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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女仵作 第十二章 此生很圓滿

「什麼?」刺殺知縣大人未果,誤殺女仵作季亞襄?

是誰給了管中南的膽子,竟敢私自行動,連當朝皇帝小舅也敢殺,他是不要命了,還是有所依恃?

趙琥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听他轉述此事的人也是臉色難看。

這事與福王府無關,為什麼要代已死的人受過,管中南的所做所為純屬個人行徑,王府也受害頗深!

趙琥听完歐陽晉那番話後就是這麼想的,不過若跟人講道理就不是京城第一紈褲君無瑕了,那一箭幾乎要了他未婚妻的命,雖然救回來了還是傷了身子,兩、三年內不能提重物,氣虛體衰,走幾步便氣喘吁吁,損傷了肺。

最嚴重的一件事是,因為中毒三年內不可有孕,孩子在胎中會吸收母體的血氣和精元,日後造成母親的氣血不足,壽元不長,甚至有可能在生產過程中母子雙亡。

面對這種種後果,向來不吃虧的君無瑕怎麼不遷怒,他可以沒有子嗣,卻不能沒有心愛的襄兒,所以他才決定來個狠的,讓所有人都知曉,沒有他的點頭誰也不允動他身邊的人,連一根頭發也動不得。

趙琛訓斥道︰「老三,你看看你辦的什麼事,要你來監督石頭山銀礦的開采,你卻無故招惹那煞星,是想把我們福王府也賠進去嗎?」以為他終于懂事了,可以辦點正經事了,沒想到還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自作聰明的引來禍水惹禍上身。

在京城,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京中一霸君無瑕根本不喜鎮南王府的小圓球,她追得越緊,他逃得越快,你追我逃成為京里一大笑話,最後逼得君無瑕不得不出京避難。

人家把鳳未央視作一大災難,這是注定解不開的死結,若是還有點腦子的就不會想把他們拉在一塊,借由硬拉的姻緣來達到某種目的。

而他那自以為是的三弟便做了這樣的傻事,認為別人都傻就他聰明,小使計謀就能把人耍得團團轉。

殊不知他已在別人的棋盤上,每走一步都叫人看得一清二楚,並算出他之後的十步,讓他自投羅網。

趙琛惱怒地看著不服氣的三弟,為他的不知死活感到痛心,若君無瑕想玩死他,他根本沒法跟人斗——他深有體悟。

「二哥,這事不能怪在我頭上,是表妹自個兒找過來非纏著君無瑕不放,你說以她的個性我勸得了嗎?只能由著她胡鬧。」眼神閃爍的趙琥把事情推給鳳未央,讓她去承受滔天怒火,絕不會承認是他有意泄露出去君無瑕在奉春縣的消息,並刻意派人引鳳未央過來,若有似無的說了些暗示性的話,為愛痴狂的笨女人便奮不顧身的飛蛾撲火。

只是他沒料到不可一世的刁蠻女居然弱到不堪一擊,王府暗衛都出動了還是成不了事,最後給了人機會,反而連累福王府。

「那銀礦的事呢!之前他不是說要分一半,你又為何反悔不給。」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是事,好不容易送到眼前的粗大腿他竟然一把推開,傻不傻呀!

福王府正愁沒門路搭上君家,將死忠的皇帝黨君家拉進福王陣營,只要一點點沾上邊,君家就別想月兌身。

如今人都送到面前了,只要求些許好處,懂得把握時機的人都會趕快靠過去,先捉住這條大魚再說,再多的魚餌也要往下灑,把魚喂飽。

三弟卻反其道而行,寧可避得遠遠的也不去打交道,端著架子用鼻孔睨人,把鎮山的大神撞走,因小失大壞了父王的好事,也讓福王府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

「銀礦在福王封地被發現便是我們福王府的,他憑什麼來分,還什麼都不用做的等著分銀子,一見到他笑得奸詐就來氣……」所以說什麼也不能便宜姓君的,他想要就一定要給嗎?作夢!

听到他近乎孩子氣的話,趙琛有著很深的無力感,弟弟的意氣用事毀了多年的謀劃。

趙琛嘆氣道︰「現在鬧成這樣你就痛快了,不僅礦場被查封,所有的現銀收繳入縣衙,還不是落入他手中,以及我們在奉春縣的人馬都被帶走,你說值得嗎?」

心有不甘的趙琥恨恨地說︰「他不過是個小知縣,憑什麼扣押我們福王府的礦山……」

趙琛恨鐵不成鋼地給他一拳,「是,他只是個小知縣,但禁不住他的靠山多,皇上、太後、護國公、護國將軍……你說哪一個你惹得起,同樣是地方官,有誰的家世比他顯赫?」

像他、福王子嗣,本身又是郡王,出身皇家血脈,但和什麼都不是的君無瑕一比,仍只有被踩到泥里的分。

趙琥冷笑,「哼!要是哪一天這些人都不在了,看他還神氣什麼……」這仇他早晚要報,沒人一輩子順風順水。

「別撂狠話,眼前保不住就沒有以後了,我不知道君無瑕是怎麼辦到的,但我們運往神仙谷的糧食全被劫了,一粒米也沒進到谷中。」

「谷里的人怎麼辦?」趙琥暗自心驚。

他苦笑,「上山打獵和挖野菜,若再十天無糧入谷,不是餓死便是諱變。」

神仙谷又叫惡魔谷,外傳此谷猛獸甚多,若有人誤入尸骨無存,因此禁止百姓進入,以防意外。

但事實上猛獸傳聞是福王府刻意放出的,谷里是福王的藏兵處,他將私自征募的兵源置于此處,日日練兵、時時操練,要訓練出戰無不克、攻無不勝的奇兵,將原本屬于他的皇位搶回來。

「那就趕緊購糧呀,今年大家的收成都不錯,應該能籌措到大量糧草。」他看城外的稻穗壓得死沉,百姓們排隊入城繳糧稅,一擔一擔的糧食挑進縣府的糧倉。

以往的縣令都听福王府的,將一部分糧食轉至福王府,另一部分則以陳米價格低價轉售福王門人,只留少部分以應突發狀況,譬如干旱、水災的救助。

所以奉春縣的歲收才年年墊底,繳進國庫的稅銀少之又少,甚至要戶部撥款救濟,每一年都評定為貧縣。

趙琛揉了揉太陽穴,「問題是沒有銀子。」

原本是有,但……被偷了。

跟劫糧一樣毫無聲息,一夜之間被搬空,福王府的庫房全都打開,只在庫房內留下一張羞辱人的字條——

太不謹慎了,鎖頭老舊、衛士怠惰,小爺見了十分痛心,故而劫掠一番,以茲為誡,下回小第再來光顧。

看看這用字遣詞像不像某人吊兒郎當的口氣,取人財物還要失財者感激再三,簡直無恥又可恨。

「怎麼會?」趙琥驚愕。

趙琛眼露悲憤,「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重要的不是無糧無銀,而是在告訴我們福王府,我們在做什麼、想什麼他全知情,連神仙谷的兵力也瞞不了人,若是不知進退,下一波大浪就要撲來了。」

「二哥,我們要怎麼辦?」趙琥開始心慌了。

「談和。」唯一的辦法。

「談和?」

趙琛兄弟倆雖決定要談和,可談何容易。

福王府想要保留神仙谷里的私兵,半步不肯退讓,君無瑕不同意,笑稱——

「若是不願把兵交出來,就先準備好棺木,餓死一個埋一個,我兼做棺材批發商,買一送一,十個以上有折扣,百人打對折……」

這麼不要臉的話讓遠比弟弟沉穩的趙琛忍不住怒罵,「君無瑕,欺人太甚了吧!」那是他們花了多少心血養出的兵,他半路摘挑子就想要走。

「趙老二,在商言商,買賣不成仁義在,我也是為了你們著想,怕你們養不起這麼多人。」明明是做好事卻處處遭人嫌棄,好人難為吶!趙琛冷笑,「只要你肯放手,再多的人也養得起。」

「哎呀!趙老二開竅了,會說俏皮話。」君無瑕滿臉戲謔,吃進肚子里的還叫他吐出來,這得有多天真呀!

「說出你的條件,咱們不用兜圈子。」和這廝多說兩句話會少活三年,他最擅長的是坑人。

笑容滿面的君無瑕一勾指頭,面無表情的寧煜取來一份文書。

「在這上面簽名了,此事算了。」

「什麼東西……」心急的趙琥搶過去一看,越看臉越黑,嘩地將文書撕成兩半。

「你太過分了,這種東西我們根本不會簽,盡管作你的春秋大夢。」

見他火冒三丈,趙琛眉頭蹙起,「上面寫什麼?」

他冷嗤了聲,「姓君的太不要臉了,他居然要我們簽下認罪書,承認福王府有不軌之心,還有保證書,保證不對皇位起觀觀之意,永不興兵,否則後輩十代為奴為僕。」

趙琛臉色陰沉得快要摟出水來,「你要我福王府認罪還要寫下這般喪失尊嚴的文書,這算哪門子的和談?恐嚇皇家子孫為奴為僕,你可真是好大的臉。」他真以為福王府勢弱到任人欺侮嗎?幾十年的積累也不容人小覷。

「你們兩個也臉色太嚴肅,走個過場而已,不會真定罪,只要福王一直安分的待在封地,不要有不該有的野心,皇上也不是不能容人,至少在他位時保你福王府一世安康,刀刃不相向。」

「這是皇上所言?」皇上正值壯年,如無意外,還能在皇位上坐二、三十年。

「我說的。」君無瑕笑嘻嘻的指向自己。

「君無瑕——」他耍著人玩嗎?

君無瑕輕笑一聲端正坐姿,「稍安勿躁別動怒,雖是我說的卻代表皇上,皇上若有二話你們盡管來找我。」

他隨手丟出一物,十分率性,像是丟個破碗似的,可趙琛、趙琥一見金黃色令牌立即驚訝地站直身子,用著難以置信的神情瞪著君無瑕。

「龍行令!」

龍行令有「如朕親臨」的意思,龍行令能調動各地官兵和軍隊,可先斬後奏,能號令文武百官,棒打貪官污吏……它就是皇上的分身,持有者所言便是皇上的話。

「其實我真的是好人,也想和你們好好商量,你們防心不要那麼重吧?要是撕破臉,我二哥的鐵騎兵可是隨時恭候著,你們不會想和他打一場吧!」

「護國將軍的兵在附近?」趙琛手腳發冷,詢問的話語含意是駐軍在福王封地不遠處,號角一吹動八方?他笑而不答,「不多,三萬。」

一听,福王兩子眸光一縮,微露駭色。

君家的鐵騎兵號稱能以一敵十,打得蠻子哭爹喊娘的滾回草原,所向披靡,戰無敗績。

「所以,簽了吧!大家日子都好過,想東想西只會一路歸西,真要兵戎相向就回不了頭。」打仗不好,要死很多人,自家人打自家人沒意思,內耗太凶反而漁翁得利,虎視眈眈的外族人不會放過掠奪的機會。

「二哥,簽嗎?」趙琥有些動怒,君無瑕分明就是以大軍威脅,可即使文書再侮辱人,糧被搶了,銀子也沒了,他們拿什麼和人拼。

寧煜又捧出一疊一模一樣的文書,足有一百份,想撕盡管撕,撕完還有。

刀架在脖子上,能說不嗎?

趙琛咬牙道︰「我簽,但我想問一句,神仙谷那些人做何處置?他們只是兵,不知道要干什麼。」意思是謀逆沒他們的分,是被騙來的。

「放心,我正好缺人用,拿他們來頂。」瞌睡送來枕頭,過陣子他會需要大量的人為他辦事。

趙琛眉頭一擰,「你要用到這麼多人?」足有十萬名兵士。

「咦!我沒告訴你嗎?皇上允了我若能順利解決福王府的事,福王封地北側千頃荒地就給我蓋城,所以呀!我真的很缺人手,誰家壯勞力用不著全丟給我,我都收……」

什麼,封地北側……那根本是監視,多了皇上的眼線,還建城?是想和福王府一別苗頭嗎?

垂頭喪氣,一臉沮喪的趙琛、趙琥還是聯名簽了文書,雖然不是福王親筆,但有兩位郡王代筆已是足矣。

「你要建城?」

看到被丫頭扶著的未婚妻,君無瑕快步的走過去,換他接手,揮手讓琄兒走遠,兩個人說情話不需要旁人在。

「嗯!上次我帶你去看過,你說依山傍水景色宜人,若是沿著山勢蓋座城池,我們就能在里面再蓋屬于我們的宅邸,蓋跑馬場、溫泉池,弄個果園再種些花,你想要個樹屋,有座閣樓,半山腰到山頂搭條蜿蜒而上的天橋,天橋最頂端蓋間風亭……」

「夠了、夠了,怎麼我說過的你全記住了,那是我隨口說的玩笑話哪能當真,你听听就算了。」人作作夢就好,夢想無限大,天馬行空,任意幻想,讓想像留在最美的一刻。

君無瑕笑意溫柔,「不是玩笑話,我當真了,然後跟皇上要了那個地方,起先皇上還不給,跟我擺架子,我說不給就撂挑子,他自個兒收拾爛攤子。」皇上罵他沒良心,喪盡天良。

季亞襄一听,兩眼睜得又大又圓,「建座大城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有足夠的銀子嗎?」

一文錢難死英雄漢,若是如他所言的要建城池,將會耗費巨資,非尋常人負擔得起,除非有朝廷的支持。

不過听說皇上很小氣,應該不肯出銀子——她的「听說」來自身邊男子。

「船到橋頭自然直,銀子的事我自找辦法,不過我們先蓋城主府,再慢慢向外延伸,總要讓我家夫人有屋住,不至于跟我這個窮相公露宿荒野。」

一座內城的輪廓已在君無瑕腦海中形成,他想給他所愛的人想要的,讓她知道她沒嫁錯人,他是最好的,無人能及。

「誰是你家夫人,你這臉皮越來越厚了。」他怎麼都不會臉紅,甜言蜜語張口就來,油滑得很。

他湊近讓她模模有多厚,「夫人瞧瞧這張臉可還歡喜,皮膚薄女敕軟細又彈手,包準你愛不釋手。」

季亞襄一听,忍不住一笑,「你又逗我,笑得我臉都疼了。」

原本她的臉是僵硬的,面無表情,怎麼也笑不出來,也覺得世界上沒什麼事情好笑,可是一遇到詼諧逗趣的君無瑕,她漸漸地也會笑了,表情豐富了許多,嗔、喜、怒、擠眉、眨眼、嘟嘴……他讓她的世界變得多采多姿。

「不疼、不疼,小心傷口疼。」君無瑕扶著她不敢走快,不時瞧她的神情是否有異。

「好多了,沒那麼疼,就是傷口有點癢,想抓抓不到。」傷在背後,真的撓不到,有時氣到想用竹片戳。

「下次想抓來找我,為夫願為夫人撓癢癢。」他說時直往她耳後呼氣,趁機咬了一口。

「嗟!不正經,我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亦步亦趨跟著我,好像我是易碎的琉璃似,我自個兒的身體我很清楚,沒事了。」

雖然偶爾會喘,走不快,一用力冷汗直冒,可是相較于快死掉,那真是好很多了。

他笑了笑,「你身上的毒費了一番功夫才解掉,太醫說了,看著不像有事,可內里毀損得一團糟,不能累著,要溫補,把毒徹底排掉了後還要長期食療,把受損的髒腑修補好。」

季亞襄雖服了自制的解毒藥和他隨身攜帶的保命丸,可她傷得重又失血過多,還有毒素沉積,一連昏睡了好幾日,是君無瑕用了專門送緊急軍情的暗線回京向皇上要了一朵解百毒的雪蓮,她的毒才有得解。

「這麼麻煩?我覺得好很多,不用吃藥。」一想到苦到令人反胃的湯藥,她特別懷念另一個時空的小藥丸。

「不行,得吃。」他什麼都能順著她,唯獨這件事她必須听他的。

「哼!暴君。」她嬌嗔。

「不,是牢頭,要緊緊看牢你,免得一個錯眼你又做傻事,你不知道,當時看到你全身是血躺在我懷里,胸前的起伏幾乎無,我的心也停止跳動了,彷佛在瀕死邊緣。」

他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見世間的光彩。

「無瑕,嚇到你了。」她聲音一柔,將耳朵貼在他胸口,閉上眼楮聆听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是嚇著我了,你听它還在喊著︰襄兒,我愛你,你就是我的命,你要是不嫁給我,我的命就沒了。」他捂住她另一邊耳朵,讓她听得更清楚心跳的聲音,低頭輕吻她有兩個旋的頭頂,柔情而憐惜。

她低笑,眼眶卻紅了,「你真不介意我的破身子,大夫說我可能沒法為你傳宗接代。」

君無瑕笑著在她唇上一啄,「傻子,我只要你,其他不重要,我大哥、二哥都當祖父了,君家子嗣眾多,不缺我添把柴火,我要的是你在我身邊,陪我干更多的荒唐事。」

「你不後悔?」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他低頭,吻去她眼角淚珠,「等我老得走不動了你再問我。」

「嗯!」原來她也可以擁有幸福。

「成親吧!」他要她成為他的妻。

「……好。」

允諾的字眼一出口,季亞襄覺得她陰郁的心田一下子放晴了,迎來一片藍天,清湛的碧藍如洗。

「襄兒、襄兒、我的襄兒,今生定不相負。」他的眼底泛著淚光,為著她的允婚而喜極而泣。

「你也傻……」她有多好呢?為何他偏挑中她,愛情真是沒有道理,叫人意亂情迷。

他笑著摟住她,「是呀!一對傻夫傻妻,君無瑕配季亞襄,我們是絕配。」

天地為證,唯她而已,再無二心。

十年後。

棲鳳城,一座建城不久的新城。

雖是在北地,卻頗有江南意趣,處處小橋流水,綠蔭如碧,城里有好幾條小河貫穿,河上能行舟,從城的一端到另一端,河岸楊柳低垂,風吹柳絮飄,每到春日花開時恍若雪花,叫人流連忘返。

不過呢,最叫人喜歡的是秋季。

城主夫人季亞襄一直有個遺憾,少時家中的柿子樹養得不是很好,柿子結果總是稀疏可憐,因此城主大人君無瑕特別下令,每戶人家前門都必須栽一棵柿子樹,每年選出種得最好,結果最多的前三名予以獎勵,分別給五十兩、三十兩、十兩銀子。

一時間,全城風靡,柿子樹竟意外的成了棲鳳城的城樹,城里到處可見柿子樹,成千上萬,每到秋日,滿城的柿子樹結果,連著月余竟是一片金黃,黃澄澄的柿子掛在樹上有如金色的小燈籠。

因此棲鳳城又叫柿子城或黃金城,游客如熾。

當年福王的十萬私兵全用在建城上,城建好的那一日,有人成為城中第一批巡防衛隊,歸為在地軍隊,有人拿著銀子回鄉娶親,孝敬爹娘,也有人卸甲歸田、或種田、或行商,成為城中的新住民。

君無瑕與季亞襄成親五年後才誕下長子君子逸,隔了兩年又生一對雙生子,次子君子風、三子君子嵐,一連三個兒子叫人羨慕不已,不少人前來詢問生子秘方。

不過在生下長子前,季亞襄也是飽受各方壓力,不少達官貴人爭著給城主大人送妾贈婢,用著男子不可無子的冠冕堂皇理由強迫他收下。

實在是君無瑕長得太好看了,君子如玉世無雙,俊美無儔的傾世容貌引人驚嘆,出身好、樣貌佳,還是多金的一城之主,怎不叫人心生向往,想與他結親?可惜君無瑕一心只有夫人,寵妻如命,愛妻愛得連自個兒兒子與親娘太親昵也吃醋,剛會走路便丟給管內政的左副城主寧煜,拜他為師,習文練字。

棲鳳城有兩位副城主,右副城主歐陽晉,管的是城里、城外的防衛布防和兵事操練,一文一武將棲鳳城打理得有條不紊,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宛如世外桃源。

而那些想打城主大人主意的人家或女人成為棲鳳城的拒絕往來戶,不論是外來客或是城里人,一旦有此念頭便丟出城,不許入城,取消任何有形或無形的優待。

取消優待這件事讓那些有心思的人相當懊悔,因為入籍棲鳳城的百姓不僅不用繳稅,還有免費的義學,年滿五歲的孩子都必須入學,一直學到十五歲都不用付銀子,十五歲之後若有讀書天分再由城主府出資支持就學,連同平日的生活費和紙墨文書之類,直到滿二十歲為止。

但是銀子從哪里來呢?那又要從柿子樹說起。

滿城的金柿雖然好看,吸引不少文人雅士前來觀看,吟詩賦詞,可終究結果太多了,每戶人家都有根本吃不完,季亞襄靈機一動命人全城采收,由城主府開辦作坊,制成柿餅向外販售。

誰知意外的大受歡迎,供不應求,城里種柿子樹的人越來越多了,柿子的豐收為棲鳳城賺入大筆銀子,柿餅也成當地特產,別的地方買不到。

但這不是主要收入,狡猾成性……呃!不,是聰明絕頂的城主大人在城主夫人的建議下,拓展另一項商機——觀光業。

前不久城主夫婦終于誕下期待已久的女兒,兩人簡直當寶的抱在手上不放,愛不釋手的向外宣布女兒的生辰定為女兒節,每到女兒節人人戴花踏街,舉辦花神會。

一月水仙、二月杏花、三月桃花、四月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荷花、七月蘭花、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芙蓉、十一月山茶花、十二月梅,一共選出十二位花神,為花神廟聖女,為期一年。

選出的花神由八名花侍以花神轎抬著游街,百姓們可以向花神轎投擲鮮花,花收得越多的人便是那年的主神。

三月初三百花節、五月五慶端午、六月六日女兒節、七月初七牛郎織女相會時,八月十五燈會、九月九日菊花宴,十月又到金柿成熟,柿餅開賣,十一月、十二月沒事,等著過年。

每到這些時日人滿為患,本地人不收費,外地人進城一人十文錢,加上花神廟的香油錢,茶樓、酒肆、飯館、客棧、首飾鋪子、布莊,商家荷包賺飽,城里稅收也收到手軟……

財務總管顧寒衣整天數銀子數到想哭,幾度請辭想當游手好閑的酒囊飯袋,君無瑕駁回,但給他找了幾名小帳房,他才從被銀子閃花眼的苦海中月兌身,樂得和小舅搶女兒,甥舅上演另一場「爭寵」大戰。

「那個臭小子,自個兒都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還天天跑來跟他小表妹玩,都幾歲的人,還要不要臉,把他發配到北方牧場,讓他養羊趕牛去,省得老在眼前晃……」

北方牧場也是生財大戶,現成的羊女乃、牛女乃除了煮熟現喝外,還能做乳制品,女乃粉、乳酪、乳糖之類,羊肉、牛肉還能吃,簡直全身都是銀子,而這是城主府的私產,年產羊只十萬只,牛兩萬頭,雞鴨無數。

「你好意思說人家不要臉,你才是不要臉的鼻祖,想當年你的臉皮多厚呀!趕都趕不走,蹭著蹭著又蹭上來。」有子有女湊成好字的季亞襄笑得很開心,眉眼間滿溢歡喜。

一位什麼都沒有的穿越人士遇到願意包容她、愛她的男人,她此生再無所求了,每日在他懷中醒來,擁有他十年不變的愛寵,夫妻間恩愛溫存,她想著想著就嘴角上揚。

不笑不行呀!太幸福了,知福、惜福,福神常佑。

一遇到自家夫人,城主大人的臭臉立即化為春水柔情,「我家夫人容色過人、世間無雙,為夫的一雙慧眼識珍珠,趕緊抱回家當寶,省得有賊跟為夫搶人。」

他口中的「賊」指的是老丈人季天魁,那年季亞襄中箭重傷後休養了一段時間,大夫宣稱可能不好生養,怕女兒嫁人後會遭夫家嫌棄,季天魁便有意拖延婚期,讓等得太久的君無瑕打退堂鼓,自行解除婚約。

翁婿倆為了這事是各出奇招,斗智又斗氣的鬧了大半年才有圓滿的結局。

孝順的女婿為了岳父蓋了一間三層樓高的研究樓,季天魁為樓主,里面陳列的是仵作工具和醫學解剖毒理等等書籍,且父女倆將所經手的尸檢檔案編纂成書,供人探討、研究,不少破案關鍵也由此找出。

這本書成為當官者的必備,仵作不再是賤籍,而是受人尊重的行當,不少人拜季天魁為師,學他鬼手神技,而今也是桃李滿天下的師者,還娶妻閻氏,生下一子季亞峰,五歲。

「就你嘴甜,哄起人來話一套一套不重復,和你的盛世容顏一比,我是不起眼的小家碧玉,渺小的躲在你身後裝小白花。」她不愛出鋒頭的性子始終未變,喜靜,太熱鬧的地方待不住。

「胡說,在我心里你是唯一的風景,再看一百年也不厭,以後我們要躺在一口棺木里的,你可不能拋棄我。」下巴蓄了短胡顯得沉穩的君無瑕故意用胡子蹭她,把她扎得無處可逃,只能在他懷里格格笑。

「好了,別胡鬧了,小心吵醒女兒,這個小哭包呀!真是太黏人。」一睜眼就找人,找不到人哭得可傷心了。

小名寶兒的城主千金三個月大,已經會認人了。

一說到女兒,女兒奴的君無瑕兩眼都要變成心形了,趴在女兒的小床邊輕模沒他手掌大的小手。

看了半天女兒,他看似隨意地說︰「大哥不當護國公了,由他長子去繼承,過兩天就到棲鳳城了,他說要來養老。」

季亞襄驚訝了下,看向背向她,不敢面對她的男人,好笑在心,「嗯!大哥為了君家辛苦了一輩子,也該是時候放下肩上的重擔,咱們寶兒多個大伯父寵著,肯定寵上天了。」

「你不在意?」他一直擔心先斬後奏會惹她不歡喜。

笑了笑,她握住將護她一生的大手,「那也是我大哥呀!沒有他,怎會有任性妄為的你,我很喜歡這樣的你。」像是自由的風,誰也攔不住。

「真的?」都是三十幾歲的大男人了,他卻露出孩子般的笑臉,摟著妻子又親又吻,舌忝得她滿臉口水。

「只要是你在乎的親人便是我的至親,我愛你,所以我願意愛你所愛之人,你這一生有我,我的余生請多照顧。」

她終于說出心底的話了,愛要及時說出口,莫等待。

「襄兒……」他動容的抱緊她,眼中有淚。

跑出去玩的君子逸這時候嚷嚷著沖進來,「爹、娘,你們快出來,外面有個叫皇上的奇怪老頭來了,他說他退位了,來給他的小舅養……」

皇上來了?夫妻倆面面相覷。

「我去宰了他,不到五十歲他退什麼位,存心找我麻煩——」

怒氣沖沖的君無瑕旋風般的跑過長子身側,小豆丁狐疑的撐起眉,他從沒見爹這麼生氣過,彷佛見到仇人似的。

他好奇地偷偷跑去看,听到爹爹吼叫,看到滿臉不快。

「該死的趙敏之,你來干什麼!」

君無瑕一拳揮去,正中下顎,往後一倒的中年男子不怒反笑,揉著發疼的下巴直笑。

「我來找你了,舅舅。」

年近半百已有白發的男人對著依舊年輕貌美的城主大人喊舅舅,這畫面……呃!有點……詭異。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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