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好不固執 第九章
「紀靖遠,你到底想怎樣?」
紀靖遠的話一字一字的從齒縫間迸出,「我在家里等不到你,就過來在你宿舍外等你,從四點等到現在,六個小時了,等到的卻是你和一個男的嘻嘻哈哈的回來,你希望我怎樣?蘇以綿,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快要氣瘋了,長久以來的猜忌和壓抑在這一刻都爆發了。
月光幽幽的照著她,一張小臉顯得蒼白冷漠,烏黑的眸子有一種絕望的、孤絕得令他寒冷的東西。
「靖遠,我們分手吧!」
她說得那麼輕,卻又像千斤重的重量壓在他心上,他低喘一聲,不敢相信她真的開口了。
「你是開玩笑還是故意氣我的?」
她的雙手因壓抑而用力,蓄積的冷漠絕情快要崩潰,月夜下,她面白如紙。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她平靜道︰「我們兩個個性不和,這麼多年來也只是勉強在一起,你想出國念書,我一點都不想去,你的個性暴躁猛烈,我一點都受不了,可我沒法拒絕你,才勉強想要試試看,這麼多年我累了,不想再繼續了。」
他粗喘著氣,高大的身子微微顫抖著,這半年來被彼此的爭吵折磨寸寸凌遲著,但和她這段話比起來,那些居然都只是溫柔的傷害。
「這麼多年來,我們之間……你就只有……只有這些話?」
她別過頭,不敢看他。「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好,但感情不能勉強,我試過了,努力過了,但還是不行,我沒法子再和你耗下去了,靖遠……放了我吧!」
咬得死緊的牙迸出一句話,「和剛剛那個男的有沒有關系?」
她沉默了,知道自己此時的沉默是最殘忍的,久久,久到她幾乎能听到他心碎的聲音,她苦笑道︰「有些事又何必要說得那麼白。」
「我要明確、要干脆、要最絕對的答案,我不喜歡拖拖拉拉、含糊噯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你要愛就是絕對沒有保留,要決裂就不要有退路嗎?「是,我喜歡浩堂,我和他相處很快樂,沒有一點的勉強。」
這句話才是最最致命的一擊,紀靖遠只覺眼前一黑,再不能相信眼前那個他愛到骨子里的女孩竟是傷他最深的人。
「你說的都是真的?」
「句句屬實。」
他咬著牙,額上有青筋微微跳著,怒火在漆黑如墨的眼里陰郁的燒著。「好,蘇以綿,我算認清你了,你這麼狠心絕情,我也沒必要死皮賴臉的纏著你,你……你要一刀兩斷,那我們就散了。」
「再也不相見?」她平淡輕問。
「再也不相見。」他咬牙重復。
「好,很好。」她幾乎要哭了,他卻沒听出來。他轉頭就走。
路燈將他的身影拖得長長的,他的背挺得筆直,走得那麼決然,一步又一步,再也沒有回頭。
她捂著嘴,再也忍不住地無聲哭泣。
靖遠……回頭看我,再看我一眼,不要走。
他越走越遠,就這樣走出了她的生命,從此以後和她成為陌路,再無相關的陌生人。
靖遠,他濃彩重筆的寫滿她二十年的歲月,她的生命里都是他的痕跡,而他就這樣頭也不回的離開。
從此蕭郎是陌路,頓時她嚎啕大哭,哭得那樣傷心,撕心裂肺的疼。
「靖遠……」怕他听到,她只是低低的喊著,遠處只能看到一抹孤絕的身影,再一瞬就要消失了,她拔足狂奔。
「靖遠靖遠」她驚恐大喊,越喊越大聲,像被拋棄的孩子,她泣不成聲,也不管路人奇怪的眼神,只是哭著。
她痛得剮心刮骨,痛欲生,他們的愛情被她一手扼殺了。
她失去他了,永遠永遠的失去了。
風中送來一個女孩子嚎啕大哭的聲音。
自那天分手後,她和紀靖遠沒有任何聯系,輾轉得知他已經出國留學,走得匆忙,連畢業典禮都沒有參加。
畢業後,小嵐也留在高雄,做過各種工作,而蘇以綿的生活則是規律單調,只在學校、工作、宿舍三個點移動。
這兩年,德馨回台北工作,楊浩堂出國念書,昔日的朋友已很少聯系,日子單調得毫無波瀾,若要說還有什麼色彩的話,就是楊明澈偶爾會找她玩。
一次她被小嵐拉去參加一個聚會,據說與會的都是青年才俊,一屋子俊男美女,當一個男人對她揚起手中的酒杯時,那姿態神情似曾相識。
她遲疑地開口︰「楊……楊大哥。」
他揚起微微一笑。「楊明澈,蘇小姐念研一吧!」
驚訝于他的好記性,她卻對他一無所知,記憶里模糊記得他是楊浩堂很厲害的堂哥。
一整個晚上,小嵐照例吸引了全部的目光,而蘇以綿只是安安靜靜的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香檳,醉得有些迷糊了。
隔天,她擔心自己失態,小嵐直說她安靜的坐著,乖巧得像小寶寶,她原還等著她再爆發,看還有沒有熱鬧可以看。
蘇以綿听了直翻白眼。
從蘇以綿研究所畢業再到念博士班,幾年的時間里,楊明澈有時和她吃飯,有時和他那些朋友喝酒玩牌,邀請人很隨意,也不特別看重她,她答不答應都無所謂,她也自然的參與了。
楊明澈是一個奇怪的人,隨性又有點任性,他氣質尊華矜貴,一副現代都會金領氣息,他講究吃穿,注重品味享受,喜歡美女、好車、好酒,有時像精明的商人,有時又像個浪蕩的公子。
她也不懂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他願意和她一起玩,在他的眼里她應該就像個小妹妹吧!
蘇以綿明白,她和楊明澈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和紀靖遠一樣是所謂上流社會的人,而她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
她問過他這個問題,而他揚眉笑道︰「美女看久了也會膩,聰明的女人相處起來又太累,還是你好,不丑也不聰明。」
蘇以綿忍不住賞他一個大白眼。
他哈哈大笑。「說你傻還不服氣,拿一手好牌就眼楮發光,心里想什麼都反應在臉上,你要是真和我賭,十個蘇以綿都得傾家蕩產。」
她想想也是,再不服氣也只能作罷。
有一次,她有事找楊明澈,電話響了許久後他才接,困倦的嗓音讓她頓生愧疚。
快速說完事情後,她想掛斷電話了。
「沒什麼事了,等你有空我請你吃飯吧!拜「我很閑,什麼時候都有空。」他起身模索著床頭的打火機。「就不知道蘇大忙人什麼時候有空。」
听他懶懶的,略帶調侃的語氣,蘇以綿失笑。「大人,冤枉啊!你要是閑,我哪敢說忙。」
「你幾個月沒空理我了,還說不忙。
蘇以綿早已習慣他似真似假的語氣,也沒當真。「你忙著約會,都見不到人,還說我忙。」
話筒那端傳來打火機清脆的開蓋關蓋的聲音,她正覺得納悶時,他懶懶的說道︰「早分了,沒意思。」
不知道什麼話能安慰情場老手,但她又不能沒有表示,支吾老半天才吶吶的說︰「唔,楊大少爺風流倜儻、英俊多金,名媛淑女、各國佳麗,哪有不為你傾心的,小小的愛情夫意又算什麼……」
連她自己都覺得說得空泛時,他嗤笑一聲,「你這是在安慰人嗎?」
「我放棄了,反正你看來也沒有想象中的難過。」
「我是不難過,這個時代專情已經不是美德了,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
「……」她沉默。
「蘇以綿,世上又不是只有一個男人。」他語意淡然,玩世不恭。
她一時語噎,又莫名地惱火,「看來楊大少爺沒什麼事,我也不羅唆了。」
剛掛完電話,氣還沒平的時候,電話鈴聲又響。
楊明澈在電話那端慢吞吞道︰「喂,大小姐、姑女乃女乃,下次再有人說我脾氣大,我就讓他們看看什麼才叫作脾氣大。」
又听到熟悉的戲謔、漫不經心的語調,她才沒好氣道︰「楊少爺發脾氣是真性情,我發脾氣是撒潑不講理,哪能混為一談。」
他笑了笑,不再糾纏在這個話題。「你最近在忙什麼?」
「我想教書,最近在忙著投履歷。」
她已是博二學生,一心想走學術路線,但投往大專院校、技術學院等諸多履歷都石沉大海。
話筒那端的他捺熄香煙。「你不早說,我認識××技術學院的陳校長,你拿履歷給我,我帶你去見他。」
××技術學院是所知名的大專院校,有不少教授和歸國學人擠破頭想進去教書。
「這個……有可能嗎?競爭很激烈,我怕輪不到我。」
他笑了笑。「跟我一起去就有可能。」
第二天,兩人從××技術學院校門口走出來時,蘇以綿仍以為自己在作夢。
事情超乎想象的順利,陳校長笑著接下她的履歷,談幾句後就和她敲定下學期的課,沒想到她奔波煩惱幾個月的事情,楊明澈只說幾句話就搞定了。
他輕敲她一記。「別那樣看我,是你自己成績優秀,和我沒什麼關系,你再這麼看我,我都要自作多情了。」
她噗嘯一笑,眼波流轉間晶光璀燦。
「謝謝。」
察覺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自己,她有些不自在。「下次我請你吃飯吧!就當謝謝你。」
「我一天有四五頓的飯局,吃都吃煩了,以後再說吧!」
就這樣,她當了該所學院的講師,因為這個資歷,又接了一些技術學院的課。
一次從別人的耳語中,她才知道大家都在猜測她有什麼後台,才能擠掉其他系主任力薦的人選,進入學校教書。
楊明澈實在是幫她太多,受人之恩無以為報,讓她惴揣不安。
有一次和小嵐吃飯,她看到楊明澈和一個女孩也在那里,他笑著和她們打招呼;那女孩五官精致美麗,和他在一起就像對金童五女,吸引了餐廳里大多數人的目光。
小嵐斜挑著眉,壓低聲音道︰「怎麼,你動作太慢了吧!早告訴你,這種男人下手要快。」
蘇以綿為之失笑。「我和他什麼事都沒有。」
因為他對她的好,她總不安,眼見他另有女朋友,她暗暗松了一口氣。
小嵐看著她許久後嘆氣。「以綿,你想這樣過一輩子嗎?女人最珍貴的青春就被你這樣消耗掉了,你這樣跟個半死人一樣有什麼意思。」
听著小嵐語重心長的話,她只是沉默,「你別管我了,就讓我一人腐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