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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吃貨 第八章 誰在暗中探查

每三年一次的秋闈之前,京城連著有兩大盛事——文會和兵演,文會在前,兵演在後,顯然這是皇上的心計,文武都照顧到了,誰也不比誰重要,當然,同樣吸引百姓的注意力。

文會地點設在專門招待使節的四夷館,除了京城,周邊各州的文人也會前來共襄盛舉,韓凌月听多了丫鬟們的討論,覺得很熱鬧,最重要的是四夷館周邊會有很多賣吃食的小攤販,換言之,這根本是滿足口月復之欲的好日子,怎麼能不去湊熱鬧呢?當然,文會還是要進去瞧瞧的,總不能過門而不入嘛。

不過韓凌月對文會並沒有太大的期待,反正就是文人借此機會展現自己的才華,明明是絞盡腦汁作詩作詞,盼能以此揚名,卻要表現得好像即興之作,彷佛他是精才絕艷的李太白,更別說詩詞歌賦于她而言堪比抽象派。

果然,她隨意瞄著那一篇篇掛在壁上展示的詩詞,單看文字很美,但意境深遠非她這類俗人可以模到邊。

總之,文會看了,接下來他們當然是敞開肚皮吃吃吃。

「炸元宵!」韓凌月的眼楮一看到愛吃的特別雪亮,即使有一波又一波的人群擋在前頭,因此她合理懷疑,文會是為了將各地美食聚在一起,方便眾人吃個夠。

「什麼炸元宵?」閻文旭瞪大眼楮,踮著腳尖看啊看。

「炸元宵就是將紅豆、花生、黑芝麻之類的內餡裹上糯米粉,放入熱油慢慢滾動,炸至金黃時,元宵表面會出現小泡泡,即可撈出來瀝油,在炸好的元宵上灑下適量的白糖,可好吃了。」

閻文旭舌忝了一下唇瓣,「听起來就好好吃。」

「當然好吃,不過我不喜歡放白糖。」韓凌月抓緊閻文旭的手,努力的往前擠。

大小兩個吃貨嚇得旁邊的人紛紛讓路,誰家的姑娘如此勇猛啊?

後面的忍冬見了好想捂眼楮,真不想跟上他們,可是不跟上,難保不會將姑娘搞丟了。

一大一小終于到達目的地,可是想吃炸元宵還得排隊,借著這個機會,兩雙眼楮開始進行梭巡,吃完炸完宵,接下來要吃什麼呢?有炸圓環、酒雞蛋、糖葫蘆、館範……

然後,兩人的目光正好對上一雙熟識的桃花眼,半晌,他們很有默契的轉向對方,同時眨了眨眼楮,一個彷佛在說「你的桃花眼」,一個彷佛在說「我的桃花眼」,沒錯,那雙桃花眼跟閻文旭的一模一樣。

韓凌月來到這兒還不曾見過其他桃花眼,小家伙是標準的桃花眼,但是年紀小,那種雙眸含情,攝人心魂,看誰都像看老婆的特征不明顯,若非眼前這個男人,她都忘了小家伙眼若桃花笑似月。

對面的男子眼中充滿了驚訝,頓了一下,舉起腳步好像要走過去,可是此時一名侍衛匆匆而來。

「世子爺,祭酒大人來了。」

對面男子依依不舍的看了閻文旭一眼,隨即轉身跟著侍衛離開。

「世子爺?」韓凌月腦海里很自然的閃過「英國公世子」,這當然是因為英國公世子夫人的關系,難道與小家伙有關系的不是世子夫人,而是世子爺?若是如此,小家伙就不是閻明巍的孩子……不對不對,閻明巍干啥養人家的孩子?

「韓姊姊,那個人的眼楮怎麼長得跟我一樣?」

除了爹,閻文旭不喜歡某人某個地方跟自個兒一樣,因為在西北的時候,他最常听見這樣的話——你跟閻小將軍怎麼長得一點也不像。

「其實不只是眼楮,你們眉眼的部分都很像,只是對方的桃花眼更醒目,格外引人注意。不過,這世上相似的人多得是,將來你若有機會到處走走,會遇到更多擁有桃花眼的人,到時你就不會再大驚小怪了。」韓凌月感覺好心虛,還好終于排到他們買炸元宵了。

閻文旭的目光立馬被吸引過去,他們一人一碗滿滿的炸元宵,然後找個可以或站或蹲的地方享用。

「真是太好吃了!」閻文旭終究是個孩子,惱人的事轉眼就拋到腦後。韓凌月可不一樣,先是看了一眼忍冬,接著轉向小四,不著痕跡的靠過去,低聲問︰「你知道剛剛那一位世子爺是誰嗎?」

「小的覺得應該是英國公世子,剛剛那位侍衛大哥說了一句祭酒大人來了,而英國公世子任國子監五經博士。」雖然小四年紀不大,但是能得閻明巍看重,送到閻文旭身邊,就是個聰明的,因此早在入京之前,他就知道必須熟悉京中權貴,為此,仔細請教過李嬤嬤,還熟記他們分別在那兒當差,這也是李嬤嬤不方便跟著閻文旭,卻不擔心他不知輕重得罪人。

韓凌月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厲害。」

小四害羞的靦腆一笑,「這是小的職責,眼楮要張大一點。」

頓了一下,韓凌月試探的問︰「敬國公府跟英國公府很熟嗎?」

「就小的所知,兩個國公府往來不多。」

若是如此,閻明巍跟英國公世子應該不熟,更不可能幫他養孩子啊。韓凌月感覺有重重疑雲籠罩,不過有一件事她幾乎能夠確定——小家伙跟英國公府有關,換言之,小家伙應該

不是閻明巍的孩子。

「你們在說什麼?」閻文旭後知後覺的發現韓凌月離小四更近。

韓凌月放下腦中的疑團,笑著道︰「我問小四照顧你會不會很辛苦?」

「小四才沒有照顧我。」閻文旭不服氣的道。

「沒錯,不是小四照顧你,是李嬤嬤照顧你。」

「我自個兒會吃飯、穿衣、睡覺,根本不需要別人照顧。」

韓凌月張開嘴巴又閉上,伸手模了模他的頭,照顧可不單單只有這些,可她總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就跟一個孩子斤斤計較,可喜可賀的是,這會兒他終于有孩子的樣子了——思想天真單純。

閻文旭的唇角微微一翹,專心低頭吃他的炸元宵。

韓凌月覺得眼前最重要的是「吃」,至于其他事,晚上躺在床上有得是時間慢慢琢磨。

英國公世子遇到閻家小公子——這事不到半日就傳進紀安寧耳中。

「世子爺怎麼會遇到閻小公子?」紀安寧知道世子爺今日去文會,這是文壇盛事,國子監從祭酒到學子都會參與,世子爺應該很忙,不可能遇到閑雜人啊。

「世子爺肚子餓,跑去四夷館外面的攤子吃了一碗餛飩,沒想到就這麼遇上了。」齊嬤嬤私心覺得這是緣分,世子爺原本就是個吃貨,肚子餓了,更是不願意委屈自己,吃上一碗餛飩用不了多少時間,怎麼知道不可能遇上的兩個人就遇上了。

紀安寧也覺得這是緣分,但又不願意接受閻文旭很可能就是世子爺的孩子。

「世子爺有何反應?」

「世子爺很驚訝。」

紀安寧覺得稍稍松了一口氣,「听說世子爺的桃花眼遺傳自祖父,從小到大,他不曾見過相同的桃花眼,還因此自夸獨一無二,我故意笑話他,成日關在屋里讀書,見到的人就那幾個,當然見不到相同的桃花眼。」

「夫人可以放心了,世子爺與閻小公子應該沒有關系。」

紀安寧搖了搖頭,「這事還說不準。」

「夫人不是很相信世子爺嗎?」

「我當然相信他,可是那雙眼楮……」紀安寧不由得嘆了口氣。

「與其胡思亂想猜測,夫人要不要直接向世子爺求證?」齊嬤嬤實在很心疼自家主子,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不干脆點。

遲疑了下,紀安寧輕聲道︰「嬤嬤,我怕,我怕他真的養了外室,那個外室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像他的兒子,他們走出去,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父子。」

齊嬤嬤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其實,世子爺是遺憾子嗣單薄,兒子又像夫人不像他,尤其見到人家父子一個模子印出來,他更是羨慕不已。

「雖然允諾一生不會納妾的是世子爺,但我並沒有阻止,畢竟我的肚子很難再給府里添上子嗣,可不管我明示還是暗示,世子爺都不肯納妾,他若想添子嗣,只能養外室。」

想了又想,齊嬤嬤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對,閻家小公子與小公子年紀相當,絕不可能是世子爺養外室生下的孩子。」

對哦,她怎麼忘了呢?紀安寧記得自己嫁進英國公府不久就懷孕了,夫君和婆婆都很看重她月復中的孩子,為此,夫君連宴席都不去了,除了國子監,幾乎寸步不離守著她,直到外國使節來訪,京中吵鬧無比,夫君又忙得常常夜宿國子監,于是將她送回江州娘家待產,婆婆因為這件事還跟相公鬧脾氣,說他不信任自個兒的娘親。

其實,夫君只是疼惜她,覺得她在娘家待產更舒適。

這一次齊嬤嬤很確定,「閻家小公子應該只是踫巧長得與世子爺相似。」

「是,閻家小公子肯定與夫君沒有關系。」可為何她的心一直惦記著那個孩子呢?

「夫人終于可以放心了。」

紀安寧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轉而問︰「我們去西北的人回來了嗎?」

「還沒,老奴叮囑他們慢慢來,莫要打草驚蛇。」

「確實不能急。」如今幾乎可以確定他不是相公的孩子,紀安寧當然不會再像一開始那般急迫,反正清楚了,人就會回來。

閻文旭是不是閻明巍的孩子,這對韓凌月來說從來不是問題,他們都訂親了,不是又如何?不過,這種狀況不明的感覺很不好,萬一,小家伙真的跟英國公府有關系呢?小家伙又是在什麼情況下成為閻明巍的孩子?直覺告訴她,這背後很有可能扯上什麼陰謀,她一定要弄清楚,免得危險找上小家伙。

千萬別怪她多想,實在是上一世宅斗的書看太多了,小家伙若真是英國公府的孩子,如果不是扯上什麼陰謀,為何會流落在外?

總之,為了確保小家伙的安危,她不能不找閻明巍證,于是她請小四跑一趟敬國公府,看誰能連絡上閻明巍,教他過來文成侯府一趟,她有事與他商議,沒想到她才剛遞話,隔一日閻明巍就來了,不過,他來的時間有點晚。

「你覺得這個時候來這兒好嗎?」雖然知道他應該不懂「規矩」這兩個字,但好歹有點時間觀念,她已經準備上床睡覺了,瞧,手上還拿著抱枕呢。

「無妨,我們是未婚夫妻嘛。」

「你還知道是『未婚』夫妻,怎麼獨獨忘了規矩呢?」

「規矩又不是我定的,忘了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他至少記得端坐在榻上,離她遠一點,免得看她太迷人了,忍不住就撲過去……他真沒想到她頭發隨興的披在肩上,竟然如此撫媚動人!待兵演過了,他得趕緊催著娘定下成親的日子,免得他只能看,不能吃。

「……」一個人的臉皮可以厚成他這個樣子,真的是教人無言。

閻明巍若知道她的想法也會一笑置之,臉皮厚又如何?這不就能名正言順的任性嗎?他覺得很好,無論做什麼,最後人家都只能無言以對。

「你想我了啊。」閻明巍笑得好燦爛。

「咳……咳……」韓凌月被自個兒的口水嗆到了。

「想我就想我,干啥如此著急?」閻明巍起身想過去幫她拍背,可是剛剛站起來又想起他們最好保持距離,只好又坐下。

韓凌月又羞又惱,臉都漲紅了,「我才不想你。」

「好好好,你不想,我想。」閻明巍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女人就是喜歡口是心非,沒關系,他可以吃點虧。

「……」韓凌月好想一腳將他踹出去。

凡事適可而止,閻明巍很識相的轉移話題,「小家伙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你知道小家伙的親生父母是誰嗎?」

頓了一下,閻明巍微微挑起眉,「你知道了?」

「我們昨日遇到英國公世子,小家伙跟他一樣有一雙桃花眼,不相識的人見到他們,肯定會認為他們是父子。」

關于這件事,閻明巍顯得有些苦惱,不由得搔了搔頭,「我不確定小家伙跟英國公世子有沒有關系,不過根據我的了解,英國公府並未丟失孩子,英國公世子也不是那種會養外室偷生孩子的人。」

韓凌月從他的話中听出兩個含意——第一,小家伙確實不是他的孩子;第二,小家伙很可能只是踫巧跟英國公世子長得相似。

「小家伙如何遇見你的?」

「我爹娘決定將我丟到西北之前,我帶著幾個屬下上虎陽山操練,小家伙可以說是我們從狼群口中搶下來的。」

聞言,韓凌月不由得瞳孔一縮,這是說小家伙被人遺棄在虎陽山,而閻明巍他們若再晚一步,他就成了狼群口中的食物。

「若小家伙是英國公府的孩子,應該不會被扔在那種地方,英國公府可是很缺子嗣,就是庶子,在英國公府也是很受歡迎。」

「所以,你更傾向小家伙與英國公府無關,是嗎?」

「理論上如此,因為我找不到英國公府丟棄孩子的理由。」

頓了一下,韓凌月好奇的問︰「你沒想過調查他的身世嗎?」

「有人不想要他活命,他才會被丟棄在那種地方,我若是調他的身世,豈不是等于告訴對方,孩子沒死嗎?」

「對哦,我真是糊涂,你不但不能調查孩子的身世,還要想法子抹去尾巴,不能讓人發現你們從虎陽山抱了一個孩子下來。」

閻明巍點了點頭,「我們離開虎陽山並未回府城的院子,而是轉往我娘位于明州的莊子。當時我的女乃娘住在莊子上,我將孩子交給女乃娘,等我去了西北,在西北安穩下來,才派人來接她和孩子去西北。」

「你的女乃娘就是李嬤嬤?」

「沒錯,孩子交給女乃娘之後,女乃娘就一直待在他身邊。」

「你想必沒有向李嬤嬤坦白孩子是撿來的吧。」

「這是當然,若是女乃娘認定孩子是我的,她就不會在無意間說了不該說的,將自個兒置于危險之中。」

韓凌月終于明白了,「李嬤嬤不知道,小家伙因此不曾懷疑自個兒的身世,即使你們父子沒有一處相似。」

「李嬤嬤認為小家伙長得像他親娘。」

韓凌月微微偏過頭瞅著他,「李嬤嬤從來都沒有懷疑嗎?」

「那個……還沒去西北之前,我的名聲不太好,女乃娘就是因為管不住我,才會被我娘送去明州的莊子。」閻明巍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韓凌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原來如此啊。」

「年少輕狂,難免不懂事嘛。」閻明巍從來沒想過有一日會在一個姑娘面前如此慫。

韓凌月沒再揪著這事不放,正事要緊,「我以為還是搞清楚小家伙的身世比較穩妥,免得危險尋上門了,我們還不清楚狀況。」

「我知道,這事還是等兵演之後再說。」略微一頓,閻明巍連忙提醒,「你們最好不要去看兵演,人太多太亂了,我安排的人很難保護你們。」

「我們怎麼可能不去看兵演?小家伙早早就在數日子了。」相較于文會,小家伙更想看兵演,沒辦法,誰教他有個足以稱為西北英雄的爹。

「那小家伙只要有得吃就好,你就弄點新鮮的吃食給他。」

韓凌月賞了他一個冷眼,「小家伙嘴巴再饑,也懂得優先次序。」

「你想法子勸他吧。」

韓凌月回他一個冷笑,意指你怎麼不自個兒想法子勸呢?

閻明巍模模鼻子,不敢再說了,若他自個兒勸得了,還會要她想法子嗎?

「我要睡覺了,你可以走了。」韓凌月惱怒的隨手將抱枕扔過去,不過這模樣看在閻明巍眼中倒像在撒嬌似的,兩眼都瞪直了,好像隨時會撲過來一親芳澤,嚇得她連忙喚人,「忍冬。」

「別叫,你的丫鬟睡得很沉,一時半刻醒不來,我這就離開。」雖然舍不得,閻明巍還是安分的放下抱枕離開。

韓凌月尾隨在後確定他真的走了,關好門後從堂屋回到側間,見到忍冬在床榻上睡得又香又甜,真的覺得很好笑——早就說了不用守夜,有心人想闖進來,就是有人守著也沒用,果然吧!

算了,這就是有武力值和沒有武力值的差距,她還是趕緊睡覺。

萬眾矚目的兵演終于到了,事情果然如韓凌月所料,閻文旭堅持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兵演,于是他們坐上馬車出城,來到兵部所屬的馬場。

韓凌月還沒見到兵演的氣勢,就被眼前的氣氛嚇了一跳。這真的是兵演嗎?怎麼感覺像是來看蹴鞠比賽?這兒不但沒有她以為的嚴肅,還熱火朝天,馬場的外圍全是賣吃的,如同文會,唯一不同的是,兵演要登記買票入場,這算是一種控管,閑雜人不能入內。

為了安全起見,韓凌月不敢挑太前面的位置,可是坐在後頭,就很容易聞到外面傳來的食物香,對一個鼻子很靈敏的吃貨來說,這很容易分心。

「我想吃東西。」閻文旭終究是個孩子。

韓凌月給他一個斜眼,「你不是說兵演比較重要嗎?」

「這是當然,我以後要當將軍,可是——」閻文旭很無奈的嘆了口氣,模了模肚子,「肚子真的太不乖、太不听話了。」

韓凌月唇角一抽,說他不是閻明巍的兒子,真的很難讓人相信,為達目的,兩人都可以將臉皮拋棄,「你就不能一刻忘了吃這件事嗎?」

「我也想忘了,但是真的很難很難。」閻文旭像小狗似的東嗅嗅西聞聞,再往外面的方向瞄瞄,四處都是食物的香味,無時無刻不在誘惑著他,他哪有心思關注即將開始的兵演?

韓凌月最後還是妥協了,反正有小四和暗衛跟著,兩人保護一個,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她接下來關注的焦點都在兵演,兩隊人馬各派三十名擺陣交戰,不過在她看來,這分明是有秩序的打群架——一刻鐘之內,出局人數少的那隊人馬就是贏家,在這同時,兩隊還要分別派出五十名上山狩獵,半個時辰中,哪隊狩得的獵物越多就是贏家,兩項合計,若是一勝一負打成平手,那就是雙方直接派出三名高手輪番對戰,輸者淘汰,直到最後站在擂台上的勝者屬于哪一隊,那一隊就是贏家。

今日參與的隊伍總共八隊,抽簽決定對手,勝出的四隊會進到第二輪的比賽。四隊各隊精英分別比賽騎射,這是一種接力式的騎射,射擊的目標物是懸在壁上的銅錢,輸贏不但看速度也看射中的數目,總之,速度和數目分別第一的晉級再比一場,若由同一隊拿第一,就是今日的冠軍隊,而這才是真正展示兵演的士兵。

這一場下來根本不是一日可以結束,所以明日還有,難怪買一張票進場的時候給了一塊木牌,這是方便明日入場。

前面不算真正的兵演,韓凌月看得不是很專心,不時的回頭,奇怪那個小吃貨怎麼還不回來?

她覺得不太放心,打算出去尋人,不過她剛剛起身,就見到閻文旭回來了,只是他看起來很狼狽,衣服還髒兮兮的,她趕緊迎了上去。

「這是怎麼回事?」

閻文旭嘟著嘴不願意說話,小四只好幫忙回答,「撞到人摔倒了。」

「我沒撞到人,是她來撞我的。」閻文旭大聲抗議。

韓凌月伸手模了模他的頭,「你說,是哪個壞家伙故意跑來撞你?」

閻文旭抬起頭,兩眼閃閃發亮的看著她,「你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

「她們說我故意撞她。」

「你知道做賊的喜歡先喊捉賊嗎?」

「我知道,為了月兌逃,故意制造混亂,轉移目標。」

韓凌月點了點頭,轉頭看著小四,「不是有暗衛跟著嗎?」

此話一出,暗衛隨即出現,可是他從哪兒跑出來的,韓凌月竟然毫無察覺,不過這不是她此時關注的焦點。

「雖然身為暗衛,你的職責是保護主子,沒有危險不必出手,但主子被人惡意撞了,還遭對方污蔑,你應該站出來說話才是。」

暗衛不好跟她爭論規矩的問題,面有難色的道︰「韓姑娘,那一位是晉王妃。」

「晉王妃?」

「是,正因為是晉王妃,小的不站出來爭個對錯反而很快就能息事寧人,畢竟小公子年紀還小,晉王妃不好揪著不放,但小的一旦出面,對方可能會故意將矛頭對準小的,這事或許就會鬧大。」

韓凌月不悅的皺眉,「堂堂一個王妃,怎麼撞人還栽贓一個孩子?」

暗衛忍不住低聲道︰「晉王妃原本就是一個不能吃虧的主兒。」

「當時你有看清楚嗎?」

「小的主要關注的是小主子,對于他們何時出現並不是很確定,但可以肯定撞人的是晉王妃,不瞞韓姑娘,當時小的簡直懵了,晉王妃左右都是人,定不會不小心撞上小主子。」

韓凌月眼楮一眯,「她是故意的?」

「是的,小的甚至認為這是預謀,不過小的想不明白,看晉王妃也沒有為難的意思,只要小公子一句道歉,因此小的覺得息事寧人方為上策。」

平心而論,換成是她,也會息事寧人,何況今日是京城三年才一次的大日子。不過,怎麼又是晉王妃呢?上一次算計她,這一次對一個孩子下手……這是沖著她來嗎?可是栽贓小家伙對她有什麼意義?韓凌月用力搖搖頭,實在想不明白,這位晉王妃究竟有什麼毛病?

韓凌月蹲子,拿出手絹,仔仔細細幫小家伙擦拭,替他整理服裝儀容,同時溫柔的道︰「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筆帳我們先記下,總有一日回敬給她。」

閻文旭很委屈,「三年好長。」

「你要有點耐性。」

「我想吃你的生腌醉蟹。」閻文旭是個聰明的,很懂得尋機為自個兒爭取利益。

幾日前,他親眼看著韓凌月腌了一筐毛蟹,用八角、草果、花椒和鹽熬成濃濃的鹵水,放涼之後,連同毛蟹、紹酒、姜片和陳皮,再加上濃烈的曲酒置入壇中密封,听說要腌上六七日,那膏脂鮮美,回味悠長,總之他每日都要跑去廚房看上一回,而且越看越想吃。

「……」這個小吃貨,摔了一跤還惦記著吃。

閻文旭眨巴著眼楮,甚至咽了口口水,「今日應該可以吃了吧。」

「明日兵演結束再吃。」

閻文旭一臉哀怨的看著她,彷佛在告訴她︰你實在太計較了,一日之別有差嗎?

這個熊孩子!韓凌月視而不見,不發一語的站起身,牽著他走回去觀看比賽。

雖然如願吃到韓凌月的生腌醉蟹,可是隔日一早,閻文旭就被閻明巍帶回敬國公府。沒辦法,兵演結束了,閻明巍不必再去京營,他又不能跟著兒子住進文成侯府,只好兒子隨著他回敬國公府了。

閻明巍並不喜歡敬國公府,這可能是因為他在這兒沒有得到認同感,而且隨著他在西北立功,他再也不是過去的紈褲子弟,哥哥看他多多少少帶著戒心,原本兄弟兩人感情就不深,如今更不好了,不過祖母是真的很疼他,要不也不會為了他的親事操碎心了,所以沒成親前,他也不好要求搬出去住。

其實只要有官身,又不缺銀子,他就是沒成親也可以搬出去,可是難免落人口實,說他們兄弟不和,否則為何沒成親就另置府邸……反正最多只再住上一年,他也好借著這個機會多陪陪祖母和娘親。

計劃如此,但他實在太忙了,雖然還沒有正式進入千牛衛,但兵演拿了第一,皇上要他先到京中幾個營里瞧瞧,給他們來點操練,因此他的假期沒了,不過皇上也做出承諾,之後會給他整整一個月的婚假,即便那是明年的事。

累了一日回來,閻明巍已經準備好听到小家伙又不好好吃飯的事,可是今日等著他的是閻川。

「又有另一撥人在調小家伙?」

「對,雖然同樣來自京城,但是他們看起來好像受過嚴格訓練,更擅于打探消息,如今他們已經轉往明州。」閻川神情有些凝重,因為找到明州,就不難出當初是主子帶著孩子去找李嬤嬤,再尋著這條線索細細查探,就能知道那段時日主子離開京城去了江州,正是在為前往西北做準備。

聞言,閻明巍感覺情況不太妙,但還是道︰「我派人將女乃娘和小家伙從明州接到西北,對方若執意探小家伙的身世,找到明州是遲早的事。」

「是,可是從明州就能找到江州,主子帶我們上虎陽山操練的事並非秘密。」

閻明巍明白的點點頭,「我從虎陽山撿到小家伙的事只怕瞞不住了。」

「若對方是想害死小主子的人,小主子肯定有危險。」

「這里是敬國公府。」敬國公府其實還有另一層含意——長公主府,因為他娘親不想擺公主的架子,婉拒先皇賜下的公主府邸,于是先皇將敬國公府隔壁的院子賜給娘親,相當于擴建了敬國公府,將來這個院子還是要收回國有。

無論如何,有長公主在的地方,就有侍衛隊,侍衛大部分選自千牛衛,換言之,這是一支戰斗力很強的侍衛,膽敢闖入敬國公府只怕有來無回。

遲疑了一下,閻川殘酷的點出一件事,「國公府對小公子並不友善,這種情況下很容易教人鑽到漏洞,尋得機會下手。」

閻明巍不由得想起昨夜小家伙說的話——

「我才沒有不好好吃飯,他們壞透了,偷偷在我吃的飯菜里面放蟲子,最後挨罵受罰的也不是他們,他們還罵我是沒娘的孩子,說爹娶了後娘之後,後娘會虐待我,韓姊姊才不會呢,韓姊姊最喜歡我了,比喜歡爹爹還喜歡。」

閻明巍不想承認,當時他吃醋了,並且下定決心,就是餓成皮包骨,也不能讓這個小家伙再住到文成侯府。他是一個很糟糕的父親,因為嫉妒兒子可以成日跟著韓凌月打轉,他就漠視他此刻所受到的惡待。

不過,這也不單單私心作祟,還有著現實的層面不能不考量。

「我人在敬國公府,卻將他送到文成侯府,這會妨害韓大姑娘的名聲。」

「比起韓大姑娘的名聲,小主子的安危更為重要,再說了,韓大姑娘嫁給主子的事已經定了下來,有主子護著,誰敢閑言閑語?」

沒錯,若有誰敢拿她說事,他一拳就過去了,不過想想那日他去接小家伙,她笑得可開心了,這會兒他再將人送回去,不難想像她會有何反應。

「她肯定不會答應的。」

「主子若能動之以情,韓大姑娘明白小主子面臨的危險,必然會同意。」

「這不是強迫她嗎?」

閻川決定避開這個問題,上次主子難道就不是強迫人家嗎?

閻明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強迫」從來不是問題,于是尷尬一笑,「小家伙若知道可以住進文成侯府,肯定開心得不得了。」

「主子不也很開心嗎?」閻成忍不住吐槽。

閻明巍斜眼一瞥,這是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說出來?清了清嗓子,他一本正經的道︰

「好吧,明日就將小家伙送去文成侯府。」

「主子,無論如何,這次您一定要親自送過去,莫要再像上次那樣,只給韓老夫人一封書信,當時您去了京營,韓老夫人也不好硬著心腸為難兩個孩子,可是這次您就在國公府里,人家一氣之下原封不動將小主子他們主僕送回來,明日敬國公府就成了滿京城的笑話了,您說是不是?」閻成覺得有必要提醍一下,免得主子又干出那種失禮的事。

「我知道,這還用得著你說嗎。」雖然不出面能省下不少麻煩,但他可不敢再來一次。

「還有,小主子他們的家當要準備多一點,別教人覺得他們很寒酸、很可憐。」閻川可是深深記得上次暗衛的回報。

「……上一次太急了。」匆匆忙忙將孩子送過去,他難免心虛,然後其他的事就忘得一干二淨。

閻成和閻川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好啦,這事就這麼定了。」閻明巍擺了擺手,此事就此定了,重新回到先前的問題,「那一撥人何時會到明州?」

「這一兩日,小的已經囑咐明州的莊子進入戒備,不過,我們的人很好約束,但是附近就不在我們的控制當中。」主子將小主子交到女乃娘手上,女乃娘為了給小主子尋女乃源,鬧出很大的動靜,最後買了一只羊,可想而知,村民一定有很多人知道小主子如何出現。

「這是免不了的事,只要教我們的人盯緊他們,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

「對了,我們的人發現他們應該是義幫的人,他們有時會裝成乞丐。」

閻明巍曾經很混,對于義幫再清楚不過了,義幫是京城一群幫閑組成的,專門幫人打探消息,而且他們很喜歡裝成乞丐,很多時候乞丐往往會教人放下戒心。

理論上,誰願意付銀子,他們就幫誰打探消息,可是他一直相信他們背後有主子……

不,該說有很多主子,因為這些人背後若沒有人支持,適時協助、提供他們消息,他們不可能短短一兩年就在京城闖出名堂。

當然,他們也會想擺月兌原有的勢力,靠自個兒的本事闖出一片天,或者能真正發展成不靠任何人的義幫。

閻明巍輕輕敲著書案,仔細想了想,「安排人直接盯著義幫。」

「請義幫打探消息的人不少。」

「換成是你,你會將這件事交給義幫嗎?」

閻川很快就想明白了,「主子懷疑是藏在義幫背後的人?」

「這倒不是,義幫背後的關系可多著,不見得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但可以肯定,這個人與義幫肯定存在著某種關系。按理,義幫是京城的勢力,他們不會離開京城太遠,別說西北了,就是明州他們都不一定願意接下來。」

「對,所以只要守著義幫,遲早能夠從他們接觸的人當中找出線索。」

「沒錯,有些事早晚藏不住,小家伙也要讀書,我們父子的差異太大,以後或許會有更多人覺得他與英國公世子相像,關于他的身世,無法避免被人談論。所以我們不能一直處于被動,首先要知道關注小家伙的有哪些人,至于是敵是友,我們可以慢慢追,最重要的是方向找對了就好。」

「是,小的這就派人盯緊義幫。」

「當心一點,別教人家察覺了。」

閻川應聲離開。

閻明巍看了一下時間,起身往外邁步,「走吧,小家伙應該還沒睡,趕緊告訴他好消息,保證今晚他定一覺到天亮,不會再半夜哭鬧不休。」

閻成捂著嘴快步跟上,一覺到天亮的應該是主子吧,以後可以名正言順上文成侯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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