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蹤之國 第四部 幽潛重泉 第二卷 第七話 熒光沼澤
地下山脈里洞內套洞,底層有岩石隧道相連,構成了漫長曲折的洞穴長廊,這個滲水洞窟只是當中一段,地形幽深開闊,空氣通透,能遠遠望見遠處有片微光。
司馬灰等人暗暗稱奇,逐個用望遠鏡觀察了許久,卻瞧不出是什麼物體在遠處光,也無從得知山月復中的隧道究竟有多深,但經過岩石隧道一直走下去,就能找到放置「拜蛇人石碑」的神廟,眾人即將在哪里目睹到所有的謎,不過死城浮雕上那些恐怖詭異的圖案,顯示任何人看到刻在石碑上秘密,都會被當場嚇死,勝香鄰說這不像是尋常的恫嚇或詛咒,不可不做防備。
羅大舌頭告訴一旁的二學生︰「到時候就看你的了,你要提前做好思想準備。」
二學生登時緊張起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趕忙問羅大舌頭︰「讓我準備什麼?」
羅大舌頭說︰「你別用這種表情行不行,跟個受了多大委屈的丫頭似的,咱之前不都商量好了嗎?忠不忠,看行動。
司馬灰說︰「羅大舌頭你是敢光上吊的主兒,一不要臉二不要命,旁人哪有你的膽識?所以你就別嚇唬他了,趕緊把行軍水壺都灌滿了,咱們等會兒還得接著走。」
羅大舌頭聞言還是忍不住發壞,接著對二學生說道︰「可別把司馬灰當成吃齋念佛的善主兒,他是說過要去廟里伺候佛爺,我告訴你這話連鬼都不信,你知道他做過多少殺人放火的勾當?如今一點思想準備都不讓你做,到時候肯定是不容分說讓你直接去當炮灰,我認為這樣很不人道。」說罷就拎著水壺到附近取水。
二學生則目瞪口呆地坐在地上發愣,此時也不知道誰的話有準了,只好又去鼓搗那部「高溫火焰噴燈」顯得自己除了當炮灰,至少還有些別的價值。(哎呀,樂死我了)
眾人輪番休息了一陣,待到灌滿了行軍水壺,清點了剩余的彈藥和電池,便舉步走向濕黑的隧道深處,隨著距離那片微光越來越近,光點也越來越密,原來隧道低陷處,是大片礦物形成的熒光沼澤,淤積著大量熒光粉,頭頂和周圍全是帶有熒光的飛蟲,有的形似螟玲,有的拖著燈籠形長尾,都帶有微弱的綠色熒光,飄動中忽明忽暗,礦澤里滋生著無數罕見的植形動物,多是奇形怪狀,大部分看起來像是草本植物,實際上是以化合物質為食的昆蟲,一行人走到里面,宛若走進了晴朗夜空間的銀河,滿天繁星閃閃爍爍。
眾人索性將礦燈關掉,借著璀璨的熒光在沼澤中穿行,都驚嘆大自然造化之神奇,想不到漆黑無邊的地底深淵里,也會有這等景象。
勝香鄰說︰「熒光沼澤下面可能有個很大的硫酸湖,所以環境非常脆弱,一旦硫酸湖因震動外溢,這里的一切都會消失。」她又提醒眾人,吸入過多熒光粉容易使人形成「矽肺」很可能致命,應當用圍巾將口鼻遮住,抄近路穿過熒光沼澤。
司馬灰等人依言將圍巾蒙在臉上,但沒有近路可走,只好探尋能落腳的地方迂回向前.
照片熒光沼澤在隧道中延伸十余公里,所見盡是各種聞所未聞的植物發光生物,其中有一種拇指大小的有翅昆蟲,不時往人身上沖撞.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看到這種昆蟲,還以為是洞穴里的"地蜂",著實有些心驚,他們以前跟夏鐵東在雲南參加勞動改造,每天都要到亞熱帶山林中干活,主要內容是到山上用鏟子挖土種橡膠,由于氣候環境所限,橡膠只生長于赤道南北緯20度範圍之內,當時中國是名副其實的貧膠國,除了海南島能種植一些,其余主要依賴進口,而依賴進口就等于被帝國注意和敵對勢力掐住了脖子,為了打破經濟封鎖,雲南的各個生產兵團和農場發揚自力更生人定勝天的信念,在北緯25度以南廣泛種植橡膠,膠苗全部來自于遙遠的亞馬遜河流巴西流域,但種十顆也活不到一顆,那些膠苗是死了種,種了死,就這麼日復一日,不斷重復這種簡單枯燥的勞動,成活率不足百分之一,趕上熱帶暴雨或狂風襲擊則全部玩完.司馬灰他們勞改農場的任務是在山里開荒砍樹以及挖坑,所到之處皆是人跡罕至的地方,頭一次進山,就看到密林中有個大土堆,像是墳包子,有個人不明情況,一鏟子挖下去,地上頓時陷出一個大洞,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身長十厘米左右的野蜂,數量成千山萬,誰也想不到地下會有蜂巢,蜂體又如此巨大,拿鏟子挖地的那個人也是勞累過度,加上心里發慌,竟然從洞口跌進了洞中.轉瞬間就讓受驚的大群蜂群咬死了,其余那些人也被蜇得抱頭鼠竄,死傷了好幾十人,後來據夏鐵東講,五十年代曾有兩位美國科學家深入非洲叢林,探險過程中發現了一種體型巨大的野蜂,超過普通的同類數倍,通常在地下築巢,有利齒能夠咬人,甚至可以蜇死重達千斤的野牛,當地土著人稱其為"殺人蜂".其實這種峰在雲南偏遠的邊疆也有,而且很早就有人發現了,不過在雲南稱其為"地蜂",那個像墳冢一樣的土堆,就是地蜂挖洞時掏出來的碎土堆積而成.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當時都被地蜂咬過,別看平時出生入死什麼都不在乎,想起此事卻不免膽寒,見有飛蟲撞到身上,都不下思索的跳將起來,把其余三人也嚇的不輕,過了好半天才發現,這些發光的地蜂有頭沒嘴,只會像幽幽的鬼火在黑暗中飄來飄去,似乎是某種從未見過的"洞穴大螢火蟲".
司馬灰見勝香鄰等人神色詫異,就擺手示意無妨,又指了指那些"洞穴螢火蟲",表示著實從未見過的昆蟲,他隨後在途中留意觀察.只見沼澤植物中有很多粘性細網,洞頂的石幔也掛滿了發光的垂絲,上面布滿了洞穴螢火蟲的幼蟲,這類發光昆蟲的生命周期很短,幼蟲變作帶翅成蟲之後就沒有了嘴,再也無法進食,只能在空中盤旋,最後力盡掉落在沼澤植叢中,軀殼失去生命仍可持續發光,但尸體很快就會成為幼蟲的食物,幼蟲進食之後隨即變作成蟲並產卵。
司馬灰頭一次看到如此奇異的昆蟲,相物古籍中也不曾有所記載,姑且將其稱為"洞穴螢火蟲",之所以用"奇異"二字來形容,是它們的繁衍生死的過程實在是匪夷所思,殘酷而可悲,不過身為"洞穴螢火蟲",由于生命極其短暫,大概與陰峪海史前深林里的原始蜉蝣一樣,永遠也洞悉不了自己經歷的命運,唯有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才能看清.
眾人眼中有所見,心中有所感:"我們又何嘗不像這些地底洞穴螢火蟲,根本看不透自身的命運."奈何蒙著面無法交談,也不敢停留太久,只好把這番念頭埋下匆匆前行.
這條地下山月復的隧道里,拱形石門般的宏偉洞窟一處連著一處,每隔幾公里便有一片或者深或淺的熒光沼澤,其間存在著充滿了瘴氣的植叢,也有淤積著硫磺泥漿的湖泊,猶如千奇百怪的巨大迷宮.一行人在惡劣的地下環境中徒步跋涉,模索著走走停停,接連行進數日,從"柯洛瑪爾探險家熱氣球"上找到的干糧也快吃完了,可是漫長的隧道依然無休無止地向前延伸,司馬灰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但是隧道的深度還是遠遠超出了預期,希望變得如同大海尋針一樣渺茫.
司馬灰憑著積累下來的經驗,帶隊盡量避開有可能遇到的種種危險與障礙,一路穿過熒光沼澤,由于電石消耗殆盡,就在途中捉了幾只洞穴螢火蟲,剝下發光器裝到空罐頭盒子里,以備在接近封閉區域時探測空氣質量,為了將礦燈和火把留待關鍵時刻使用,被迫收集尚未徹底化成煤炭的黑燃木,作為照明替代品.
如此在地下洞穴長廊中不停前進,直到前路被一面厚重的磚石牆壁阻住,牆體每一塊古磚都緊密相連,休想找到縫隙,磚上雕刻著各種各樣的神怪,形態古老而恐怖,由于覆蓋著很深的地苔,很多只能看出大致輪廊,使人感覺到處都有陰險的眼楮在窺視.
司馬灰一時不敢斷定這是什麼所在,先用礦燈發射出的電光照向高處,黑茫茫望不到邊際,又模著石壁往側面探尋,只見一條開闊的洞道深入進去,兩側繪有多出"拜蛇人石碑"的圖案,他心中一陣狂跳:"這就是神廟了?"
眾人由大神農架陰峪海到此,經歷了無數殘酷考驗.皆已是面目全非精疲力竭,都盼著盡快得到解月兌,可是到了放置"拜蛇人石碑"的神廟前,心里除了激動,更多的卻是緊張與不安.
"綠色墳墓"那張不敢被任何人看到的臉,以及鑿刻在"拜蛇人石碑"上既不能看也不能說的天大秘密,究竟有著怎樣的聯系?看到"拜蛇人石碑"是否會立刻死亡?"綠色墳墓"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如果推測準確,真相就在面前這座古老的神廟中,但這一腳踏進去就永遠不能回頭,等待眾人的將是命運與未知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