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胖主母 第七章 調教兵痞子
「哪來這麼多拌嘴的時間,該上職,該干活的,還不快去,活兒可是不等人的。」
冷不丁的女聲傳來,不用河東獅吼就擺平了以上的是非。
這就是廚娘的權威啊!她還不是尋常的廚娘。
飯桌上,剛出爐的黃山燒餅色澤金黃,吃起來酥脆爽口,梅干菜咸鮮爽口,豬肉肥女敕,芝麻添香,這東西,扛餓。
包子是大蔥豬肉餡,素包子里是包心菜、香菇、冬粉、黑木耳丁,加上煮開花的大米粥咸鴨蛋,一大盆的雞蛋羹,兩樣小菜。
皇甫去疾本來還有些矜持,看見身邊兩個男人宛如無影手的搶食,狐疑的咬了口大蔥包子,鮮美的肉汁霎時充滿口腔,再看也已經坐下來開吃的陸玦,他嘴里含著食物亂沒形象的就夸贊起寶臥橋的手藝,「想不到夫人的手藝這麼好。」
陸玦給了他一記「你到現在才知道」的眼神,往里頭看去,寶臥橋還在跟瞿伯說話。
瞿伯正在回稟昨天下晌去陳家的事,感嘆陳家不容易,等他稟完事再回來飯桌前,戰斗力堅強的男人已經把飯菜一掃而光,他只搶到最後兩塊黃山燒餅。
他委屈啊,這些不仗義的家伙!
寶臥橋從廚房出來,笑咪咪的遞給瞿伯一個小油紙包,「這是米紙餃子,你吃吃看。」
她也就包了那麼幾個,本是想讓陸玦帶去職所,餓了可以墊墊肚子,這會兒先給了瞿伯,這沒什麼,一會兒再多包一些讓陸玦帶去。
「只有我有?」瞿伯大喜過望,見她點頭,笑咪咪的走了。
陸玦第一天上職,吃過飯換了官服就去報到了,江彪、丁鵬去了田地,陳平會在那邊與他們會合,有瞿伯監工她很放心。
三人臨走前,她把昨晚畫的圖紙給了江彪,「這是藥田過兩天要蓋暖棚的圖樣,你們幾人先看看圖紙,有什麼不妥的,等我回來都可以提出來大家商量。」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皇甫去疾智商在線,覺得既然吃了人家的飯食,要不也去藥田里瞧瞧,他們不是說要種藥草,身為專業人士,他不去指點指點怎麼行。
一屋子的人很快走光,寶臥橋用布袋把竹籠上曬干的藥材裝上,拿起背窶,一層西紅柿,一層干稻草的裝起來,最後蓋上棉布,畢竟要從家里走到縣城,小心對待總是沒錯,這才戴上斗笠去了縣城。
巴山的東北角是守衛替換的值房和辦公的地方,守陵人分工明確,在正常的情況下,不僅自己要干一輩子,更多的是子承父業,代代相傳下去。
除了一般的員役,也少不了守護大臣,巴山上的守護大臣是九皇子趙濴,看守皇陵,守護祖先,听著是件被委以重任的大差事,實際上卻是遠離政治權力中心的下放,這個職位就是不受寵皇子的去處,真要說有什麼不一樣,就是他們只在任期內居住在陵墓附近的宅子,不像員役得世世代代住在皇陵附近。還有一種,就是陸玦這種被貶、身分尷尬的臣子。
今日很湊巧的趙濴人在,過兩日便是皇陵每月的祭祀典禮,他總要來露個面走個過場。
建隆帝在即位後,努力替皇室開枝散葉的成果頗豐,皇宮里的公主不說,皇子加起來就有十幾個。
趙濴雖是嫡出,卻不是最長,更何況太子未立,也就是說所有皇子都有機會去爭位,他從小就必須跟所有的哥哥們競爭,斗得像烏眼雞似的,還要防範宮廷里的爾虞我詐。
可他母後卻要他安靜低調,他知道自己要是一直留在宮里,永遠看不到自己的路,他忍著忍著,到了十四歲,當皇陵守護大臣的缺額出現在建隆帝的龍案上時,趙濴很痛快的自請上任。
案桌上放著萬三這內侍呈上來的禮單,趙濴坐沒坐相的一手托著腮,一手長指點著案桌,「按例這些地宮內的內務、禮儀、日常維修和一年三節、月祭祀貢品的準備活動都有專人負責,這禮單千篇一律,為什麼非要本皇子過目不可?」說完,長長打了個不雅的哈欠。
春日正好眠,拿來睡覺不好嗎?再不然,喝喝茶、逗逗鳥,這才快活,何必對著這些沒有新意、枯燥乏味的玩意。
萬三眼觀鼻,鼻觀心,只敢在心里月復誹,主子耶,這不是需要您的戳記,得了您的許可下面的人才能進行采買?
趙濴撩起眼皮,余光看見正從門外進來的陸玦,精神不由得一振。
陸玦目光湛然,通身氣度宛如開鋒的寶劍,身穿文人的圓領袍,明明一身書生打扮,卻有股壓得人不敢抬頭的凌厲氣息。
「微臣見過九殿下。」長長的揖禮,如今的九皇子是他的上峰,該有的禮節不能少。
他與這位最小的皇子沒有交集,只見他親和的和自己寒暄,態度誠懇,並不因為他的身分有所怠慢,心態上便有了些不同。
「不用行這種大禮,」趙濴揮手,渾不在意,「倒是你的傷勢,本皇子以為會有半年都見不上陸小將軍的面,你的腿這是好利索了?」明明听說他像廢了一個人似的,怎麼突然沒事了?
「托殿下的福,因為調養得好,腿總算沒有落下毛病。」他的眼楮涌上一層暖意,想起了那個坦言心悅他的大膽姑娘。
趙濴頷首。「將軍今日上職,來得正好,有一事困擾本皇子多時——」
困擾趙濴的,便是兵部派來隨他到皇陵鎮守陵寢的三百士兵,都是兵痞子,他們在京城的時候如何,他一個小小皇子哪里知道,如今人派到了他手里,在他眼里,這些士兵完全就是一盤散沙。
陸玦以前可是統率士兵的將領,沒道理整治不好這些駐紮在巴山山腳下軍營的士兵,趙濴也想趁機看看陸玦的本事。
陸玦沒說什麼,隨著九皇子去了士兵駐紮的軍營。
趙濴不是將領出身,雖然有皇子的威權,面對這些因為如今沒有戰事,只想領著國家那點薪餉混日子、整天陽奉陰違的老油條,有很深的無力感。就因為他是皇子里年紀最小的那個,又來到皇陵這樣一個地方,兵部那些老匹夫認為他年幼可欺,就把這些廢柴給了他。
軍營里雜亂不堪,吵雜不已,陸玦一行人輕易就走進了軍營,有士兵看見,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
趙濴身邊的一個小內侍從腰間解下一只號角,一站定就吹了起來。
很自覺替趙濴和陸玦搬椅子的萬三,一步入軍營的時候就知道,今天整治這幫子混蛋的人終于來了,有好戲看了!
軍營先是一陣寂靜,好半晌又是一陣比先前還要吵雜的聲響,隨著這些聲響,才陸續有士兵從帳篷里跑出來。人是跑出來了,隊伍卻是亂七八糟,軍紀是什麼,在這些人身上完全看不到。
陸玦讓小內侍拿張紙,出來一個便在紙上記錄一個,這些士兵就這樣三三兩兩,陸陸續續,拖拖拉拉,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才散漫的站了十幾隊,這時萬三才讓人把號角停了。
「報數!」陸玦走到那些不成隊伍的士兵面前,氣沉丹田,獅子吼般的吼了一聲。
士兵們知道九皇子和萬三是誰,可他們只听過陸玦的大名,卻從未見過他,陸玦大病初癒,容貌也已褪去以前那僅有的一絲稚女敕,如今的他瘦削得宛如一棵挺立寒風中的松柏。
唯有經過淬鏈,才能砥礪出真金般的心性。
陸玦氣勢驚人,士兵們卻不當一回事。
站在歪歪斜斜隊伍里的第一個士兵沒什麼底氣的喊了聲,「一。」
陸玦不滿意。「沒吃飯?大聲再報一次。」
余下的人見他面色不善,不敢再不當回事,報完數,理應有三百人的軍營竟然只剩下兩百人不到。
陸玦面無表情的在士兵面前站定,本就不怒自威,這時還板著臉,簡直讓人望而生畏。
「其他人都去了哪里?」
為首的一個士兵抖著聲音答道︰「回大人,不知道。」
他旁邊的士兵添了句,「都去城里找樂子了……」
陸玦在心里冷笑。「將領何在?」
這回沒人敢應,都撇開了頭。
「既然沒有人知道,那所有人都在這里等著,他們沒回來之前,誰都不許動一下。」
「大人,這不公平……」
陸玦睨了那人一眼,「你們軍容不整、召喚不到,這是慢軍;聞號聲不進是悖軍之罪,你們誰來背背大珖朝的軍律,慢軍、悖軍之罪該判什麼刑罰?」
趙濴可樂了,手上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斬刑。」
他說得輕描淡寫,一眾士兵卻听得冷汗直流。
「若有不服,站出來!」陸玦冷眼以對。
陸玦威信十足,早就已經失去熱血的老兵很識時務,自然沒人敢站出來挑戰,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閉了嘴。
陸玦直到這會兒才大馬金刀的坐下,手里端起剛剛小內侍奉上的茶,春日的陽光不曬,他和趙濴坐在樹蔭下,猶如拈花烹茶一般的悠閑,姿勢說不出的優雅從容,反觀那些士兵隨著越來越大的太陽,又開始騷動了起來。
站在三月的太陽下曝曬,這樣的刑罰不重也不致命,對于這些毫無軍紀的士兵來說,卻能叫他們看看他接下來的手段,長長記性。
兩個時辰過去,軍營外面才傳來一陣陣吆五喝六的喧鬧聲,由遠而近,帶頭的正是軍營的將領霍炎,此刻的他就像街市常見的流氓痞子大聲嘻笑喧,說到高興處口水直噴。
一群人嬉笑怒罵的走近,一個個還在回味窯子里的酒有多醇,菜有多香,窯姐兒有多漂亮,有多讓人樂不思蜀……很快他們就發現不對了,本來宛如廢墟的軍營站了一排排的人棍不說,大樹下坐著的……
霍炎咽了口水,推開扶著他的那只手,揉了因為酒意醉醺醺的眼楮,看清楚來人,這下腿都軟了。
「每人五十軍棍,扣除三個月薪俸,將領帶頭胡作非為,吊曬五日,罰俸半年。」
五十軍棍算輕的,但是對這些憊懶成性的士兵來說,也夠叫他們躺上十天半個月,最可怕的是扣薪餉,那簡直就是天塌下來了。
跟著霍炎出門的那幫人全被嚇傻了,霍炎駭得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是認得陸玦的,他從前在他手下當過兵,對陸玦說一不二的個性有著極為深刻的體會,雖然現在的陸玦已經不再手握軍權,可是怎麼看都覺得九殿下和他站在同一陣線,自己想求救都無門。
可吊曬五日,月兌層皮都算是輕的,這一來他還有命嗎?其他的刑罰比起來都只能算是毛毛雨了。吊曬就是將犯錯的人高高掛在旗竿上,不給吃不給喝,任憑風吹日曬雨淋,五天後有沒有命下來,全憑造化。
「我不服!」他腦子一熱,梗起脖子和陸玦對嗆,「你一個敗軍之將,又是個被貶出京的斷腿廢人,誰給你權力處置我們?」
趙濴朝著霍炎舉舉手中的汝窯黃地菊花小瓷杯,「給他權力的正是區區在下不才本皇子我。」
霍炎頓時面露退卻之意。
陸玦卻沒打算放過他。「要是你能在我手下走過三招,這個吊曬之刑就由我替你受了;要是成為我的手下敗將,就願賭服輸!」
隨著他的話落地,人群又開始鼓諫起來,有站在霍炎那邊的,也有站在陸玦這邊的。
霍炎身高九尺,孔武有力,一身腱子肉,還有著砂鍋大的拳頭,相較起如今看著羸弱許多的陸玦,他的勝算實在是太少了。
「你說話算話?」霍炎硬扛著不示弱。
一盞茶後,陸玦和趙濴悠哉悠哉的離開了營區。
「陸大人,你好樣的!」趙濴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豎起了帶著扳指的大拇指。「從明日開始這三百個士兵就交給你了。」
能把這鍋甩出去,真好哇!剛開始他覺得陸玦看起來不錯,但也只是看起來,畢竟是第一次見面,他如何能對他的人品與能力下定論?不過現在,除了欣賞,還多了幾分想與他結交的心思了。
今兒個的寶臥橋幾乎可以說是馬不停蹄,她先去了千金堂,沒想到沈粱正盼著她來,一看見她激動得胡子差點都噴飛起來。
「沈大夫,我來了。」
「小橋你可是來了,你要是再不出現,老夫我就要殺到你家去了。」他親熱的不得了,還親自倒了水,客氣的端到寶臥橋面前。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寶臥橋有些發懵。
沈粱笑得皺紋都舒展了不少,見到寶臥橋就像見到會走路的財神爺。「你可帶藥材過來了?」
「嗯,這回帶的都是遵照你吩咐,晾曬過的,都干透了。」
沈粱很是迫不及待。「趕快讓我看看,你上回帶來的都是上品的藥材,讓我看看你這回帶什麼來?」
「我還怕沈大夫收我的東西虧錢了。」
「哪能啊,不說別的,就那冬蟲夏草,我才把告示牌掛出去,沒兩天就被縣城里的富商全數買走了。黑枸杞這回帶了沒有?還有七葉一枝花?」他絮絮叨叨。
黑枸杞可是投了那些貴夫人和千金小姐的喜好,一傳十十傳百,諸府的管家、掌事、小廝丫鬟都來問,他只能告訴他們他也不敢保證下次進貨有沒有黑枸杞,要是有一定立馬把告示牌掛出來。
告示牌是寶臥橋教他的,千金堂里新進了什麼貨,路上行人一眼就能看到,有需求的自然就會進來消費,這就是化被動為主動。
沈粱將信將疑的讓木匠去做了雙面的告示牌,一面是文字,一面把藥材畫上去,白丁可以看圖,識字的自然就看文字了,不想效果出人意外的好。
「我今天除了黑枸杞還帶了別的。」她打開布袋,里頭有三七、有烏骨草,自然也少不了冬蟲夏草。
沈粱眼楮發亮,把布袋接過來忙著分類,然後放到大秤前秤了秤斤兩。
「小橋,三七三十三斤七兩,」報了數,「冬蟲夏草二十五斤一兩,黑枸杞五十五斤,川貝二十斤。」
她帶來的都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他也收旁人送來的藥材,但是品相比不上她的不說,數量還少得很,這些藥材到了他手里雖然還要炮制,但是品項好的藥材可遇不可求,加上能幫助更多人,炮制起來也就不覺得辛苦了。
寶臥橋見沈大夫始終笑咪咪的,顯然對她送來的東西很是滿意,她試探著問︰「沈大夫,我手上也有不少的鮮竹瀝和竹茹,可有需要?」
自從空間里的草藥替她賺到第一桶金,她就開始去找醫書來看,但為了省錢,她只去舊書攤翻找,幸運的讓她找到《中醫的名方類監》、《本草綱目輯要》、《皇帝內經》三本書。
三本書也不少了,她也因此發現空間里那些滿山遍野的竹子,除了竹筍可以吃,竹子能做出各種工具容器,還能做出兩味中藥,就是竹鮮瀝和竹茹。竹鮮瀝可治小兒咳嗽,竹茹可清熱化痰止嘔。
「收,你的東西就是品質保證,只要送來千金堂,我一定高價收購。」
買賣談妥,寶臥橋把背窶里的西紅柿拿出幾顆來送給了沈大夫,「這是自家種的西紅柿,你嘗嘗,解渴得很。」
沈粱笑呵呵的收下來,雖然他沒見過這叫西紅柿的果子,卻在醫書里見過,這玩意不只可以入菜,對身體也有極大的好處,實打實的好東西。
寶臥橋暈陶陶的走出千金堂,荷包里裝著一百兩的銀票和二兩的碎銀。
沈粱把她送到門口,直問她什麼時候還會過來。
回過神來,寶臥橋實在不安心,旋身,悄聲問沈大夫,「沈大夫,我覺得你給的價錢……」
「怎麼,小橋嫌少?」他搓著手。「這價錢已經是九生縣收購藥材的最高價了呀。」沈粱還真怕寶臥橋不滿意,這已經是他扣除各種成本,得出最合理的價格了。
「沈大夫,你別急,你給的價格高了啊,我看藥鋪里的三七一錢也才十五文,你卻給了二十兩銀子,我太佔便宜,你吃大虧了。」她還真怕沈大夫算錯帳,虧本了。
沈粱一顆心落了地,細細掰碎給她听,「三七要三年以上的才是寶,小橋,你這些三七起碼都有六年以上,我給你的價格你還算虧了知道嗎?」
她對中藥就是個門外漢,要不是空間給了那些藥材,她又怎麼會拿來售賣換銀兩,對這些只有內行人才知道的門道是一竅不通,老實說就算吃虧了,恐怕也要往後好長一段時日才會知曉。她真是運氣好,一開始就踫到沈大夫這樣的誠實人,不只沒有欺她不懂行,還處處照拂她。
「別人賣東西都怕買家銀子給少了,你這丫頭還怕我給高了。」沈粱已經很自動的把稱呼從小橋改成丫頭,親近的意味不言而喻。
寶臥橋自然也注意到他的態度變化,「要是不嫌棄,往後我就叫您一聲伯伯吧。」
「呵呵,橋丫頭。」沈粱可樂了,他無兒無女也沒有妻子,現在多了一個與他親近的丫頭,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好運道啊!
「既然伯伯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客氣了,不過還是謝謝您的照顧。」
「橋丫頭,咱們可是說好了,往後你家的藥草伯伯我包了,你要是賣給別人我可不依啊。」
寶臥橋也不說死。「在咱們縣城里的,就給您,旁的絕對不賣。」
和沈粱道別後,她去了浩瀚書鋪。
柏璟深一看到她就迫不及待的向她走來,「夫人,你可來了,你再不來,我都要去問沈粱那老家伙你家住哪,直接上門去了。」
「是……書賣得不好嗎?」他覺得虧了?
柏璟深把頭搖得像波浪鼓。「誤會大了,是賣得太好了!不瞞你說,新書剛擺上,一開始根本賣不動,我還想著這回是我看走眼了,想不到沒幾天功夫,付梓的三百本就賣光了,按照這勁頭,我預計光縣城一個月內可以賣掉一千多本。」柏璟深臉上全是得意。
寶臥橋悄悄吁了口氣,她不貪心,只要賣得出去就好。雖說她沒想過要靠寫話本揚名,可《天子笑》是她在古代的處女作,要是成了一書作者,她那十幾年的編劇經驗簡直可以丟進大江了。
柏璟深見她笑逐顏開,趕緊問道︰「這回過來,夫人可是又帶了新書稿?」
她又不是什麼快手,半個月就能生出一本書,何況上次賣話本後失落了一陣子,根本沒心思寫新書。
寶臥橋帶著微微的笑容,歉意恰到好處。「這陣子家里事多,這回來我是想找一些醫書、農書,也不知道柏掌櫃的能不能替我介紹一下?」
柏璟深不愧是生意人,自己腦補得很歡,「夫人這是在找下本書需要的資料啊?」
「欸。」寶臥橋不想多做解釋,柏掌櫃要是知道她找書的原因和寫書完全是兩回事,熱情應該會少掉一大半,不過她也不想誤導他,只點頭敷衍,沒有多說。
「醫書我書鋪里有,農書嘛,這類書向來詢問的人不多,我都讓伙計堆在二樓了。」嘗到了《天子笑》的甜頭,柏璟深恨不得把寶臥橋需要的書立馬送到她面前,好像她能趕緊回去伏案寫作,可兩人實在稱不上熟,他也不敢過于催促。
只是他到底是生意人,想趁著這股熱門風潮,乘勝追擊,于是又開口道︰「夫人可要加把勁了,咱們書鋪里也有勤奮的作者,三個月出五本話本子,叫好又叫座,也有不思進取的作者,一本書寫上幾個月,出了上一本,遲遲不見下一本,熱灶都成冷灶了。」柏璟深意有所指,努力的給寶臥橋灌輸著筆耕者該有的義務,說得口沫橫飛。
寶臥橋這人少數的優點,就是不去妄自揣測別人話里九彎十八拐的含意,她很認真的點了頭,眼神一時深邃了起來,「掌櫃的不介意我上樓去找書?」趕快言歸正傳吧,再嘮叨下去,回去天又要黑了。
農書真的不多,她就找到三本書。一本《齊民要術》、一本《天工開物》、一本《農桑全書》。
柏璟深堅持不要她的錢,「反正這些書在書架上也只有生灰塵的分,你喜歡就拿去。」
務農人家一代傳一代,哪里用得著往書本里找學問,也只有那種半吊子……咳,就是不懂庶務的人才會來對應著書冊,照本宣科。
柏璟深壓根沒往別處想,搖筆桿的人誰還耐煩下地刨食?
一個個清高的不得了,他經營書鋪那麼多年,看多了,能成材的就那麼幾個,所以啊,不見得拿筆桿的人就比拿鋤頭的厲害,他一心只當寶臥橋在找資料。
她哪里知道柏掌櫃深沉的心事,推辭不了,只好收下,受不住良心逼迫的她暗忖,看起來不管多忙,下本書還是得趕緊把它寫出來才行。
二兩銀子,我來了!只是熬夜又要變成她的日常了。
從浩瀚書鋪離開,她又去了裁了油布、買鐵絲,又順道買了兩只蘆花雞,見肉鋪今兒個居然掛上半扇牛肉,她全買了,準備做她的秘制牛肉丁辣椒醬,還買了兩只肘子做冰糖肘子。
牛肉在這里可遇不可求,運氣好才能踫上一回,畢竟以農業為主的國家,禁宰耕牛,想吃的人只能踫運氣。
肉鋪老板見她是熟面孔,抹了零頭,又見她輕輕松松就把半扇牛肉放進背窶里扛起,對她的力氣很快有了新的認知。
寶臥橋沒注意老板驚詫的眼神,滿心想著家里那麼多張嘴吃飯,家里的米面已經去了一大半,不補給是不行的,于是她又逛了市集,這一來回就用掉了半天。
回到小院,放下手里和身上的東西,她馬不停蹄的去了附近的陳家村,村里的人多以務農維生,要不就像陳平一樣佃人家的農地過活,看天吃飯。
有沒有余糧寶臥橋不知道,但都談不上富裕,陳家村她唯一認識的就陳平一人,找人問了路後就往陳家去了。
她沒有打算把活兒交給和陸玦一樣的守陵人,根據她的觀察,這些守陵人都不差錢,劈竹條、剪鐵絲、剪油布、編蘭草簾子這樣的活兒那些夫人、姑女乃女乃肯定看不上,恐怕還會罵她沒事找事,她就不去自討沒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