲嬌的小模樣就露出來了。

韓凌月搬了一張機子坐在他前面,準備興師問罪,「你爹去京營干啥?」她合理懷疑,他去京營的目的是為了將孩子丟給她。

「我爹就只會帶兵操練,還能干啥?」閻文旭的口氣充滿了嫌棄,可是眼神閃閃發亮,恨不得自個兒也能跟著操練,不過爹說他毛還沒長齊。

「他的差事不是在千牛衛嗎?」

「我爹還在休假,兩個月後才會是千牛衛。」

「他還在休假,為何要去京營?」

「不知道,太閑了唄。」

果然如她所料,為了將孩子丟給她,他索性借練兵之名跑去京營打混!

韓凌月忍無可忍的飆罵,「這個可惡的混帳,你最好別落到我手上,我會剝了你的皮!」

閻文旭一臉驚恐的瞪著她。

韓凌月見狀尷尬一笑,伸手模了模他的頭,站起身再次牽起他的手,「為了歡迎你的到來,我們去小廚房做爆米花。」

閻文旭立馬將剛剛的驚恐拋到腦後,歡呼的吆喝一聲。

韓凌月的一聲混帳讓遠在京營的閻明巍打了一個大噴嚏。

「主子,您怎麼了?」閻成和閻興很有默契的同時轉頭看他。

「沒事,可能是有人在罵我吧。」閻明巍揉了揉鼻子。小家伙應該到文成侯府了,那個丫頭會不會一氣之下失控罵人?雖然相處時日不長,她也總是一副很清冷的樣子,看起來好像不會生氣,可他就是有一種感覺,她的脾氣可驚人了,一旦發作,保證教你目瞪口呆。

仔細看了主子一眼,好像真的沒事,閻成轉回正事,「皇上真的要讓幾位皇子參加這次的兵演嗎?」

「皇上想借此機會考驗幾個兒子。」

眼看幾個兒子長大了,心思多了,私下的動作不斷,皇上索性將他們全部放在明面上,正大光明的借著兵演讓他們有機會一較高下,雖說一個人只是領著百名士兵,但是能不能讓這一百名士兵服從你,跟你同心面對一場沒有多大意義的戰斗,這靠的不只是武力,還需要統御能力。

「京營的兵最目中無人,幾位皇子想要獲得他們的認可不容易。」

閻興點頭附和,「就是啊,他們可不是主子,主子是震懾西夷的殺神,主子甚至不必出手,士兵就會打心底對主子生出敬意。」

「正是因為不容易,皇上才會要幾位皇子從京營各選百名士兵組隊,要不,他們自個兒王府的侍衛不是更好用嗎?」

「皇上考驗幾位皇子就好了,為什麼連主子也要加入?」閻成忍不住皺眉,將主子拖進戰局,這不是教主子得罪人嗎?

「皇上能有什麼意思,還不是想用我來打擊他們幾個。」

「主子經歷西北戰場多年的打磨,幾位皇子輸給主子肯定不服氣。」閻成已經可以想像事後引發的口水戰。

「雙方不是站在相同根基,贏了也會教人說勝之不武。」閻興也有點擔心。

「這世上有許多事沒法講公平,輸贏就是如此,輸了就是輸了,不服氣還是輸了,而皇上只是想讓他們嘗一下輸的滋味。」皇上多少盼著他們能借此收斂,可是人的心已經浮動了,收斂也只是一時半刻,過些日子肯定又會冒出來。

雖然很不滿意皇上的作法,可是君要臣死,臣還不能不死,何況只是得罪幾個皇子的事,皇上說不定就是樂見主子跟幾個皇子關系不好。閻成輕聲一嘆,轉而指著案上的名單,「這是小的最後決定的一百名人選,主子看一下。」

閻明巍隨意看了一眼,同意了,「將名單送上去吧。」

「那幾位皇子會不會對主子的名單有意見?」閻興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實在是幾位皇子一直盯著主子。

「他們搶在我前頭挑選,名單也定了,崔將軍不會容許他們有意見,在崔將軍看來,他們京營的兒郎是大周最出色的士兵,由不得人家挑三揀四。」

閻成和閻興很有默契的呸一聲,卻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但就算不說,大伙兒也心知肚明,沒有上過戰場,成不了最出色的士兵,要不主子選兵,大伙兒干啥爭相搶奪?

閻明巍不發一語的拿起名單塞給閻成,然後開始練字。

因為閻文旭的到來,韓凌月有了真正的小廚房,清音閣的三餐不再經過大廚房,不過食材由大廚房供應,只是質量漲了將近一倍,也就是說,如今她能做自個兒想吃的,還不用花一文錢,可想而知,心血來潮的事就經常發生。

今日韓凌月突然想吃悶雞,這是以茶葉做調料,很像叫花雞,作法相差不大,雞略微抹點鹽水入味,將茶葉塞進肚子里,茶水淋一點在雞身。雞用荷葉裹好糊上紅泥丟入火堆中悶燒,待時辰夠了,取出敲掉泥層,打開荷葉,就能聞到雞帶著撲鼻的清香,散發的茶葉香氣,恰好去掉了腥味,因為是悶燒,所以雞非常女敕,口感很好。

韓凌月足足整出五只,兩只是主子們的,三只給丫鬟婆子,總之,清音閣人人有分,因為擔心吃多了會膩,韓凌月還讓丁香事先煮了酸梅湯冰鎮。

韓凌月喊了一聲開動,有人就聞香而來。

「這是什麼香味?」韓織月是韓凌月同父異母的妹妹,兩人相差三歲,說多不多,經常有人將她們放在一起比較,難免就會生出競爭的關系。

閻文旭看也不看一眼,專心的啃著雞腿,還不忘點頭贊句好吃。

「再好吃也不能吃太多,晚上做雞絲涼面給你吃。」韓凌月真的很喜歡這種吃貨生活。

「這個雞絲涼面听起來就讓人暑氣盡消。」

韓凌月听了覺得好笑,不過仍點頭道︰「夏日就是要涼面,不過若能擺上冰盆吃鍋子,那就更爽快了。」

閻文旭搖頭持相反意見,「就算擺了冰盆,吃鍋子還是太熱了。」

「冰盆擺上一屋子,鍋子再熱也特別有勁。」韓凌月好懷念上一世的冷氣房,吃麻辣火鍋絕對不是自虐,而是一種別具風格的享受。

閻文旭想像那種畫面,好像真的特別有勁,「我們來試試看?」

「不行,冰太貴了,清音閣的冰是有定數的。」雖然文成侯府有自個兒的冰窖,但是數量不足以支撐整個夏日,還是要從外頭購買,夏日的冰可貴了,難怪上一世也有夏月電價這種玩意兒,反正想要涼夏,就得多付點代價。

「敬國公府有用不完的冰,我讓小四回去拿來。」閻文旭很豪氣的揮了揮手,立馬轉頭尋找小四,可是小四忙著啃雞翅膀,暫時沒空理他。

「小家伙,你是怕人家不知道我們兩家的笑話嗎?」韓凌月冷冷的道。

「什麼笑話?」

「不就是你嗎?」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韓織月左看看右看看,沒想到他們會徹底漠視她的存在,不由得火大,「是啊,真是笑死人了,還沒嫁人呢,就當娘了。」

「與你何干?」韓凌月和閻文旭很有默契的一致對外。

韓織月怔住了。

身為姊姊,何況還是芯子都可以當她娘的成年人,韓凌月覺得有必要好好教育她一下,「當你有求于人,首先要懂得放低姿態,逮住機會嘲笑人家,這是有腦子的人會做的事嗎?」

臉兒漲紅,韓織月氣得跳腳,「難道你就有腦子?親事都還沒說定,就急著收拾行李落跑,還像個小偷一樣鑽狗洞,真是丟死人了。」

頓了一下,韓凌月抬起頭斜看著她,「你去告狀?」

韓織月後知後覺的捂住嘴巴,自己怎麼說出來了!

見狀,韓凌月語帶嘲弄的道︰「既然敢去告狀,就不要怕別人知道,這是一個身為人應該有的擔當,懂嗎?」

韓織月的眼眶瞬間含淚,「你、你不也一樣,既然敢做,干啥怕別人知道?」

「我可不怕別人知道,想要壓下消息的不是我,而是祖母他們,更別說祖母他們這麼做是為了韓家姑娘。說來說去,你可是受益者,我勸你還是別拿這件事來攻擊,你佔不到半點好處。」在她看來,原身的錯不在于想回襄州尋外祖父主持公道,而是未曾仔細計劃安排,萬一路上遇到人販子,這輩子很可能就完了。

「……」韓織月很想反駁,但卻反駁不了。

「若是你想吃就坐下來,千萬別說我小氣,我還不差你一口吃的。」

韓織月惱羞成怒的哼了一聲,「誰要吃你的東西。」

韓凌月不在意的雙手一攤,「這麼美味的悶雞,不吃是你的損失。」

閻文旭點頭附和,「真是太好吃了,清香不油膩。」

韓織月惡狠狠的一瞪,腳一跺,轉身走人。

「你這個妹妹真的很不可愛。」閻文旭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韓凌月噗哧一笑,「小家伙,別像個大人似的。」

「我說的都是事實。」

韓凌月也不勉強他,繼續享用美食,同時討論晚上的雞絲涼面,可是小家伙改變心意了,他要吃鍋子,至于冰的問題,他吩咐小四晚點回敬國公府拖幾車過來。

怎麼可以讓孩子這麼任性?韓凌月和他你一句我一句,最後小家伙得了一顆栗爆,只好乖乖放棄,幽幽的送上一句——我的鍋子沒了。

雖然自己動手鑽研美食是種樂趣,但上酒樓享受美食也是一種樂趣,同樣的一道料理,不同的廚子會做出不同的味道,韓凌月不是專業的廚師,她只是個美食家,所以听到哪家酒樓有什麼好吃的,她就想親自見證,尤其如今有個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上酒樓更覺得有勁。

以前她喜歡一個人悠悠閑閑的享受美食,因為這一刻,她只要專心吃東西就好了,其他的都可以拋到腦後,無論父母的疏忽,還是身體的病痛……如今多了一個人跟她享受美食,即便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她還是感覺到滿滿的幸福,因為有人跟她交流,她不再只是「吃」,還可以「說」。

「我覺得這道黃燜雞沒有你的悶雞好吃。」閻文旭肚子吃得圓滾滾的,但給的評價並不高,沒辦法,這幾日在文成侯府吃太好了,外面的食物都成了次級品。

「各有千秋,黃燜雞很適合配米飯,吃上兩碗還會覺得意猶未盡,不過我的黃燜雞肯定比這兒的好吃。」

深深看了她一眼,閻文旭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模樣,「你這個人真是奇怪,自個兒會做八寶鴨,偏要吃人家的八寶鴨,自個兒會做黃燜雞,偏要吃人家的黃燜雞,什麼經過不同的廚子會有不同的風味,最後還是你做的好吃啊。」

韓凌月也好想嘆氣,這個五歲小豆丁會不會住著一個成年人的芯子?「無論人家是否比得上我,听聞它響亮的名氣,我還是會好奇啊。」

閻文旭嗤笑了一聲,「真像個孩子!」

韓凌月不以為意,還伸手用力揉他的頭,見他唇角翹起來,卻故作正經的拍開她的手,給她一個斜眼,她笑了,誠心的建議道︰「小家伙,面對事物要常保一顆純真的心,這樣人生才會處處有驚喜。」

「驚喜也有可能變成驚嚇啊。」

「驚嚇又如何?人生因此更多采多姿,不是嗎?」閻文旭微偏著頭想了想,覺得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

「好啦,吃飽了,我們去錦衣坊。」閻明巍實在是一個失職的父親,可能擔心她不留下孩子,故意將孩子弄得很可憐的樣子,主僕倆只帶了一個小包袱,衣服沒幾件,更不可能考慮衣服是否合適,是否夠穿,她又不好驚動敬國公府,索性帶他出來添購一些。

兩人結帳出了酒樓,走了兩間鋪子的距離,再穿越街道,就是錦衣坊了。

韓凌月不但幫閻文旭挑了幾身衣服,還幫他選了幾塊布,也不知道他要在文成侯府住多久,入秋的衣服還是得先準備起來,不過時間充足,只要買布料就行了。

閻文旭的衣著一向由李嬤嬤打點,這會兒韓凌月不管挑什麼衣服布料,他都點頭說好,心里想著待會兒要去茶館听說書,因此很快就買完,並交代錦衣坊送到文成侯府。

「韓姊姊,馥茗樓的說書可好听了,說得是我爹一戰揚名西夷的故事。」閻文旭心急的扯著韓凌月往外走,沒想到就跟沖進來的小人兒撞個正著。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緣分啊?

韓凌月忍不住抬頭望天,再看看相隔數十步之遙的英國公世子夫人——她明顯驚呆了,不過,那雙眼楮緊緊瞅著小家伙,怎麼看都覺得他們之間有貓膩……這樣的形容好像不太妥當,可是直覺告訴她,他們絕對有問題——

他們當然是指閻明巍和這位世子夫人,而小家伙很有可能是這位世子夫人的兒子……她討厭這種感覺,為何轉眼之間自己就成了小三?

「我們又見面了!」盧靖陽歡喜的跳起來拍手。

「薰香爐。」閻文旭充滿了無奈,怎麼快忘記的事又一次被提醒呢?

「我不是薰香爐,我是盧靖陽。」

「好吧,盧靖陽。」

「你呢?」

「閻文旭。」

「你什麼時候來京城的?你來京城游玩,還是住在京城?」

「來好一陣子了,我住在這兒。」

「你吃過城東的涼皮兒嗎?可好吃了。」

「京城有涼皮兒?」

「這是當然,大周哪個城鎮比得上京城,江州有的,京城怎麼會沒有……」

韓凌月的思緒終于從英國公世子夫人身上抽回,發現兩個孩子旁若無人的聊起來,大有越聊越起勁的趨勢,連忙出聲打斷,「小家伙,我們該走了,不是要去馥茗樓听說書嗎?」

閻文旭轉身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她,「我要去城東吃涼皮兒。」

韓凌月低頭看著他的肚子一眼,「你那顆肚子還塞得下涼皮兒嗎?」

閻文旭不自覺的縮小月復,「當然沒問題。」

「若你覺得你爹一戰揚名西夷的故事比不上涼皮兒,我們可以去吃涼皮兒沒關系。」

閻文旭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半晌後他又精神一震,「我們去吃涼皮兒。」

這會兒換韓凌月傻了,「為何?」

「我爹最討厭人家拿他當故事,我還是吃涼皮兒好了。」閻文旭說得好像很莫可奈何,完全是身不由己。

韓凌月唇角一抽。厲害啊,為了吃,腦子轉得可真快。好吧,這次她就成全他好了,「走吧,我們去城東吃涼皮兒。」

閻文旭吆喝一聲,緊緊拉住韓凌月的手,催著她快一點。

「喂,閻文旭,你還沒告訴我,你住哪兒?」盧靖陽揮著手又叫又跳。

「英雄莫問出處,有緣自會相逢。」閻文旭很瀟灑的舉手回道。

韓凌月踉蹌了一下,英雄莫問出處……那塊黑炭究竟是怎麼教育孩子的?

紀安寧回過神,連忙上前牽住兒子的手,「走了,娘還有事要忙。」

紀安寧的大丫鬟玲瓏回頭看了一眼,隨即跟了上去。

玲瓏看著窩在貴妃榻上的主子——整個人呆呆傻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由得嘆了口氣,默默將幾案上的餐點收進食盒,悄悄退出房間。

「夫人又不吃了嗎?」齊嬤嬤正好走過來,見她雙手提著食盒,便知道怎麼一回事。

玲瓏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齊嬤嬤示意她將食盒交給一旁的婆子,讓大伙兒分著吃,隨後帶著玲瓏走下台階,來到院子的涼亭。

「昨日你不是陪夫人去錦衣坊看帳嗎?」平日陪世子夫人出門的都是齊嬤嬤,可是齊嬤嬤前些天扭傷了腳,暫時出不了門,因此由玲瓏陪著夫人出門。

「是,我們在錦衣坊待了一會兒就離開。」

「可還有去其他地方?」

「沒有,夫人在錦衣坊時有些心不在焉,雖然盯著帳冊,可是久久沒有翻頁,嚇壞了掌櫃,還以為哪兒出了問題,夫人後來說她身子不適,便匆匆回府,小公子為此還跟夫人鬧脾氣,夫人原本答應帶小公子去游湖的。」

略一思忖,齊嬤嬤就找到問題了,「夫人進錦衣坊之前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玲瓏輕拍了下腦袋瓜,「我怎麼將這件事情忘了呢?」

「什麼事?」

「嬤嬤,我們遇見了一個長得很像世子爺的小公子。」

齊嬤嬤眉頭一皺,「他是不是姓閻?」

玲瓏驚訝的瞪大眼楮,「嬤嬤也認識那個閻小公子嗎?」

「我們在江州時,他跟小公子鬧了點不愉快。」

「可是,我瞧小公子好像很高興見到他。」

「小孩子嘛,不打不相識。」齊嬤嬤拍了拍玲瓏的肩膀,「你去小廚房一趟,親自盯著廚房給夫人做一盅蓮子銀耳粥。」

「夫人說她沒胃口。」

「你放心,有我在,夫人不吃,我親手喂她吃。」

玲瓏用力點點頭,連忙轉身去了小廚房。

靜默了半晌,齊嬤嬤心事重重的轉身走向屋子,完全沒注意到有個人從角落的樹後走出來,手持掃帚,尾隨著她,待她進了屋子,悄悄貼著窗子,假裝認真掃著地,同時左看右看,再三確認沒有人注意到她躲在這兒偷听。

韓凌月難得親自下廚,因為閻文旭堅持吃她出品的黃燜雞,說她不要只會出一張嘴,說起來很容易,但是不是真那麼一回事,那就很難說了,這當然是激將法,往常她會一笑置之,可是想到他的母親有可能近在眼前,卻無法相認,她很心疼,于是決定滿足他,穿上圍裙,洗手作羹湯。

黃燜雞的主要食材是雞腿肉,配上香菇、木耳等物制作,不過今日她舍棄了香菇和木耳,更能凸顯雞肉本身的味道。

熱鍋涼油爆香蔥、蒜、八角等,放入剁開、焯過水的雞塊入鍋煽炒,之後加入米酒,直到雞肉發黃後加入白糖、鹽、醬油等,翻炒片刻後,加入雞塊一半的水炖煮,待水干後放入尖辣椒,大火翻炒出鍋。

「這是什麼香味?」某人探頭而入,見到正高舉筷子的閻文旭,立馬沖了進來,搶過他手上的筷子,然後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嘴里,一點也不嫌燙口的邊咀嚼邊點頭表示好吃。

閻文旭傻了,韓凌月更是瞠目結舌,外男為何可以進入她的院子?

「有白米飯嗎?」抬頭見小廚房的人都驚呆了,閻明巍索性自個兒找白米飯,有了白米飯,接著找碗添飯,再大剌剌地坐下來享用,總之,動作非常流暢。

「這是我的黃燜雞。」閻文旭首先回過神,撲過去搶筷子,自個兒好不容易爭取的美食怎能落入他人之口,即便這個人是他爹。

閻明巍手上的東西怎麼可能教人奪走,可是身為一個父親,拿一塊雞肉塞住兒子的嘴巴還是可以的。

閻文旭有得吃,也不想搶筷子了,挨著爹吃完一塊雞肉,教爹喂一口飯,再吃下一塊雞肉。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凌月終于反應過來,「你怎麼在這兒?」

「今日回來瞧瞧,小家伙在這兒可有當個好孩子。」閻明巍可不好意思承認想看她,先是沒坦白自個兒的身分,接著將小家伙往這兒一丟,她怎麼可能不氣炸了?

「你說呢?」韓凌月的聲音跟眼神一樣冷。

「小家伙一向知道輕重,不想住敬國公府,當然要乖乖听你的話。」閻明巍完全無視她的冷漠,還贊許的看了兒子一眼,能夠讓這丫頭親自下廚,真是了不起。可是小家伙很忙,沒閑功夫回應,為了多吃幾塊肉,他決定另外找筷子,順道給自個兒添碗白米飯。

「他遲早要住敬國公府,不習慣也要習慣。」

閻明巍點頭表示同意,可是一點都不擔心,「只要有你,他會習慣。」

韓凌月皮笑肉不笑的挑起眉,「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他的厚愛?」

閻明巍一臉無辜的咧嘴笑,「他就是這麼任性,我還能如何?」

「你不是他的父親嗎?」

「當父親的就能管得了兒女嗎?」

「你管不了他嗎?」韓凌月看向他手上的筷子。

「這是搶來的。」

韓凌月唇角一抽,搶來的還可以說得如此堂而皇之,真是臉皮厚得無可救藥。

閻明巍正準備再夾一塊雞肉,卻發現整盆黃熾雞都不見了,不由得一臉懵。

韓凌月見了,忍俊不住的笑出聲。

若不是她,小家伙有本事從他眼皮子底下將東西偷渡出去嗎?閻明巍覺得好哀怨,可是見到她的笑容又很歡喜,「真高興我能取悅你。」

韓凌月不自在的斂住笑容,「你以為打馬虎眼,我就會忘了你故意隱瞞的事嗎?」

閻明巍忍不住喊冤,「我從來沒有隱瞞你的意思。」

「不是你有意隱瞞我,而是我沒問你,是嗎?」

「是啊……不是,你身邊的嬤嬤應該認識我,想著她會告訴你,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閻明巍很識相的立馬改口,關于秦嬤嬤認出他的事,他早就看出來了,不過他一個警告的眼神過去,秦嬤嬤是個有眼色的,當然知道要假裝不認得。

「如此說來,我不知道你的身分,豈不是錯在秦嬤嬤?」

「我應該在西北,卻出現在江州,秦嬤嬤很可能是擔心我有任務在身,所以才不敢在你面前多言。」

先將責任推給秦嬤嬤,再幫秦嬤嬤找理由卸責,說來說去,他們都沒有錯,若她還計較個沒完,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韓凌月狠瞪了他一眼,最後還是擺了擺手,示意這件事情就此揭過。

閻明巍舌忝了一下唇瓣,想起剛剛那個雞肉的滋味,「我肚子還很餓。」

韓凌月眼楮一眯,他不說自己都忘了,「慢著,你好像還沒告訴我,你怎麼可以進來這兒?」

「韓老夫人是個通情達理的,既然我們是未婚夫妻了,私下見個面無妨。」閻明巍絕不會承認自個兒的態度過于強硬,逼得老夫人不得不妥協。

「這是後院。」

「後院又如何?我哪兒都沒去,除了老夫人那兒,就來你這兒而已。」

韓凌月嗤笑一聲,「大總管領路,難道還會帶著你四處亂竄嗎?」

若是他真的想上哪兒瞧瞧,大總管還能攔得住他?不過直闖人家的後院確實不宜,這會兒他很識相的認錯,還補上一句,「除了你,我對文成侯府一點興趣也沒有。」

臉頓時就紅了,韓凌月覺得自己被撩了。

「出了京營,我就直接來這兒了,我肚子好餓,你給我做點吃的吧。」閻明巍可憐兮兮的模著肚子。

「……我為何要給你做吃的?」雖然不再計較他的隱瞞,可是教她輕而易舉就這麼算了,難免憋屈,這會兒怎麼可以因為一時心軟就給他做吃的呢?

「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啊。」

「是,『未過門』。」

「未過門還是『妻子』啊。」

「……」遇到一個超級厚臉皮的人,她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不用特地為我做黃憫雞,我可以吃面,簡單一點……雞絲涼面好了,听說很好吃,再配上幾道涼拌小菜。」

「你以為雞絲涼面很簡單嗎?」

「若是不簡單,那吃別的也沒關系,我只要有得吃就好了。」閻明巍越說越可憐,好像不滿足他,就是虐待他。

韓凌月瞪著他半晌,最後還是轉身去幫他做雞絲涼面,慶幸原定晚上要吃涼面,食材早就備下,還有一些現成的涼拌小菜。

閻明巍見狀歡喜的跟在她身邊打轉,雖然他有看沒有懂,但是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來,她是如何看待此刻所做的這件事,如同他每日早起打拳操練一樣,而這樣的她很美很美,宛若一幅畫,教他銘刻在心。

美美的飽餐一頓後,閻明巍就回了京營,沒想到閻川已經在那兒等他。

「西北來了消息,有人在四處探小主子的事。」閻川神情凝重,上次只是想知道小主子的身分,這次直接去了西北,這說明什麼?小主子的身世已經引起某人注意,或者是某些人,因為無法確定前後兩次是不是同一方的人馬。

「英國公世子夫人嗎?」閻明巍直覺反應道。

閻川搖了搖頭,「不確定,英國公世子夫人回京之後就生病了,可以說是足不出戶,小的還想那兒的人應該可以撤掉了。不過,我們的人還是可以確定是京城這邊派去的人,這次與上次不同,他們行事很謹慎,看起來好像真的去西北做生意的樣子,而且試圖抹去尾巴,只是我們在西北深耕多年,想要出對方打哪兒來的,還是不難。」

「香滿樓在京城經營得如何?」香滿樓名義上是酒樓,事實上收集消息的意義更大。

「香滿樓在京城不過短短兩年,比不上江州,更遠遠不及西北。」

「所以,我們想在京城打探消息就只能靠敬國公府,是嗎?」閻明巍與哥哥年齡相差很大,且去西北之前,他成日在外頭混,兄弟互動少,感情不深,他並不想求敬國公府。

「主子可以借用長公主的人。」

閻明巍立馬否決,「借用我娘的人,我就不能隱瞞小家伙與我的關系,在不清楚小家伙為何遭到丟棄前,我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撿到他的過程。」

閻川可以理解,但是一直處在這種模不著頭緒的情況下,哪日危險上門了,他們可能都還沒意識到,「主子,我們還是得主動出擊。」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我們越在意人家調查小家伙,越能證明人家對小家伙的猜疑。」

「難道我們不能有所作為嗎?」

閻明巍想了想,很無奈的道︰「如今只能加派人手暗中保護小家伙。」

「主子,不如安排一個侍衛跟著小主子。」閻成提議道。暗衛再多,他們在保護上難免無法像明衛一樣來得及時,而有時候生死就在一瞬間。

「小家伙如今住在文成侯府,李嬤嬤都不方便跟去了,更別說侍衛。」其實連小四都不太方便,可是小四只有八歲,勉強可以混過去。

「侍衛可以住在前院,小主子出門時再隨侍一旁。」

「小家伙又不是日日出門,侍衛只能待在前院,沒有多大的意義。」

閻成無話可說了,除非小主子回敬國公府,否則不宜安排侍衛跟著,可是送去敬國公府,又怕人家拿他的容貌作文章,小主子跟主子沒有一處相似,就算孩子可能似母,不過閑言閑語多了,難保小主子不會對自個兒的身世起疑心。主子看起來在小主子身上投注的心思不多,但只要跟小主子的身世扯上關系,主子絕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這攸關小主子的安危。

「暫時加派人手暗中保護就行了。」

閻川應聲後退出帳棚。

閻明巍無意識的輕敲著幾案,直覺告訴他,這次的事應該還是跟英國公夫人有關,不過根據他的了解,英國公府又沒有丟失孩子,而英國公世子潔身自愛,連納妾都不願意,更別說偷偷養外室生孩子,可說小家伙像英國公世子,這又是為何呢?

「主子,夜間操練的時間快到了。」閻成伸手在閻明巍前面揮了揮。

閻明巍怔愣地回過神,甩去腦中的困惑,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大步走出帳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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