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的浪漫 第五章
「嗶、嗶、嗶、嗶、嗶……」
這鬧鐘的聲響有點陌生，不過才剛響起沒多久就有人好心的讓聲響停止，倪香娜像只慵懶的小貓似的動了一下，還要再沉進夢鄉里，卻在此時意識到了自己胸口下方橫著一只手臂……
那應該是手臂沒錯吧？竟然就壓在她的胸口下方，老天……那手臂該不會就是龍常曜的吧？
但除了他又有誰？她背後傳來的溫熟感告訴她自己的背部頂著一具男性身軀，而那男人的鼻息就吹拂在她頸後，等她意識到這些時，她全身的寒毛都跟著豎了起來。
龍常曜像是醒了，他動了一下，然後起身看了她一會兒。
「你醒了嗎？」他傾在倪香娜的耳邊說話，而他的手仍停留在她身上，帶些留戀的在她的肚子上游移，那動作讓倪香娜完全蘇醒了過來。
「嗯。」但她的聲音仍有著初醒的迷茫。
「-傍晚要不要到我公司去？我讓人來接你，等我下班以後我們一起去吃飯？」
「好。」她在他懷里點頭，然後身後溫暖的身子離開了她，倪香娜立刻跳了起來。「你要去公司了嗎？」
「嗯哼。」龍常曜伸了一個懶腰，其實昨晚他睡得不錯，而她應該也是，他一整晚都抱著倪香娜，她一直都是沉睡著沒醒來過，否則她一醒他也會跟著被擾醒才對。
「喔……」她語氣里有著失望。
龍常曜彎子看她，伸手模模她的頭，像是看出了她的失望。
「我剛不是跟你說下班前到公司來嗎？我會讓人來接你。」他的聲音里有著安慰。
倪香娜坐在床上點了點頭，這是她往後要習慣的生活狀況，只是在一開始她仍希望他能夠在自己身邊，但她畢竟還是不能太依賴龍常曜。
听見他走進盥洗室的聲音，倪香娜仍呆坐在床上想著住進這屋子的第一天自己要做些什麼才好，原本她還想著可能要花一整天的時間整理自己的物品，但昨天她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她收進了櫃子里，看來她今天應該會很閑。
將目光移至床下，她竟然看到了昨晚她身上穿的衣服，再低頭一看……
天啊！她昨天是醉成什麼樣子了？她竟然只穿著貼身衣物而已！而且衣服落在龍常曜所睡的那一端，可見應該是他幫自己月兌的。
倪香娜趕緊跳下床把衣服撿起來，然後急忙躲進更衣室里找出衣服穿上，她換好了衣服回過身迎向她的是一面落地鏡，她只見到鏡中的自己雙頰泛紅，鏡子里那個紅著臉一副幸福模樣的人真是她嗎？她自己都開始懷疑了。難道幸福就是這樣在飛機上遇上一個男人吃了兩頓飯後就可以決定？
「香娜。」
龍常曜簡單的沖了個澡，換上了衣服走出盥洗室，卻發現他新婚的妻子已經不在床上，喚了兩聲，她才紅著臉從更衣室里走了出來。
「你今天要做什麼？」他一邊問一邊為自己扣上袖扣。
「我已經把我的東西都整理好了，所以我想我今天應該沒什麼事，你想要買什麼嗎？也許我會怞空出門一趟。」
倪香娜看著他打上領帶，一下子他就從剛剛那個只著睡褲赤果著上半身剛睡醒的男人，搖身一變成為眼前這個蓄勢待發正要出門上班的龍皇本人，而她不得不承認他穿上黑色的襯衫的確很迷人。
龍常曜走出臥室，拿起了公事包，打開之後找出了一只信封袋交給她。「這給你。」
倪香娜打開了信封，發現里頭除了有一大迭的現金以外，還有一本存折、提款卡和信用卡。
「你如果想買什麼，用里頭的錢買就好了。」
「你要給我？」
「是啊。」這很奇怪嗎？不是結了婚之後他就得負起養家的責任嗎？
「我真的可以用嗎？」
「為什麼不能？」他系好了領帶，沒有穿上西裝外套，龍常曜選的是一件看來很保暖又時髦的絨布外套。
「我只是有點驚訝。」她喃喃。
因為一開始他們也沒討論過錢的問題，倪香娜的薪水夠她自己花用，所以她頂多只想到以後可以省下房租，跟老公出門吃飯大多也是他付帳應該會省下不少錢，而她根本沒奢望龍常曜還會給她家用金。
「這些都是應該的。」他交代完所有的事，一手提著公事包，一手拿鑰匙。「你如果要出門記得帶手機，這樣司機比較方便跟你聯絡，自己出門小心點。」
「嗯。」她點點頭，拿著信封袋，臉上帶著不安。
「有問題的話就打電話給我。」
「好。」不過就是待在陌生的環境里用著龍太太的身分度過第一天，這應該不難吧？
倪香娜不認為自己有這麼膽小，但是面對這樣全新的生活她的確是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去上班了，你是不是要做些什麼動作？」
倪香娜眼楮微微的睜大，她好像知道某些電視上演的恩愛夫妻在早上都會做些親密的動作，但她一點都不認為他們已經到了那地步了，雖然今天一早醒來時他們的睡眠姿勢是很親密沒錯，可是……
算了！她根本沒辦法向龍常曜說她做不出那種動作，只好硬著頭皮踮起腳尖，避開了他嘴邊的胡子，在他頰邊落下了一吻。
不過當看見他臉上露出了笑，倪香娜開始覺得這好像也沒什麼，如果自己能做些什麼讓兩人的相處更為融洽，那似乎也是應該的。
「別擔心好不好？這只是一開始而已。」龍常曜伸手踫著她的臉頰，用著關心的口吻說道。
龍常曜說得沒錯，這不過是剛開始而已，她是該收斂緊張的情緒才對。
「我知道了，你快點去上班吧。」
也許龍皇本身行事低調是出了名，但是當他的員工得知他結婚了，每個人還是露出了驚奇的表情。
「這是我太太的電話號碼，請司機去載我太太。」
當他把倪香娜的電話號碼交給秘書時，那年過四十的鄭秘書整個人都楞在原地。
「鄭小姐，你听到我說話了嗎？」
「你……你什麼時候結婚的？」
「前幾天。」
「怎麼都沒听你說起？」難不成前幾天他說出去辦事就是去結婚？
「這是私事。」
「那……我怎麼跟公關部的說明？要是有記者發現你結婚了，那……」
「那不關他們的事，沒必要讓公關部針對此事回應。」
「你沒打算要宴客嗎？那對方的父母呢？沒意見嗎？」
「結婚是我跟我太太之間的事，沒有必要向其他人交代。」他的確還沒和倪香娜的父母正式見過面，也許今晚得跟倪香娜談談這問題。
「那也不帶來給我看看……」鄭秘書有點不爽了，都一起工作這麼久了，連結婚也不通知一下。
「以後遲早都見得到面。」
「你就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嗎？」
「等司機載她來，你不就見得到了。」
郯秘書聞言臉上的不悅也稍減了些，一等他走回辦公室，鄭秘書趕緊拿起了話筒撥給專屬司機。
「小宋，我是鄭秘書，把我念的電話號碼抄起來，等下打電話給龍太太，問她人在哪里，把她接到公司。」
「龍太太？」
電話那端的驚訝叫喊讓鄭秘書露出了得意笑容。
「沒錯，龍先生幾天前已經結束單身生活了……」
當司機小宋打電話給她時，倪香娜還滿緊張的，不過小宋的親切立刻令她解除了心防，一看到她手上提著購物袋，小宋連忙下車幫她把東西提上車，沒一會兒就將她送到了龍界那棟矗立在精華地段的辦公大樓。
才踏進大樓里，倪香娜就暗自慶幸身上穿的是下午買的衣服，如果她真穿著早上出門穿的那身便裝，現在面對那麼多人的打量，自己一定會落荒而逃，不過她手上提的那個三百九的包包應該已經藏不住了，倪香娜只希望自己的模樣不會讓龍常曜太過丟臉。
在辦公室外等了十分鐘，喝過了助理小姐泡的咖啡，歷經鄞秘書的三連問，就在她快招架不住時，龍常曜終于走了出來。
「可以走了。」他走到倪香娜面前彎了一下手臂，倪香娜立刻很配合的將手放進他的臂彎里，然後仰起臉給了他一個釋然的笑。
「咳咳……」鄭秘書在一旁暗示他，要他別忘記自己。
「你見過我的秘書了，以後有什麼事情你都可以跟她聯絡。」龍常曜簡單的帶過。
「好。」
鄭秘書和另一位年輕助理臉上都露出了可惜的表情，本以為老板會多談一些老婆的事，哪知道他還是這麼神秘兮兮，雖然沒機會跟老板娘好好聊聊，不過見了面後倪香娜的確給了他們不錯的印象，至少她不是趾高氣揚的貴氣老板娘，親和力也不錯，大家都看得出來龍常曜的確很保護新婚妻子，而他們兩人之間看起來的確有新婚的氣氛在，本以為龍常曜可能會單身一輩子，現在結了婚怎麼說都是一椿美事。
一坐上車，倪香娜便靠近龍常曜在他身邊小聲的說話，就像是怕開車的司機會听見他們夫妻間的私語一般。
「我到你公司去，所有人好像都知道我是誰。」
「你會有壓力嗎？」
「只是有點不習慣，我不知道面對他們的目光時我要怎麼反應。」
「自然點就好了。」龍常曜發現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產生和倪香娜之間這樣低聲交談的習慣，這不是有沒有旁人在的問題，而是刻意的在相對方說話時放輕音量，這並不是他的作風，不過此時他並沒有提高音量以示清白的打算。
「你的秘書問了我幾個問題。」
「她問你什麼？」龍常曜可以想象鄭秘書一定會問她一些事，而他更有信心的是從倪香娜口中鄭秘書絕對問不出什麼。
「我們怎麼認識的，你是怎麼跟我求婚的，還有我們有沒有拍婚紗照。」倪香娜注意到當她說出婚紗照這三個字時龍常曜臉上露出了無法接受的表情。
「那-怎磨回答？」
「就說我們沒有那個打算。」她直接答了第三個答案。
「那之前兩個問題呢？」
「在飛機上認識的，在燒烤店求婚……這樣可以嗎？」
「可以。」龍常曜滿意的點點頭。
倪香娜松了口氣。「我好擔心我會說錯話……」
「如果你不知道怎麼答就只要笑著看著他們就好了，沒有人會逼你得給個答案。」
「可是不回應好像很沒禮貌。」
「我記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似乎不在乎禮貌這兩個字。」他還記得倪香娜當場給了那對夫妻好看，就算要吵架她也不見得會輸人吧？
倪香娜抬起頭瞪了他一眼，沒想到這時候他竟然反咬自己一口，他有沒有搞錯啊！
她的眼神逗得龍常曜笑出聲，而龍常曜的笑聲差點讓小宋把車開去撞安全島，老板娘只要在老板耳邊說兩句話就可以讓他哈哈大笑，這下他可有新八卦可以跟鄭秘書互通有無了。
躺在按摩浴缸里，倪香娜望著天花板上的拼花圖案，心里卻盡是不安。
昨晚她喝醉了，所以沒發生什麼也是理所當然，要是今晚真的出了意外，那她要怎麼應對才好？
而她已經想出了下下策，那就是……她買了新的內衣。
唉！今天早上起床發現自己身上穿的那套不但已經有些褪色了，而且部分線頭還月兌落，就算真會發生什麼，她也不要穿著很遜的內衣還被龍常曜發現啊！
「香娜？」
浴室的門被敲了幾下，龍常曜擔心的聲音傳來。
「我在浴室里。」倪香娜趕緊應道。
「我當然知道你在里頭，你怎麼洗那麼久？我以為你昏倒在里頭了。」
「沒有，我快好了。」
「沒事就好。」
看來浴室里也不能躲太久了，倪香娜只得趕快爬出浴缸，穿上衣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跨出浴室，不過臥室里一個人也沒有，看來他又回去書房了，倪香娜立刻決定干脆就趁他還沒回房睡覺前趕快先讓自己睡著。
換好了長褲長袖的保守中性睡衣，倪香娜心想這樣的裝扮應該不至于會引起才對，爬到床上拉起了被子開始數羊，但老天像是要跟她作對似的，她越數越清醒，尤其是當她听見了房門開啟的聲音時，如果全身的細胞都會尖叫的話，整棟大樓的人應該都已經被吵醒了。
龍常曜關掉了房里的燈，倪香娜就算閉著眼都可以感覺到光線的變化，而她實在沒有裝睡的天分，尤其當她感覺到龍常曜在床沿坐下時，在沒有喝醉的清醒狀況下，她不認為今晚自己睡得著。
「怎麼了？」看她動了一下，龍常曜傾著身子在黑暗中望向她。「你不會是又在擔心什麼吧？」
「我哪有那麼會擔心……」
才怪！她擔心死了，她根本不確定那種事該不該發生。
「是嗎？」龍常曜在她身邊躺了下來，等著她待會兒自己招認。
果然，不到一分鐘她就開口了。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那時候談過的事？」
「什麼事？」
「就是結婚以後的事。」她記得她有提到這點。
「-是指哪一件？」
唉……她實在沒有勇氣提第二次，考慮了很久，最後她只是躲進被子里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說過。
「干嘛不說？」感覺她整個人窩進了被子里，龍常曜把被子撩開揭去她的防護。
倪香娜半縮在被子里悶悶的丟出一句，「我還要想一想。」
「想什麼？」她不是說好了有什麼問題都會跟他談的嗎？龍常曜彎子，想在黑暗中看清楚她的表情。
而倪香娜正好在這時候仰起頭，兩人的臉頰踫在一塊，她輕喊了一聲，然後縮到更角落。
「你離我那麼遠干嘛？」他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你的胡子扎到我了……」她委屈的說。
雖然龍常曜那臉胡子很性格也很時髦沒錯，但是猛然被那胡子掃過還是會有刺刺的感覺，嚇了她一跳。
「會痛嗎？」她可憐的聲音讓龍常曜心生憐惜，問題是他以前的女人沒抱怨過啊，他從沒想過他的胡子會扎到讓他老婆躲進被子里，龍常曜拿起了倪香娜的手往自己臉上放。「這樣呢？」
「這樣還好……」用手模是比較不那麼刺了。
他用手捧著倪香娜的臉頰，然後輕輕的將臉靠上她。「這樣呢？」
「有心理準備比較不會嚇到。」
「你還需要先做心理準備？」他以為倪香娜應該已經接受了他這臉胡子了。「你應該知道你老公有留胡子吧？」
「知道啊……」她無辜的說。
「那還要什麼心理準備？」
面對他的問題，倪香娜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他的手就捧著自己的臉，他的胡髭隨著他說話時輕輕的摩挲著她的臉頰，她連說話都不敢太大力。
「我不知道，你這麼靠近讓我好緊張。」她真的很想躲進被子里避開這樣親密的接觸，而且她很清楚龍常曜睡覺一向沒有穿上衣的習慣，這已經足夠她四肢僵硬，深怕自己一動就會踫到他赤果的肉身。
「你這麼緊張，我怎麼吻你？」
倪香娜立刻倒怞了口涼氣，她的反應讓龍常曜哭笑不得。
「我們是夫妻，這應該都是很自然的事吧？」
「但是……我們還……不熟……」她結結巴巴的解釋。
「-早上吻過我了。」
「那是在臉頰。」在國外親臉頰應該是很普通的事吧！
「所以你不認為我們應該換個地方了嗎？」
龍常曜突然發現逗弄她真的很有趣，尤其是見識過她凶巴巴的另一面後，再對照她此時噤若寒蟬的模樣特別有意思。
倪香娜困難的吞了口口水，黑暗中她看不見龍常曜的表情，但是此時此刻的氣氛已經可以讓她感覺出有事要發生了，所以有些事她一定要跟他說清楚。
「我沒做過那種事……」
誰拿把刀把她殺了吧？她居然要向龍常曜承認這種事，但如果不說她真的會憋死，她很怕什麼都還沒搞清楚就賠了夫人又折兵，龍常曜應該會是個對她很好的丈夫，不過她還沒想好他們是不是就要這麼過一輩子。
「所以呢？」看得出來吧，她連接吻這種小事都要緊張得全身緊繃。
「所以……如果我們真的做了，我們的婚姻可能就會跟著變成真的，你應該知道女人都會這樣，我可能會變得神經兮兮，然後陷入莫名其妙的情緒里面。」
「你所謂莫名其妙的情緒是什麼？」
「就是……你知道……那種被情感控制的人都會變得很莫名其妙。」她不要以後變成沒事就傷情的神經質已婚婦女。
她沒必要把話說得這麼復雜，總歸一句，「你是怕你會愛上我？
倪香娜僵在他身體底下，悶悶的在心里想，有必要說得這麼白嗎？
見她不回答，龍常曜只是輕輕的玩弄著她頰邊的發絲，倪香娜可以感覺到他的胡子總有意無意的掃過自己的唇邊，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我們從來沒有說過這個婚姻是假的，不是嗎？」他的手指晝過她的臉頰，在黑暗中描出她的臉型。
「嗯。」倪香娜勉強的應了聲。
「那為什麼不能變成真的？」
他說的是沒錯，但是……「我還沒確定我是不是喜歡你。」
「原來是我的問題。」他的聲音里頭有種恍然大悟的語氣。
「不是，是我的問題。」他當然沒有錯，是她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
「那你以後可以慢慢確定吧？」
「可以。」既然她已經承認是自己的錯，那她當然要自己處理了。
「那我們現在可以讓這個婚姻變成真的了。」
現在能說不可以嗎？她剛剛都已經表白自己沒有把這婚姻當兒戲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