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看對眼 第六章
藍蛇宮大殿——氣氛顯得異常凝窒,文武百官各站一列,並擔憂地齊望著站在大殿中央的羅密歐殿下。瞧端坐在王椅之上的菲狄雅斯王神情陰沉冷測得駭人,他們實在缺乏勇氣替殿下說情,唯有朝韋風首相頻施眼色。
「胡鬧!你竟然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你難道不知道在死亡簿上除名的人就連撒旦王地無權要回?快把張彩馨給送去冥界!」菲狄雅斯冷聲斥責。他絕不能因羅密歐一時感情用事而毀了兩界情誼,他知道火奴魯魯將軍的脾氣,一火上來運冥王都無可奈何,偏偏……「父王,我不能把她送去冥界。」羅蜜歐不卑不亢地回答。他也曾想將她送去冥界,但才一起念,心底一個聲音硬是將腦海中的想法迅雷不及掩耳地給踢出九霄雲外。唉!這是什麼原因?完全無法自主地照心之聲音去做。
「你不能?哼!你以為和張彩馨發生關系,她就真的會懷孕?讓我告訴你,在死亡簿上除名的人,是無法生育。」菲狄雅斯冷聲解釋。他引以為傲的兒子今天居然是非不分,簡直要活活把他氣死!更何況宇宙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那一枝花?
真是愚蠢胡涂到了極點!
「父王,我和張彩馨發生關系時,她尚未從死亡簿上除名,我相信她月復中已經珠胎暗結……」羅密歐沉聲回答。
「住口!你這個孽……」菲狄雅斯怒眉一挑,正欲發火。
「王,您別激動,何必為了張彩馨是否懷孕而爭執不休,干脆派御醫過去檢視,答案自可水落石出。她如果沒懷孕,就將她送去冥界,她如果真的懷孕……那可是蛇界的小繼承人,也是您的孫子……」韋風驀然開口並提醒道。誰叫菲狄雅斯僅有一子,若張彩馨真的懷孕,的確不能將她送去冥界;就算要送去,也得等到孩子誕生才行。
「王。韋風首相說的是。」文武百官紛紛喝應。蛇界的小繼承人可不能隨便將之送去冥界,一時之間,喧嘩聲充斥于大殿中。
「夠了,你們統統給我住口!」菲狄雅斯冷喝道。大殿又倏然恢復先前寂靜之貌。「羅密歐,如果御醫診斷出張彩馨沒有懷孕,那我就要將她送去冥界,這樣你同不同意?」
「父王,孩兒……」羅密歐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假使張彩馨沒有懷孕,他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送去冥界,從此兩人的世界不再有任何交集嗎?這……「不管你同不同意,張彩馨只要沒懷孕,就得送去冥界。」菲狄雅斯冷聲命令道。對羅密歐臉上猶豫不決的神情委實暗自心驚,他居然動了情?可能嗎?希望是他看錯了,否則張彩馨注定死亡的命運將會使他大受打擊,而那卻非他所樂見。
「父王……」羅蜜歐正欲開口,因為,他還是不願張彩馨就此消失在他生命之中。當他踫了她之後,她彷佛已成為他身體內的一部分,無論如何,他必須改變父王的心意。
「啟稟菲狄雅斯王,侍女茉莉求見羅密歐殿下!」侍衛長必恭必敬地走進大殿傳達。
「茉莉!」羅密歐聞言一征!未待菲狄雅斯有所表示就往大殿奔去,茉莉乃是張彩馨的貼身侍女,此時不待在主子身邊服侍,卻跑到大殿上來找他,張彩馨九成九是出了事。
「王,張彩馨之事您得小心處理,羅蜜歐殿下似乎陷進去了。」韋風蹙眉低語。單瞧他此刻的行為,就足以明白他對張彩馨的感情;話說回來,他實在不明了「愛情」這玩意究竟有啥好處?它除了讓一個人變得像另一個人,且不時還會不自覺地露出白痴笑容,和做出一些瘋狂又沒啥建設性的事倩來,可偏偏在這些陷入愛情中的男女身上,他能明顯地感受到一股溫暖幸福的氣流,而那時他會覺得自己異常孤單寂寞,心里就不由自主渴望擁有那一分溫馨……「我知道,韋風,你有什麼好的方法?」菲狄雅斯備感頭痛地低聲詢問。等候片刻卻無人響應,他不禁納悶地測轉過頭,卻發現他一臉憧憬之色。乖乖!向來冷冰冰的臉孔,突然有了熱度,實在令他驚為天人地想一探究竟。
「呃……王……臣臉上有東西嗎?」感覺到菲狄雅斯的視線,韋風困惑地抬起頭注視那雙饒富興味的綠眸。
「沒有。」菲狄雅斯微微一笑。「傳我旨令,叫御醫過去迎君小樓驗視張彩馨是否懷孕,退朝。」
菲狄雅斯王的笑容使得文武百官在听到「退朝」聲後毫不遲疑地離去,剛剛還氣得吹胡子瞪眼,現在卻是一副如沐春風的臉龐——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一思及此,文武百官的步伐走得更急、更快了。
「韋風,你跟我一同前往迎君小樓。」菲狄雅斯站起身道。
「是,王!」韋風點點頭,並跟隨在他右側離開大廳。
「韋風,你有什麼好的方法?」菲狄雅斯邊走邊間。
「什麼好的方法?」韋風一愣,沒頭沒腦的問句令他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你剛剛在大殿上發呆,不是在想該如何處理張彩馨的事嗎?你剛剛究竟在想什麼?」菲狄雅斯促狹道。他的愛相似乎多了點——人味,難道他開始「思春」了嗎?果真如此,實是可喜可賀!看來,他得幫幫他的「春天」來熔化這塊千年寒冰,只可惜他的「春天」究竟是何許人也?還有,他真的有「春天」的人選嗎?
「臣沒想什麼,王您多心了!關于張彩馨一事,唯有等御醫診視過再做研究商討之策,畢竟,還得看羅密歐殿下當時的心情作依據。」韋風正色地分析。他不過一時的心變,卻引來菲狄雅斯異樣的關切。唉!愛情這玩意仍然是招惹不得,單瞧菲狄雅斯和杰斯婚後完全是老婆唯尊的表現,就夠讓他對「婚姻」敬謝不敏的。
哼!他可是堂堂五尺以上的男子漢,做老婆奴……哈!抵死不從。
「若依他當時的心情,蛇冥兩界的情誼就完了!剛才在大殿上他說的話,你應該沒忘記吧?依火奴魯魯那麼愛面子,和他那聞名各界的火爆脾氣,我就恨不得當場將張彩馨給送去銷魂殿。」菲狄雅斯心煩意亂地說。
「依火奴魯魯將軍的個性來說,殿下的行為等于是在向他挑戰。目前尚值得慶幸的是——他並不知曉是誰救走了張彩馨;還有,他應不會去求助于撒旦王。其實,王您大可以去向撒旦王為張彩馨說情,殿下的態度相當明顯,若御醫診視的結果為否,恐怕……」韋風語重心長地說。
「我何嘗不想替張彩馨說情,只可惜她已在死亡簿上除名,你要我如何向撒旦王開這個口?更何況,我欠他的情已夠多了。」菲狄雅斯無奈地說。
「看來,張彩馨唯一的希望——就看她的肚子夠不夠爭氣。」韋風頗感嘆地說。
「不錯,如果她懷孕,我還可以向撒旦王開口,反之……」菲狄雅斯沉重地頓口。那個時候,他還真擔心羅密歐會有啥反應。從他在大殿上的情緒看來,情況相當不樂觀。
霎時,兩人默默無言地朝藍蛇宮通往百花宮的快捷方式步去;當一淺綠色的娉婷倩影正焦急地欲沖進菲狄雅斯寢宮,霍然引起兩人的注意。
「綠雲。」菲狄雅斯困惑地開口叫喚,綠雲的神倩舉止彷佛天塌下來一般。
「啊!王……綠雲見過菲狄雅斯王、韋風首相。」突然響起的聲音熟悉得令綠雲大吃一驚。糟糕!王不是在大殿上嗎?那羅密歐殿下……完了!若讓殿下曉得她和御醫連手迷昏了張彩馨,唉!少不了又是一陣責罰。
「免禮!你急急忙性的,難道是若梅出事了嗎?」菲狄雅斯猛然驚問道。
「王,不是的。綠雲只是有件事想請若梅王後幫忙,所以才急急忙忙,請王不要誤會。」綠雲趕緊解釋。
「哦,原來如此!」菲狄雅斯這才松一口氣道。
「王,那綠雲可以先告退了嗎?」綠雲恭敬地詢問,卻掩飾不了語氣中的急迫。韋風不禁狐疑地端詳著她清雅秀麗的臉龐中明顯的焦慮;認識她這麼多年,他還是首次見她如此擔憂,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
「嗯,你去吧!」菲狄雅斯頷首道。他的小梅兒沒事,他就寬心多了。
「等等。」當綠雲一欠身,準備走進菲狄雅斯的寢宮時,韋風不由自主叫道。
他實在很想知道是什麼事情困擾了她;還有,他似乎有一段時間未曾見過她,今日一見,竟有種思念的感覺。
「韋風首相,您還有事要吩咐綠雲嗎?」綠雲驚詫又困惑地問道,眼眸則下意識地注視著地面。暗戀他數千年,可嘆她的心意他從不明了,而他對待她的方式就像一個陌生人。每當面對那冷淡的眼光,她的心就像跌入萬丈深淵般痛苦難受;近幾年,她不得不試著將暗戀他的心給收回來,天曉得那有多難!于是她唯有盡其所能地躲避他會出現的場合,若躲避不了,亦盡量找個他視線所不及的地點待著,不然,三、四個月下來所做的努力,就全化為烏有了。她不得不承認,戀慕他的心是有增而無減,今日一見,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念他……而他不喜歡她的事實,就像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刺痛她的心!
「不,綠雲,我只是想問你……」韋風正欲詢問,卻猛然頓口。他是怎麼了?
綠雲發生什麼事哪值得他如此關切?他對女孩向來是敬鬼神而遠之,除非生理需要,否則他的世界絕無女子立足余地,而他此刻的關切所為何來?
菲狄雅斯聞言猛然望向韋風;他的欲言又止、他的迷憫困惑,雖只在臉龐短暫地一閃而過,卻已夠讓他有所領悟。移開視線停駐在低著頭的綠雲身上,他不禁逸出一絲欣喜的笑容。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的綠雲,的確有熔化寒冰的特質,況且男未婚、女未嫁,身分雖差了一截,仍配得過。
「韋風首相,您想問什麼就請問吧。綠雲如果知道,一定知無不言。」綠雲不解地說。
「呃……沒事,你還是先去解決你的事吧!」韋風緩緩搖頭道。他的關切根本就是莫名其妙、無理可尋,好端端的,怎麼會竄起那種想法?
「喔,那綠雲先告退了。」綠雲納悶地欠一欠身,即毫不遲疑走向菲狄雅斯寢宮。
韋風漠然地凝視著綠雲朝尼克和梅恩打招呼後走進寢宮,和往常相同的容顏身影,今日卻莫名地多了分眷念的感覺。嘖!這是什麼原因?莫非是他有一段時間未見到她,才產生的錯覺和異感吧……「韋風,我們也該走了。」菲狄雅斯蹙眉地打量著冷若冰霜的韋風。和往日相同的臉孔,甚至還冷上幾分的感覺;適才他對綠雲的態度,難道是他會錯意了嗎?
「王,走吧!」韋風淡淡地回答,兩人各懷心思地朝百花宮迎君小樓步去。
羅密歐在听完茉莉的報告之後,身形一閃就來到迎君小樓前院,正欲跨進花廳門檻,就見御醫神色凝重地自花廳走了出來。
「御醫……」他頗詫異地叫道。沒想到御醫的動作如此神速,瞧他異常沉重的神色,難道張彩馨沒懷孕?一思及此,臉色不自覺地陰沉了下來,而凝視御醫的眼光則變得犀利。
「羅密歐殿下!」御醫正在煩惱綠雲的末歸,又加上這突如其來的叫喚,非但嘛了他一跳,而且在看見來者愈見冷冽噬人的眼神後,更是心驚膽跳不已!怎麼回事?他啥時得罪了羅密歐殿下?莫非是他已知曉他用藥迷昏了張彩馨?只是想幫她鎮靜心情,否則像她那種哭法,多傷神呀!
「御醫……」羅密歐按捺住內心的焦慮與惶恐準備詢問道。唉!自行猜測,還不如開門見山的好。
「羅密歐殿下,請您恕罪啊!老臣情非得已,彩馨小姐她……」御醫忐忑地準備招認,正所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而他所做的一切,其目的也是為了張彩馨的身體著想,相信羅密歐殿下應不會太苛責于他。
「夠了,你別再說下去了。」羅密歐失去控制地叫道。御醫頓時嚇得不敢動彈,坦白的話于是就卡在喉嚨,一顆心宛若吊在半空中無力回復平常。完了完了!
他不過是用藥迷昏了張彩馨,就惹來羅密歐等人的「大」反應。綠雲啊!你的救兵再不來,他就倒大楣了,畢竟,他可是主凶呀!
「發生什麼事了?」菲狄雅斯和韋風一踏進迎君小樓前院,恰巧听見羅密歐的最後一句,看他一臉陰郁的神情,再看看御醫臉色蒼白和不住抖顫的身體,兩人不禁互望一眼,張彩馨的情況果然如他所推測。
「御醫,想不到你的手腳倒挺快的。既然如此,就別浪費時間說吧!」韋風冷然道。情況相當不樂觀,羅密歐殿下的反應大有一觸即發之感;他不禁暗自凝神戒備,必要時也可幫菲狄雅斯一起制伏殿下,但他實在不懂羅密歐和張彩馨也不過相處數日,感情竟會如此深厚,是殿下過于事情,或者這就是愛情令人可怕的地方?
「王!韋風首相……老臣……」御醫結結巴巴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天可憐見,他連韋風在問啥都不清楚。天啊!要回答什麼?誰來告訴他?驀然,一想法涌上了心頭,王和韋風首相連袂來到迎君小樓,莫非……哇!王居然神通廣大到這種地步,太厲害了!
「行了,行了!你只要回答「有」或是「沒有」。」韋風頭痛地說。這樣就嚇傻了?不過陷在情海當中的男人,的確很恐怖,想當年的菲狄雅斯……唉!愛情這玩意,還是少踫為妙。
「有。」御醫認命地點頭承認。反正都決定自首,只是未曾料到王和首相竟會這般重視;看來,張彩馨的地位遠比他所猜想要來得高,未來王子妃……唉!早知如此,就任她去瘋狂大哭算了,現在還不知自己會有啥下場?
「有!」這個答案令在場三人皆大吃一驚,特別是羅密歐。當他看見御醫的神情,還以為張彩馨的生命將劃上終止,敢情是他會錯意,他就知道老天爺不會對他如此殘忍;而他對張彩馨的異樣感覺,亦在此時得到結果。他愛她,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卻真實得令他無法質疑,從那一夜……不!或許該說從她看出它的本體之後,他就愛上了她。愛情真奇妙「它根本令人無法阻擋、無法抗拒,又無法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它就這樣莫名又神奇地在他內心滋長,還不容許他說「不」呢!是緣分?是宿命?總而言之,他已月兌逃不了。
「父王,請您遵守自己的諾言,孩兒先進去看看彩馨。」羅密歐欣喜地說完,即刻不停留地沖進花廳內。張彩馨總算有救了,同時他也當爸爸了,這還真是雙喜臨門!
「怎麼可能?」菲狄雅斯簡直無法置信地喃喃自語。這與他掐指推算的結果完全相反,但御醫既是專業、又不可能吃了態心豹子膽敢騙他。
「王,彩馨小姐既然懷了殿下的孩子,那等于是您的孫子,看來,您必須親自去一趟冥界了。」韋風建議道。攸關蛇界的小繼承人,說什麼都得設法挽留住孕育他的母親。唉!張彩馨還真是福大命大。
「唉!看來也只有這麼做了,韋風,走吧!」菲狄雅斯沉重地點點頭道。冥界之行勢必得愈快愈好,但其結果他並無太大的把握,畢竟,一個在死亡簿上除名的人要讓她還籍,可是一件大工程。
「嗯。」韋風點點頭,兩人相偕離開迎君小樓前院。想要說服撒旦王本非難事,但要消弭火奴魯魯將軍的怒火實非易事。唉!為什麼菲狄雅斯王和羅密歐殿下的愛情總會和冥界牽扯在一起?
「彩馨小姐懷了殿下的孩子?王,首相……」御醫聞言一呆!待他反應過來,前院只剩下他獨自一人,霎時,所領悟出的真相令他的臉龐失去血色。張彩馨根本沒懷孕,因為在她昏睡的時候,他就仔細替她檢視過身體,但現在王、首相和殿下同時會錯意,這個錯誤非同小可,比他用藥迷昏張彩馨要來得嚴重千萬倍呀!他必須澄清!否則……心念一轉,雙腳趕緊隨後追了出去。
靜靜地坐在柔軟的長沙發上聆听綠雲鉅細靡遺地陳述張彩馨清醒後的所有過程,夏若梅緩緩露出一絲笑容,企圖來安撫綠雲焦慮的心情。
「綠雲姊,你和御醫這樣做並沒有錯,凡兒那我會跟他說,不過……」夏若梅柔聲道。盡管她母儀蛇界,在私底下對綠雲始終以姊相待;但關于緣雲的情感歸屬。她明知卻莫可奈何。唉!誰能期望一個「冰塊」能有多大的感應?所以每當她和菲狄雅斯獨處時,她就覺得愧對綠雲,因為她很辛福,而她多希望綠雲也能像她一樣得到幸福啊!
「不過什麼?」綠雲擔憂地急問道。從她入宮至今可從未做過一件以下犯上的事,雖說用藥迷昏張彩馨本意是為她好,但那仍然是以下犯上的行為是不可饒恕,這叫她如何不擔心呢?
「綠雲姊,你別擔心。我說的不過是指張彩馨,她的反應似乎太過于激動,甚至有點過于反常,你們的外貌和凡人根本如出一轍,怎麼會嚇到?她沒道理又叫、又哭,太奇怪了?」夏若梅狐疑地分析道。看見陌生的人、事、物,第一眼或許會害怕、會排斥,但怎麼會是呈現歇斯底里的反應?什麼神經織細?哈!根本就是神經過敏!這樣一個女孩,打死她都無法相信會是她的寶貝兒子去到凡界所千挑萬選出來的最佳王子妃。
「是很奇怪。」綠雲深有同感地說。特別是張彩馨的貼身侍女茉莉,還是經由殿下指派的。
「還有她發狂跑出迎君小樓,但又為什麼在听見侍女的招呼聲後癱坐在地上哭泣?照理說她應該會繼續跑,奇怪?真奇怪?」夏若梅苦思不解地分析著。
「是呀!是呀!啊!對了!我想起來了,當時御醫正要靠近她時,她曾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綠雲連聲附和時,猛然憶起一事而驚叫道。
「什麼話?」夏若梅急問道,或許這就是問題癥結所在。
「我記得她說︰「走開,你們這群蛇!」若梅,這句話不是很奇怪嗎?這里是蛇界,我們當然都是蛇呀!只不過凡人的軀殼做起事來比較能有多種用途。」綠雲不解地說。
「天呀!綠雲姊,不對、不對,張彩馨怎麼會說「你們這群蛇」這句話呢?凡人的肉眼根本無法窺視你們的本體。想當年我初到蛇界的時候,根本就不曉得你我是兩個不同種族的人,否則我也不會愛上菲狄雅斯。」夏若梅驚詫萬分地說明。
「或許是殿下若告訴她的。」綠雲猜測道,畢竟人都帶到蛇界了呀!
「不,絕不可能!但這怎麼可能?」夏若梅忙不迭地否決。羅密歐的個性她非常了解;更何況以時日來說,張彩馨若知曉他的真面目,哪會心甘情願地跟隨他來到蛇界?她又不是頭殼壞掉,看來,她的寶貝兒子分明是枉顧她的意衡,硬把她給擄到蛇界來,而她懷疑張彩馨的眼楮極可能具有透視的神通,果真如此,那她的異常就是正常,同時內心對她頗感佩服。試想,一覺醒來所見的卻是非人類,她沒當場嚇暈過去,可真難得啊!
「若梅,有什麼不對嗎?」綠雲擔憂地注視著臉色瞬息萬變的夏若梅。
「綠雲姊,我們去迎君小樓吧!」夏若梅霍然站起身,她決定親自去會會這個滿有膽量的心丫頭。
「不行!若梅,于情于理,都該彩馨小姐來覲見你。你親自去迎君小樓,會壞了禮法。」綠雲搖搖頭道。王後去見王子妃,幾千年來各界均無此例。
「綠雲姊,自從我當上王後,你看我什麼時候遵守過禮法?走吧!」夏若梅無奈地聳聳肩,然後握著綠雲的手就往屋外沖去,因為,她已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的媳婦嘍!禮法?哈!閃一邊去也!
「若梅王後!」尼克和梅恩一看見夏若梅走出寢宮,均恭敬地叫道。孰料,她卻置若未聞地拖著綠雲就往百花宮跑去,舉止之間哪有一丁點王後應有的典範!
「若梅,不行呀……」綠雲阻止地叫道。
「尼克,還發什麼呆?快跟上去!」梅恩最先從夏若梅不合時宜的行為里恢復過來,隨即拔腿就追,卻發現尼克仍呆在原地,他不禁邊追邊大聲叫。這個尼克老是慢半拍,這麼多年早該很習慣夏若梅的生活方式,一天不來個一、兩次的「異行」,她就不是叫夏若梅啦!
「喔、喔……」尼克這才如夢初醒般的追過去。唉!跟隨在夏若梅身邊也有二十余年,從無一日不提心吊膽,因為她的突發狀況皆由她心血來潮,根本令他們防不勝防;再加上菲狄雅斯王的溺愛,他和梅恩唯有舍命相隨。
夏若梅拖著綠雲一奔入百花宮,即朝迎君小樓方向跑去,遠遠地有一蒼老身影神色匆忙地往她們的方向走來。
「御醫。」夏若梅一認出老者的身分,不禁困惑地停下腳步叫道。根據緣雲的說辭,他不是該守候在昏睡的張彩馨身邊嗎?
「啊!若梅王後。」御醫在看清來者身分時不禁驚詫地叫道。隨即「咚」的一聲跪倒在夏若梅腳邊,此舉著實嚇了夏若梅、綠雲好大一跳!就連隨後追上前來的尼克和梅恩目睹此情,亦大吃了一驚!多隆重的大禮,看來後醫鐵定闖禍啦!
「御馨,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啊!」夏若梅慌忙欲扶起御醫。被一個老自己數千歲的長輩跪,豈非折煞她也?
「若梅王後,這件事只有你能救我,若梅王後……」御醫惶恐地跪道。誤答未來王子妃有喜的事情,可是一樁相當嚴重的事情;尤其王竟為了張彩馨懷孕一事要親自去一趟冥界,誰不知個中原委,直覺就覺得很嚴重矣!
「御醫,你別這樣,綠雲都告訴我了。你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夏若梅拍胸脯保證道。不過是用藥迷昏張彩馨,這御醫也未免太多心了吧!
「不是那件事啊!若梅王後……」御醫急忙更正。
「呃,不是那件事,那是什麼事呀?」夏若梅錯愕地問道。才短短的一會工天,事情又有新的變化嗎?
「剛剛王和首相相偕來到迎君小樓,詢問彩馨小姐有無懷孕,結果老臣會錯意、給錯了答案,待老臣發現問題有所出入要更改時,王和首相已經走了。」御醫無奈地嘆口氣道。
「御醫,你是說菲狄雅斯和韋風專程到迎君小樓,就是要問張彩馨有無懷孕?」夏若梅不解地問道。太奇怪了!兩個國務繁忙的人,居然會為張彩馨有無懷孕而親自怞空走一趟,有沒有搞錯?說出去恐怕都沒人會相信,畢竟,張彩馨有這麼重要嗎?
「是的,而且……而且老臣還听見王要親自去一趟冥界。」御醫一五一十地報告。
「什麼?這又是為了什麼?」夏若梅簡直難以相信地問道。這句話就宛若豬會在天空上飛要她相信來得困難,太詭異了,這中間分明暗藏玄機嘛!
「這點老臣就不明白,若臣只知道王說要盡快動身而已。」御醫亦頗為納悶地說。
「盡快動身?為什麼?奇怪……綠雲,你先去迎君小禮,我和御醫去一趟大殿,我非搞清楚菲狄雅斯在做什麼!御醫,我們走吧!」夏若梅喃喃自語地思考後,邊吩咐邊行動,而尼克和梅恩早有所警覺地跟隨在她身後。
「喔!若梅王後,等等老臣呀!」待御醫看見三人的舉動反應過來時,于是趕緊邊叫邊追。王後要麼說走就走?
綠雲略感頭疼地注視著急似陣風的夏若梅,等處理掉張彩馨的事情,她非找個時間好好地為她上一堂課不可。身為一界之後在言行舉止、禮教規範方面均得注意,否則可是會貽笑大方。此刻,她還是先注意張彩馨吧!
注視著菲狄雅斯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上,韋風不禁衷心地期盼王之此行能有圓滿的結果。說真格的,他對張彩馨懷有身孕一事仍感懷疑,但御醫那斬釘截鐵的口吻卻又不容他人質疑,況且,他哪有那個膽子來欺瞞菲狄雅斯?
「小臣拜見韋風首相!」一傳令官慌慌張張地走進大殿。他奉王之口喻須傳達給御醫盡速為張彩馨驗明正身,可他找遍了倚王宮任一角落,卻是渺無蹤影,他不得不返回大殿稟告。
「有事嗎?」韋風蹙眉道。傳令官怎麼會在此時出現在大殿上?照理說他傳達完王之口喻即可休息,難道……「小臣遍尋不獲御醫的蹤影,所以特來稟告。」傳令官戰戰兢兢地報告。
「什麼!?」韋風聞言一征,這消息委實超乎他想象之外。
「小臣遍尋不獲御醫的蹤……」傳令官只得硬著頭皮重復再說一遍。
「你找不到御醫,也就是說御醫根本不曉得王派他去檢視張彩馨是否懷孕一事,是不是?」韋風猛然打斷傳令官的話冷聲問道。
「是!」傳令官上半自不安地回答。實在是韋風此刻的神情比往日還要冷上數倍,而他說話的語氣更令他有若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該死!」韋風不禁咒罵出聲。怎麼會發生這種烏龍事件?偏偏菲狄雅斯又已動身前往冥界,以他的速度,蛇界根本無人能出其右給將他追回來,怎麼會這樣?
而那張彩馨到底有沒有懷孕?答案極可能是「否」,畢竟菲狄雅斯的推算從未失誤過,但現在……他也亂了分寸。
「韋夙,你怎麼了?生這麼大氣?咦?菲狄雅斯呢?」夏若梅等四人、走進大殿,就听見韋風異常冷冽的聲音,她不禁納悶地邊看邊問,卻看不見愛人的身影「若梅王後!」韋風怔忡地望著夏若梅走進大殿。當御醫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後,原已奔騰洶涌的怒火驀然爆發。「御醫,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欺君罔上!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侍衛,將御醫押入天牢,待王回來再听候處置。」
「住手!韋風,這件事御醫已全告訴我了,我認為這並不關他的事。你若不滿,就將我押入天牢好了。」夏若梅趕緊橫擋在御醫身前道。可憐的御醫,原就嚇得臉色蒼白,此刻更是一點血色也沒有;若非尼克和梅恩各伸出一手扶住他,相信他早已癱軟在地。
「若梅王後,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御醫……」韋風為難地欲言又止,侍衛們則在他和夏若悔之間來回張望卻不敢動手。一個是王後、一個是首相,誰的命令都得听,卻都不能得罪。唉!屬下難為呀!
「菲狄雅斯呢?」夏若梅東張西望一番道。和菲狄雅斯溝通,可比和韋風來得有效。
「王已動身前往冥界。」韋風沒好氣地回答。女人,哼!是非不分,可她貴為王後,其旨意他亦不得不從,否則,菲狄雅斯那里他又吃不了兜著走,畢竟他的言之鑿鑿,也抵不過她的枕邊細語。
「什麼?他已經走了?」夏若梅驚詫道,她還是來遲一步。
韋風保持沉默地望著她。既然夏若梅想要扛起這個過錯,他倒樂得清松;只不過身為首相,他有應盡的責任與義務而不能置之不管。事到如今,也只有等菲狄雅斯回返蛇界再作處理了。
「韋風,王為什麼要去冥界?還去得如此匆忙?」夏若梅不解地詢問。往常菲狄雅斯去任何一個地方,一定會告訴她,但今日……「王後不是全知道了嗎?」韋風諷刺道。
「我只知道菲狄雅斯因為張彩馨懷孕要去冥界,卻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去。」夏若梅坦白地說。張彩馨有無懷孕,關冥界什麼事?
「王後不知道王為什麼要去冥界,那臣就明白地告訴你,張彩馨本該在昨天黃昏之前到銷魂殿報到,這樣王後你明白了嗎?」韋風冷笑道。不知道就別強出頭,哼!女人,只會感情用事。
「張彩馨為什麼要到鎖魂殿報到?」夏若梅听得滿頭霧水地問道。死之領域——鎖魂殿張彩馨會有啥關聯?她不是好端端地在蛇界嗎?
「若梅王後,這樣你還不明白,韋風是說彩馨小姐早就陽壽已盡。」尼克忍不住開口道。一個很明自的事實,王後竟一臉茫然!瞧梅恩和御醫均一臉默然的模樣,他不禁迷惑地望向韋風,難道他說的不對嗎?
「張彩馨陽壽已盡?怎麼可能?別開玩笑好嗎?她才十七歲耶!」夏若梅一呆,並無法置信地叫道。陽壽已盡的人,怎還會出現在蛇界嗎?
「十七歲又如何?生命終了還是得去鎮魂殿報到。」韋風嘲諷道。心想,死亡又不限制年齡。
「荒謬!如果張彩馨陽壽已盡,那她怎麼會來到蛇界?」夏若梅仍然無法相信地問道。一個亡魂恐怕老早被冥界特使給引領回鎖魂殿,韋風分明在開笑話。
「那王後就該去問羅密歐殿下是用什麼方法把張彩馨給帶回來的。」韋風聳聳肩,並將問題給扔回原凶身上。愛上一個壽已盡的女孩,注定是一場無緣的結局,結果卻出現一線生機,莫非這就是天意?否則本不該發生的錯誤,竟如此湊巧地發生了!難道冥冥之中竟也贊成這段無緣的愛嗎?
「韋風,你是說……不會,不可能!羅蜜歐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好吧!就算他做了,菲狄雅斯為什麼要確定張彩馨懷孕才動身前往冥界……啊!莫非……」
夏若梅自問自答,猛然有所了悟地頓口,並難以置信地注視著韋風。這番過程多像昔年的她,因為孩子得以生存,因為孩子才得以榮登後座;昔年若無孩子,恐怕就無今日的她,而張彩馨此刻正面臨了她昔年的處境,孩子、孩子……多悲哀又殘忍的一件事呀!莫怪人雲︰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不!她豈能任由昔年的悲哀降諸在張彩馨身上,更何況她的寶貝兒子似乎又愛上她;單憑這一點,她就不能坐視不管,哼!
「王後,為了不影響蛇冥兩早的情誼,我想還是將張彩馨火速送往銷魂殿吧!」韋風語重心長地建議。相信夏若梅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搞清楚,而這其中的嚴重性相信她也明白。
「不!」夏若悔堅決地回答。男人!尤其是像韋風這種冷得似冰,又未曾談過愛情的男人,他根本不懂有情人未能終成眷屬的痛苦,特別是這種生離死別的結果比任何外力因素還要來得嚴重。
「不?」韋風一呆,這和他所預期的答案無疑相反,一時之間竟無法反應過來。
「既然菲狄雅斯已動身前往冥界為張彩馨說情,你再將張彩馨送到銷魂殿,豈非自打嘴巴、徒遭人笑話?」夏若梅緩緩說明。
「王後,冥王若發現王的理由竟是謊言,你想他會如何反應?王後,你要三思,別因一時婦人之仁毀了兩界多年來的情誼……」韋風試圖喚醒夏若梅的理智。
王不在,就屬王後最大,而女人做事情,完全憑當時的心情;可治理國事,需要的是理智的頭腦和冷靜的分析呀!
「韋風,枉你聰明絕頂,連如此簡單的應付方法都想不出嗎?」夏若梅感嘆地問道。一味執著于眼前的狀況,而斷送一條寶貴的生命,這又何必呢?
「應付方法?」
「讓謊言變成真實呀!」夏若梅微微一笑道。
「什麼?」
「嗯!就這麼決定!御醫,禍是你闖的,你就必須負責,你快去調配一帖讓張彩馨受孕的藥來,記住愈快愈好。尼克、梅恩,我們快過去迎君小樓。」夏若梅邊交代邊往大殿外步去,尼克和梅恩趕緊松開扶住御醫的手尾隨在她身後;而御醫則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往倚王宮步去,反正事已至此,就讓它成定局吧!況且,他可不想單獨面對韋風。
「等等……若梅王後,事情不是如你想象那麼簡單……該死!」韋風邊追上前去邊說,但夏若梅一心急著前往迎君小樓,早用飛天術飛走了,他不禁火大地咒罵。讓謊言變成真實,他會沒想到嗎?笑話!問題是在死亡簿上除名的人根本無法受孕,任御醫有啥仙丹妙藥也是枉然。
「韋風首相,小臣能告退了嗎?」傳令官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他們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地面對韋風——怪嚇人呀!
「下去吧!下去吧!」韋風不耐煩地揮手。唉!他不管了,夏若悔要攪和,就讓她攪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