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的浪漫 第四章
倪香娜一早就把所有行李都打點好了，龍常曜派人送她到公司去，等她開完了會，他的車已經在公司樓下等著要接她一起去安養院看他女乃女乃。
「這給你。」他把一只戒指遞給她。「等下記得戴上。」
「哦。」倪香娜打開了盒子，里頭那顆大鑽戒讓她小小吃了一驚。「哇……」
「戴上以後就是你的了。」
「你要送給我？我戴這個出門會被搶吧？」她開玩笑的說。
「但還是得戴啊，以後身分就不一樣了。」
說得也是，以後她就嫁做人婦了，只是到目前為止她還沒什麼要當人家老婆的感覺。
「我今天起床的時候還以為昨天晚上的事大概只是一場夢而已。」
「希望不是惡夢。」
「到目前為止都還不太像是惡夢，而且我頭一次吃得那麼飽。」昨晚談完了事情之後，她幾乎就是拚了老命的在努力吃。
「那看來以後我只要不讓你餓著就好了。」
「是啊。」她笑著應道。
車子很快的來到了安養院，不說還真看不出來這里是安養院，里頭的擺設布置就像是飯店一樣，看來沒有錢的人應該住不起這里。
「戒指呢？」
他低頭一問，倪香娜才想起來自己剛剛顧著看忘了戴到手上去了，趕緊打開了盒子，龍常曜伸手幫她把戒指拿了出來，拉著她的手套了進去。
「剛好。」她抬起頭，笑看著他。
「看來我們運氣都不錯。」龍常曜說完很自然的將她的手直接往自己臂彎里放，這動作讓倪香娜吃了一驚，不遇她很快的就恢復了鎮定，並告訴自己要結婚的夫妻應該就是會做這些動作。
走進安養院，在藤木涼子的房里找到了她，她正在打理要出國旅行的行李，一看到孫子原本想板起臉來罵人，但卻看到了龍常曜帶了個女人來。
「來通知你我也要結婚了，這是我未來的太太。」
「才一天，你昨天怎麼都沒說？」藤木涼子一臉的懷疑。
「因為我怕求婚失敗，先說了要是沒下文怎麼跟你交代？」龍常曜臉不紅氣不喘的解釋。
「你也會怕啊？」
「你要面子，難道別人就不要嗎？」
藤木涼子點點頭，像是要饒了他，走到了兩人面前，看著自己未來的孫媳婦。
「跟你還滿相配的嘛。」
本想著可能是孫子騙自己的，但是他們兩個站在－塊還真是－對璧人，怎麼看怎麼相配，如果常曜想臨時去找個人來唬弄自己應該也沒這麼容易吧？
「她叫香娜。」
倪香娜听見了龍常曜在介紹自己，連忙用自己會的日文打招呼。
「你會講日文？」藤木涼子臉上有了笑意。
「我只會一點點。」倪香娜趕緊解釋。
「她這趟是來日本出差的，我們晚上要一起回台灣。」
「哦，也是台灣人啊？」
「是。」倪香娜點點頭。
「你怎麼會喜歡這種男人呢？」藤木涼子指著自己的孫子對著倪香娜問。
「我女乃女乃問你怎麼會喜歡我。」龍常曜翻譯。
「呃……他很溫柔。」倪香娜用著帶有一些生澀的日文說。
一听到倪香娜是用日文對應的，藤木涼子臉上的笑容又大了些。「是嗎？我怎麼從來都不覺得這小子會對女人溫柔。」
「女乃女乃，你在拆我牆腳啊？」龍常曜立刻發出抗議。
看著龍常曜跟他女乃女乃一搭一唱的對話，倪香娜突然覺得他似乎真的不是那麼遙不可及，而且他跟他女乃女乃的感情還挺好的。
藤木涼子看了倪香娜手上的戒指，還拿了一條項鏈給她當見面禮要她收下，倪香娜還用了她所會的簡單日文答應藤木涼子會好好學習日文，逗得藤木涼子開心得不得了，最後他們才告別了藤木涼子前往機場。
「你真的覺得我很溫柔啊？」在車上龍常曜好奇的問她。
只見倪香娜笑了幾聲，有點不好意思的跟他說︰「我說實話你不能不高興哦，因為那是我唯一會用來形容人的日文啊。」
龍常曜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他還以為自己真有表現得那麼好，但他應該也不至于太不溫柔吧？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位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身上，溫柔的情懷慢慢在他心里衍生。
搬好了最後一箱行李，站在這大得離奇的客廳里，倪香娜每隔一陣子就會暗暗問自己︰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直到龍常曜下了班也回到了這屋子，倪香娜才真的接受了自己的確在兩天前已經和這男人結了婚。
「你東西整理好了嗎？」他把鑰匙給了倪香娜，讓她把她的物品搬進這屋子里，但是回到家他並沒有看到她的東西。
「快好了，我把衣服都放到衣物間里，我的東西全放在櫃子里頭。」
倪香娜還蹲在角落里整理，舉起手指著客廳邊的一個隱藏式儲櫃，虧她還把所有家當都帶來了，看了他的屋子之後她還是決定全部藏起來，免得破壞了這屋里的氣氛。龍常曜八成是請了設計師做裝潢，這房子優雅得不像有人住，要是她真把她的擺設品拿出來放在某個角落里，恐怕會毀了設計師的心血，還是少拿自己的東西出來丟人現眼比較好。
「你跟公司的人說了嗎？」
「說了啊，所以我才請了兩天假搬東西，我今天把東西都整理好，明天我還可以休一天假，後天跟大後天又是周休，我可以一連休四天假，你應該看看我那些同事臉上驚嚇的表情，我一說我結婚了，她們的表情就像是發現世界末日要到了一樣。」她說話的語氣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你很高興嗎？」他走到她身邊看著她整理紙箱里的物品。
「是啊，你知道我已經做了好幾年的小苦工了，公司里需要加班一向都是由我承受，要是得出差也一定都是我乖乖回家收行李出發，現在我結婚了，我以後就可以學她們露出為難的表情，然後過著可以準時上下班的生活。」說完，倪香娜還給了他一個特大號的笑容。
「需不需要我幫你整理？」龍常曜月兌掉了外套隨口問道。
「不用了，我又沒什麼東西。」
「里頭那個是什麼？」
「這個嗎？」倪香娜拿出了精油燈。「這是精油燈，在里頭放精油，然後加水，點開可以當小夜燈，而且會有香味。」
「這是因為你的名字嗎？」她的名字里有個香字，她身上總也會散發出一股屬于她的特有香氣，而她的東西里也有著和香味有關的物品。
「可能吧，因為我的名字有『香』這個字，所以大家就都以為我一定也會喜歡那方面的產品，每到什麼送禮的日子大家就送我香水、香精，再加上這幾年香氛產品特別流行，我總會收到一大堆這方面的禮物，而且用都用不完，丟掉又覺得好像辜負了別人的心意。」說著，她又把精油燈收了起來。
「你可以在這里用啊。」
「可以嗎？」她望了望四周，然後搖搖頭。「你家太漂亮了，我覺得我的東西似乎不太適合出現在這里。」
你家？這好像有點刺耳，雖然這是他的房子沒錯，但是既然他們已經結婚了，那她是不是也應該把這里當成是她的家？龍常曜心想。
不過她今天才搬進來，甚至還沒在這屋里過夜，也許倪香娜還很難習慣就要住在這屋子里。
「沒關系，你想放什麼就放什麼，把這里當你自己家就好了。」
「很難吧？」倪香娜站了起來，然後環顧室內一圈。「我從來沒想過我會住在這麼大的房子里，我看了主臥室的浴室里還有一個好大的按摩浴缸，我這輩子甚至沒有在按摩浴缸里洗過澡。」
「你想試試嗎？我可以幫你放水。」
「你？千萬不要！」她努力的揮手說不。
「為什麼？」
「我怎麼可以讓你幫我放洗澡水？」倪香娜理所當然的說道。
他是龍皇耶！以前還沒見過他的時候光听到龍皇兩字她就忍不住想立正站好，雖然龍常曜看起來是年輕了點，但他身上的氣勢仍在，她怎麼可能讓這種人幫自己放洗澡水！
「為什麼不能？」龍常曜還很奇怪的反問她。
「因為……你……」倪香娜也不知道自己說出來好不好，只能重復那句，「反正你不能幫我做那種事就對了。」
「但是你覺得你會使用嗎？」
倪香娜這才想起那浴室里用的都是科技產物，她的確不知道放水要按什麼鍵才行。
光是看她那一臉的迷惘，龍常曜已經想出答案了，拉了她的手帶著她走進臥室里的浴室，站在浴缸旁教她怎麼使用電子儀器。
「……等水到了指定位置後就會自動停止，這樣你懂了嗎？」
倪香娜有些不好意思的向他點點頭，然後問道︰「那洗衣機怎麼用？」
「你把要洗的衣服放著，會有人來洗。」
「你的意思是會有人來打掃？」
「是啊。」倪香娜不會以為他平常在家里還會燙衣服或下廚吧？
「那吃飯怎麼辦？」
「你餓了嗎？我們出去吃。」
倪香娜這才想起，她忙了一天，在這屋子里整理東西，到現在都還沒吃。
「是有點餓了。」
「那走吧，我看只要把你喂飽，你應該就不會有什麼抱怨吧？」
龍常曜將子伸向她，而倪香娜也把手放進了他掌心里，只因為她覺得既然是夫妻了，好像做這些動作都是應該的，尤其是之前他們也牽過手，要出門新婚夫妻就算不能心連心，至少可以手牽手吧！再說龍常曜到現在對她都還不錯，尤其從他身上得到的安全感應該是最讓她覺得意外的。
「我想當你的老婆的人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抱怨吧？你好像已經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我本來還覺得會很有壓力，你知道我第一次踏進這屋子的時候第一個念頭是什麼矚？」
「是什麼？」他覺得倪香娜最奇特的一點是她總會很坦白的告訴自己她的想法，從來不用他迂回的猜測她在想什麼。
「我當時腦子里一直想，天啊！我以後真的有辦法整理這麼大的房子嗎？我該怎麼辦？甚至昨天在公司里一整天我腦子里都在安排，星期一要整理廚房，星期二就打掃浴室，星期三要把陽台弄一弄，星期四、星期五還有周休兩天要做什麼，想到最後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可以跟你離婚。」這麼大的房子光想到怎麼整理就已經把倪香娜給嚇著了。
龍常曜忍不住笑出聲，「你想太多了吧？」
「我還覺得是我當初沒想太多，我們甚至沒有安排家事誰做，還有很多事我們好像都沒有討論好就已經決定要結婚了。」
「所以呢？這讓你很不安嗎？」
「當然啊。」倪香娜看了他一眼，她覺得最奇怪的是她從沒在龍常曜身上看到任何的不確定，他就像是已經確定了這個婚姻里會發生的所有事，一點包不慌張或惶恐。
「那你還想過什麼？」
她一直在想今天晚上自己真的要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嗎？會不會發生什麼事？而如果真的會發生什麼事，她怎麼辦？因為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但是倪香娜又不確定龍常曜真會看上自己，畢竟他們的婚姻決定得那麼倉卒，兩人見面的次數加起來甚至不到十次，真的要發生什麼會不會太奇怪了？不過她當然不會在此時提起這件事。
「我在想我以後是不是要跟我同事一樣下了班就急忙趕到超市去買菜，還是我可以直接買便當回來？而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會下班，我需不需要順便幫你買……反正就是這一類的事。」
「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可是你可能會加班吧？如果你還在工作，我打電話給你，會不會影響你的工作？」
龍常曜低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眼神還挺認真的，他倒是沒想過這些事。
「你可以打電話到公司里問我的秘書，或是你可以顧好你自己就好。」
「但是如果你回家我在吃飯，你卻沒得吃，那怎麼辦？」
她可沒那狗膽自己吃自己的，卻讓他餓肚子，怎麼說龍常曜都是這房子的主人，她勉強稱得上是住免費的房客，如果她真那麼做也未免太不上道了。
「我會自己隨便煮些東西吃，冰箱里有很多吃的，否則你以為我平常在家里肚子餓了怎麼辦？」
「如果你真的是我原本想象的龍皇，我會以為你家里應該有請廚娘。」
「你需要嗎？找個廚子專門煮飯？」這點倒是可以考慮。
「不用，我們也才兩個人，專門找人來煮兩個人吃的食物這很奇怪。」倪香娜搖搖頭，跟著他關好家中的大門，然後走進電梯里。「但是我很喜歡你家，住在那種房子里，我都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變成貴婦了。」
「-是啊。」他也沒想過要讓自己的老婆過太貧苦的生活。
「你別開玩笑了，我哪里像？而且我也從來沒想過要當貴婦啊，我想這樣的生活我已經很滿意了。」
「怎麼今天你連飯都還沒吃就已經滿足了？」
「你放心，我一向很好打發的。」她仰起頭給了老公一個微笑。
看來也是，她真的是個挺容易滿足的人，龍常曜雖然很清楚世界上有很多女人都會滿意自己的給予，但是他選的對象是倪香娜，這選擇很難厘出原因來，不過她每個甜蜜的笑都讓他覺得自己選對了人。
「就算再怎麼好打發，為了慶祝你搬進來，等下我們去吃頓大餐吧。」
「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我帶你去一個特別的地方。」
倪香娜開心的點頭，但她此時突然發現她並不在意龍常曜會帶她到什麼特別的餐館去，因為不管他帶自己去哪里吃飯對她來說都是特別的，也許是因為有他在的緣故吧，至少嫁給了龍常曜這在她生命里已經是最特別的一件事了。
這晚吃的的確是大餐，龍常曜甚至開了一瓶酒，一向滴酒不沾的倪香娜也喝了一些，這下可糟了，他們的新婚之夜出現了喝醉酒的新娘。
「你還好嗎？」
倪香娜幾乎是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回家的，他根本沒想過她的酒量這麼差，她甚至喝不到一杯就已經雙頰酡紅，接著不管他說了什麼她總是甜甜的笑，雖然沒笑出聲，但她那甜到有點呆傻的笑容已經證明了情況不對，等他將老婆帶回家時，她已經快連路都不會走了。
「我很好啊。」
連喝醉了都在逞強，龍常曜沒點出她根本沒在走路，明明是他扛著她在行進，可是她卻以為自己健步如飛，走進門他直接把倪香娜拖到房里，到了床邊她幾乎是直接就倒向大床。
「你想不想喝點水？」
「沒關系，我很好。」她說話都還像個正常人，她甚至沒有因為醉酒而口齒不清，只是倪香娜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動作，她的四肢好像都不是她的，她連將手舉起都無能為力。
「我幫你蓋被子好不好？」
「不行，我還沒有換睡衣，我等下自己換就好了。」
「你確定？」
「嗯。」她勉強的點了頭。
龍常曜雖然不太相信，但也只能任由她躺在床上，走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果然倪香娜還是以原來的姿勢躺在那兒，可見她一直沒動過。
他走到她身邊，掀開了被子躺到床上，接著把被子蓋到她身上，此時她長長的眼睫毛動了一下，跟著大眼也張開了。
「我不能就這樣睡。」
「可是你爬不起來啊。」他覺得這場面有點好笑，這的確不是他所想象的新婚夜場景，但她的確是醉了。
「我不能穿這衣服睡。」她還記得今天自己穿著這身衣服整理了好多東西，這衣眼上沾了多少灰塵，她怎麼能穿著這髒衣服躺在龍常曜看來很名貴的大床上睡覺？
他看了她好久，然後拿起遙控器按熄了臥室里的燈。
倪香娜還以為自己又把眼楮閉了起來，雖然她有些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整個人也軟綿綿的使不上力，但是當龍常曜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時，她還是感受到了他的氣息襲上了自己的頰邊。
「我幫你。」
是她的幻覺嗎？她怎麼覺得有人在幫她解衣服？那動作很輕，還是她真的醉得分不清楚力道的輕重？
「龍常曜……」她喊了他的名字。
「嗯？」
「我醉成這樣，你明天不會生我的氣吧？」她的腦子還在運轉，但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不會。」他的確不知道倪香娜酒量這麼差，以後他不會再輕易讓她踫酒就是了。
「我被扣分了對不對？」她的聲音有點失望。
「扣什麼分？」如果以他踫觸到的女體來評分的話，她應該只有加分的可能。
「我覺得我不是個好太大。」
「你很擔心這件事嗎？」
「我怕我不會是個好太太，因為你比我想象的對我還好。」
「我有嗎？」他甚至還沒想過要特別為倪香娜做些什麼，可是她卻已經覺得自己對她夠好了。
「其實我很擔心。」
「擔心什麼？」
「我很怕我做得不好，今天在整理東西的時候，我一直很不確定我們結婚的事到底是不是個好主意。」
「如果你沒記錯的話，我們前兩天就已經去登記注冊了。」他們現在已經是法定夫妻了不是嗎？
「對啊……」她的聲音有點無奈。
「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不知道。」
「如果你想起來的話，你會把你擔心的事告訴我吧？」
「嗯。」她點了一下頭，開始覺得房里似乎更暗了點。
听著倪香娜的呼吸漸漸趨于平緩，龍常曜只能無趣的把腳邊的衣物踢下床去，但擁著她的姿勢他卻沒打算改變，而他發現其實這樣的擁抱似乎也沒什麼不好，嗅著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馨香，他們平靜的度過了第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