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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燒大天使 第三章

星期三的早上。陽光透過窗簾灑落,將一室陰寒驅散開來,一只鳥兒停在窗外的陽台花壇上,婉轉輕啼。冬天的陽光很暖,他躺在床上,感覺陽光慢慢移動,爬上了床,落在他身上。

這兩天,他已經可以借著陽光迤邐進房的位置,來判斷現在已經幾點。

他還能再睡個半小時,所以他繼續閉著眼,感受這難能可貴的平和與寧靜。

過去這段日子,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被迫信任韓,但韓救了他的命,也證明了紅眼的安全。

在他的生命中,能這樣放松睡覺的時間,極為珍稀。

他終于能正常進食的那一天,韓端著一碗白粥,走進來,笑著把粥遞給他。

「需要我喂你嗎?」

「謝了,但我想我自己做得到。」

他把粥放在腿上,用左手拿湯匙。雖然還有些虛弱,但經過了這幾天的休養,他終于不再發燒,也能進食了。

「我還有事,你慢慢吃,有什麼事,電話拿起來,按內線就能找到小肥肥。」

「小肥肥?」

「丁可菲,白白女敕女敕看起來很好吃的那個。」韓武麟笑著道。「她晚點會過來收碗,你絕對不會認錯的。我走了,BYE!」

朝他揮了揮手,韓轉身走了出去,臨出門前,卻又停下腳步,回身看著他。

「嚴風。」

他抬起頭,看著門口那個男人。

韓收起了一貫的笑容,開口道︰「在這里你大可放心,我以性命擔保,在這公寓里的人,沒有任何一個,會把你的行蹤泄露出去。」

「謝了。」他說。

「別客氣。」韓模模下巴,勾起嘴角道︰「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有時候等待是必要的。能夠好好睡上一覺,不用擔心自己會被子彈打出幾個洞,其實感覺是很不錯的。」

韓說的沒錯,能夠好好睡上一覺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他知道,這里的玻璃的防彈的,韓把他的窩蓋的很好,雖然不到銅牆鐵壁,但也差不多了,如果沒有相當的把握,那男人是不會把他帶回老窩的。

帶他來這里,就表示會把這棟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牽連進去。到現在,他還不是很確定,這麼做是對是錯,但韓顯然很清楚他在做什麼。

韓走後不久,他見到了那位被形容看起來很好吃的小肥肥。她是個很可愛有著小虎牙的女人,甜美的笑容,帶著些許孩子氣。她替他帶來了干淨的換洗衣物。她就像個鄰家女孩那樣普通,收拾著碗盤的她,因為太緊張,要出門前還不小心撞到了門框。

一直到滿臉通紅的她,尷尬的離開後,他才想起來,這位小肥肥,恐怕是前幾天被迫觀賞他身體的那一位。

如果他沒記錯,那位小姐的確也叫可菲。

所以,意思是,那瘋女人也是存在的?

剎那間,他臉色刷白。

老天,他原本還希望那只是一場怪誕的噩夢。

清醒後,他並沒有看到女人,一直都是那位醫生來替他檢查,所以他以為那只是一場夢,他沒想到那女人的確存在。

或許那的確是夢,或許這位可菲在他昏迷時有來幫忙,所以他的潛意識才把她加入夢中。

這念頭方閃過,隔壁的門就被人呯然關上。高跟鞋的聲音敲在磨石子地板上,听來格外清楚。那人把東西丟道床上,鑰匙丟到桌上,踢掉了高跟鞋。所以隔壁真的有人住?而且還是女的?瞪著和隔壁相連的牆,他忽覺不妙。

果然下一秒,女人打開了音響,然後跟著節奏開始唱起歌來。

幾乎在她開口的第一個音符,他就確定是她。

確認這件事時,他第一個反應是想下床,拼死去把門鎖起來,以免她再次闖進來;第二個反應卻是想走到隔壁去敲她的門,看看她到底長什麼樣子。

這兩種矛盾又極端的念頭,有些嚇到了他。

不過是個女人。

他瞪著那面牆,想著。

她總不可能真的像希臘神話里的梅杜莎,長了滿腦袋的毒蛇,看一眼就會石化變瞎!

而且他當時神智不清,還是有可能把現實與夢混雜在一起。

或許她並沒有真的把他的褲子剝掉,雖然他清清楚楚記得她那雙小手握住他的感覺。

而這,更是提醒了他那場獻祭般的火熱春夢。老天。他睜開眼,有些太快的坐了起來,這個動作扯到了他腰側的傷,但疼痛讓他成功的甩掉腦海里的影像。清晨的陽光有些耀眼,他下了床,走進浴室盥洗。

右手的石膏被他弄得有些髒,那天他醒來,手已經被打上了石膏,只留下指尖的部分露出來一點,無法自由活動的右手,實在讓人不安。

他已經開始對這討人厭的限制不耐煩了起來,但那醫生前兩天才隨口警告過他,若是還想要這只手,在肌腱愈合之前都不能亂動。

意思就是,他還得包著這石膏好一陣子。

深吸了口氣,他以左手拿起牙刷牙膏,對著鏡子開始刷牙;臉上的胡子這兩天又冒出來了,半長不短的。洗完臉後,他模著下巴,看著它們。

你長得還不賴嘛!干嘛沒事留胡子擋著,真是暴殄天物!

那嬌嗔的聲音浮現腦海,發現思緒又跑到那女人身上,他蹙起了眉,再次的將她給甩開,拿起可菲幫他送來的刮胡刀,小心的把胡子剃掉。

漱洗完畢,他剛走出浴室,就听見隔壁雞貓子鬼叫的歌聲。

這屋子的隔音真的很爛,他清楚听到她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的聲音。

那瘋女人醒了。或許稱呼她瘋女人很沒有禮貌,但每天早上,她一醒來就要去沖澡,一邊唱歌吊嗓子,唱的還是歌劇「魔笛」里,那位恐怖女王,華麗花腔女高音那一段,她的氣不足,還會走音,而且在花腔高音的部分,常常會因為拉不上去而中斷。最可怕的是,她只要一中斷,沒有唱成功,就會從頭開始再來一遍。

那雞貓子鬼叫,完完全全破壞了清爽的早晨,對他的耳朵來說,她唱的殘破歌劇,是一種恐怖而徹底的折磨。

在連續听了好幾個早晨之後,她已經完完全全破壞了他對魔笛這出歌劇的印象,如果作曲的莫扎特听到她的歌聲,恐怕會驚恐的從墳墓里爬出來,求她不要破壞他的心血。

借著歌聲,確定她還在房間里,他快速的走出房門,經過她緊閉的門前,走過樓梯間,到三樓另一頭的健身房運動。

雖然太激烈的動作醫生還是嚴禁他做,但一直躺在床上,讓他的體力直線下降,他必須盡早恢復他的體能和身體狀況。

所以每天早上,他都會到健身房運動。

幸好,那個不愛運動的女人,從來不會過來這里。

雖然在心里的某個地方,他其實很好奇她長什麼樣子,但為了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他總是小心避開和她踫面。而她,這些日子幾乎都待在房間里,除了偶爾幾次之外,她完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吃飯時間,她都和旁人不一樣,有幾次連餐點都是丁可菲親自送到她房間里的。當然,他避開她,並不是因為他怕她,瘋狂的人他見多了,他有能力應付,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和她見面,不是個好主意。

她是個麻煩的女人,自我中心、牙尖嘴利、狂妄大膽、好奇心太過旺盛!

和她見面,絕對不是好主意!

他在慢跑機上走路,然後慢慢加快,側月復的傷口還有些痛,但在經過兩星期的休養之後,已經好了許多。

很快的,他身上的長袖T恤已經汗濕。

他月兌掉了T恤,繼續慢跑。

雖然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好一陣子了,他依然無法確定陷害他的人究竟是誰,又是為了什麼?

尼古拉斯是知情的嗎?抑或那笨蛋完全只是因為找到機會整他,所以特別盡力?這整件事,幕後的黑手到底是誰?

雖然只有一眼,但他清楚看見那些照片,他的確有和那些情報員踫面,只是並非為了販賣國家情報或軍事機密,但他和那些人踫面的事,的確是機密,知道這些事的人並不多,顯然他們的單位里的確有間諜,而且層級還很高,才有辦法拿出這種以真當假,讓他幾乎無法反駁的證據。

追殺他的人,不只是軍方和情報人員,如此全面的狙擊,顯示對方想將他除之而後快,讓他當代罪羔羊的決心。

他有許多事情得查清楚,但除了盡快恢復體力,現在他什麼都不能做。

「我以為阿南禁止你做激烈運動。」

這句話,猛地拉回他的神智,讓他心頭一跳,他在跑步機上回首,看見了她。

他認得她的聲音。

他知道她是信他隔壁的那個瘋狂的女人。

她有一頭狂野蓬松的長發,烏黑、卷曲得有些張狂,就像她的人一樣。

靠在門邊的女人,身材嬌小卻凹凸有致,她有著濃眉大眼、挺翹的小鼻子,和一張鮮女敕欲滴的紅唇。

那個女人穿著鮮紅的運動長褲,黑色的運動短背心,在那兩件衣服中間,是白得像雪一樣的小月復,和那微微凹陷,但閃閃發亮的肚臍。

她瓖了一顆鑽石在那里,這女人的模樣,讓他差點在跑步機上摔倒,幸好他反應快,及時穩住了自己。還沒看見她時,他就知道她是個麻煩。看見她的第一歸,他更加清楚確定,她完完全全是個大麻煩,強迫自己把膠著的視線從她身上拉回來,他將機器動作的速度轉慢,開口回答。

「快走不是激烈運動。」

「快走?」她不贊同的挑眉,哼了一聲,批評道︰「你那種速度是在慢跑吧。」

他瞄了一眼機器上的屏幕,回道︰「我的時速只有六公里。」

頸背上有種灼熱刺痛的感覺,從她越來越近的聲音,他知道她離開了門,趄他走來。

不知怎地,察覺她靠近的瞬間,他竟有種想逃走的沖動,這真是太扯了。

她不是伊甸園里的夏娃,也不是蛇發魔女梅杜莎,她只是個嬌小的、蒼白的、不愛運動的小女人。

就只是女人而已,就算她曾經模遍他全身上下,看過他的和胯下,她實際上和其它女人並沒有太多不同。

「六公里已經是慢跑了。」她哼了一聲,「而且那還是現在,我剛剛進來時,你正跑步。」對她不屑的評論,他決定保持沉默。他繼續在跑步機上走路,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眼角余光卻仍瞄到她走到他旁邊那台跑步機。

在那一秒,他只能希望,她沒有邊運動邊唱歌的習慣。

窗外的陽光,該死的耀眼。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至少她這台跑步機有大部分都在陰影里。當她穿上她的慢跑鞋,走進健身房時,並沒有料到會撞見他。有那麼一下子,她本來想轉身離開的,卻又覺得這樣太膽小。話說回來,既然他和她都住在這棟公寓里,還住在隔壁,見面只是遲早的問題。

不是說,她害怕遇見這男人。

只是那場火辣辣的春夢,總讓她覺得,要面對這家伙,有那麼一點點的怪。

好吧,她承認,不只是怪,是很尷尬。

她沒想到自己會覺得尷尬,她又不是第一次做春夢,也不是第一次和男人接吻,她在美國念書時,也遇過那種想霸王硬上弓的豬頭,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像他。

偷瞄著旁邊那繼續在跑步機上快走的男人,她慢條斯理的打開機器,慢吞吞的在跑步機上散步,一邊抓起滿頭卷發,把原先掛在手上的白色大花發圈套在上頭,綁了一個簡單的馬尾。

舉起雙手綁頭發的姿勢,抬升了她本來就很豐滿的雙峰。

就在那一秒,她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視線。

她斜眼瞄他,那個男人依然面無表情的面對著前方,但她很確定,他剛剛在看她,她的身體因為那視線而起了反應。

這個男人真的長得不賴,只是表情有些冷酷。昏迷時,他看起來還稍微可親一點,現在這樣活跳跳的,反而透出一股冷漠疏離的感覺。

盯著他剛硬的臉龐,她挑起了眉,開口自我介紹。

「我叫梁鈴紅,住在你隔壁。」

她盯著他瞧,緩慢的交替移動著雙腳,行進的速度還是慢吞吞的,這男人流了滿身的汗,在金黃的陽光下,看起來異常賞心悅目。她告訴自己,不要死盯著他,活像一只看到女乃油的貪嘴貓,但她移不開視線,只勉強能做到別把舌頭伸出來恬嘴。強壯的身體、結實的肌肉、挺翹的婰部!

聖母瑪利亞,她敢對天發誓,這家伙實在太秀色可餐了!

嚴風可以感覺到她的視線,從他的臉往下瞄到他的臂膀和胸膛,然後往下,來到他的婰部。

他小月復一緊,有些不敢相信,但這女人的視線竟然停在那里好一陣子,久到讓他以為他忘了穿褲子。

「我以為你不喜歡運動。」他忍不住開口,打斷她的注視。

「你听誰說的?」她擰眉。

「醫生。」這不算說謊,他的確是听那位醫生說的,他當時並非真的在偷听,醒不過來不是他的問題。

「那個大嘴巴。」她咕噥著,邊放松的散著步,邊辯解道︰「我並沒有不運動,我只是不喜歡在健身房里運動。」

「為什麼?」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手一攤,翻著白眼道︰「你不覺得我們兩個現在很像實驗室里跑圈圈的白老鼠嗎?在同一個地方不停的走啊走的,卻怎樣也走不出去。」

好一個詭辯,偏偏他找不出現由無法反駁她。讓他慶幸的是,她的視線終于不再黏在他上了。「那你現在為什麼又在這里?」

「當然是因為走路是最好的運動。」

「什麼?」他愣了一愣。

紅紅再次轉頭看著他︰「新英格蘭醫學期刊上,曾有一篇哈佛大學的研究,針對七萬多名護士做了八年的追蹤,發現只要每天走路三十分鐘以上,可減少三分之一心髒病發作或死亡的機會。」

她並沒有真的回答他的問題,所以他忍不住再問︰「我以為你不喜歡在健身房運動。」

「沒錯。」她不是很快樂的看著前方窗外的街道,沒好氣的解釋︰「但是有人看我不順眼,所以我被禁止單獨出門。我只要單獨出門,就會有麻煩找上我。」

他可以理解這一點,這女人天生是個麻煩制造機,或者吸引器?

總之,她是個麻煩,而且顯然大家都知道。

一繒卷曲的發絲落到她臉上,她鱖起嘴,將它吹開,繼續道︰「既然我被限制出門,退而求其次之下,只好來當白老鼠,每天在這台笨機器上走個三十分鐘,消耗我的壓力,維持我的身體健康,讓我不會死于心髒病和肥胖。」說真的,她並不胖。她看起來離肥胖和心髒病有很長一段距離。雖然有些豐腴,但她縴合度,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她也不缺。

他猜他可以輕易將她的腰攏在雙手之中。

驀地,夢境中,一幕煽情的畫面突然閃現!

她貼在他赤果的身上扭動著,小手圈著他的脖子,白女敕的大腿抬得老高,磨蹭著他,鮮艷的紅唇拂過他的喉結。

他氣一窒,感覺自己的褲襠變緊。

甩開那擾人的景象,他深吸口氣,拉回神智,啞聲道︰「我之前沒在這里見過你。」

「韓武麒那小氣鬼,為了省錢,根本沒在健身房里裝冷氣,我都晚上才來走,太陽下山之後,這里比較涼快。」那繒不听話的發絲雙跑了回來,她不耐煩的伸手將它塞到耳後。「可是今天下午我有事得出門,晚上回來就太晚了,所以現在先來把該走的份走掉。」

他不應該再問下去了,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她到底有什麼麻煩,根本不關他的事。他要自己別再發問,他已經走完他要走的十公里。他停下跑步機,轉身抓起掛在一旁的T恤,套回身上,卻看見她左眼上有著明顯的淤痕。因為她位在陰影處,剛剛他沒注意看,現在轉過身來,才發現那塊淤青。那淤傷已經逐漸淡去,但看得出來原本的輪廓。

他一怔,穿衣的運動頓了一頓。

有個人毆打了她,而且打得很用力,這份認知,不知怎地,讓他不太舒服。

他很清楚,像她這樣的女人,很容易吸引麻煩,但再怎麼牙尖嘴利的瘋女人,都不應該被毆打,何況她除了太大膽,又有點瘋狂之外,其實人不壞。

她照顧了他一陣子,雖然剝光了他的衣服,替他刮胡子,雖然先把他嫌棄過一遍,幫他擦澡,雖然還順便把他當成健康教育的展示品!

他承認,或許她的某些行為,真的讓人很想打死她,但她還是不該被人毆打。

「你的眼楮是怎麼回事?」

他不應該多管閑事提問的,他現在不需要更多的麻煩,他自己的麻煩就夠多了,但他不喜歡她曾經被人痛毆的事實。

為了某種不知名的原因,那淤傷分外困擾著他。

她沒有轉過頭,只是翻了個白眼,慢吞吞的在跑步機上走著,像在咀嚼某種過期的牛肉干一般,緩慢的張嘴開口︰「上個星期,被住我隔壁,某個發高燒的混蛋揍的。」

他慢了半拍,才領悟到她說的混蛋是他。

他揍了她?!

嚴風呆滯的瞪著她,好半晌才有辦法開口︰「我沒印象。」

「我知道,當時你在發高燒。」她聳了聳肩,「大概是在做惡夢吧,我猜。你一直鬼吼鬼叫的嚷嚷著一個名字,叫什麼去了」她皺眉看著天花板,然後彈了下手指頭,「對了,尼古拉斯!」

狗屎!恐怕他的確揍了她,用廢掉但包了石膏的右手,狠狠的K了刀子的左眼一拳。

對照他的惡夢,他當時正在揍尼古拉斯。

很不妙的,他清楚記得那極具真實感的夢,包括後續的那些。

他大概是把現實和夢混在一起了。

他把T恤拉好,不自在的開口︰「抱歉。」

「你該道歉的不只那個。」她冷哼了一聲,嘟嚷著。

這名話,幾乎間接證實了他的懷疑。該死的,那天晚上,他恐怕不只揍了她而已。他僵在當場,不知道該說什麼。紅紅瞟了他一眼,瞧他那副僵硬石化的模樣,她忍不住想笑。反正第二天那場官司也順利解決了,感謝神奇的遮遐膏,遮住了大半的淤青,讓法官不至于因為她的黑眼圈,質疑她的專業和證詞。

既然他不記得了,她也不用特別去提醒他後續那個讓人更加尷尬的事件。事實上,幸好他不記得,那真是讓她大大松了一口氣。

她擺了擺手,嘴角一揚,略顯開心的道︰「算了,事情都過去了,我想你也不是故意的,下次別再揍我就行了。」

她如此輕松的反應,反而讓他又懷疑了起來。

或許,他並沒有將她壓在身下強吻她

那大概是夢吧?

瞧他站著不動,她忍不住轉頭,好笑的挑眉問︰「怎麼?你還走不夠,想要換我這台跑步機嗎?」

這古怪的問題,幾乎讓他揚起了嘴角。

「不是。」他看著她,開口問︰「我只是好奇,你在紅眼里是做什麼的?」

「事實上,我並不算是紅眼的正式員工,我只是兼差的。」

「兼差?」

「沒錯。」她點點頭,腦袋後那一大蓬馬尾跟著晃動。

「有空時,才接受韓武麒那小氣鬼的委托,幫忙一些檢驗、是分析腳印、血液,那些微量跡證之類的東西。」

他一愣︰「你是鑒識員?」

「兼職的。」她皺眉,為了不知名的原因,她非常強調的堅持著。

他瞧著那腦袋里顯然有哪里不太對勁的女人,不由自主的問︰「你平常的工作是?」

她眼也不眨的瞧著他,甜甜一笑,張嘴說了︰「我是個言情小說作者,我專門寫讓世界充滿愛與和平的羅曼史。」

這個讓他啞口無言的答案--

他實在無法想象這個瘋狂大膽的女人,做的竟然是最需要細心、耐心,而且實事求是的工作。雖然她強調她是兼差的,但刀子確實是一個鑒識員。今天早上他跟著韓到紅眼地下室的計算機房查數據,意外看到她穿著白袍,專心的在檢驗室玻璃窗後,低頭工作的樣子。

直到那時,他才真正確定她的確是個鑒識員。

他不該查探她,可是在餐桌上,當韓的老婆封青嵐提起她時,他實在無法不拉長耳朵。

「紅紅呢?我以為她說她今天會下來吃飯。」

「本來是這樣的。」在瓦斯爐旁的可菲,一邊將雞湯裝到碗里,一邊回答︰「不過早上來了急件,她在地下室做毒物檢驗,勤哥從印度尼西亞快遞來的。」

「那個在泳池中掛掉的富商?」忙著把自己盤里的夏威夷炒飯堆成小山的韓武麒,好奇的問。

「嗯,不過勤哥懷疑有人對那可憐的家伙下毒,那位老板並不是意外失足溺死的。靜荷昨天打電話回來說,那邊亂成一團,所有親戚全到了,忙著爭遺產,不過他們每個人都有嫌疑,好像連警方那邊都有人被買通了。」

可菲把兩份的湯和炒飯放到一個提盒里,再擺上湯匙和筷子︰「阿震在樓下幫紅紅,我把飯先送下去喔,他們兩個應該還要忙上好一陣子。」可菲離開後,嚴風好奇的問︰「地下室可以做毒物檢驗?」

「當然,不然你為以我們公司的錢都花到哪里?」韓武麒咧嘴一笑,得意洋洋的道︰「我這里擁有必須的器材,世界上最尖端的科技,不定期有最頂尖的人員。」

他看著那男人,忍不住開口道︰「我以為她說她的主業是寫羅曼史,鑒識工作是她的兼差。」

這句話,讓坐在他旁邊的阿南,將嘴里的飯給噴了出來。

「曾劍南!」坐在阿南旁邊,不巧面對他,被他的飯粒給噴到的恬恬,發出一聲驚叫。「你搞什麼鬼?」

「抱歉,老婆,我不是故意的!」阿南邊笑邊忙著伸手替老婆撿拾臉上的飯粒。

這怪胎醫生的反應,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嚴風狐疑的看著他,「我說錯了什麼嗎?」

「你沒有說錯什麼。」回答他的人,是封青嵐,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只不過,紅紅的小說,從來沒有出版過。」

他疑惑的擰起了眉。

「她寫的稿子從來沒過稿,她也從來沒從出版業中拿過任何稿費。」韓武麒停下扒飯的動作,有些好笑又無奈的替老婆補充,「她所有的收入,都是從鑒識工作這邊來的。不過她從去年開始,就說她決定要改行,月兌離鑒識這個必須不斷面對人性丑惡與黑暗的工作,改去寫充滿愛與和平的言情小說。」

「不過到目前為止,她的寫作生涯並不是在順遂就是了。」阿南轉過頭,笑著問對面的青嵐︰「她已經被退了幾本稿子?五本?還是十本?」

封青嵐沒回答他,只是開口警告他︰「你這句話最好不要讓她听到。」

「沒錯。」韓武麒點頭,「她對這件事很認真的。不過老實說,我覺得她改去寫偵探推理小說,過稿出版的機率會高一點。」

「那就違背了她要月兌離丑惡與黑暗的本意了。」拿著面紙擦臉的恬恬,開口提醒︰「推理小說總是充滿了尸體和血腥。」

「雖然她寫的稿子沒出版過,也沒賺到一毛然,但她喜歡認為自己已經轉行了。」韓武麒好笑的看著嚴風道,「所以鑒識工作對她來說是兼差,寫小說才是她的主業。」

「她不適合寫小說,她天生是吃鑒識這行飯的。」封青嵐說。

看了老婆一眼,韓武麒挑眉笑著說︰「這句話好耳熟。」

「哪一句?」

「天生吃那麼飯之類的。」

「沒錯,的確滿耳熟的。」封青嵐甜甜一笑,看著老公說︰「不過我要是你就會知道何時該閉嘴。」韓武麒閉上嘴,捧著自己的炒飯,停了兩秒後,擺出無辜的小狗臉,看著老婆,張嘴問︰「親愛的,那我可以張嘴吃飯嗎?」

他那模樣,逗笑了封青嵐,也逗笑了其它人。

「廢話,快吃啦。」封青崗瞪他一眼,眼里卻有笑意。

後來,餐桌上的人,依然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發表意見。

雖然他們說了很多,但當他吃完那餐飯時,他對那位叫紅紅的女人的疑惑,卻只是有增無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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