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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別鬧 第五章

本以為向來非要人三催四請才會起床的大少爺應該還在賴床,出乎意料的是亂七八糟的kingsize大床上空無一人,浴室傳來水聲。

荷露唇畔揚起了笑,將窗簾拉開讓空氣流通,也讓近午的陽光盈滿一室。她不在的期間,咪咪會負責她原來的工作,包括準備早餐茶,荷露發現咪咪泡好早餐茶便下樓去了,想來是李天後突然來訪的關系。茶溫有點涼了,她從起居室的櫃子里翻出酒精燈,把白瓷壺擺到保溫架上保溫,然後折回床邊將凌亂的被單與棉被鋪疊整齊,咪咪沒忘記將少爺要穿的衣服擺在浴室出口右手邊的法式躺椅上……

龜毛懶惰大少爺非常不喜歡襯衫扣子得自己拆開才能穿——但他更討厭襯衫折得不仔細,折痕亂七八糟,所以荷露一向會幫他把扣子會拆開,再折回平整的模樣,還有衣服得照穿戴的順序擺放,幫他選的衣服最好要符合大少爺當天的心情,搭配不能亂來,如果衣服上有太濃郁的干燥花或防蟲片味道,要攤平放一個晚上,要不他會丟衣服耍脾氣……總的來說,她家少爺比古代皇帝還大牌,只差沒要求下人幫他穿衣服罷了。

荷露曾經覺得白安麒簡直像生在水晶城堡里的王子,一丁點瑕疵都無法忍受……但有時荷露會懷疑白安麒那些刁難根本是故意的,只是隨後她又會斥責自己不該對少爺有所質疑。

何況,她一向能達到少爺的要求,讓他很滿意,因此白安麒才會非要她來伺候不可;換個角度來說,只要做到少爺的要求,就能盡到責任,報答恩情,這對荷露來說至少是一種踏實感。

而且,她喜歡整理他的貼身事物,有種安心感。

水聲不知何時停了,荷露才把衣服放好,就見那個嬌貴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要理所當然地陪襯他的大少爺,臭著一張冰雕玉琢般的俊臉,渾身濕淋淋、赤條條地走了出來。

白安麒是天之驕子,這點從來沒人會懷疑,如果他不要講話,不要做任何蠢事,光是站在地球上,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會教人贊嘆。此刻未擦干的熱水滑過他結實卻不過分的夸張的健美肌膚,鼻梁就如那些羅馬神話雕像一樣挺立,一雙桃花眼和性感的嘴唇卻是人間禍水。

但荷露臉上滑下三條黑線,仍是忍不住立刻換上充滿耐心的語調與平靜的神情問道︰「您找不到干毛巾嗎?」

她不太相信咪咪會這麼粗心大意,依經驗來看,大少爺又在耍脾氣的可能性更高,荷露沒有遲疑地翻出衣櫃里干淨的浴巾上前要替他圍上。

他的神情告訴她,他早就知道進他遍野的人是她。

「我還沒原諒你!」

荷露只听到這句,下一秒白安麒沐浴過後的香氣與濕淋淋擁抱包圍了她,他一掌輕易握住她的下巴,讓狡猾的舌頭輕易撬開她的唇與貝齒。

有些界線不該輕易被沖破,但如今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如果時光從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改變主意。無關後悔與錯誤,只是不想讓事情變得那麼復雜。

那年白安麒給過她拒絕的機會,但她心里總是想,少爺想要的,她就給,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當然,父親干過的骯髒下流事,多少讓她對性產生排斥與陰影,點頭的那一瞬間其實有點認命,因為她從不認為性是美好的。

白安麒身上未擦干的水把她薄薄的襯衫給濕透了。她身上的管家制服跟白家所有人都不同,是他親自設計的,外表優雅大主,其實每一處都是他滿肚子壞水的精心設計——襯衫不需要雜進窄裙里,貼身卻有彈性,方便他的祿山之爪造訪。

僅僅是如此,荷露已經感覺到下月復因為期待而悶痛了起來。

他是她唯一的男人,也帶她領略的迷人滋味,少爺與她那禽獸般的父親是不同的,他從來不會用暴力的手段對待女人

她的少爺悶了一個月的欲火果然燒得她四肢發軟,好不容易這頭野獸欲火斬歇,她只能像只累癱的小貓窩在少爺懷里喘息,而少爺也一如過去那般,像安撫寵物似地一手輕輕把玩她的長發,有力的大掌在她肩頸與背後搓柔著。

「這次該有所懲罰才對。」白安麒笑得邪惡極了,臉埋在他胸口的荷露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卻也听得出他聲音里的不懷好意,暗暗捏了把冷汗。

老實說,她壓根沒想過她替少爺擋背子彈,少爺會有任何下面的、柔軟的、善意的回應,相反的,她手術取出子彈,麻醉一退,就知道少不了挨少爺一頓責罰,只是想不到這次少爺這麼不好安撫。

果然是愛記恨的少爺,她有很不好的預感啊!

「阿貓和阿狗在你住院期間忙了一個月,所以我放他們一個月的假,這一個月你就一個人伺候我!」

听到敲門聲,荷露才猛然驚醒。

她總算想起被她遺忘的李綺。原本像貓兒般伏趴在白安麒懷里的身子僵了僵。

「我忘了說,李小姐來找你,在樓下等著。」她想起身,白安麒一雙鐵臂卻緊緊扣著她。

「我知道。」白安麒讓她躺回床上,「給我在床上待著,不準亂跑。」說著,他隨手套上長褲便離開房間,門外的咪咪當下松了一口氣。

荷露整理好自己,再將散亂的發髻從新綰上,不禁有點擔心,或者說還有一點點的不安,雖然心里也覺得在房里等少爺或許比較好,但是一想到白安麒的前科,她決定偷偷溜到樓梯處看看情況,不要讓少爺發現就好了,畢竟有些女人失去理智時是很可怕的。

才來到樓梯轉角處,她便听到一聲清脆的巴掌和李綺的怒罵。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听清楚,是我先提的分手!我沒提之前都不算數,你要是敢先開口,咱們等著瞧!」

「你還真是我至今遇過最無腦的女人,你在威脅我?」威脅虎爺的兒子?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總算想起利害關系的李綺俏臉一白,但又不甘心被羞辱。她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與天之驕女,演藝圈多得是她的人脈,向來只有她讓人吃癟的份,上一個跟她分手的偶像男星,因為分得不夠漂亮,她還沒找到新歡,他就被狗仔拍到跟另一個女孩手牽手逛夜市,當下李女王爐火中燒,立刻放風聲出去,許多導演與制作立刻將李女王的前男友列為拒絕往來戶,原本氣勢如虹的偶像男星因此沉寂好一陣子,直到李女王找到新歡,才終于甘心收回封鎖令。

但,白安麒可不是演藝圈的人,他的後台甚至比她硬,外表風光亮麗的演藝圈,黑道的影響也不小,虎爺昔日的手下、愛將與徒弟,如今都是赫赫有名的角頭,跟白大公子作對,簡直是自找死路!

荷露一下樓就看見一身落湯雞似的李綺,看來少爺這次做得有點過火,這下荷露忍不住同情起李女王來了。

有時候,荷露真的不得不慶幸,她家少爺還好心地不壞,只是有時候莫名地愛整人——比如他口中說的那些「有趣」的家伙,然而荷露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少爺覺得有趣的原因在哪?

大概是高一那年,本來一點也不屑他這個靠著家里的勢力狐假虎威的大少爺,直到那晚他闖進她家里扭轉了她和姐姐的命運,剛開始她覺得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但這也讓她能夠屏除成見觀察少爺。

雖然自小就唯我獨尊,從沒有人敢違逆他,但白安麒卻是非常喜歡打抱不平,所以當時很多人是真心地喊他老大,就算他從未親自動手下場打架。

進了大學後,他招搖又愛管閑事的性子收斂了不少。荷露仔細想起來,正常人在這樣的環境下,極有可能被寵壞,惡事做盡、無法無天,但白安麒並沒有,或許白老爺性格正直使然,但荷露更相信白安麒本性的光明與純良比世間所有人都多得多。

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但要在演藝圈抓到今天的地位,李綺也不是沒吞忍過屈辱,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

「你做得這麼過分,難道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嗎?」

轉身到更衣間里拿干浴巾的荷露聞言,忍不住停下腳步。雖然總是拒絕去觸及少爺的情感問題,小心翼翼有如躲避會炸傷自己的地雷區,她仍是無法克制地觀察著少爺的表情。

也許她內心其實很想知道少爺心里的答案……

然而不看則已,跟在少爺身邊那麼多年,那表情立刻讓她腦海里警鈴大作,荷露當下只好在少爺開口說出任何讓人吐血的解答前轉移話題。

「李小姐……」

「你在作白日夢還是有妄想癥?」白安麒一臉她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譏誚,李綺氣到渾身發抖。

別說李綺,連荷露都想揍他了!少爺真是懂得如何表現出混蛋的精髓!然而少爺再怎麼混蛋,也是她的少爺啊,荷露心里嘆氣,快步沖上前,未料李綺揮出的那巴掌就這麼結實地甩在她臉上。

三個人同時怔住。

慘了。荷露直想閉眼聲吟,她本來只是想拿浴巾假裝替李綺把身上的水擦干,順便把他們隔開,想不到又替少爺挨了這巴掌,等會兒又要被念了……

白安麒一把抱住荷露,大驚失色地檢視她被打紅的左臉頰,荷露的皮膚本來就白,平常親熱時他手勁稍大一些,她的肌膚就泛紅了,更何況是被甩了一巴掌?這簡直讓白安麒怒火沖天。

「你別太過分了!」他像母雞帶小雞似的將荷露護到身後,一臉猙獰地逼近李綺。

「我……」李綺嚇白了臉,她不在乎這巴掌甩到誰臉上,甚至有點氣荷露出來攪局,讓她無法一泄心頭之恨,但是白安麒的表情讓她害怕。

「李小姐,你還是先離開吧。」荷露只能抓住白安麒的手臂。子彈跟鍋貼算什麼?對她來說恐怕沒有有少爺的脾氣讓人傷腦筋,現在連她都沒把握能安撫少爺了,倒霉掃到台風尾的人還是能閃就盡快閃啊!

李綺看著荷露,女人的直覺再次蘇醒,可惜白安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雖然她也曾認為白安麒是個靠老爸撐腰的草包少爺,但不管他靠的是誰,總之惹怒白安麒,下場絕對堪慮,她有些不甘心地瞪著眼前越看越可疑的狗男女,只好先鳴金收兵。

「我想……我們都太激動了,先冷靜一下也好。」等她回去想好對策再卷土重來。她李天後怎麼可能就這麼認輸?她端出向來無往不利的嬌柔微笑,風情萬鐘地披上披肩離支,「過兩天你心情好點我再來找你,bye!」

還來?白安麒想破口大罵,卻讓荷露捂住嘴,「李小姐慢走。」

白安麒殺人的眼神轉向荷露。

臭丫頭,想造反了?竟然敢攔他?

但是他沒有移開她柔軟的小手,也沒再去理會李綺到底走了沒,只是用一貫驕縱的神情瞪著她,好像等著她自動跪了認罪求饒一樣。

荷露頭大了,只好以著同小朋友說話般的耐心道︰「李綺在演藝圈是出了名的跋邑女王,她可能不敢惹你,但失去理智時也很難講,你不要老是故意去踩地雷。」真的很幼稚。

「誰管這個?」

白安麒自咪咪手中接過冰袋,在惡魔大少爺底下待久了,一些「眉眉角角」最好自己心理有數,投其所好是最基本的,最好不要讓沒耐心的大少爺還得開口吩咐。

他像在押解犯人似地將荷露按到沙發上,讓她的頭枕著他大腿,拿包著毛巾的冰袋敷她被打紅的臉頰,「誰教你湊過來挨揍的?這麼喜歡被打嗎?下次換我賞你巴掌要嗎?」

「那少爺要輕一點。」她認真地討饒。

干!他會被氣死!狼心狗肺的東西!都跟他這麼久了,在她眼里,他真的是會動手打她的男人嗎?白安麒差點把冰袋捏爆,「我不是叫你不準下樓嗎?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越來越大膽了啊?你是主子還我是主子?」越說越火,但按著冰袋的手勁卻依然輕輕貼著她的臉頰。

「我下次不敢了。」本來只是開開玩笑,想不到卻火上加油,看來她還是別耍嘴皮子,先安撫他的脾氣要緊。「我是擔心李綺像上次那個教練一樣會惱羞成怒,少爺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這麼?我很擔心你,如果有人要潑你王水或者拿刀砍你,我沒辦法要自己看著你遇害。」

「……」白安麒瞪著荷露側枕在他腿上,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的神情。

還潑王水哩!

「怪我嘍?」明顯是他居下風,這讓白安麒有點不爽。

但她所說的,他完全無法反駁;如果不是他自己往危險里跳,她犯得著次次擋在他身前嗎?

可是,白安麒就是有股說不出的不爽。

也許他心里明白,她擋在他身前,只是為了報恩,只是因為他是白家的少爺,是她的主人。

他壓著冰塊的手勁重了些,荷露的嘴變成小雞嘴。

「荷露不敢,少爺永遠是對的。」唉,這句話,她每天都要念二十遍以上,只差沒寫在牆上當座右銘了。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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