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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令拒當正牌妻 第四章

「爸,我回來了,還帶了兩位同學。」宣秩耀一回到家就中氣十足的報告,一點都不像他在外頭那般文弱。

「伯父,打擾了。」尹崇生和沈雲驄齊聲說著。

只見客廳一旁的長桌上,一名身穿深藍色長袍的男人,渾身學者風範,手提碩大的毛筆淺蘸筆墨,正在雪白的宣紙上筆走游龍,他是宣秩耀的令尊大人--宣召。

「嗯,好好招待人家。」宣召淡然應道,兀自專心在面前的書畫中。

尹崇生睜著眼楮,開始打量起整個屋子,一臉的新鮮。

整屋子都是書法、國畫,隨處可見史記、論語、左傳這些古老的書籍,墨香浮散在空間里,形成一股自然的燻陶氣味。

「這是什麼?迷你油漆刷嗎?」打小在國外生活的尹崇生,愣問著宣召手中的黑筆-

那間,三只烏鴉分別以高速撞擊屋內的三名男性,其中又以宣召的臉色最為難看。

「爸,崇生打小生長在國外,沒見過毛筆、沒寫過書法。」宣秩耀趕緊解釋。

要以父親那種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的中國文人嚴謹標準來看,尹崇生鐵定不合格,連中國文化精髓的書法都不知道,還張冠李戴說那是迷你油漆刷,-!這種背恩忘祖的小丫頭,真是當殺勿縱。

宣召重重吐出一口氣,放緩語氣說︰「嗯,想學嗎?」音調沉緩如鐘。

「好呀!」好奇心驅使,尹崇生馬上欣然答應,沖向那張長桌。

宣秩耀搖頭嘆息,他是打小被父親的書法給嚇壞了,打從三歲開始,父親每天叫他提腕書寫,練不好就跪算盤吃板子,日日非寫完十大張才準上床睡覺,現在他是能躲多遠是多遠。

「我去準備晚餐。」-下一句話,他趕緊撤退。

沈雲驄呆在原處,不知道該進廚房還是該靠向長桌,最終,他選擇廚房。

他倚在門上,「你們家人口很簡單。」

「嗯,是啊!」宣秩耀忙著洗菜,不大理睬他。

「令尊很嚴謹。」

「嗯,你看到啦!」三兩下便開啟爐火,準備大顯身手。

「令尊大人知道你的性向嗎?」他冷不防問。

果不其然,宣秩耀馬上-下鍋鏟,迅速掩住他的嘴巴,難得凶狠的瞪著他,「閉嘴,這件事情絕對不要在這屋子讓我听見第二次。」

原來宣秩耀也是有死袕的,看他驚惶失措的模樣,沉雲驄總算一吐近日來的鳥氣。

他從容的拉下他的手,「別嗆死我,你的手上有蒜頭味。」見激惱了他,他扯笑揶揄,「瞧不出你力氣還挺大的,差點把我悶得窒息。

宣秩耀壓低音量,「沉雲驄,就算我是同性戀又怎樣,性別上我還是個男人,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生。」

「喔,你剛剛還警告我不準說的,這回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沉雲驄搖頭輕嘆將了他一軍,難掩內心竊喜,「怎麼,你下老愛叫我老公,現在又不叫了?有種你叫啊!我還挺懷念的。」

一時語塞,睨了他一眼,「-,真不知道當初喜歡你這家伙哪一點,陰險小人。」宣秩耀警告的瞪著他,半晌,訕然轉身用大火炒著青菜泄恨,「喏,拿去餐桌上放好。」他把熱騰騰的一盤炒青菜交給他。

沉雲驄悶不吭聲的看著他,在學校的宣秩耀讓人感覺很文弱縴細,簡而言之就是娘娘腔啦!但是在這個馱著傳統包袱的家庭里,他必須佯裝成鐵錚錚的漢子,只有在廚房,他才能顯露他細膩的一面。

其實同性戀也是很辛苦的,老天跟他開了個玩笑,要他面對自己的真實,又要對抗社會輿論,乃至于家庭的認同與否,雖然宣秩耀很可惡,蓄意的霸佔了尹崇生,但是,沉雲驄還是同情他。

「干麼?」宣秩耀被看得心虛,臉頰無端發紅。

在他還沒有完全對他撇下欲念前,沉雲驄最好別這樣看他,要不然他會更加積極的追求他。

「沒有。」他捧著第一道菜出去,往桌上一擱,然後又踅回廚房。「-,崇生該還給我了吧?」

「啥?」沒敢多看他一眼,宣秩耀故作無知,專注的剁著碎姜末兒。

「你懂我說什麼,不要逼我要賤招。」他警告。

「你敢?」宣秩耀轉身睨著他,要不是嚴肅的老爸就在外頭,他真想拿著菜刀追殺這個讓他暗戀無疾而終的禍首。

「我為什麼不敢?」瞧他得意的,活像中了樂透彩。

「親愛的老公,你最好有為你的聲帶投保意外險,因為待會我會讓你完全說不出話來。」宣秩耀憤恨的轉身,抓來一把朝天椒,準備讓沉雲驄見識他話里的意思。

他就是怕,怕他抖出他的性向,那鐵定會為這個人丁單薄的家庭埋下一顆滅亡的炸彈。

一時間,菜刀在砧板上咚咚咚的響,似是在宣泄什麼似的,半晌,宣秩耀凝著臉轉頭瞪向他,咬牙道︰「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要我讓步可以,看你誠意,只要你有辦法轉移我的注意力,你就有機會完全獨霸崇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行。」沈雲驄允諾。

宣家的這頓晚餐吃得熱絡暢懷,連生性嚴謹的宣召在尹崇生的無心搗蛋下,都只有棄械投降的份,把嚴肅暫時收到書櫃上藏起來。

快樂的夜晚,沉雲驄正慶幸回家的路上可以挽著尹崇生,恬靜的散步而歸,然而天空卻在歸途中突然下起了大雨。

「快躲進來!」沈雲驄撐著薄外套,讓嬌小的尹崇生可以躲到他的庇護下,「數到三,我們一塊兒沖到對面的公車候車亭。」

「嗯,一、二、三--」鳴槍彷佛就在耳際,只見兩人邁開步伐,拚了命的沖越馬路,躲入候車亭。

雨勢來得突然又磅-,才幾步路,外套抵擋不了強大的雨勢,兩人宛如溺水的玩偶,站在候車亭里渾身不住的淌水。

外頭雨勢未歇,大雨依舊,候車亭里,發梢下著小雨,尹崇生仰頭一瞧,噗哧的倩笑起來。

黑夜中,她晶燦的眼眸像鑽石,讓沉雲驄想起兩人初次見面的生日宴會,他舉起食指勾去她臉上的濕發,「冷不冷?」

挨靠著他的尹崇生搖搖頭,開心的說︰「不冷,今天的晚餐豐盛得叫人溫暖。」

看著她笑如彎月的眸,他溫柔的摩挲著她的臉,抹去臉上的雨水,「嗯,這是個令人開心的夜晚。」

她讓他瞅得臉蛋直發燙,正想要避開,他卻一把扳住她的肩膀,瞬間在她的唇邊落下一枚蜻蜓點水的觸踫。

「你……」她怔然撫上唇邊的余溫,無言凝睇,反倒是把唇咬得更緊了。

候車亭里摒除了一旁的車水馬龍,兩人相互凝視的當下,她感覺他溫熱的鼻息越來越靠近,連呼吸的頻率都加快了,須臾,帶著涼意的唇試探的踫上她的唇,然後又匆匆退去。

尹崇生帶著迷惑的神態顰起了眉,然而這樣的迷惑並未持續太久,沉雲驄再次貼近,這一回,他大膽的擷住她的氣息,夾帶他狂猾的態勢準備征服她的柔美。

在微冷的夜雨中,一股溫暖轟然在體內漫開,抵在胸前的手不再抗拒,順著他結實的上臂,往寬闊的肩膀攀去。

他吻著心愛的人,腦中想著早先與宣秩耀的對話,他彷佛看見未來一切美好,電燈泡的惡夢即將畫上句點。

這廂,奉父命拿著雨傘出門送愛心的宣秩耀,隔著馬路看見候車亭里激吻的兩人,看來熱情如火的他們是不需要這礙事的傘了,淋點小雨算什麼。他露出會意的笑容,然後搖搖頭瞪著手中的傘,索性轉身回家。

他敢說,他要真固執的送傘過去,只怕人家還不領情呢!說不定,沉雲驄還會拿雨傘追殺他,做人嘛,不需要這麼辛苦。

好,好個屁!對沉雲驄來說,事情根本沒有轉好的跡象,一點都不美好。

舉凡他認為好的事情,只要一遇到宣秩耀,就一點也不好,電燈泡依然強力破壞他的愛情,這跟他原先所設想的美好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情人節,沈雲驄買了一大束玫瑰花送給尹崇生,校園里的景色恬靜又寫意,很適合談情說愛。

「崇生,晚上我們到-最愛的法國餐廳共進晚餐,好不好?」他十指緊勾著她的手說。

「你有訂位子嗎?」她沒把他推開,任他親昵的勾著手,還把頭倚在他肩上,讓他整個人都要融化了。

「當然有。」他心花怒放。

「太好了,」她翩然而笑,霍然站起身,朝遠方而來的宣秩耀猛招手大嚷,「宣,快來,雲驄說晚上去吃大餐。」

「太好了,真叫人期待,」該死的宣秩耀樂得跑來會合,「謝謝老公。」

聞言,沉雲驄心口一窒,差點缺氧而亡,他敢再胡亂叫,非殺了他不可。

那頓三人的情人節大餐,沉雲驄一直是食不知味,至于那束玫瑰花,最後還難逃惡運葬送在宣秩耀的惡嘴里,成了一時興起的人工花瓣雨。

好大的一場花瓣雨,讓他都要傷風感冒了。

天殺的宣秩耀!

而聖誕節前夕,沉雲驄訂了一份海外限量的神秘禮物,準備晚上吃耶誕大餐的時候讓尹崇生強烈感受他為她準備的驚喜。

「晚上帶-去一個好地方。」他的手橫攬著她的腰。

枕在他腿上的尹崇生擱下面前的書,仰頭問︰「要做什麼?」

「秘密。」他甜蜜的在她臉上一啄。

忽地,她起身推開他,「不行,宣說晚上要去東海大學的路思義教堂做彌撒,我才要麻煩你開車送我們到台中去的。」

「台中?-今天要到台中?」幸虧他眼明手快的扶住下顎,要不然這一次又不知道得到哪兒尋去了。

「對啊,雲驄,好不好?人家很想去東海的路思義教堂,你知道一群人一塊唱聖歌的感覺有多麼棒嗎?我好期待喔!」她好聲的央求。

與沉雲驄相識越久,她就越會利用他吃軟不吃硬的弱點,拚命的鼓吹他改變心意,投入她與宣秩耀的活動,每每,沉雲驄只有咬牙允諾,然後再私下兀自扼腕嘆息。

他點點頭,勉強的扯出一抹笑容,然後別過臉去,拚命的咒罵宣秩耀那顆惹人厭的電燈泡。

「雲驄你最好了,就知道你疼我。」她撲進他的懷里,將他抱了個滿懷。

「笨蛋,不寵-寵誰?」

一股馨香來襲,沉雲驄眼中欲念深沉,托起她的臉,霸氣的落上一吻,吻得纏綿悱惻,尹崇生再怎麼驕任推卻,也只能接受。

她的順從稍稍平復他受創的心。

然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沉雲驄決定找個時間,再次跟天殺的宣秩耀好好的溝通。

趁著她陪同雙親出國過新年,他把宣秩耀找了出來。

推開Starbucks的門,一眼瞧見角落的沉雲驄,宣秩耀走向他然後一坐下,渾然不知死期將至。

「唔,親愛的老公,怎麼只有你,我以為崇生度假回來了。」

「趁著崇生還沒回來,我想我們應該溝通一下。」他漾著一抹好笑。

宣秩耀終于察覺他眼中的殺氣,倏然笑道︰「溝通什麼?」

「不要再讓我听到那麼惡心那兩個字。還有,你到底還想跟我分割崇生多久?大學四年,你已經分割了我三年了,我又不是念數學系的,成天跟你算這愛情三角函數。」他惱火的說。

「怕什麼,我都要畢業了,難不成要學你又賴著重讀?」在尹崇生的教下,宣秩耀學會揶揄調侃人。

「少來,我听說你在準備藝研所的推甄。」-起眼,沉雲驄把話說得明白。

「唔,你消息這麼靈通,難不成你在我身邊布下天羅地網?」

「少跟我打哈哈,到底要怎麼樣,你這電燈泡才會收斂點?」

「這……」宣秩耀搓著下巴,煞有其事的思索起來,老半天,他挑眉回答,「不知道,很難吧!」

「你……」要不是Starbucks沒賣酒,沉雲驄真想躁起酒瓶往他腦門上敲去,看他會不會清醒些。

「哇,老公你似乎很暴躁,我得跟崇生報告一下,讓她小心你,說不定你是個有暴力傾向的男人。」

他的溫文告罄,頂著一張宛如閻王陰沉的臉,霍然起身低喝,「出來!」

「干麼,要干架喔?我承認我技不如人,老公你不用打我,因為你穩贏的,我會去申請家暴法。」他直接投降。

「快點出來,要不然待會我讓你被抬著出去。」他-眼威脅道。

「第一次看到要打人還這麼愛命令人的。」宣秩耀皮皮的跟了出去,他知道他不是要揍人,但是就是想這麼玩玩他,就說揶揄這種事情還真是風水輪流轉,以前沉雲驄不也戲弄過他?

沉雲驄坐上他的銀色積架,「上來。」

「三更半夜要去哪兒?」

「去尋找你愛情的第二春。」

他夸張的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有沒有听錯,要去尋找我的第二春?」

「希臘哲學家安納西攏袂西說,一個人失去一段愛情,就要找尋另一段愛情,成就他現狀的圓滿。」沉雲驄挺學術的說著。

安納西攏袂西?宣秩耀蹙眉沉思,卻想不出來那是哪位希臘哲學家。

「親愛的老公,請問一下,那位安納西攏袂西到底是什麼流派,我怎麼跟他不大熟?他跟蘇格拉底有關系嗎?比如說朋友之類的。」

沉雲驄躁控著方向盤,發出一記冷笑,「其實我跟他也不熟,因為他剛剛才在我口中誕生,至于他的大名跟蟑螂的惡行惡狀很像,怎麼死都死不了。」

感覺襲面一陣陰風,宣秩耀皮笑肉不笑的發出幾聲干哼,決定不再發問。

威風的銀色積架在安和路上的一處停下,「下車,你不會是想等著我幫你開車門吧?」

「沒,在我手還沒斷之前,我想我比較喜歡自己開車門。」宣秩耀趕緊打開車門離開那個冰冷的空間。

仰頭一看,眼前是一家PUB,叫Moonlight。

「還真是月色蒙朧啊!」他低語。

「發啥愣,快進去。」若不是想維持宣秩耀容貌的完整性,沉雲驄真會從上踹去,讓他匍匍前進。

推開門,熱鬧的音樂與外頭的寧靜是回然不同的兩個世界,然而Moonlight里頭,清一色都是男人,形形色色什麼類型都有,而且質感都還不賴,比起一般的搖頭PUB風格實在清新許多。

宣秩耀帶著問號回頭看了沉雲驄一眼,「老公,我開始懷疑你的性向,或許當初我的臆測是對的,你的確有這圈子的味道。」

「死心吧你,我以前是常來,不過那是因為Moonlight是從前畫室老師所經營,而且這里只招待熟識的會員,大伙多多少少都認識,所以我從不會被搭訕。雖然我巴不得把你扔倒太平洋去,但還不至于真的泯滅人性殺了你,去吧!為自己找一個契合的伙伴。」

「老公,Iloveyou。」宣秩耀感動萬分的猛朝他眨眼。

「我去跟老師打聲招呼就走,你自個兒好好玩。」臨去前他又婆婆媽媽的叮囑,「警告你最好賣力點,至少在崇生回來之前我要听到你的好消息,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月老都沒像你這麼速成,緣分、緣分,你懂不懂?」

「-,你這家伙的心思我會不懂,緣分對你而言是個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有那不擇手段的惡習。」沉雲驄賞了他一記白眼,把Moonlight的自在留給他,揚揚手便走。

宣秩耀贊嘆不已,「不賴,真不賴,品質的確好上太多……」

打從宣秩耀開始過著名草有主的生活,沉雲驄真是作夢也會笑,每逢假日一早便開著車到尹家去接人,這天正巧跟欲出門的尹家夫婦打了照面。

「雲驄,吃過早餐沒?」尹母問。

「伯父、伯母早,我吃過了。」

「打算帶我們家寶貝去哪里玩?」

「到漁港去走走,崇生說她想去。」

「好好玩。」尹父拍拍他的肩膀,跟老婆出門去打他的小白球。

半晌,尹祟生從樓上翩然奔下,懊惱的說︰「Sorry,臨時找不到我的太陽眼鏡。」她匆匆的奔向餐桌抓起早餐,「出發吧!」

「大小姐,找什麼眼鏡,-的太陽眼鏡那天放在我車上沒帶走,記得嗎?」柔著她的眉心,他低笑說。

「喔,原來!我還以為自己已經迷糊到這種地步了。」她猛拍額頭,和他走出門。

坐上車,她突然覺得少了一個人,「宣呢,他怎麼又沒來?我從開學到現在還沒看到他耶,以前他每天都會出現,現在每一次我們去哪里玩,他都不見蹤影,奇怪……」

「他沒跟-說嗎?昨晚去約會,今天一早爬不起來。」沉雲驄的笑容里有一種貓吃魚的得意。

「約會?他幾時有了新歡,我怎麼不知道?」她驚訝萬分。

「如果沒有新歡,他早坐在後座喳呼了。」

「好小子,虧我跟他是姊妹,竟然這事情也不跟我說。」

「給人家一點保有秘密的空間,過陣子他就會帶新歡出來跟-踫面了。」

今天天氣真是說不出來的好,沒了電燈泡,沉雲驄覺得光線剛剛好,左攬右抱只有他跟尹崇生兩人,這樣才像情侶的約會嘛!

來到碧砂漁港,搭上前往基隆嶼的豪華游艇,婆娑之洋,海風的咸味撲鼻而來,尹崇生站在船側闔上眼深深的嗅著,船身的尾端在藍郁的海水中激起兩道翻起的白浪,像兩道長長的淚痕似的。

身為尹氏集團的唯一掌上明珠,有時候她常感覺自己幾乎要幸福得死去,然而在她堅韌的外表下,她內心也存在著部分的恐慌,只是她不想去面對,那就是對愛情的執著與潔癖。

身處富貴的中心,她從小看多了這豪門圈子的感情來去,這里的男人注定不是專一,慣于在權勢財富的掌控下一並掌控女人,主權領域不單是落在一個女人身上,而是很多的女人,扣除明妻暗妾分散各處,偶爾還有幾枚情婦在遞補著。

那些妻妾成群的奢華爭奪,看在她眼底,除了悲哀還是悲哀,然而她喜歡上的男人,也是屬于打小在這個圈子孕育成長的,雖然他現在寵愛著她,但是,未來漫長的人生,他會不會也成了那樣的男人,而她又會不會成了眾多女人的一位?

「咳,當什麼正妻,有時都還不如一個情婦來得受寵……」她感慨的說道。

「在自言自語些什麼?」他走向游艇尾端,橫手環住她的腰輕聲問。

她搖搖頭,只是用一種迷離的眼光凝看他,「長得這麼俊俏,只怕將來又是個禍水。」

聞言,他蹙起眉,「等等,-在說我是禍水嗎?我是男人耶,怎麼可能是禍水!」他擰著她的鼻做著柔軟的抗議。

「禍水這種東西不是僅限于女人。」她堅決的說。

「是,女王。」收緊雙臂,把她攬得更緊。

「雲驄。」她乍然喚。

「嗯?」

「你說當個情婦是不是比較吃香?」她問得真切。

「情婦?」他思索,「某些時候是吃香、恩寵多,但是有些時候也未必,當她的靠山倒下,情婦何其卑微,沒名沒分。」

「不,情婦的權力要靠自己掌握,在某種程度上而言,情婦絕對佔有極大的優勢,你看多少政商名人都栽在情婦手里,所以將來我一定要當一個截然不同于其它情婦的情婦,不但要有恩寵,還要鞏固自己的權力。」她自信滿滿的宣示著。

「啥,我說尹大小姐,-跟人家當什麼情婦?-去當情婦那我是什麼?」沉雲驄皺眉瞪著。

她轉過身捧住他的臉,「拜托,求你嘛……」

「免談,-是我的女人,這輩子都是,休想離開我去當什麼情婦。」他狠狠的吻住她,不再讓她這張嘴,吐出什麼情婦的謬論。

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尹崇生伏在他的胸前暗自思付,唔,原來他也是有脾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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