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總監 第十三章
第七章
如果我能在比賽拿到第一名，你能給我一個獎勵嗎？
安絲柳的這句話，在駱晉紳心里狠狠扎下了根，讓他天天想著她要的獎勵究竟是什麼？
他的愛嗎？
隨著比賽的進行，他徹底感受到了她的決心，想不到她真的能進入到最後一關。如果她得到第一名了，他該不該接受她的愛？
身為主辦單位兼主辦人，還是時尚廣告界的名人，駱晉紳本該是選美比賽的評審。然而為了她，他辭去評審，選擇當一個觀眾，在每一場比賽中默默地替她加油。
他知道她不是運氣好，而是真的有實力和條件才能走到現在，他早就發現她是顆未經雕琢的鑽石，只等著識貨的人讓她閃閃發亮。
不過今天可能沒那麼容易讓她闖關了。到了最後十強，選美內容越來越精采，接下來就是讓所有佳麗聞之色變的機智問答。
駱晉紳等著，等著她會如何表現。
一開場，十位美麗的佳麗先出場繞了一圈，然而唯一吸引住他目光的，只有安絲柳。
主辦單位要求每位參賽者的衣著，都要有個和沙夏冰淇淋相關的主題，安絲柳穿著一襲鮮黃色禮服，代表著熱帶水果口味的冰淇淋，就像她給人的感覺一樣，熱情、開朗，美得幾乎讓人無法直視。
眾佳麗展示了自己的衣服後，便一個個重新上台，抽簽選擇機智問答的題目，過了三個人後，終于來到了安絲柳。
由于她曾是沙夏的員工，台下觀戰的觀眾們同樣有許多沙夏的職員，一見到她，全興奮地搖旗吶喊起來。
「每次絲柳一出場，我就覺得舞台像快翻了一樣。」主持人幽默的話，讓全場都笑了起來。「請絲柳抽簽吧。」
安絲柳大方地先向眾人揮了揮手，才隨機由簽筒里拿出一支簽。
「安絲柳的問題是！」主持人打開了紙條，「如果現在可以讓你要求一個人做一件事，你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幾乎就像量身訂作般，而且恰好就讓她抽到。全沙夏的員工都知道她暗戀駱晉紳，因此大家都不禁把眼光落在同樣位于觀眾席的駱晉紳身上。
而駱晉紳也屏著氣息，等待她的回答。
「我想……」安絲柳若有所思地瞄了台下一眼，「我想要求沙夏總裁陸槐南，能月兌下上衣讓我拍幾張個人寫真。」
此話一出，台下一片嘩然，許多沙夏的員工望向駱晉紳，雖然他的臉上仍然毫無表情，但情緒卻感覺十分陰沉。
「為什麼呢？」主持人顯然也對她的回答感到好奇。
「因為攝影是我的興趣啊。」她調皮地眨眨眼，「而且大家不覺得，陸總裁那身健美的肌肉，老是藏在西裝底下很可惜嗎？好東西要跟大家分享嘛。」
她風趣的解釋又引起台下哄堂大笑，這種明確又不失幽默的回答，想來分數應該不會太低了。然而，主持人似乎不準備就這麼放過她。
「可是據我了解，絲柳有暗戀的人吧？你怎麼不要求暗戀的人陪你約個會之類的呢？」主持人也是沙夏員工，他替所有人問出這個疑惑。
當然，想要知道答案的，還有台下已經听得背脊發寒、臉色沉重的駱晉紳。
「雖然我暗戀他，但我重視他的感覺，不想強迫他做任何事。」她正色地說，大方地在眾人面前吐露自己的心聲，「我希望他能自己想通，想和我約會是出自內心、心甘情願，而不是為了其他原因。何況我們有個約定，如果我能得到第一名，他要給我一個獎勵，所以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全力贏得比賽。」
這番令人動容的告白換來台下如雷的掌聲，安絲柳淡然一笑，話鋒又突然一轉。「所以為了不讓我的獎勵落空，請各位評審和觀眾，許我一個第一名吧！」
眾人又是一片哈哈大笑，安絲柳也成功地又過了一關，在歡呼聲中下台。
駱晉紳慢慢地鼓起掌來，她表現得遠比他想的更好，更讓他的心情硬生生峰回路轉了一大圈，最後才撥雲見日。
他對陸槐南這件事的疑慮慢慢淡了，既然不能回應她的感情是如此令人難受，拒絕她更是違背他的本意，那他還在鑽什麼牛角尖？
在她日復一日的影響下，加上方才最後的當頭棒喝，他漸漸想通了。難怪她老說他規矩多、做事龜毛把自己限制住，原來所有的痛苦，根本是他自找的。
他承認自己是個表面堅強、實際上情感脆弱到禁不起一絲打擊的男人，所以才不能接受萬一她誤認自己的心意，最後選了陸槐南……他想他會一蹶不振。
但是，他是真的喜歡她，現在更因她的勇氣折服，她可以為了他參加這一點也不適合她的選美比賽，用行動及言語告訴他，她對他的感情不是一時迷惑，更不怕在眾人面前表白……難道他就不能為了她勇敢一次，把她永遠地留在身邊？
她每次精采的表現，不都像在增加他的自信，讓他相信自己確實勝過了陸槐南，佔據了她全部的心？
駱晉紳慢慢地笑了，這是這些日子以來，他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冰淇淋小姐選美到了最後關頭，就要宣布前三名了。
基于參賽前簽的合約，前三名的佳麗都可成為沙夏冰淇淋的代言人一年，為沙夏冰淇淋拍攝廣告及宣傳活動。
十位佳麗站在台上，每個人都穿著得體的禮服，面帶笑容，然而心中的緊張卻是難以言喻。
因為在這場比賽中大家都各有特色，難分軒輊，所以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
「現在，評審分數及民眾票選的結果已經統計出來了。」主持人拿著最後的結果上台，「我們現在就請沙夏冰淇淋的廣告行銷總監駱晉紳先生，為我們宣布第三名。」
駱晉紳上了台，雖然他規劃了這場比賽，但因為安絲柳的緣故，他只做大方向的指導，事後的比賽內容與評選過程他全部沒有參與，故而比賽結果他也不知道。
雖然他依舊是一臉酷樣，但他心中的緊張絕不下于台上的所有人。
接過評審手上的信封，他心中很矛盾。他希望上面的人不是安絲柳，卻也希望評審手中的三個信封里，至少一個有她的名字。
在鴉雀無聲的會場里駱晉紳沉著地打開信封，在看到上面的名字時，他的表情有些怔忡。
一會兒，才听到他富有磁性的嗓音說道︰「沙夏公司冰淇淋公主選美大賽，第三名是……」
他望了身旁佳麗一圈，最後眼光落在某人身上，彷佛遲疑了一下才道︰「……安絲柳。」
台下響起一片掌聲，安絲柳恍惚了一下，才經由身邊的佳麗提醒，來到駱晉紳身邊。
「恭喜你。」駱晉紳把第三名的獎杯頒給她，臉上帶著鼓勵的笑容。
接過獎杯的安絲柳，雖然面帶微笑，但駱晉紳從她的眼神中知道，她的心在哭，那是一種空洞與失落，她沒有得到第一名，也失去了得到他獎勵的機會。
他無法在台上安慰她，事實上，第三名是非常不錯的成績了。
沉甸甸的獎杯拿在手中，安絲柳已經無法思考，她的腦筋一片空白，世界好像一下子灰了。她只知道傻傻地笑著，別人叫她照相她就照，別人獻花給她，她就本能的接過，台上的人在說什麼她根本就不知道，第一名與第二名是誰，她也不太關心。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明明她的心情沒有任何得獎的喜悅；然而她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哭，明明她的心情悲慘到了極點。
冰淇淋公主選美大賽落幕了，前三名的佳麗也在全國媒體的放送中出了名。
比賽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她們的表現才是真正的挑戰。
下了台後，安絲柳默默的走到後台，進了自己專屬的休息室，工作人員好心地幫她把道賀的同事好友們擋在門外，給她一個獨處的空間。
望著鏡子里面無表情的自己，她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沒有得第一，她就沒有再向駱晉紳要求一個答案的機會，她的愛意只能從此深埋心里。
加上她離開了沙夏，之後要與他見面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如此看來，她這陣子做的努力好像都白費了。
她就這麼呆呆站著，直到一雙雄健的雙手，由背後輕輕抱住她。
「你做得很好，絲柳。」駱晉紳擔心她，瑣事一忙完便不顧他人眼光，飛奔進她的休息室。「我為你驕傲，真的。」
許久，安絲柳的目光才恢復了些神采，幽幽地道︰「我應該哈哈大笑，用力地賞你一掌，然後大聲說︰『姑娘我好歹也得了第三名，怕了吧？』，這才像我的風格，對不對……」
她慢慢地轉身直視他，眸中水光流動。「……可是我現在笑不出來，你要不要過幾分鐘再來？到時候我一定可以恢復正常的。」
她現在真的連強裝開朗的力氣都沒有了。
駱晉紳听得一陣難受，「我說過，在我面前，你任何情緒都不需隱藏。」
「可是我，不想在你面前哭啊……」她試著扯起唇角，笑意卻沒有到達眼中，那樣子比哭還難看。「我已經輸了比賽，總不能連自尊也失去了吧？」
眼看安絲柳明明難過卻要隱忍，駱晉紳再次體認到自己對她的影響力，如果不是愛情，不會令她這麼沉重。
他伸手將她摟入懷中，讓她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許久許久，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但駱晉紳卻慢慢地感受到自己的肩頭傳來一陣濕意。
安絲柳哽咽著，突然開口了，「嗚嗚……為什麼我什麼都做不好……」她抽噎著，眼中的水珠越涌越多，「我連個淑女都裝不好，我爸生我的氣……我很努力的學美姿美儀和化妝，看很多書報雜志……卻還是拿不到冠軍……嗚嗚……為什麼我這麼笨、這麼笨、這麼笨……」
等她好好發泄了一陣，他才拍著她的背道︰「你如果笨，那叫那些沒有得到名次的佳麗情以何堪？」
安絲柳崩潰地搖著頭，她從來不覺得參加冰淇淋比賽是和別人競爭，她想要贏的，只有那個表面上自豪、其實心里自卑到不行的自己。「我以為，我參加比賽能讓你刮目相看，能讓你多喜歡我一點，嗚嗚……可是我失敗了……」
「我確實對你刮目相看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這麼耀眼的你。」他回憶著比賽中她展現的自信與光采，「觀眾的掌聲不是假的，你的名次也絕對比你想象的重要且實至名歸。」
他慢慢地把她從懷中「拔」起來，溫柔地替她拭去臉頰的淚痕。
因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必須當她的面，鄭重地宣告。
「而我，也確實更喜歡你了。」
安絲柳愣住，她沒有听錯吧？這個敲不開的大蚌殼，現在居然大方承認對她的感情了？
「我的猶豫不安，造成你的痛苦，是我的不對。」駱晉紳一臉歉疚，「我相信你也感受得到，我確實是喜歡你的，只是我害怕得不到全心全意的你，是我的不安全感太深，才會讓自己的鑽牛角尖導致彼此的痛苦。」
他試著解釋自己的心態，「我從小就失去了父母，所以對感情特別慎重，也特別要求，因為我不想再失去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你明白嗎？」
她呆呆地點頭，原來他心中有這麼多掙扎，她以為只要告白、兩情相悅就可以在一起，是她想得太簡單了嗎？
「所以我要說，對不起，絲柳，請原諒我之前的逃避。」他的額頭抵住她的，「現在我已經決定和自己賭一把，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和我在一起嗎？」
這番告白，幾乎花了他全身的力氣與勇氣，他知道她不會拒絕，但他要面對的不是當前，而是未來。
但有什麼能保證未來如何呢？他只能放手一搏。
他的話听在安絲柳耳中卻是莫名的別扭，總覺得自己雖然等到他的告白了，但是當中卻好像少了什麼。
她應該點頭如搗蒜的答應，然後撲倒他這樣那樣！可是事到臨頭，她居然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