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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總監 第十四章

就在她正要開口時,休息室響起了敲門聲。

安絲柳和駱晉紳對視一眼,不太自在地放開彼此,她抹去臉上淚痕,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情緒稍稍平復了才道︰「誰?」

「是我,陸槐南。」

「陸總裁?」安絲柳納悶,卻察覺身邊的駱晉紳在听到陸槐南的名字時,幾不可覺的震了一下。

她奇怪的望了他一眼,才應門道︰「請進。」

陸槐南進門了,身後還跟著兩名助理。

「安小姐,我是來恭喜你的。」身為總裁,前三名都要來關照一下,雖然他實在懶得做這種事,不過表面工夫總要做足。「恭喜你獲得第三名,我們沙夏冰淇淋歡迎你的加入。」

「謝謝陸總裁。」安絲柳有些受寵若驚,連忙伸出手和他相握。「別這麼客氣,我本來就是沙夏的一份子啊。」

「我都忘了,你原本也是沙夏的員工,前三名讓你佔了一個缺,也算肥水不落外人田。」陸槐南笑了笑,一種男性的陽剛魅力頓發,「不過對于你寫真攝影的邀約,我想我還是要慎重考慮,畢竟,我不想被某人亂刀砍死啊!」

他的目光落到她身後的駱晉紳身上,安絲柳也本能的回頭,恰好捕捉到駱晉紳眼中透出一絲防備。

她倏地恍然大悟,方才他的告白究竟是缺少了什麼。

防備只出現了一瞬間,駱晉紳便恢復面無表情,淡淡地道︰「陸總裁多慮了,我還想要這個飯碗,暫時還不考慮砍你。」

陸槐南哈哈一笑,和安絲柳哈啦幾句,便離開了休息室。

他一走,室內的氣氛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由激情澎湃變為帶了些尷尬的沉默。

「駱晉紳,」安絲柳收起對陸槐南客套的笑容,一臉嚴肅地望著他。「對不起,你剛才的告白,我暫時不能接受。」

駱晉紳的不安全感,能毀了他們的感情一次,就能毀掉第二次。

她只是和陸槐南握一下手,就能讓他防備至此,如果他無法相信她不會離開他、不會移情別戀,那麼他的猜忌只會腐蝕這段感情。

她也要他證明給她看,他不會再隨便疑神疑鬼,否則只要她每次和別的男人接觸,他就擺臭臉,變得冷冰冰的,依她這種直率的個性,總有一天會受不了。

駱晉紳默默的接受了她的決定,也無法有任何怨言,畢竟這個情況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只能努力解開自己的心結,對彼此的愛情多一點信任。

沙夏冰淇淋的廣告宣傳,在冰淇淋公主的選美比賽結束後,風風火火的開始了另一段高潮。

在駱晉紳的規劃下,前三名得獎佳麗雖然各有任務,但都必須先拍攝一個廣告,在電視及平面媒體上強力播放,最好是能一炮而紅,對沙夏的廣告效益更大。因為每個人的廣告內容要各具特色,所以駱晉紳絞盡腦汁,壓力大到幾乎要爆肝。

既然是夏日的廣告,又要講求冰淇淋清涼的效果,廣告的女主角是否要穿著少少的比基尼,在反射著燦爛陽光的大海邊,沿著沙灘狂歡熱舞?

又或者,女主角的衣物應該前襟開到肚臍,後背開到腰際,裙子長度在膝上三十公分,擺出撩人的姿態舌忝著沙夏冰淇淋?

如果只有這麼簡單,那駱晉紳就不能稱之為鬼才了。何況,冰淇淋公主選出來不是要賣肉的,如果她們未來還有要進軍演藝圈的打算,他也要先替她們考慮到形象問題。

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讓安絲柳穿得太清涼在電視上搔首弄姿,這一點也不適合她的個性。

于是她的部分,最後場景選在一個陳舊的日式房子,安絲柳坐在面對著日式庭院的回廊上,彷佛在閉目養神,廣告男主角則坐在她身旁,手里拿著一盒青隻果口味的沙夏冰淇淋。

「開始!」

導演下了令,男主角舀起一匙,深情地送入她的口中。

安絲柳吃了冰淇淋後,眼楮一睜,笑容也隨之泛起,那種甜中帶著微酸、一入口就化開,整個口腔滿溢著濃濃果香的滋味,彷佛好吃到都快融了她的舌頭。

「是沙夏冰淇淋!」她的水眸漾起驚艷的光芒,抬起頭望向男主角。

男主角溫柔地一笑,低下頭來,額抵著她的額……

「卡!」

眾人動作一停,全納悶地望向聲音來源,連導演都不明所以!他明明沒開口,這聲「卡」是誰喊的?

一旁監督的駱晉紳眉頭直皺,硬生生打斷了他們的拍攝。

「男主角的表情不對。」

大家只覺得他對廣告效果的要求很嚴格,可是當安絲柳的目光迎上他時,他卻若有似無的避開了。

「那我們再一次。」出錢的是老大,導演即使覺得剛才那個畫面沒問題,也只能重新再來。「開始!」

男主角又喂了安絲柳一匙冰淇淋,接著在他靠近安絲柳、彷佛就要吻上她時,駱晉紳的聲音又硬生生插了進來。

「卡!」他瞪著男主角。

「駱先生,又怎麼了?」導演顯得很無奈。

「女主角的動作太僵硬了。」

他絕對不承認自己心里不舒服,是因為安絲柳和那個男模特兒太靠近了……好吧,或許有一點,但眼前的這個橋段,他是怎麼看怎麼不滿意。

明明是自己的發想,想用愛情表示冰淇淋的甜蜜,可是真要開拍了,他卻又覺得這主意爛透了,有種想要從頭到尾修改的沖動。

這種反復的個性,若不是導演和他交情不淺、陸槐南是他兄弟,他早就被人蓋布袋圍毆,灌水泥扔進大海里!

由于他和安絲柳的緋聞甚囂塵上,導演也略有耳聞,自以為理解他的想法,索性送他一個人情。「算了,這個場景先跳過,我們先拍其他場景好了。」

之後,眾人移師到門外,果然順利拍攝下去,直到男主角和女主角搶著吃冰淇淋,他抓住安絲柳的小手,拿起來親一下之後……

「卡!」駱晉紳又看不順眼了,「我覺得這個動作太刻意,拿掉好了。」

接著當安絲柳也學男主角,拿起冰淇淋喂他,然後兩人越靠越近時……

「卡!」駱晉紳搖搖頭,表情越來越難看。「不是這樣……」

「喂!老駱,你是哪根筋不對了?」導演終于受不了了,一再被打岔,廣告要到何年何月才拍得完?「你卡到陰還是鬼上身?除了卡個不停,你能不能來點中肯的建議?」

「導演,我可以和他談談嗎?」安絲柳突然站出來。

一見是她,導演當然從善如流地點頭,把那個幾乎要引起眾怒的燙手山芋交給她。

安絲柳朝導演一笑,拉著駱晉紳繞到房子後,一個沒人的樹蔭下。

「駱晉紳先生,要不是我深知你的龜毛,我一定第一個出手揍你。」她無奈地瞪著他,「你是今早出門沒吃藥,還是今早出門吃錯藥?」

駱晉紳仍是肅著臉。「我只是覺得,這個廣告不對……」

「是廣告不對,還是人不對?」她懷疑很久了,「不要告訴我,你是在吃男主角的醋,因為他和我太親密了?」

先前拒絕他,她就是希望他能信任她,如果只是吃吃醋也就罷了,若是真的認為她會和那男模有什麼,她肯定不會和他善罷干休。

「不……」他的目光對上她的,頓時有些心虛。「好吧,或許有一些,我看不慣他好像你真正的男朋友,不喜歡他踫你……」他深吸口氣,「我知道那是演的,但嫉妒不是我的心可以控制。絲柳,我嫉妒他能跟你親近,但絕不是懷疑你的感情。」

「可是我替沙夏宣傳,免不了會踫到一堆男性的合作對象,難道你要嫉妒到死嗎?」她沒好氣地道。

「我……」光是想象那畫面,駱晉紳就快抓狂,只是他慣有的冷靜壓抑了下來。「我盡量忍。」

其實他也明白,猜忌是情感最大的殺手,一個個的懷疑只會逼瘋她和自己。

「不會忍無可忍就對人大爆炸吧?」

「不會。」他忍。

「那也不會憋在心里,然後自爆吧?」

「不會。」他忍忍忍。

「那你等一下開拍後,就不要一直卡好嗎?」她翻了個白眼,「如果他踫我一下你就卡一下,那這支廣告永遠都拍不完。」

「不……不完全是那個問題。」駱晉紳揉揉額際,最近煩心的事一次全湊齊了,弄得他頭痛非常。「我只是覺得,這支廣告已經不是我想要的。」

安絲柳皺起眉頭,「這不是你自己想的內容嗎?」

「是,不過當它真正開拍了,我幾乎可以想象它會有多膚淺。」他搖搖頭。

「我不明白……」安絲柳听得傻眼,「那你到底要什麼?」

「我不知道。」就是一種靈感用罄的感覺,讓他懷疑自己江郎才盡了。「我只知道,這會是個失敗的作品,我想要的不是這樣。」

「這太抽象了吧?」她承認自己是個平凡人,沒辦法理解駱大師高深莫測的哲學。「我覺得劇本很好啊。」

「你不懂是正常的。」駱晉紳注意到已經有工作人員耐不住跑過來看,便中止了談話。「算了,我先去跟導演說,今天先停工,我會盡快想清楚。」

沒有再多解釋什麼,駱晉紳轉身離去。

安絲柳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轉身前的他,雖然恢復成面無表情,但是她卻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煩惱,而那是她踫觸不到的地方。

她幫不了他,也不知如何幫他,只能看他一個人陷入苦惱,這正是她最不希望發生的事。

「我有那麼笨嗎?居然听不懂他的話?」她握緊拳頭,臉上盡是不甘心。「我一定要搞清楚,他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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