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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見相公後我穿越了 第五章 酒後果然會亂性

兩日後,那群野馬回到了樓家所屬的河岸邊,這回樓宇慶帶人成功地將那匹相中的頭馬給套了回來。

那頭馬天性不馴狂傲,雖被綁著卻不斷人立而起及跺蹄、情緒極不穩定。

剛套回來的野馬都是這樣的,它們野慣了,難以接受被圈養的生活,得耐心地磨上好些時日才能慢慢習慣馬場的生活。

除了定時定量地供應水及糧草,沒人進場子去接近它。

從樓宇慶口中得知頭馬已經套回,傷勢已經穩定下來的秀妍就迫不及待地趕至場子

場子內,頭馬被綁在樹下,從它的動作可看出它非常緊張焦慮,當然也十分的憤怒。

「不能松開它嗎?」她問一旁的樓宇慶。

「這是馴化的第一步。」他說,「我已經著人趕工在河岸邊圍出放養的場子,順利的話過兩天就能將它跟幾匹母馬拉到河岸邊去。」

她點頭,「白天放養,晚上圈養,也算是一種糖果加鞭子的教法。」

糖果加鞭子?他還真沒听過這種說法,但他覺得很貼切。

「你腦子里總有些新奇又合理的東西。」他看著她,眼底有著欣賞。

「這是恭維嗎?」她問。

「當然是恭維。」說著,他話鋒一轉,「你的傷好些了嗎?」

她模模自己的後腦杓,一臉無奈,「這點傷真的不算什麼,是你太大驚小怪了。」

他目光一凝,深深地注視著她,「你的事我都會小題大作、大驚小怪。」

迎上他率直又熾熱的目光,她心頭一陣狂悸。這話若不是單純的打嘴炮,那就是告白了吧?

支希鳳還說他看起來是個老粗呢!明明就是個撩妹高手。

話說她都幾歲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麼被他撩得心花怒放?為了不讓他發現她臉紅心跳又不知所措,她將臉別開,佯裝沒听見。

「如果你沒有任何不適,想去跑跑馬嗎?」他問。

听見他說要跑馬,她立刻將臉轉了回來,生龍活虎地,「想!」

看她一臉興奮,兩眼發亮,像是被關了幾十年的宮女終于可以出宮似的模樣,他忍俊不住地一笑。

「我讓人把松風跟白露拉來,咱們去瞧瞧圍欄的進度如何。」他說。

她用力地點點頭,興高采烈地問︰「我可以騎松風嗎?」

「行。」他笑視著她,「你想騎我都行。」

「……」她愣住。

這句話,應該只是一種比喻,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再怎麼說他是個古代人,樓家雖不是書香門第,但也是規規矩矩的人家,他一個讀聖賢書的少爺應該不會隨隨便便跟姑娘家開這種雙關語的黃腔吧?

「你怎麼了?」樓宇慶疑惑地看著她,「臉這麼紅?」

她陡地一驚,猛地用雙手掩著臉頰。

該死!她臉頰好燙。

「我沒事。」她轉過身子,邁開步子,「快,我們騎馬去!」

騎著松風,她跟著騎乘白露的樓宇慶往河岸的方向而去。

白露是匹一歲半的公馬,穩定度及服從性都比松風好,但卻不如松風強健壯碩,雖說亦是良駿一匹,但松風仍是樓家參加軍馬揀擇的首選。

軍馬必須快速適應各種天氣,當然也必須快速地駕馭各種地形,沒有靈活的行動力及強健的腳力是無法應付戰場上各種變化的。

她不控制松風的方向,而是任它選擇自己想跑的路,快樂的馬才會有好的效能。

松風跑到了距離樓家築欄不遠處的一個下坡處,步伐慢了下來,緩踱到和河邊。

秀妍下馬,輕撫著它的頸子,柔聲問著︰「渴了吧?」

樓宇慶下了馬,也將白露拉到岸邊飲水歇息。

一旁,秀妍一邊撫模著松風的身軀一邊溫柔地跟它說話,看著她跟松風的互動,他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她懂馬,她愛馬,而他……喜歡看著這樣的她。

發現他正目不轉楮又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已,秀妍有點害羞,「怎麼一直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

他對著她溫柔一笑,「我喜歡看著你。」

她一怔,臉兒一熱。

怎麼她覺得他今天一直在對她展開正面且強勢的攻擊?她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氣,強自鎮定地問︰「我有什麼好看的?」

「是沒什麼好看的。」他唇角一勾,「但我就覺得喜歡。」

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的心髒有種緊縮的感覺。可惡,她快招架不住了。

卞秀妍,快轉移話題!她在心里喊著。

「對了!」她突然指著他的頭,扯著嗓門問︰「你為什麼要理光頭?」

他頓了一下,意識到她正想轉移話題以求月兌身。

害羞了吧?也是,他是直接了些。

「這個啊……」他模模自己的光頭,「要從這道疤說起。」

說著,他指著截斷左眉的那道疤。

「四年前在馴馬的過程中,馬匹發狂失控,企圖將我甩下馬背,我抓著馬脖子的時候頭發跟強繩纏在一起,讓我無法順利從馬背上滑下,試圖掙月兌之時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了,左眉劃出一道傷,血流如注……」他輕松地一笑,「在馬場做事總是一身汗又一身髒,自從把三千煩惱絲剪去之後,一切都簡單多了。」

「原來是這樣……」

「怎麼?」他笑睇著她,「你不喜歡頂上無毛的男人?」

「不會,其實挺性感的……欸?」糟了,她又說了什麼?

他疑惑地看著她,「性……感是什麼意思?」

「就是……率性。」她尷尬地,「很率性,很有魅力。」

他挑眉一笑,「看來不是壞事。」

她干笑著,但有點懊惱。

「育馬是件復雜的事情。」他說,「為了將全副心思放在上頭,我喜歡所有簡單的事物,包括生活,還有……人。復雜的人會讓生活變得復雜,所以我喜歡簡單的人、不必費心猜測的人。」

說完,他目光一凝地注視著她。

他喜歡簡單的、不必費心猜測的人,那不就跟她喜歡和動物相處一樣嗎?

「我曾經以為自己會娶一個簡單的女人為妻,過著平淡無奇的生活,跟她生孩子,然後就這麼過上一輩子……」他看著她,眼底有著一抹深意,「現在我卻喜歡上一個復雜得不可思議的女人。」

迎上他那過分專注又炙熱的眸光,她不自覺地深呼吸了一口氣。

「我從沒見過像她那樣的女子……」他說著的時候,兩只眼楮直勾勾地、毫不隱藏感情地注視著她,「她身上有著各種的不可思議,那些不可思議在別人眼里或許怪誕且教人難以接受,可我卻莫名地著迷了。」

他說的是某個女子,可那熾熱又霸道的目光卻像兩根釘子般打在她身上,她感覺到自己心跳加快,身體跟腦子都隱隱地發熱。

他對著她露出那高深又迷人的一笑,「秀妍,我被有著多種樣貌的你吸引,甚至深深地著迷。」

她呆住,兩眼發直地看著他。這可怕的家伙又給了她心髒重重的一擊。

「如果我現在腦子里有個讓我想跟她過日子的女人,那便是你了。」

她發懵地望著他,他這是在跟她求婚?

「我喜歡看著你,跟你在一起做任何事情都讓我覺得很滿足很歡喜。」

好吧,以求婚來說,這些話听起來是挺動人的,可是他們相識還不到一個月啊!雖說古時候的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洞房花燭夜才初次見面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但她骨子里還是個未來人啊!

再說,她是曾經被馬匪擄去的女人,就算全身而退也已損了名聲,他不在乎嗎?樓家也不在乎?

「你知道我曾經被馬匪擄去吧?」她直接了當地問他。

「知道。」他直視著她,眼神沉靜,不見半點波瀾。

「你不在意嗎?」她問,「樓家可以接受這樣的女子嗎?」

他注視著她,眼底有著愛憐跟不舍。「那是你的錯嗎?為什麼受害的人得遭受苛責歧視?」

他這番話讓她胸口一抽。她被他的正直、仁厚、善良及堅定感動了。

「我不在意,我娘也不在意。」他肯定地,「樓家人不會因為你所遭遇的不幸而再一次傷害你。」

說著,他有點遲疑地伸出手,輕輕地覆在她被風吹得有些涼的臉頰上。

他的手心很熱,瞬間便暖了她的臉、她的心。可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是憐惜了誰或被誰感動就可以輕易決定的事。

「只要你願意,回頭我便——」

「別。」她打斷了他。

他濃眉一皺,「你不願意?」

「是不確定。」她早就過了沖動的年齡,也已經不是那種對婚姻存在憧憬的小女生。

當初已經到了拉警報的年齡卻還是老神在在的她,如今得了這只有十七歲的身體,又有什麼好急的?

「樓家不是一般人家,我不確定也不敢冒然地端起你家這只金飯碗。」她說。

「可你不是求了月老嗎?」他提起她那天喝醉時說的事,「那天咱倆在馬喝酒時,你曾說自己在拜過月老後夢見過我,那是真的吧?」

聞言,她心頭一驚。

那天除了吃他豆腐,她到底還干了多少蠢事?說了多少蠢話?

看她一臉懊惱的樣子,他確定她那天說的不是醉話。「你不認為月老讓你夢見了我便是一種征兆?」

「我拜的那尊月老看起來像是喝醉了一樣,都不知道可不可靠!」她漲紅著臉,有點激動,「當時我壓根兒不認為你會出現在我眼前,還以為你是佛菩薩座前的護法金剛呢!」

听著,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一定是因為他有顆光頭,她才會以為他是佛菩薩座前的護法金剛吧?

「看見我這護法金剛活生生地出現在你面前時,你……高興嗎?」他語帶試探地。

迎上他總是專注又熾熱的眸光,她不自覺地倒抽一口氣。

高興嗎?自從他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她對他的印象就很好,再將他的出現與她向月老祈求之事做聯想,確實是讓人有所期待。

不過,就算他真是那喝醉的月老給她牽的紅線,真是她注定會遇上的人,她還是需要一點時間去做確認啊!

天曉得那個月老是不是喝茫了,才胡亂牽起這條穿越古今的紅線。

「看見我時,你心里可有什麼念頭?」他急切地想知道她的想法。

對他有什麼念頭?先不論心靈是否契合,如果她夠「膚淺」,他光是外型樣貌就足以讓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撲向他了。

像他這種渾身上下散發著迷人雄性魅力的男人,是曾經活了三十八個年頭的她不曾遇過的,雖然她不是什麼性解放主義者,但他確實是能激發她內心渴望及的那種男人。

可是,兩個人要過上一輩子,並不是只有沖動跟激情就夠了,更需要的是相愛相知及包容。

「如果你願意,回頭我便請母親向姨母提親。」他說,「我正是成家立室之年,你也已及婚嫁之齡,何——」

「我不要。」未等他說完,她直視著他的眼楮,果斷地拒絕他。

她之前三十八歲未嫁都不急了,更何況如今她才十七!

「我不要。」她堅定地,「我才十七。」

「你覺得我年紀太大?」他一臉認真地問。

她一笑,「不是。」

「那是為什麼?」他想起她喝醉時提及的那個姓李的,正想問,忽地傳來一陣馬蹄聲及騷動——

得知樓宇慶派人在河岸邊築起柵欄,那日遭到樓宇慶教訓而顏面盡失的胡成安便帶著幾名身手矯健的牧馬人及剛到胡家馬場做事不久的馬醫趕來找事。

樓家牧馬人見他來了,立刻提高警覺。

胡成安騎著馬在已完成的一段柵欄邊進進出出的穿梭。

韓健趨前,態度客氣地道︰「咱們兄弟奉命築欄,得如期完成,還請胡少爺高抬貴手……」

「怎麼?」胡成安哼笑一聲,「韓健,雖說這一帶是樓家向官家承租,此地水草及歇腳的野馬都歸樓家所有,但可沒說別人不許進入吧?」

「當然。」韓健耐著性子,好聲好氣。

曾是揀擇常勝軍的胡家幾次輸給樓家後就對樓家充滿敵意,尤其是胡成安仗著胡家發跡兗州,自認此地是他家地盤,多次挑釁及侵擾,行徑囂張,但因為都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樓家便也沒有計較。

同是為國育馬,樓家希望兩家能公平且和平的做良性競爭以利國家社稷,培育軍馬不只是生意,更多的是使命跟責任。

「你們在河邊圍起柵欄,是想獨佔那群野馬嗎?」胡成安以質問的口氣說道,「當初咱們兩家向官家租地時可已白紙黑字寫明了,野馬到了哪里就歸誰家管,你樓家現在是要將野馬圈在此地?」

「胡少爺誤會了,我家少爺築欄為的不是這事……」韓健試著解釋。

「樓家都把圍欄築起了,還說不是想獨佔?」胡成安氣焰囂張地,「韓健,你出身兗州,自然知道在樓家還沒到這兒養馬時我胡家幾代就在兗州扎根了,過去朝廷軍馬幾乎都是胡家所培育代馴,也不過這幾年讓樓家搶了去,你們就目中無人了?」

「胡少爺真是誤會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韓健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可一旁的其他牧馬人可忍不下了。

「這是我們樓家的場子,由得誰在這兒說話了?」

「你什麼東西?我家少爺說話,你插什麼嘴?」

「就你胡家有主子,我樓家主子難道是紙紮的?」

一時間,兩家牧馬人吵了起來,而且一個個像是拉不住的斗狗般,眼見著就要沖上去撕咬對方了。

「別說了,後退!」韓健怕兩邊人馬真打了起來,大聲地制止著,「不準鬧事。」

「姓韓的!」胡成安頤指氣使,語帶威嚇命令,「你可得給本少爺一個交代,否則休想在這兒築欄!」

「幾時我樓家的事還得向胡少爺交代了?」突然,樓宇慶的聲音傳來。

樓宇慶跟秀妍原本在下風處,胡成安從高處過來時無法發現他們的存在,這會兒他忙著在韓健面前耀武揚威,一時也沒察覺到听見騷動而過來的樓宇慶。

此時听見他的聲音再看見他的人,胡成安高漲的氣焰頓時矮了幾分。

「樓宇慶,」胡成安終究是胡家少爺,豈能在樓宇慶面前矮上一截,這時無論如何都要虛張聲勢一番,「上回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樓宇慶唇角一撇,冷哼一記,「你帶人在我圈馬時進入我的租地騷擾,導致我樓家客人受傷,我倒是想知道你要怎麼跟我算?」

胡成安瞥見秀妍,想起她就是那天受傷倒地的女子。

「你哪只眼楮看見我騷擾?我只不過是經過就被你暴力相向才是真的!」胡成安倒果為因,顛倒是非的功力非凡,「過幾日我爹回來,一定讓官家給我一個公道!」

「甚好。」樓宇慶唇角是一抹不慍,眼底卻迸射出冷厲的精芒,「胡少爺三天兩頭到樓家的租地來,先是蓄意驚擾馬群,害這位姑娘險些命喪蹄下,如今又阻礙我樓家工事,叫陣尋釁,我倒想知道這些事告到了官家面前,官家是給你胡家公道還是給我樓家公道?」

「你……」胡成安氣怒地看著他,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胡家雖在兗州已幾代人,可也不表示可以在兗州橫著走。」他厲眸一凝,直視著胡成安,「咱們騎的是前行的馬,不是橫行的蟹,我樓某向來不找事,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可若你存心找事,我奉陪!」

「樓宇慶,你……」

「胡少爺,」韓健出面打圓場,「和氣生財,大家都是在官家跟前走動的,別傷和氣,鬧大了,對咱兩家都沒好處……」

此時,胡成安身後一名面容清秀、身形瘦高的年輕男人態度卑微地道︰「少爺,這位韓大哥說的對,這事鬧到官家去,胡家也討不了便宜,要是過幾日老爺來了,怕是會責怪少爺的,還是……」

他話未說完,胡成安突然轉身,一個反掌便往他臉上打去,他被胡成安打得踉蹌倒地,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你這個低賤的東西!」胡成安在樓宇慶那兒受的氣,此刻全發泄在年輕人的身上,「要你多嘴!」

年輕人連忙爬了起來,奴顏婢膝地,「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擔心——」

「你只是個馬醫,也敢管本少爺的事?」胡成安說著又狠狠踹了他一腳。

年輕人跌坐在地後又趕緊地跪好,像是擔心再次站起又會捱打。

「混帳!看我怎麼教訓你!」胡成安揄起拳頭,又想出手施暴。

「喂!」突然,一直沒出聲的秀妍大聲喝止,「你住手!」

胡成安高舉在空中的手停下,驚疑地看著她。

秀妍上前,疾言厲色,「你爹娘教你這樣羞辱別人嗎?」

「什麼?」胡成安沒想到會有人出聲制止他教訓自己的人,而且還是個姑娘。

「他好意提醒你不要犯蠢,你還惱羞成怒,拿他出氣,你是男人嗎?」秀妍一臉凝肅,正氣凜然地直視著胡成安。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她,包括樓宇慶,但旋即樓宇慶臉上浮現一抹興味中夾帶著激賞的笑意。

她果真是個有趣又不可思議的女子啊!就算她拒絕他八百次,他還是不會放棄她。

胡成安剛受了樓宇慶的氣,如今連樓宇慶所謂的女客人都指著他鼻子罵,他可惱了。

「你敢管我的事?」胡成安表情睜獰,怒視著她,「你這個臭——」

他話未出口,樓宇慶已一個箭步上前,伸出手,猶如擒住兔子的老鷹般一把扼住了胡成安的咽喉。

他眼底迸射出冷厲的光,沉聲道︰「嘴巴放干淨些,你要是敢對她出言不遜,我絕不饒你!」

胡成安被勒著頸,無法說話,只是瞪大著驚恐又憤怒的眼楮。

樓宇慶松開了手,冷冷地開口,「再不帶著你的人離開,等一下我會讓你走得很難看。」

眼見著事情就要鬧大,胡家的牧馬人也退縮了。

「少爺,走吧。」一人低聲地在胡成安身邊說道。

胡成安自知不只討不了便宜,還可能越來越難堪,決定盡快撤走。

可即使如此,他還是不甘心地撂下狠話,「樓宇慶,走著瞧!」說罷,他便帶著幾名牧馬人跟馬醫離開。

那剛才遭他打罵的年輕馬醫離去前轉頭看了秀妍,並向她點頭致意,秀妍以溫柔又悲憫的眼神看著他,微微一笑。

對于支希鳳來說,馬場的生活太無聊,環境也太不舒適,于是等不到河邊的圍欄築好,她便吵著要回滋陽了。

可秀妍想等圍欄築好,並確定她的法子有效才回滋陽,于是樓宇慶想出折衷之法,便是差人先將支希鳳及秋心主婢倆送回滋陽。

看著一起前去兗州的三人,卻獨留下秀妍一人在兗州與樓宇慶朝夕相處,趙嫻越來越覺得這樁婚事無望。

午後,金玉娘著人來請趙嫻到茶廳品茗,趙嫻帶著周娘子及婢女來到茶廳,屋里已擺著炭盆以烘暖室內。

一眨眼,他們都住在樓家一個月了呢!

見趙嫻未帶支希鳳一起前來,金玉娘問道︰「希鳳呢?沒一起來?」

「那丫頭說好久沒躺著舒服的床,如今還賴在床榻上呢!」趙嫻說。

金玉娘溫柔一笑,「馬場那邊是不舒服,可委屈她了。」

趙嫻嘆了一口氣,「都怪我太慣著她,讓她如此養尊處優,吃不得半點苦頭。」

「女兒本來就得嬌養,」金玉娘笑說,「兒子就不一樣了,宇慶我從小就把他當牛馬放養,根本不管他冷不冷、餓不餓的。」

趙嫻聞言一笑,「宇慶可是樓家獨苗兒,表姊說什麼牛馬呢。」

「男人得多吃點苦、受點罪,才有堅實的肩膀扛起一家子。」金玉娘啜了一口熱茶,續道︰「正因為他是樓家獨苗兒,我才不能舍不得他。」

「宇慶是能干的,老爺子不都已經把樓家交給他打理了嗎?」趙嫻意有所指地,「往後誰嫁他誰有福氣。」

金玉娘微笑不語,若有所思,須臾,她眼神沉靜溫和地直視著趙嫻,「媒妹,雖說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男婚女嫁終究也得是歡喜甘願。」

「姊姊?」趙嫻意識到她要說什麼,「你……」

「希鳳跟宇慶之間並沒有我們想看見的那種火花,對吧?」金玉娘笑視著她,「宇慶粗野慣了,希鳳怎麼看他都不順眼。」

「希鳳還小,她還不懂事……」趙嫻說。

「你都想要她嫁人了,還說她小?」金玉娘笑嘆一口氣,「很多事是強求不來的。」

趙嫻眉心一擰,神情懊喪,低頭不語。

此時,周娘子憋不住了,「樓夫人莫不是瞧上了卞秀妍那丫頭了?」

「玉琴!」趙嫻低聲制止她。

金玉娘臉上未見波瀾,只是淡淡地看著周娘子。

「樓夫人,男女談婚論嫁就算不在意什麼門當戶對,至少也得是家世清白,對吧?」周娘子問。

「自然是如此。」金玉娘沉靜地一笑。

「若是如此,就斷不能是卞秀妍了。」周娘子神情冷厲,語氣刻薄,「她在來的路上曾被馬匪擄去,早已不是清白之軀,這事要是傳出去,豈不丟了樓家的臉面?」

「玉琴,住口!」趙嫻焦急地,「別再說了。」

金玉娘雖沉默不語,可趙嫻已在她沉靜的眼底看見起伏。

她明白周娘子是想幫忙,可她並不希望周娘子在金玉娘面前如此指控秀妍。秀妍在支家十年,從未惹過什麼麻煩,她知進退,不曾逾越分際,一直是個安分的孩子。

周娘子又道︰「卞秀妍自從來了樓府後,就想方設法地接近夫人跟樓少爺,整天在你們身邊兜轉,去了馬場也是糾纏著樓少爺,行徑——」

「玉琴,夠了,休再胡說。」她懊惱地看著周娘子。

「夫人,我說的都是——」周娘子還想再說。

突然,金玉娘放下杯盞,叩地一聲打斷了周娘子的話。

她抬起沉靜溫柔卻又嚴厲冷峻的眼直視著周娘子,「周娘子,你在這兒編派著一個姑娘家的不是,說一些污嘰的話語,不覺得羞愧嗎?」

此言一出,趙嫻露出「完了」的表情。

「樓夫人,」周娘子還想解釋辯駁,「我只是……」

「天冷了,水也涼了。」她打斷周娘子,並緩緩起身,眼神冷然,「今兒就不喝了。」

語罷,她旋身走出茶廳。

秀妍的建議奏效,在河岸邊的圍欄完工後,樓宇慶讓人白天將馬場的幾匹母馬跟那匹頭馬帶至河邊放牧,黃昏時分再帶回馬場休息。

原本因為被圈套進馬場而覺得緊繃窘迫的頭馬放松了許多,在將它拉回馬場的路上也不似一開始那般抗拒,與馬場的母馬也漸漸地多了接觸。

韓健跟方日東都說看這樣子,明年春天時便能進行配對育種了。

支希鳳先行回滋陽後,秀妍也已經在馬場待了七、八日,雖說樓宇慶以留她在馬場幫忙為由替她爭取了時間,但她終究得顧慮著支家主母趙嫻的想法。

她雖不是支家的奴婢,卻是吃著支家米、喝著支家水長大的,支家對她的恩情某種程度也限制著她的人身自由。

于是,她向樓宇慶表示自己得先回滋陽,免得落人話柄。

樓宇慶盡管希望將她留在身邊,但也明白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在滿是男人的馬場里有著諸多不便。

不過他這兒還有事情要忙,得先告一個段落才能回去,只能差個可靠的手下將她送回滋陽去。

臨行前一晚,樓宇慶帶著好酒好菜邀她到松花的馬里把酒言歡,也好謝謝她這些時日來的協助及貢獻。

兩人坐在草堆上,邊喝酒邊聊著之後以頭馬育種的種種事項。

只要聊起馬,樓宇慶總是很興奮,秀妍總是很放松,關于馬的話題,他們有聊不完的話。

因為之前曾經喝到斷片而犯蠢,一開始還堅持不想喝太多的秀妍,也因為心情放松、氣氛融洽,不知不覺地喝多了。

菜沒了,酒還有半壺,而夜已經深了,因為都有了醉意,兩人的話也越來越少。

兩人半臥在草堆上看著與兒子擠在一起睡的松花,都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樓宇慶不自覺地注視著她微笑著的側臉,目光熾熱卻又溫柔。

他對她已經不只是喜歡,而是近乎一種迷戀,他想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可又清楚地知道她像匹難馴的野馬,除非她願意,否則誰都無法將她留下。

意識到他強烈的目光,她轉過頭,醉眼迷離地看著他——

「你怎麼老是盯著我看?」

「我說了……」他唇角一勾,「我喜歡看你。」

「你這個人真的很直接……」有著醉意的她總是過分輕松,擔心自己又做些「不檢點」的事,她決定趁著還有幾分理智之前回房休息,「我該回去休息了。」

「不。」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語帶央求,「你明天就要回滋陽,我想跟你多說幾句話。」

被他抓著的地方,好燙。她怔怔地看著他,語氣中帶著困擾,「你不……不怕我又會對你做奇怪的事?」

他搖頭一笑,「如果我就喜歡你對我做奇怪的事呢?」

「你也醉了吧?」她蹙起眉頭,苦惱地道︰「我不能再對你毛手毛腳,絕對不可以。那實在太……太墮落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她的視線不自覺地從他的臉往下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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