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的情緣 第八章
三天來,梅若藩憤怒、痛苦,想向全世界所有的人宣告他和宮詩麗的關系,一旦大家知道她屬于他,看她還有什麼話說?
但他是有教養的男人,該死!有教養的男人懂得尊重女人,除非得到她的同意,否則他不會說出實情的真相。
然而他對她的作為想得越多——他只能思考了——越覺得憤怒,幾乎可以肯定宮歷生永遠會阻隔在他們之間,並取得最後勝利。
該死!雖然他不想承認,但實情的真相就是她重視父親更勝于他。而現在她正準備回到她父親的懷抱,嫁給他指定的男人。
想到這里,他不禁更加惱火,嫉妒他們父女之間顯而易見的親近……該死!他愛她,愛到無法放棄她,他會讓她和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一點。
事實上,他已經開始進行了。他先一步把馮子興調回京師處理公務,不過在此之前,他要他暗地里為他安排好一樁綁架。
在等待的期間,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調查馬車意外。為此,他在今天下午低調的把張岐請來花園見面。
一見到他,他迫不及待的問︰「張兄,听說馬車掉落山谷之後,是你帶人去找宮小姐,我想知道你在現場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張岐好奇的看他一眼,「二當家為什麼這麼問?」
梅若藩沉吟片刻,要不要把他懷疑的事說出來呢?這個指控非常嚴重,一個處理不好,他可能馬上被趕出遼東城。可是……
他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張岐,如此才能取得他的充分合作。
「張兄,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即將要說的事,包括宮幫主在內?」
張岐愣了一下,「什麼事這麼嚴重,連幫主都不能說?」
「等听完我說的話,你就會明白我要你暫時守口如瓶的原因。」梅若藩接著把當天看到的情形和懷疑的事說了出來。
張岐大吃一驚,「什麼?那不是意外,是蓄意謀殺?」
梅若藩用力點頭,「那輛馬車是上好的馬車,材料又重又結實,實在沒道理會造成輪子飛落的意外,除非有人事先破壞輪軸,你認為呢?」
「听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可疑。」張岐模著下巴,「駕車的老張是府里最穩重的馬車夫,不可能為了趕路搶快,致使輪子飛離車身。撇開這兩個原因,就只剩下人為因素了。老天!誰會做這種事?」
「宮府的事,你當然比我清楚。」梅若藩突然傾身,貼近他的耳朵,低聲的說︰「雖然傳言不可盡信,但空袕來風豈是無因,听說貴府的二小姐對宮幫主寵愛宮小姐,甚至將她許配給靳以朗非常不滿,是否真有此事?」
「是有這回事。」張岐倒怞一口氣,「二當家,你該不會是懷疑……」
他點頭,「我是懷疑她,不過苦無證據,希望張兄幫我做一件事。」
「你說說看。」
「我想要你秘密到山谷一趟,把馬車殘骸仔細檢查一遍,尤其是輪軸的部分,看看是否有人為破壞的痕跡。」
「如果輪軸真的被破壞,我們要怎麼證明那是二小姐唆使人做的?」
「老實說,我們恐怕無法證明。」梅若藩嘆口氣,「我只希望公開這件事後,可以讓宮幫主多注意宮小姐的安全,讓主謀不敢再起異心。」
張岐想了一下。終于點頭,「好,明天我下山谷一趟。如果證實這是蓄意謀殺,不管能不能找出凶手,在大小姐出嫁之前,我一定會負責保護她的安全。」他也開始懷疑,覺得有必要把事情弄清楚。
等張岐離開,梅若藩站在花園里,好長一段時間一動也不動。
從張岐的反應看得出來,東北幫的人都喜歡這樁婚事,如果知道他打算綁架他們的大小姐,恐怕會把他大卸八塊,喂給狗吃。
但她是他的,任何人也別想搶走她,靳以朗不行,她爹也不行。他並認為自己做錯什麼,這是屬于他的愛情,他必須主動並積極的保護它。
可惡!他絕不向該死的命運低頭。
「小心了,二當家,如果打到人就不好了。」
听到這個陌生的聲音,梅若藩猛地轉身,眼楮微眯,認出是宮詩琪那個令人厭惡的女人,她正從花園的另一端一扭一擺的朝他走來。
「原來是二小姐。」他努力擠出微笑,目光銳利的盯著她。
雖然她是個天生尤物,而且豐滿的身材充滿誘惑力,可是她的出現只帶來許多可憎的回憶,使他怒氣沖天。他永遠無法忘記,宮詩麗差點魂斷山谷的事,而眼前這個女人可能就是幕後的主謀。
這一刻,他恨不得上前掐死她。他對女人一向憐香惜玉,幾乎不曾疾言厲色,只有宮詩琪是例外。不過……事有輕重緩急,他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握機會,問出一些他想要的消息。
宮詩琪的眼楮炯炯發亮,在梅若藩盯著她時,也毫不掩飾的打量他衣襟下結實的胸肌,再掃過他的大腿,然後緩緩的回到他的面龐。
她感到非常滿意,這個男人的財富和社會地位不僅與靳以朗旗鼓相當,他還有一項優勢是後者所不及的,那就是吸引人的俊美相貌。
她笑著望進他的眼中。帶著誘惑的意味。「希望我沒打擾到你。」
「不,你沒有打擾我。事實上,我歡迎你的加入。」梅若藩快速走上前,裝作熱情的迎接她,以強調他的話。
宮詩琪的嘴角得意的上揚。自從她懂事以來,就不乏愛慕者和追求者,她知道自己的美麗,而其善于利用這一點,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也很高興有機會跟你聊天,希望多了解你一些。」她緊盯著他的臉。
梅若藩抬起一道眉毛,清楚自己沒弄錯她的意思,或是她想要的東西——他。他並不覺得驚訝,在看到她的第一天,她就明顯的透露出意圖。
「這是我莫大的榮幸。」他微笑,借以掩飾對她的輕蔑。「我真羨慕宮小姐,不只有個愛她的父親,還有個如此美麗、善解人意的妹妹。她能夠平安的回來,你為她的幸運感到高興吧?」
「是啊!她是很幸運。」宮詩琪咬牙切齒,沒想到宮詩麗如此命大,居然這樣都死不了。「只看她能嫁給靳以朗,就知道她有多幸運了。」
梅若藩挑起眉頭,「二小姐的意思是……」
她瞥了下嘴,輕蔑的說︰「你別看我姐姐現在像是很正常,以前的她可不是這個樣子。她簡直像個白痴,既無趣又呆板,幾乎一無是處,能嫁給北霸幫未來的繼承人,是我們高攀了。」
「是嗎?原來她以前是這個樣子。」從宮詩琪對宮詩麗的強烈妨恨,梅若藩有點明白她以前為什麼會被人們認為乏味無趣了,應該是為了避開麻煩,她只好扮演呆板的角色,免得奪去妹妹的光彩。
然而她並不願就此放棄自我,一有解月兌的機會,馬上恢復原本活潑的個性。難怪她如此渴望自由、沒有束縛的生活,這或許是她不積極找回記憶的原因吧!
他不禁詛咒宮詩琪,然後努力壓抑怒火,擠出微笑,「不過我有些好奇,宮幫主締結這門親事,應該是為了東北幫的發展,既然如此,以二小姐的美貌和聰明伶俐,應該是他老人家的首選,為什麼反而把宮小姐許配給靳以朗?」
「還不是因為靳以朗那個混蛋,他居然敢嫌……」她突然頓住。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梅若藩敢確信她要說靳以朗嫌棄她,難怪她的態度跟他听到的不一樣。這就是她由愛生恨,甚至為了報復靳以朗,而陷害詩麗的最大原因嗎?他很想知道。
「哈,你罵他混蛋。」他大笑,故意把它當成趣聞在談。「二小姐,不知道他做了什麼,讓你如此生氣?」
「沒什麼,我們不要說他們的事了。」她謹慎的收起怒容,對他綻放迷人的笑容。「二當家,你參觀過這個花園嗎?要不要我陪你走一走?」
不等他的回答,她逕自走到石子路上。
不得已,他只好跟上去。
在茂盛的玫瑰花叢前,她停下腳步,「你看,這朵花好漂亮。」她摘了一朵玫瑰,轉身交給他,「二當家,可否麻煩你幫我插在頭發上?」她的聲調像是,手指踫觸他的胸膛。
梅若藩看著她興奮的神情,唇瓣輕輕開啟,眼眸閃爍著熱情的光芒,身軀貼向他,霎時明了這不是她第一次和男人調情。
他既驚訝又感到有趣,這位小姐絕不是害羞的小花,難怪靳以朗嫌棄她,她對那個男人也曾施以同樣的魅惑手段,而他想知道她會進行到什麼地步。
「能為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
他接過玫瑰,插在她的發髻上。
宮詩琪更加靠向他,豐滿而柔軟的胸脯擠壓著他的胸膛。
他不但沒有被激起,反而充滿鄙夷。這個女人以為他是風流男人,就饑不擇食嗎?
她看他沒有拒絕她,雙手攀上他的頸子,「若藩……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梅若藩感到有些好笑,雖然見識過各種女人對他投懷送抱,但是以她最為主動積極。他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委婉的拒絕她的誘惑。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自他的身後響起,「若藩……」
他轉頭一看,整個人愣住。
詩麗……
他隨即領悟目前的狀況會讓她誤會。趕忙放開宮詩琪的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宮詩麗的臉色慘白,眼楮瞠大的瞪著他們兩人,「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她迅速轉身,穿過一道圍籬,消失無蹤。
「大小姐,等一下。」小蘭大叫,在後面追著她。
梅若藩咬牙,忍住追上去的沖動。如果他對她表現出過多的關懷,必定會泄露他們之間的秘密。他是無所謂,只怕她不這麼想。
該死!他暗暗咒罵宮詩琪,咒罵他自己,咒罵命運。
宮詩琪感到有些困惑,宮詩麗看到她和梅若藩在一起,像是被轟去了靈魂,這是為什麼?莫非他們兩人有不尋常的關系?
她斜睨他一眼,狀似不經意的開口,「我姐姐就是這麼魯莽。對了,二當家和她相處了這麼久,你覺得她怎麼樣?」
梅若藩心知肚明,她不是詢問,而是強硬的質詢。雖然宮詩麗已經竭力掩飾,但是深受傷害的模樣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姐姐有一張美麗的面孔,確實非常吸引人。不過我喜歡活潑、大膽又淘氣的女人,缺乏想像力的女人只會讓我倒胃口。」他知道他的敘述會讓某個人以為他是在說她。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女人啊!我了解你的意思了。二當家,我們再去逛逛好嗎?」宮詩琪露出喜悅的笑容,心中的疑慮消失無蹤。
「二小姐,真是抱歉,恐怕我不能再陪你了,我突然想起還有事需要出去。」梅若藩面前擠出微笑,握住她的手臂,引導她走出花園。
他也只能顯露出這種表情,一旦讓怒氣發泄出來,將會一發不可收拾,造成大災難。
午夜時分,在小蘭的暗中幫助下,梅若藩終于來到宮詩麗的房門口。
那個侍女早就看破他們兩人的關系,傍晚時偷偷來找他,請他安慰她家大小姐,她哭了一整個下午。
他想推開窗戶,卻推不動。
「該死!」她鎖起來了。看來她真的很生氣。
他彎曲手指,輕叩窗戶三下。
「詩麗,是我,把窗戶打開。」
等了一會兒,他沒有听到任何聲音。
「詩麗,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那是有原因的,能不能讓我進去向你解釋?」
她仍是沉默以對。
「可惡!」他忍不住低聲詛咒。
他知道今天晚上無論做什麼、說什麼,她都不會見他,嘆口氣,決定明天再找時間跟她解釋。
宮詩麗听到腳步聲逐漸遠離,知道他離開了,她如願以償……獨自躺在大床上哭泣,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她翻過身子,頭埋進枕頭里,「若藩,你怎麼可以如此?」
她不想見他,是因為不要他目睹她的痛苦和羞辱。她也不想要獨自躺在這張大床上,這幾天她是如此的孤單,雖然她爹和宮府的其他人不時陪在她身邊,但是沒有梅若藩。
為了避免泄露他們的秘密,即便在公開場合,她也不敢和他多說一句話,表現出他只是個救她生命的人。她知道他很生氣,不過也只能請他諒解。
或許是太壓抑了,她更加想念他。渴望他的撫慰,然而他卻背著她和小妹調情。可惡的騙子!說什麼他只愛她一人,他的心里除了她,沒有別人。
自從他承認愛上她之後,她從未想過她不在他身邊時,他會故態復萌,再去挑逗別的女人,甚至和那些女人做……做他和她一起做的事。
在花園目睹的那一幕,讓她狂怒又痛苦。
他不能這樣子對待她!直到現在,她仍無法忍受他轉向另一個女人的事情。
為什麼?難道因為她不敢向她爹承認他們兩人的關系,他用移情別戀報復她?還是他已經厭倦了她?不管是哪一個原因,她都不會原諒他。
假若他無法體諒她的難處,了解她的內心有多痛苦,他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如果他是喜新厭舊的男人,更不可能帶給她快樂幸福的生活。
她的手緊握成拳,作下決定,再也不要為了那個風流男人、騙子,把自己弄得像個傻瓜,忍受那猶如刀割的痛苦。
宮詩麗走進書房時,有些心慌意亂。她知道會看到靳以朗,接到她還活著的消息,他特地從山海關趕來了遼東城。
她很快的瞥了他一眼,他還是一樣英挺,她為什麼不能愛上他?
他盡職負責,更博得她爹的信賴,怎麼看都是個完美的夫婿。為什麼她會愛上到處風流的梅若藩,而放棄完美無缺的靳以朗?
也許她以前扮演的代辦角色無法讓他對她產生愛慕,因而造成疏離感,致使她也不曾盡力喜歡他,假若她給自己一個機會……
好。就這麼做吧!敞開你的心胸,讓他認識真正的你,接納你,甚至是愛你……然後把這個事實丟到那個騙子的臉上。
她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愛情,美夢卻如碎片紛紛飄落。每當想起花園的那幕景象,她不由得心痛如絞,並咒罵那個負心的男人。
這一刻,她想為自己報仇並傷害梅若藩的變得異常強烈。這是她走向靳以朗的原因,她決定要給自己一個機會。
「詩麗!真的是你!」一向穩重的靳以朗見到她,立刻沖上前來,緊緊握住她的手。「老天!看見你平安無事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才相信這是真的。」
宮詩麗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關心她,至少他流露出溫暖的感情,不再對她視若無睹,仿佛她是個沒有感覺的女人。
「對不起,直到四天前我才想起所有的事,否則絕不會讓爹和你為我如此擔心。」她解釋,露出微笑。
「女兒,不用抱歉,只要你能平安的回來,就是老天爺賜給我們的最大恩寵了。」宮歷生笑說。自從女兒恢復記憶之後,他成了世界上最快樂的人。
「剛剛我和以朗談過,你們的婚禮原本就準備得差不多,雖然中間耽擱了,但是影響並不大,我們決定婚禮如期舉行,你有沒有意見?」
宮詩麗愣了一會兒,沒想到這麼快就得面對這個難題。雖然靳以朗對她不再那麼冷漠疏離,但是她能憑這一點斷定這會是一樁成功的婚姻嗎?
她想多認識他一些,再作最後的決定,這時實在不適合談這個問題,不過想要徹底擺月兌梅若藩的沖動讓她下定決心,就在此時此地做個解決。假若他針對她的問題說出符合她的期望的答案,所有令她惶惑不安的情況就會好辦得多。
他是她爹為她挑的人選,而她爹縱使難免犯點小錯,仍是她所知道最聰明的男人。至少嫁給靳以朗是她爹的夢想,他會為此而高興。
「爹,我想和以朗單獨談一下,可以嗎?」
宮歷生遲疑了下。今早他注意到女兒紅腫的眼楮,沒有開口詢問,她也什麼都沒有說,可是他心知肚明她在煩惱什麼。
他並沒有瞎眼,打從女兒回家的第一天,就發覺事情不對勁。以梅若藩對女人的致命吸引力,他相信他已擄獲女兒的心,這可以從她刻意對救命恩人態度冷淡、保持距離得到印證。
這真是欲蓋彌彰了,他了解自己的女兒,她不是無情的女人,沒有理由對恩人如此冷漠,除非她想隱瞞一些事情,不願讓他知道。
不過他什麼話也沒說,因為即使他們發生過什麼事,那也是女兒失憶以前的事。而他相信自己的女兒,在恢復記憶之後,懂得作出聰明的決定。
「也好,我讓你們談談。」他深思的看了女兒一眼,然後轉身離開書房。
靳以朗好奇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的用意為何。
宮詩麗的雙頰泛紅,和一個還說不上有感情的男人討論這個話題,使她覺得異常尷尬。
「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你……為什麼會想娶我?」她輕聲問道。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似乎在試著了解她的話。「詩麗,這雖然是一樁政治婚姻,但是我關心你,也真心想疼惜你。你懷疑我的誠意,對這樁婚事有疑慮嗎?」
這不是她要的答案,但是他沒有為了討好她,說出違背自己心意的話,還是贏得了她的尊重,至少他不是那種會用花言巧語欺騙女人感情的男人。
她凝視他深邃的眼楮,「不,我只是懷疑,這種感情是否足以維系長久的婚姻?」
他緊蹙眉頭,「對我來說,那確實已經足夠。」他走向她,溫柔的輕觸她的臉頰,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親密的踫她。
宮詩麗努力的感受,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忍不住回想起梅若藩,當他與她肌膚相親時,那有如觸電的感覺。
梅若藩!為什麼還去想他?她自責的暗忖。
「詩麗,我發覺你改變許多,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以前的你,既膽小又怯懦,根本不可能跟我說這些話。我不是在批評你,相反的,我非常欣賞你現在的個性,我覺得我們生活在一起應該會很愉快。」
她變了一個人?宮詩麗苦笑,她回家之後回復原本的自我,尚未見識過她這一面的人都感到好奇而不解,只有她爹高興她終于恢復正常了。
除了她爹,還有一個人也了解她……不,她不要再想起他。
但是,會一直這樣嗎?無論什麼事,她都忍不住要拿他們做比較?
如果他一直存在她的婚姻里,她真能得到快樂?
「會嗎?」她茫然了。
「會。」他輕輕的將她摟進懷里。「在我逐漸了解你之後,越想越覺得這樁婚姻可以成功。」
這是個溫柔而不討人厭的擁抱,宮詩麗沒有閃躲或拒絕,專心的等待那感覺的來臨……沒有出現,這個擁抱很溫馨,就像她爹給她的感覺。
婚後她所能期待的,難道就是這些?沒有任何悸動,沒有讓她感到窒息的熱情,她能忍受這種日子,而且不知道要過多少年嗎?
她不禁輕輕顫抖。如果她沒有嘗過愛情的滋味和激情的美妙,或許可以忍受那樣的婚姻生活,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不過現在已經太遲了。
她知道她爹對這樁婚姻充滿了期望,當時不管怎樣,她心里知道,並毫不懷疑自己的決定,她不能嫁給他,這會是個錯誤的選擇。
她作出這樣的決定,並不是為了梅若藩,他跟她已經沒有關系,她是為了自己和靳以朗的未來,她現在知道了,她尊敬他,但不會愛上他。
他不應該娶像她這樣的女人為妻,他值得擁有一個配得上他這樣優秀的男人的好女人,而她總有一天會再遇上一個讓她興奮快樂的人。他們兩人沒必要如此委屈自己,毀掉下半生的幸福。
她要把這個決定告訴她爹,不過不是現在,不要靳以朗在這里的時候。她不想傷害他的男性尊嚴,但是她若要解除婚約,勢必得將緣由告訴她爹,那同時表示她爹的幻夢破滅,而靳以朗也會知道她和梅若藩之間發生的事。
她暗暗嘆口氣,稍稍離開他的懷抱。
這時,書房的門被打開。
「以朗,听說你來了,你……」
他們兩人受到驚嚇,立即分開。
靳以朗十分尷尬,眼神飄忽。
宮詩麗的臉龐蒼白得毫無血色,當她的眼光停在梅若藩的身上時,竟感受到一股荒唐的罪惡感。
她恨自己這麼在乎他,甚至在他做了背叛她的事後,還想著他。畢竟她現在已經知道他的為人,實在沒有理由不徹底的忘了他和他們之間的一切。
然而不管她怎麼努力,他仍像毒瘤般存在她的心上。只要他一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便無法忽略他的存在。但是,她拒絕再向那股力量屈服。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梅若藩握緊拳頭,咬牙說道。
今天下午他和張岐在一起,听取他的報告。從墜落山谷的馬車殘骸中,張岐發現馬車輪軸確實有遭人破壞的痕跡,回來之後仔細的問過了,出事那天曾踫過那輛馬車的人一共有三個,其中之一是隨宮夫人嫁過來的隨從。
這個線索讓他雀躍不已,接著听到靳以朗抵達的消息,立即拋下一切,趕過來找他。他一直在等他到來,希望能取得他的諒解,那麼他就不用使出綁架的激烈手段奪回妻子,沒想到竟然看到令他發狂的畫面。
噬人的嫉妒像火一般燃燒他的心,受到的創傷令他憤怒,但是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這幾天他已漸漸學會了忍耐的智慧。
「我該等一下再來嗎?」他還能拿這件事開玩笑,真佩服自己的克制力。
靳以朗露出歡愉的笑容,「別取笑我了,我還要謝謝你救了詩麗呢!」他低頭看著她,握住她的手。「能看到她平安的回來,我真的很高興。」
這個親密舉動讓宮詩麗困窘不已,又不好意思拒絕,臉頰泛起紅暈,偷偷瞥了梅若藩一眼,他正面無表情的盯著她。他在想什麼?她無法猜測出來,不過就算他現在十分憤怒,也都隱藏在那深不可測的臉龐下。
她希望他繼續保持沉默,如果他說出任何實情,必定會惹來一場災難。隱瞞事實的罪惡感雖然不是很好受,然而揭露的後果更糟。她不要靳以朗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如此難堪的被他們傷害,他是無辜的受害者。
她默默的用眼神懇求梅若藩,他卻沒有注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靳以朗的身上。她屏息看著他,祈禱他千萬不要沖動行事。
「只要能力所及,你知道我不會見死不救。」他終于開口說話。
宮詩麗著實松了口氣,幸好他不像在海納古時那樣莽撞沖動。
靳以朗卻無法不注意到書房里不尋常的氣氛,雖然梅若藩極力掩飾,但是他對宮詩麗的怒氣依稀可辨。
他太熟悉這個男人的為人了,對于女人,他一向風度翩翩,現在他的態度卻令他十分不解。莫非宮詩麗做了什麼事,得罪他、惹惱他?
突然,他想到梅若藩闖進書房,看到她被他抱在懷里時,那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那是他生氣的原因嗎?如果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
他瞥了一旁安靜而蒼白的宮詩麗一眼,再看向梅若藩。
靳以朗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一個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從朝鮮回京師的途中,救起一位失去記憶的美麗女孩,兩人朝夕相處下,愛苗逐漸滋長。
他奇怪自己竟然如此平靜,是因為他對宮詩麗的感情不是男人對女人的愛,所以他如此心平氣和?不,在正常的情形下,未婚妻被奪是奇恥大辱,他當然會生氣,但梅若藩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奪愛,那又另當別論。
他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等梅若藩來找自己。他相信那個男人不久之後就會向他解釋一切,並求取他的原諒。只是,屆時他要怎麼做?
這件事還是要看宮詩麗的心意。如果她選擇梅若藩,而那個男人也不是抱著輕率的態度,是真心愛她的話,他會敞開心胸,真心祝福他們,他不是那種會為了兩幫結合所帶來的龐大利益而硬要拆散一對愛侶的殘酷男人。
接下來的時間,他拋開一切,和梅若藩聊著他從朝鮮帶回來的大筆生意。
宮詩麗一句話也沒听進去,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她對面的梅若藩。
她看得出來,雖然他談笑風生,渾身肌肉卻都緊繃著。他的視線偶爾會飄到她身上,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就像一枝銳利且充滿憤怒的箭,毫不留情的要刺穿她。
梅若藩確實憤怒得快要發狂,想到宮詩麗的背信,假裝忽視他的存在,一直維持著禮貌、驀然的表情,便好想掐死她。
她口口聲聲說愛他,他也相信她,然而當她見到靳以朗時,隨即投懷送抱,把他當作一文不值的貨品,隨手丟開,再也沒有資格吻她、愛她、娶她,縱使他們曾經共同分享了許多。
可惡的女人!對于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對待,他惱火得想要揍人,差點失去思考的能力。
最後,他小心的控制住憤怒的情緒,告訴自己,只要再過幾天,他就可以帶她逃離這個鬼地方。
其實他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狠狠的打她的,愛她愛到令她無法行走。在那之後,她會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她想撇開他,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