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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蹤之國 第三部 神農天匭 第五卷 第八話 打火機

勝香鄰說︰「艇長隨即發現這座島不僅是塊大吸鐵石,還隱藏著更可怕的秘密,潛艇已徹底損毀,不可能再有人生還了,于是命令通訊員發出信號,通知搜救部隊不要接近,航行日志能解讀的部分只有這麼多了,後面的記錄我實在看不明白。」

眾人听勝香鄰讀了Z—615的「航行日志」,不禁暗暗心驚,先前冒著狂風驟雨發現了潛艇,並未探明水下情況,原來這艘Z—615是被島吸住了,而這座漂浮在北緯30度怪圈里的孤島,好像就是古楚國傳說中的陰山了,為什麼去過島上的偵查分隊沒有返回?潛艇艙內也沒有尸骸,剩下的那些艇員都去哪了?

羅大舌頭說︰「我覺得艇長這老小子嘴上掛風箱,倒有幾分說書先生的本事,他指定是看潛艇損毀了無法繼續航行,就帶手下離船逃生了,又擔心615潛艇被外人找到,才故意捏造了些聳人听聞的事件。」

「二學生」則說︰「潛艇技術應該屬于高度軍事機密,如果真是因為Z—615損壞而撤離,理應引爆魚雷將它徹底炸毀,不可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另外地底餃尾蛇般的環形水體,就像黑暗的原始海洋般無邊無際,這座島也在其中永遠朝著一個固定的方向循環移動,Z—615上的幸存者們又能逃到什麼地方去呢?」

眾人紛紛猜測,終無結果,但司馬灰覺得這件事幾乎沒有什麼選擇的余地,因為Z—615潛艇的遭遇很難揣測,倘若這座漂浮在北緯30度怪圈里的島,確實是巫楚壁畫中描繪的陰山,那麼以前發現的各種線索,此刻就全部集中到了這里。如今必須相信,只有前去揭開這些秘密的真相,才有機會找到「怪圈」的盡頭。

眾人都同意這是唯一可行之策,于是就在艙體內稍事休整,準備等暴雨稍停,就離開Z—615潛艇的殘骸登上陰山。

這時高思揚見「二學生」仍是高熱不退,但整個主艙都找遍了,也沒發現任何藥物,就想到Z—615的下層艙室內搜尋。

司馬灰等人知道主艙下面還有兩層,各層之間有直上直下的工作井連接,分別是彈藥艙和淡水艙,彈藥艙兩端設有幾個隔艙,可能是儲存物資的容納艙,這Z—615的艦體前端向下傾斜,底艙非常狹窄,滲水嚴重的區域都被淹了,所以剛才沒有下去察看。

眾人當即前往附近的主通道,揭開隔艙的鐵蓋,穿過工作井陸續下到第二層艙室,這里的空間更顯壓抑,兩側都放置著火箭助飛魚雷固定架,用礦燈往前照去,全是漆黑的地下水,可能由于前艙破裂,加上從上邊滲下來的積水,已經淹沒了彈藥庫前端的艙門,無法進入魚雷發射艙。

勝香鄰用礦燈照著航行日志中夾帶的圖紙,辨認第二層的艙體結構,估計後方還有幾個輔助隔艙,不知道是用來放置什麼東西的。

司馬灰見第二層前艙無法進入,便要轉身再去後艙,忽覺頭上有些響動,他順勢往上邊看去,只見工作井里露出一個腦袋,正在探頭探腦地向下張望,礦燈剛好照到那東西灰白色的臉皮上,那模樣活像浸死鬼,七竅里都帶有淤血。

其余幾人也分別有所察覺,礦燈和手電同時向上照射,幾道晃動不定的光束中,就看那東西似人非人,腦袋像只被剝了皮的蜥蜴,也不知是個什麼怪物,它兩眼對光線極為敏感,臉上沒有鼻子,只有著幾層肉褶,脖頸兩側似乎還有鰓,直通到嘴邊,它似乎感應到了活人的氣息,吐著血紅的舌頭從工作井里倒爬進來。

眾人在黑暗中驟然見了這東西,腦瓜皮都跟過電似的,頭發根子「蹭」地一下豎了起來。

那怪物全身濕漉漉的,好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浸死鬼,動作快如鬼魅,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便已從工作井里突然撲下,司馬灰的「溫徹斯特1887」在艙內調轉不開,趕緊向前滾倒避讓。

這浸死鬼似的怪物撲將下來,正落在司馬灰和高思揚之間,它「咕噥」了一聲,張開嘴對著高思揚就咬。高思揚驚駭之余,急忙開槍射擊,「砰」地一槍擊中了那怪物的胸口,12號霰彈在對方身體貫穿了一個大窟窿。淒厲的慘听聲中,那怪物直接從伏地躲避的司馬灰身上滾了過去,剛一觸地便躥身而起。高思揚還沒來得及重新上彈,對方就已撞到了面前,她見來勢驚人,無從躲閃,只好用步槍格擋。

隊伍前端的勝香鄰和「二學生」同時驚呼不好,羅大舌頭發現情勢危急,立刻端起加拿大雙管獵熊槍開火,大口徑彈藥頓時將那怪物攔腰撕成兩段,濺得艙壁上全是鮮血。

誰知那厲鬼兩只爪子卻仍攫住高思揚的步槍不放,而且力道奇大,怎樣也甩落不掉。

這時司馬灰一躍起身,他在狹窄的船體內不敢開槍,唯恐傷到己方或是引爆了魚雷,于是抽出獵刀從後揮落,切瓜似的劈下一顆頭來,不過那厲鬼剩下半截沒頭的軀干竟然還沒死絕,它堅硬的指骨兀自狠狠抓撓著艙壁,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又過了十幾秒鐘,才終于一動不動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遭遇,前後還不到半分鐘,但整個過程險象迭出,眾人都已出了一身冷汗,全憑艙內地形狹窄,限制了怪物的行動,否則現在就得有人到陰曹地府報道去了。

羅大舌頭用獵槍戳了戳掉在地上的頭顱,罵道︰「這他娘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許不是壓在陰山下的惡鬼?」

司馬灰說︰「惡鬼不應該有血肉形體,我看這是故老相傳的伏尸,據說人之所憑全在魂魄,魂靈而魄濁,魂善而魄惡,如果是魂死魄滯,尸體軀殼里只剩下魄,那就會變成晝伏夜出的行尸走肉。」

其余三人也都壯著膽子上前,用礦燈照向那血肉模糊的碎尸,就見那東西有腮有鰭,爪牙尖銳,前後肢格外發達,尾骨很長。

高思揚說︰「這東西嗅覺和听覺一定格外敏銳,而且還有鰓,它可能是從水里爬到Z-615艙內的。」

「二學生」剛才吃了一驚,被嚇得冷汗直冒,高熱竟也退了,昏昏沉沉的頭腦清醒了許多,他說這好像是種異常凶狠殘忍的原始掠食生物,听聞當初美帝有艘軍艦出海巡航,帶回一個從冰山里挖出的「魚人」,為什麼說是魚人,而不是人魚呢,因為魚的特征非常突出,推測是在北冰洋里由兩億年前冷凍至今,解凍後居然還有生命跡象,被稱為生物史上失落的一環,此事一直被列為軍方絕密檔案,這北緯30度線下的地底水體,也是個完全與世隔絕的地方,是不是同樣有「魚人」?

司馬灰搖頭道︰「既然是軍方絕密檔案,你又是怎麼知道的?當年還有謠言造原子彈需要割男人卵蛋來煉油呢,這都是些不靠譜的小道消息,也能信得?」

勝香鄰像是忽然記起了什麼,心有余悸地對司馬灰說︰「它也許是Z-615上的艇員之一,你還記不記得林場老炊事員講的那件怪事?」

二學生不解地說︰「這長著鰓的怪物至多是輪廓像人,說它是生存在洞穴里的冷血爬蟲倒更適合,怎麼可能是615艇員?」

司馬灰卻是一怔︰「此事會和途中听來的林場奇聞有關?」司馬灰在前往大神農架山區的途中,順路搭了個老炊事員的車,閑聊中听說以前林場里有個土賊,進到山里挖掘古楚國的青銅文物,可能此人只是鑽進了陰峪海原始森林里的隧洞,並未深入放置楚載神獸的祭祀坑,也不知究竟掏了件什麼東西,害死幾個同伙後就潛逃了,最終在火車上被人逮捕。

據車廂里的目擊者講,那土賊妄圖毀滅證據,把藏在包里的一個死孩子扔到了江里。土賊已經背了三條人命,橫豎是個敲砂鍋的罪過,他卻抵死也不肯承認有什麼小孩,只說自己拋到江里的是件楚國青銅器。直到被押赴刑場執行槍決,也沒審出來什麼結果,成為了林場里流傳的一個怪談。

司馬灰覺得這事听過就算了,有沒有還是回事兒呢,壓根也沒當真。因為整個事件連最基本的邏輯都不成立,典型是田間地頭的鄉野之談。當時以為勝香鄰在車上昏睡,其實她也是從頭听到尾了。司馬灰自認也算個有急智的人物了,卻實在搞不明白「林場子審問槍斃土賊」和「在615艇上遭遇怪物襲擊」兩件事之間,會有什麼關聯存在。

司馬灰正想仔細問問,卻听上層艙體中傳出異響,忙把礦燈照向工作井,只見有個白影迅速閃過,從聲響上判斷來得不止一個。

眾人皆感情況不妙,如果還有此類生物進入潛艇,在狹窄局促的彈藥艙里遇上一個也是難以應付,而且地形極為不利,從作業井鑽出去等于找死,于是就想搶先關閉艙蓋,誰知前艙的水面一陣翻動。

司馬灰立即將礦燈撥轉下來,就見有個浸死鬼般的白色怪臉正從水下冒出,心知糟糕透頂,看來要被堵在艙內了。

這時羅大舌頭搶到近前抬槍轟擊,那怪物沒等爬出水面,就被掀掉了半個腦袋,艙室內都被血水染遍了,充滿了濃重的血型氣息,緊跟著又有其它同類,快速從魚雷發射艙裂縫中鑽進潛艇。

司馬灰見作業井里也有伏尸爬下,一把拽住還在裝填彈藥的羅大舌頭,叫道︰「擋不住了,先撤進後艙。」

眾人快步退進位于潛艇第二層後部的隔艙,合力推動輪盤想要關閉艙門,但有條白森森濕淋淋的手臂也從艙外伸了進來,恰好被夾在縫隙間,使艙門無法完全閉合。

司馬灰等人心里明白,此刻關不上這道艙門命就沒了,一齊發聲喊用盡全力,將艙門推攏,又將輪盤轉到了底,那手臂中間被擠壓的血肉模糊,半截爪子連皮帶骨的掛在門前,手指還在不住抖動。

高思揚不敢再看,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轉過身提氣「電石燈」,想先辨明這間隔艙里的情況,只見是四個被固定住的大鐵罐子,正待觀看罐體上的標識,卻被「二學生」突然按滅了電石燈。高思揚被他嚇的不輕︰「你干什麼?」

「二學生」因緊張過度而面如土色,顫聲說道︰「罐子里裝的是液態氫,如果沾上一星半點的明火,Z—615就得被炸到天上去了!」

勝香鄰用礦燈向四周一照,發現罐體上果然有液態氫標志,按照航行日志的記錄,Z—615潛艇除了柴油發動機,還安裝了正在實驗階段的厭氧裝置,用來為水下續航任務提供燃料,為了安全起見,需要安排獨立的艙室存放,但由于儲存罐設計並不完善,具有隨時爆炸的可能性,所以又被稱為「打火機」,看罐體儀表上的顯示,這幾罐液態氫還都是滿的,應該沒有泄露,否則提著電石燈進來,此刻哪里還有命在,想到這也不禁後怕。

司馬灰得知情況,同樣是暗中叫苦,他讓羅大舌頭頂住艙門,然後追問勝香鄰︰「這些爬進潛艇里的伏尸,怎麼會與被槍斃的土賊有關,他到底在隱瞞什麼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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