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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和离妻 第六章 金屋藏娇

楚萧陵坦白身分,认了儿女,接下来是挑明带他们回京的事,陆清菀当然不会爽快的答应回京,至少应该对楚萧陵的伪装表示生气,即便她已经猜到了,但不能改变他欺骗隐瞒的事实。

“你也知道我有任务在身,伪装隐藏乃逼不得已,不能怪我。”楚萧陵越来越了解她,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他只能百般讨好、劝说,绝对不能威胁逼迫。

“你可是领了皇差,我岂敢怪你?不过这种感觉确实不好,不是吗?”她不会惯着他,摊了牌,难道他们母子三人就应该立马跟他回京?她脑子很清楚,如今他们的问题不过是浮上台面,他们和离了,她又不可能将两个孩子交给他,还有她在辅国公府遭到的污蔑……总之,存在的问题只是摊在阳光下,接下来是他们之间的角力,什么该坚持,什么可以退让,他们有得讨价还价。

这不就是怪他吗?楚萧陵很委屈的说:“你不是猜到了吗?”

陆清菀冷冷一笑,“我是我,你是你,我与你何干?”

“……”他还是低估她的强硬。

“我如何来到这儿,相信你查得清清楚楚,如今京城只怕没有我容身之处;至于两个孩子,你是他们的父亲,我不能阻止他们唤你一声爹爹,但别妄想我会将他们交给你,我怕辅国公府容不下他们,孩子在那儿没有活路。”辅国公夫人对她的厌恶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对她的孩子肯定不喜。

“我绝不会将孩子从你身边带走。”

闻言,陆济菀微微松了口气,她还真怕他来硬的。“可是,我一定要带你们回京。”

“我若是坚持不回京呢?”

“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我必须回京覆命。”

陆清菀很随意的摆了摆手,“那你先回京覆命。”

楚萧陵一脸僵硬。

见状,陆清菀差一点爆笑,还好最后忍住了,要不她营造出来的气势就没了。

“我们不敢跟皇命相提并论,你还是早早回京处理正事,反正我们这一家子力量微弱,离不开北燕州,若是你忙里偷闲想来看我们,我们会开门迎接。”

楚萧陵神情转为严肃,一字一句的道:“我不会将你们留这儿,我怕再来一次,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我们跑不了。”

“我不会冒险,我赌不起,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再次走出视线。”

陆清菀的心一颤,这个男人明明怕她把孩子带走了,干啥说得好像怕失去她似的?还好她不是小泵娘,不会轻易受到迷惑。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你想为自个儿讨回公道,我来帮你,我会让你堂堂正正回到辅国公府。”

顿了一下,陆清菀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谁要回辅国公府?”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回辅国公府,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嫣红染上双颊,陆清菀别扭的转开头,这个男人以为自个儿在说情话吗?

“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委屈。”

“再说,我的气还没消。”

虽然还没气消,但可以感觉她松动了,楚萧陵赶紧问:“如何可以让你气消?”

“不知道,反正气消之前,你别再浪费唇舌。”楚萧陵转到她面前,伸出双手。

陆清菀懵了,“干啥?”

“我让你打啊,打到你气消为止。”楚萧陵一副豁出去的道。

陆清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个男人是在搞笑吗?

“我说真格的,你尽避打,打到你气消,你高兴为止,我绝不吭一声。”

陆清菀恼怒的一瞪,“你真幼稚!”

楚萧陵真是无辜,“我是认真的,随你打,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打到气消。”

陆清菀忍不住踢他一脚,“我更生气了!”

“嗄?”

“想要我气消,请你动一下脑子。”陆清菀举起手敲了他的脑袋瓜一记。

楚萧陵故作疼痛的抱着挨打的地方,“我都不知道你的脾气这么大!”

“对,我的脾气很大,你还是离我远一点。”

“不要,我喜欢你有点脾气。”他喜欢这样的她,格外的生动娇艳,像一幅色彩明媚的画,使人观之觉得天地都亮了。

陆清菀的脸又红了,不知道如何应对,索性转身走人。

“你赶紧打定主意,我盼着听见你的好消息。”楚萧陵连忙喊道。

陆清菀只是哼了一声,然后走向厨房。

楚萧陵左右晃了一眼,看见躲在桃树后面的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先用双手捂了一下眼睛,然后举起双手比了一个用力的动作,这是不忍看他,教他继续努力的意思吗?

他一副无奈又委屈的对他们叹了声气,逗得他们捂着嘴咯咯笑,然后打起精神,用力对他们点了点头,表示接收到了,他会再接再厉,让她明白他的坚持与决心,况且两个孩子都站在他这一边,还怕说动不了她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陆清菀抬头看着窗外桃花树下弹琴的美男子,觉得很好笑,但又有那么一点点甜甜的,他是想说服她回京,还是在求爱?这是他自个儿的主意,还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主意很不错,第一日可以视而不见,第二日就受到影响,今日就一直控制不住自己寻声寻人。

平心而论,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有身为武将的英气锐利,但举手投足透着一股文人气息,刚柔在他身上融为一体,很难教人不心动,而她能守住理智,是因为他背后的辅国公府。

她不曾经历过辅国公府的事,但原主内心深处对辅国公府的恐惧来看,不难猜想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当然,她不是原主,不是那种只会忍气吞声的人,不过她不喜欢麻烦,乐得闪得越远越好。

若可以跟他划清界线,她绝不会跟他扯上半毛关系,偏偏他们有断不了的连系一两个宝贝,注定他们会“藕断丝连”,以至于她想斩钉截铁拒绝回京也不行。

虽然回京不代表她会回辅国公府,但是断不了的纠缠,最后怕是逃不开重回补国公府的命运,当然,前提是她必须先洗掉身上的污点。

总之,她不可能一直跟楚萧陵僵持下去,她和楚萧陵都要各退一步,最终他们母子三人还是要跟着回京,所以她必须多攒一些银子,想法子在京城置产,好歹要有间两进的院子,再买几间铺子,当个包租婆。总之,京城银子的需求量更大,她只有五六千两的存款真的不够瞧。

“小姐,歇会儿。”琴嬷嬷端着茶水和点心走进来。

陆清菀收回视线,放下手上的笔,转身走到炕上坐下,接过琴嬷嬷递来的湿毛巾,双手吃了两块糕点,再喝下一盏茶,目光不自觉的又寻找外头的身影,她真是服了他,怎么如此有耐性?

“小姐,辅国公府欠您的公道该讨回来了。”琴嬷嬷的想法很简单,若无能为力,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忍了,可是如今有世子爷相帮,他们不会孤立无援,过去的污名该洗干净了。

“我也想早早讨回来,但是进了京,什么都要银子,首先我们要有自个儿的院子,还要有生财的路子,当然,我们去京城还是可以继续原来的生计,可是没有门路,想跟这儿一样一个月挣上个两三百两不太容易。”

生计确实是一个大问题,琴嬷嬷想了想道:“小姐可以找锦绣坊的杨掌柜帮忙。”

“杨掌柜?”

“就我所知,杨掌柜是京城人氏,成了亲之后随着夫君来到北燕州,最后挑中上河县的县城开了锦绣坊,因为在京城名气很响亮,很快就在县城站稳脚跟,由此可知,杨掌柜在京城必有同行友人或者合作过的生意伙伴。”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陆清宛轻拍了一下自个儿的脑袋瓜,凭她的图样,只要有门路,不怕没有销路,只是有关系跟没关系的待遇差很大。

“春儿能够跟杨掌柜搭上线,也是因为过去在京城合作过。”

陆清宛惊讶的瞪大眼睛,“原来春儿跟杨掌柜有一段渊源。”

“是啊,要不我们早就断粮了。”小姐刚刚生下小少爷和小小姐,若没人参吊着,早就撑不下去了,也是因为如此,他们带出来的银子如流水般从指缝中流走,春儿不得不卖绣品换取粮食,只是春儿绣功不错,但花样子不行,挣的不足填饱肚子,后来还是杨掌柜念在过往情分提供花样子,待遇同绣坊里面的绣娘一样,情况才稍微好转。

原主的身体有多娇弱、多花银子,她很清楚,其中也有原主求生欲很弱的原因,直到她接手,心态变了,走出房间晒太阳,积极活动身子,慢慢的,灰败的气息从她身上退去,身体渐渐好转。

“这几日我进城一趟,再问问杨掌柜能否为我引荐。”

“还有,我们回京正好赶上文华斋的秋季书画拍卖会,老奴记得小姐手上有好几幅画。”

为了在明书斋秋季的书画拍卖得到更好的价钱,她前头又完成了两幅画,一幅是旭日东升,一幅是夕阳西下,基本上以整片桃花村为景,不过艺术真的是见人见智,尤其在她没没无闻之前,想靠卖画养活一家子,只能想想。

“我的画去了京城能不能得到青睐,这事说不准,我不能对卖画抱太大期待。”

琴嬷嬷想了想,又有主意了,“若是得到明书斋的何掌柜引荐,小姐的画在京城的文华斋能不能拍卖出更好的价钱?”若能得拍卖会东家的赞赏,在东家的操作下,她的画确实能卖个好价钱,她在明书斋的拍卖会上能得五百两,难保没有这个成分存在,不过这还是跟个人喜好有关,文华斋的东家不等于明书斋的东家,但只要文华斋的东家喜欢她的画,用不着引荐,她也能够取得好成绩。

“我们不能靠卖画过日子。”陆清宛皱皱眉。

“这倒是。”

“女乃娘不必担心,我只是想再拖上一段日子,利用这段日子多卖点花样子,多存一点银子,若是可以在京城买两间铺子租给人家就好了,也不必自个儿做买卖,生活就没问题了。”

琴嬷嬷张开嘴巴又闭上,其实小姐可以求助姑爷,他们三个都已经听说了,没想到这个从天而降的表少爷竟是姑爷,看来姑爷还是很关心小姐的,他们都有眼睛,都看出来了。不过小姐如今越来越强势,又不愿意落人话柄,凡事喜欢跟姑爷铲清界线,绝对不会向姑爷开口,还是得她自个儿去找世子爷。

“女乃娘真的不必担心,如今我存银不少,只是想买位置更好、更有价值的铺子,最好多备一些银子。”

琴嬷嬷点头表示明白了,便退出房间,她自有打算。

陆清菀起身回到书案后面,拿起笔,目光不自觉的又转向窗外,已经不见楚萧陵的身影,心里生出一股失落,有他的琴声相伴,作画写字特别有感觉……她怎么觉得自个儿越来越离不开他?

棒日陆清菀进了一趟县城,询问杨掌柜牵线的事情,不过并不顺利,锦绣坊的杨掌柜在京城有些纷争,不但牵不了线,还可能招来为难,这可让她愁死了。

坐在门廊前的台阶上,陆清菀漫不经心的看着夜空中的点点星光,心想,她的计划可能要调整了,铺子还是买两间,不过其中一间要退而求次,要求不能太高……真是郁闷,对自个儿荷包好不容易有点满意了,转眼又要消下去了。

“桃花村真是个好地方。”楚萧陵在她身边坐下。

“这儿确实是个好地方,不但山明水秀,更重要的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陆清宛别有用意的看他一眼,桃花村若是像辅国公府那样的地方,原主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还不知道。

“老了,我们也找个这样的地方过日子。”

脑子先是空白,待反应过来,陆清菀瞬间红成了一颗苹果,可是教她出声反驳,她又说不出来。

楚萧陵嘴唇微微一翘,半晌,闲聊似的道:“你刚刚想什么?”

“哦……没想什么。”陆清菀缓了口气,然后挑衅的偏过头看着他,“入了夜不好好待在房里,四处乱跑,也不怕吓到人。”

“我看不出来你吓到了。”

“我不同,寻常人的胆子跟我不能相比。”

“这个时辰还不肯安置的只有你。”

陆清宛闻言一噎,夜猫子的习惯刻在骨子里了,没有几年很难改得了。

楚萧陵见她哑口无言的样子,不禁笑了,然后直接转入正题,“我对你们进京之后有一些想法,你要不要听听看?”

怔愣了下,陆清宛好笑的道:“我还没答应回京。”

“我相信你会答应,为了两个孩子。”

陆清宛很想反驳,可是终究化成一声叹息,务实的道:“你说说看吧。”

“我在京城有间书铺,春秋两季都会举办书画拍卖,等到明年,我还会去江南开书铺,也会比照京城的书铺举办书画拍卖,你的画交到我的书铺,我保证可以卖到千两以上。”他一直知道她喜欢书画,可是直到琴嬷嬷昨夜给他一幅她的随手之作——盛夏牡丹,他惊为天人,方知她在书画上的天赋非比寻常。

琴嬷嬷偷偷找上楚萧陵,陆清菀并不意外,倒是他话中透露出来的讯息教她大吃一惊,“你是文华斋的东家?”

楚萧陵微微挑起眉,“你看我是个武将,觉得文人会做的事跟我扯不上边,是吗?”

“开铺子说起来是商人的事,跟武将和文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承认她很意外,这些年他不是一直在西北吗?权贵经营铺子不单为了挣银子,也是为了收集情报,因此酒楼茶肆是首选,或者做起女人的生意,从后院的女人打探消息,总之,少有人经营书铺。

“没错,开铺子确实是商人的事。其实,我名下的产业大部分是田地庄子,至于铺子,我主要都是租给人家,去了西北后为了方便有个吃饭歇脚的地方,这才开了酒楼,楚风大概是开出乐趣,陆陆续续开了四五家,遍及整个大西北,而文华斋是祖母给我的,祖母说我虽然远在西北,但京里的消息不能全靠国公府,最好有自个儿的人脉。”

有一就有二,然后他就连开了好几间书铺,有了文华斋当后盾,在各地开书铺就很容易,只是并非每个地方都能比照文华斋举办书画拍卖。

陆清菀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因为作品想卖出好价钱,还是要看她的本事。

“我的画以后就交给文华斋。”

“还有,我祖母在京城有间绣坊——锦织坊,我可以帮你引荐。”

略微一顿,陆清宛点头道:“谢谢。”

“其实,养你们母子三人是我的责任,可是我知道你不会接受,只好退一步,在你能够接受的范围相帮,这两条路你能够走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看你自己。”

“我们已经和离了,养我们不是你的责任,不过如你所言,这两条路能走到什么程度,还是看我自个儿,所以我接受你的引荐。”

“若你有什么生意想做,我们可以合作。”

“跟你合作?”陆清菀皮笑肉不笑的唇角一抽。

“我不懂生意,但我有银子。”

“不好意思,我也不懂生意。”

“我看你跟明书斋的掌柜讨价还价,应该是有一肚子的生意经。”

“……”讨价还价跟做生意能一样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成为你的后盾,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虽然她没做过生意,但是也有一些想法,将来的事很难说,譬如,她想开茶馆,自个儿写话本找人说书,凭着她上一世闲暇喜欢钻研小说的热情,她写的话本肯定广受欢迎。总而言之,做生意可不是只有银子就好,还要有靠山,尤其在辅国公府和晋安侯府的夹击下,没有人护着,她别想在京城立足,将来她需要他帮忙的可能性很大。

“若是有合作的机会,我一定会找你。”

闻言,楚萧陵松了一口气,很好,至少不再急于跟他划清界线,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会真正对他敞开心防。

三日后,他们一行人踏上进京的路。

前前后后共四辆马车,一辆由楚星驾驶,载得是陆清菀和两个孩子,一辆由赵叔驾驶,载得是琴嬷嬷和春儿,最后两辆载得是箱笼,分别由楚萧陵的另外两个属下驾驶,而楚萧陵和楚日几名近卫全部骑马,他们分别走在马车两侧和前后方,另外是小黑,自由奔放的跑前跑后,一转眼不见踪影,一转眼又回来了。

坐上马车前,陆清菀忍不住再看一眼住了八九个月的庄子……不对,包含原主,有四五年,这儿真的残破不堪,但为他们遮风挡雨,让他们可以活下来。

马车动了,两个小家伙兴奋得直接坐在楚星旁边,左看看右看看,看着沿路的风光,看着看着,最后直勾勾的看着骑在马上的楚萧陵,爹爹真是英武啊!

“你们想骑马吗?”自从相认之后,楚萧陵总是极尽所能的宠爱孩子,想要弥补长达四年在他们生命中的空白。

两个小家伙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用力点点头,“可以吗?”

楚萧陵看了另一侧的楚日一眼,两人同时靠过来,各抱一个放在身前,两个小家伙欢喜的啊一声。

虽然往下一看很吓人,但后面有爹爹护着,陆云骥一下子就胆肥了,催着道:“爹爹,我们可以快一点吗?”

“不怕吗?”

“不怕,有爹爹。”

楚萧陵随即加快速度,马儿越跑越快,陆云骥感觉自个儿快飞起来了,此时小黑不知从哪儿跑出来,跟在旁边奔跑,还哇呜哇呜的叫,陆云骥忍不住也跟着哇呜哇呜的叫。

陆云蓉见了急忙的扯着楚日:“日头叔叔,我也要。”

楚日脸一僵,“楚日”多好听,怎么变成“日头”呢?

楚星忍不住炳哈大笑,立马遭来某人白眼。

“日头叔叔,快!”陆云蓉急吼吼的道。

楚日只好踢了一下马月复,加快速度,陆云蓉也跟着哇呜哇呜的叫。

听见外头的笑声,陆清菀情不自禁掀开竹帘往外看,见到马儿载着一大一小来回奔驰,羡慕不已。

“你想骑马吗?”楚萧陵不知何时来到车窗边。

怔了一下,陆清宛违背心意的摇摇头,“不想。”

“娘亲,试试看嘛,骑马可好玩了。”陆云骥邀请道。

陆清菀坚持的摇摇头,“等我学会骑马,我要自个儿骑马。”

“进京之后,我来教你骑马。”楚萧陵很顺口的道。

陆清菀直觉的点点头,而且满心欢喜,可是点了头立马察觉到不对,想改变心意赶紧说不用麻烦他,又说不出口,除了他,还有谁能教她骑马?

“爹爹,骥哥儿也要学骑马。”

楚萧陵伸手模了模儿子的头,“好,爹爹教娘亲、骥哥儿和蓉姐儿骑马。”

陆云骥欢喜的又哇呜一声。

见儿子如此开心,陆清菀更不会说出拒绝的话,有了父亲,两个孩子的笑容就不曾断过。

走了一日的陆路到了北燕州的码头,他们一行人改搭官船。

陆清宛原本担心两个孩子会晕船,没想到吃了楚星的药,两个孩子在船上如在平地,甚至懂得坐在甲板上欣赏水上风光,还吵着要作画,将海天一色的景色画下。

两个孩子一路活蹦乱跳,好像他们是来游山玩水,陆清菀完全忘了回京这回事,直到楚萧陵告知,他们再一日就抵达京城最近的津州码头,她终于后知后觉想起自个儿要进入“战场”了,麻烦的是,她对“敌人”的了解很浅薄,原主的记忆深处只有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这对她一点助益都没有。

心情烦躁时,陆清菀喜欢找事情转移注意力,作画最适合了,可是夜深人静,又是在船上,不适宜作画,倒是能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楚萧陵在甲板上摆了两张圈椅,陆清菀坐在圈椅上吹着海风,渐渐的,心静了,瞌睡虫也找上门了。

“这么晚了还待在这儿,你也不怕着凉。”

陆清菀惊醒的睁开眼睛,茫茫然的看着坐在另一张圈椅的楚萧陵,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也在这儿吗?”

“……我睡不着啊。”

楚萧陵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的脑袋瓜都要磕到甲板上了。”

怔愣了下,陆清菀尴尬的一笑,揉了揉额头,“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能在这儿睡着了确实很夸张。”

“……这儿太舒服了。”

楚萧陵同意的点点头,状似随意的道:“你不要担心,凡事有我。”

心微微一颤,陆清菀没想到他看出来了,可是又不想在他面前承认自个儿胆怯,“我有什么好担心,有世子爷引荐,往后的生计没问题,再来就是想法子调查当初的事,讨回清白。”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陆清菀没好气的睨着他,微微抬起下巴,“人总是要长大,如今我是两个孩子的娘,我不自立,我的孩子怎么办?以后谁也别想再让我受委屈。”

顿了一下,楚萧陵轻轻的道:“对不起。”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对不起”,但这一次她听明白了,仔细想想,他确实应该向原主说声对不起,原主在辅国公府过得那么卑微,有他的责任,若他愿意尽点丈夫的责任,原主不至于那么悲惨。

“还是不肯原谅我?”

“过去了。”她无法代替原主原谅,但原主心肠柔软,别人出于诚意的歉意,绝对会接受,而且平心而论,原主也有错,若是原主强悍一点,也不至于连丫鬟婆子都敢上前踩一脚。

“真的放下了?”

楚萧陵突然靠过来,两人的脸颊差一点撞在一起,同时一怔,陆清菀随即脸红了,楚萧陵像是傻了,因为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发现她生得像朵粉女敕娇柔的芙蓉花。

“你……别靠太近了。”陆清菀伸手轻轻一推。

往前一步,他就可以一亲芳泽,不过最后一刻还是忍住了,不能急,她对他的心结太深了,他要慢来。陆清菀微微往后一退,清了清嗓子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安置了。”

“好,明日午时左右就会抵达津州码头,从津州码头到静园约一日车程。”

陆清菀随意的点头表示知道了,仓皇的跳起来转身跑回二楼的舱房。

楚萧陵见了唇角微微一翘,虽然不能太急,但也不能太过温和,瞧,今日一急,不就有进展了吗?

走了十日,终于到京城了,楚萧陵将他们安排在城外的庄子——静园,进城约莫一两个时辰,因为陆清菀还未买房,当然只能借住楚萧陵名下的庄子。

楚萧陵是辅国公世子,他名下的庄子当然不会像桃花村那种残破的庄子一样,可是陆清菀没想到这根本不是庄子,而是一座别院,说不上多诗情画意,但无一不是景,难怪还特意取了名字,若她有银子,也会想要有一座这样的别院,偶尔带两个孩子来这儿度个假。

“你觉得这里如何?”为了他们的落脚处,楚萧陵想了又想,最后选了这一处,进城一趟不难,而且这儿景色幽美,又有宽阔的空间供两个孩子游玩,还能上山采果子,下河捉鱼。

他们在桃花村的庄子很破败,但是她很用心给两个孩子布置游戏玩乐的地方,希望他们每天快快乐乐。

“这儿是个好地方。”看着两个孩子前前后后跑来跑去,陆清宛无法昧着良心说普普通通,而她也确实喜欢这儿,有山有水,放眼看去通体舒畅。

当初在桃花村时,她不急于进城买房,原因之一是城里的房子空间较小,孩子没地方玩耍,当然孩子上了学堂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对于玩耍也没有那么大的需求,但这是男孩子,女孩子的生活还是围绕着小小的房子。

“若是你喜欢,你们索性在这儿住下来,我可以请先生来教骥哥儿和蓉姐儿。”

“骥哥儿明年一定要上学堂,他应该有自个儿的朋友,倒是蓉姐儿,我想帮她请个女先生。”其实她自个儿也教得了孩子,可是她要挣钱,难免不够周全。

陆云骥跑过来,扯着陆清菀的手,兴奋的道:“娘亲,楚日叔叔说庄子后头有一个跑马场,明日我们就可以学骑马了。”

“娘亲娘亲,我也要学骑马。”陆云蓉跑过来抓住另一只手。

“娘亲没意见,只要你们……爹爹有空教你们。”虽然相认了,但要她亲口承认实在别扭。

楚萧陵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一翘,分别伸手模了模两个孩子的头,“休息个两日,爹就教你们骑马。”

两个孩子笑着点点头。

“好啦,跟你们楚日叔叔去外头瞧瞧。”

两个孩子立马跑过去,一左一右抓住楚日,吵着要出去外头探险。

“你想去看看跑马场吗?”

陆清菀点点头,随着楚萧陵沿着外围绕到庄子后面。

两人很快就来到跑马场,马厩离跑马场不远,此时正好有马夫出来遛马,楚萧陵便拉着陆清菀在观赛处落坐。

这会儿两人可以好好说话了,楚萧陵提议道:“关于买房的事,我认为慢慢来,待一切步上轨道,你觉得如何?”

这一点陆清菀毫无异议,她认为买房是一辈子的事,当然要仔细再仔细,好歹要先熟悉京城,知道哪个区域是优良住宅区,上一世好学区附近的房子特别贵不是没有道理,若非经济条件有限,没有人喜欢住在龙蛇混杂的地方。再说了,没有什么比先确保稳定的收入来得重要,她还是先掌握跟锦织坊的合作,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可以先进行。

“我想先买两间铺子,每年可以收些租金。”

“这是小事,我让楚月帮你张罗。”

“谢谢,还有,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能否不要对庄子上的人透露我们的身分?”她可不想还未喘口气,辅国公府和晋安侯府的人就杀上门。

虽然他迫不及待想让他们站在众人面前,但是未洗去她身上的污点之前,隐瞒身分其实是一种保护。

“你放心,我有分寸,我说过了,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委屈。”

“我也说过,没有人可以再让我受委屈,我只是讨厌麻烦,人家故意抓着事情不放,我不想理会还不行。”

“是是是,我知道,不过,你真的要以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身分借住这儿吗?”

陆清菀斜睨着他,“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庄子不同于辅国公府,奴仆的规矩难免松散,我怕他们约束不好自个儿的态度,怠慢你们。”

撇了撇嘴,陆清菀冷笑道:“我记得辅国公府的规矩也不怎么样。”

楚萧陵闻言一噎,在母亲刻意的挑剔刁难下,不难想像府里的丫鬟婆子待她什么态度,只是他很少待在府里,根本不会留意这种事。

“对不起。”

“不必,你管不了别人的教养。”奴才都是看主子的态度下菜碟儿,辅国公夫人一有机会就折腾她,奴才对她的态度能好得了吗?

楚萧陵实在不知如何反应,承认他管不了母亲吗?母亲就是有诸多不好,儿不嫌母丑,他两面不是人,只能暂时闭嘴。

“你不必担心我们,又不是缺了双手,我们可以自个儿来,若能够给我们一个小厨房那是最好,我这个人挑嘴,两个孩子的胃口也养刁了,吃不下寻常人做的吃食。”

下人要刁难他们很简单,饭菜不香,她又不能说什么,人家吃什么,他们当然只能吃什么,毕竟他们只是借住,没有权利挑嘴。其实,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弄个红泥小火炉,只是那玩意儿能做的料理有限。

“这个我早有安排,有个小厨房,你们随时想吃什么就可以弄什么。”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厨房的供应难免有所疏漏,更别说庄子上的食材粗鄙,她肯定受不了。这段日子的深入接触,他发现她非常重视吃,不是吃得贵,而是吃得讲究、吃得美味。

陆清菀不想太感动,可是没法子,她的心还是被他的体贴打动,这一趟进京,住得好,吃得精致,不难看出他在这上头用了心思,显然,他也注意到她很重视饮食。

“今日早一点休息,明日我带你们进城。”

陆清菀欢喜的点头应了,早早跟锦织坊谈妥合作,她的心也能定下来。

皑国公府玉和院内,匡啷一声,辅国公夫人郑玉安吓了一跳,手上的茶盏瞬间坠落,碎了一地。

“你说什么?”她肯定听错了,儿子从来不是之人,甚至因为国公爷的后院乱七八糟,不喜欢女人靠近,要不,她早就塞女人进儿子的后院,儿子也就不会至今连个孩子都没有。

王嬷嬷微微一颤,神经顿时绷得更紧了,“夫人,老奴是听翠儿说的,翠儿昨日回宁河村的庄子探望爹娘,得知世子爷前几日带了一个寡妇去了静园,那个寡妇还带了两个拖油瓶。”

“翠儿亲眼见到了?”

“这倒没有,翠儿说,世子爷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打扰贵客,甚至还为他们设了小厨房,他们不跟静园的人一起用膳,若是世子爷在静园里,也是跟他们一起用膳,所以静园里的人见到他们,还得远远的让路。”

郑玉安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世子爷每日都会去庄子吗?”

“这几日都去了,还带着那个寡妇和两个拖油瓶去跑马场骑马,听说世子爷宠得很,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家人,因此便有闲言闲语闹出来,说那个寡妇是世子爷的外室,她为世子爷生了两个孩子,世子爷不便带回辅国公府,便安置在庄子上。”

这实在太荒谬了!郑玉安恼怒的转头看着大丫发冬梅,“你去看看世子爷出门了吗?若世子爷还没出门,请世子爷过来。”

冬梅应声退出房间。

郑玉安摆了摆手,示意丫鬟收拾地上的碎片,“重新沏一盏茶过来。”

丫鬟动作俐落的收拾地上的碎片,再重新彻了一盏茶过来。

郑玉安喝了一盏茶,心情稳定下来,挥手让丫鬟婆子出去,这才让已等在外头的楚萧陵进来。

郑玉安试探的道:“皇上不是还没有给你安排新的差事,你怎么还是日日不见踪影?”

“虽然皇上还未安排新的差事,但儿子每日还是要进军营。”他已经呈报明峰镇灭门血案的结果,皇上显然有自个儿的考量,并未进一步裁示,只叫他休息一些日子,偶尔抽点时间上京营帮忙练兵。

“皇上突然将你召回来,难道是要你接管京营?”儿子得皇上看重,郑玉安当然开心,可是有儿子好像没儿子,她觉得很郁闷,堂堂一个国公夫人过得比那些姨娘还憋屈。

“皇上大概是觉得儿子在西北待够久了,又受不了祖母叨念,便召儿子回来,至于如何安排儿子,皇上可能还没决定,儿子也不清楚皇上的心思,反正皇上叫我先进京营帮忙,我就每日上京营转转。”

“既然只是上京营转转,每日先过来陪娘用早膳总可以吧。”

“儿子答应祖母了,时间上若是允许,儿子会先到大长公主府陪祖母用膳。”

郑玉安完全忘了上头还压着一个尊贵的婆婆,庆幸婆婆她平日住在隔壁的大长公主府,又不喜欢人家吵她,要不,凭她对自己百般的嫌弃,日子可难过了。

“我知道,在你心目中,你祖母最重要。”郑玉安真是一肚子的委屈,儿子是她的,可是婆婆嫌弃她脑子不够聪明,担心她教不好儿子,硬是将儿子从她这儿带走,以至于儿子自幼就亲近婆婆,教她这个娘心酸啊。

“娘,祖母最近身子不适,儿子得多陪陪她老人家。”郑玉安摆了摆手,不想在此事上头跟他纠缠,还是先弄清楚庄子上的寡妇和拖油瓶比较重要,于是开门见山的道:“我听说你从西北带了一个寡妇和两个拖油瓶回来?”

怔愣了下,楚萧陵微皱着眉,“谁在娘面前胡说八道?”他知道这事迟早会传到娘耳中,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是胡说八道吗?难道那个寡妇和两个拖油瓶不是你带回来的?”

“他们确实是我带回来的。”

“他们是谁?”

略微一顿,楚萧陵神情转为严肃,“娘,儿子做事自有道理,能说的,儿子自然会告诉娘,不能说的,也请娘不要追问,可以吗?”

郑玉安脸色微微一变,口气有些不悦,“你突然带了一个寡妇和两个拖油瓶回来,娘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吗?”

“他们只是暂时住在庄子上。”他还恨不得立马将他们带回辅国公府。

“为何要让他们暂时住在庄子?”

“儿子自有原因。”

郑玉安冷哼一声,“你敢发誓,你跟那个寡妇一点私情也没有?”

“娘还不了解儿子吗?儿子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儿子自有分寸,要不,皇上也不会看重儿子。”楚萧陵事实上并未回答娘亲的问题。

这倒也是,可是人就在那儿,总不能没个理由吧?郑玉安张开嘴巴又闭上,儿子的嘴巴比蚌壳还紧,不说就绝不会说,不如先交代人盯着,若有什么不妥之处再处置,儿子又没成亲,就是跟个寡妇有所牵扯也不至于坏了前途。

“好吧,娘相信你,那个寡妇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你是不是该成亲了?你都二十五了,身边好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郑玉安是真的心疼儿子,身边侍候的全都是大老粗,吃穿用度一点都不精心,哪有贵公子的样子?娶了妻子,不但有个女人照顾,儿子也会过得更好。

“儿子的差事还没下来,皇上会不会让儿子又回西北,儿子也不确定,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去了西北又如何?你把人带去就好了啊。”郑玉安不敢抱怨皇上的安排,但忍不住肮诽,出身武将世家的青年才俊又不是只有儿子,为何独独让她儿子去西北那种苦寒之地?

“儿子如今只想着差事,其他的事暂缓。”

顿了一下,郑玉安迟疑的道:“你不会还惦记着那个女人吧。”

“……娘不要胡思乱想。”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但郑玉安捕捉到了,目光不由得一沉,“娘可警告你,娘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庶子庶女,既然从姨娘的肚子爬出来,就要懂得安分,别妄想攀高枝,她可没那个本事守得住。”

楚萧陵不喜欢跟母亲起争执,因为会没完没了,他没那个闲功夫,可是事关陆清苑,他不说几句又憋屈。

“出身不是自个儿可以选择,没有人乐意当庶子庶女,非要有人出来承担,那也是当父亲的错,为何要纳妾?守着一个妻子真有如此困难吗?”

闻言,郑玉安倒是放心了不少,儿子最讨厌那些姨娘小妾的,想必不会跟那个寡妇搞在一起。

“娘可不管,辅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能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出身。”当初若非国公爷背着她定下晋安侯的庶女,对方还拿了救命之恩当由头,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那个女人进门,还好那个女人心胸狭隘,担心她逼着儿子纳燕儿为妾,竟将燕儿推落湖,要不,她如今还要日日看着那个女人生闷气。

“儿子赶着出门,过几日再来陪娘说说话。”楚萧陵起身行礼,便急匆匆转身离去。

“娘还没说完……”郑玉安最后只能化成叹息,儿子生得太出色,她很骄傲,可是她管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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