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宫中当米虫 第三章 陛下的真能耐
隔了几日,紫云阁突然接到圣旨,谓楚才人钟灵毓秀,赋姿淑慧,侍君不舍画夜,劬劳日久,旨到之日,册封为美人。
对于位分突然擢升,楚茉没什么感觉,但月俸升为五贯,却令她对萧清澜感恩戴德,叩谢皇恩浩荡。
后宫听闻这样的消息,无疑一阵哗然。
听说当日魏太后摔了好几组茶具,赵贤妃的白玉簪不知为什么断了,魏婕妤则是又病了一回……
然后萧清澜便发现,走在后宫时遇到那些嫔妃,总觉得她们有些不同了。
在两仪殿里,胡公公说起了各宫妃子对于楚茉升位的反应,令萧清澜冷笑连连。
待胡公公说到一个段落,他方才问道:“最近后宫那些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各个都在头上身上插着羽毛,弄得像只母鸡似的,连赵贤妃都不例外,可是朕错过了什么?”
胡公公差点失礼地笑了出来,白面无须的脸颊抽搐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奴才以为,各宫嫔妃们是在模仿楚美人呢。”
“怎么说?”这又和楚茉有什么关系了?
胡公公像说起一段趣事般说道:“楚美人在上个月赵贤妃举办的品菊宴时不慎被人弄伤了脸,她便以羽毛饰品作为遮掩,想不到惊艳全场,之后便可以常常看到嫔妃们身上穿戴着羽毛了。”
“楚茉生得艳美,气质独特,撑得起那样的装扮,那些平时故作端庄的贵女们硬要学习,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萧清澜冷冷地批评了一声,对于他不在意的人,他可以非常无情,“你说楚茉的脸是品菊宴被人伤的?是谁?”
“是临照殿的吕才人,其父是左谏议大夫吕尚。”胡公公侍奉帝侧,地位无疑是内侍第一人,宫中太监自然会将各方面的消息通传给他,所以什么事问他,他都能答出个所以然,“吕才人或许是妒忌楚美人的美貌,刻意用菊花伤了楚美人的脸,赵贤妃已对其罚俸三月,楚美人也接受了。”
“赵贤妃拉得好偏架,蓄意伤人只罚俸三个月,她这后宫掌管得也不怎么样。”萧清澜想到几日前见到楚茉无瑕脸颊上的那道红痕,就觉得刺眼极了。
不过他思路一转,突然联想到楚茉对于四贯月俸不够吃的抱怨,不禁暗自好笑,要是罚俸三个月是落在楚茉身上,那可当真是极重的惩罚,估计能让她哭死。
胡公公可不知道他乱七八糟的在想些什么,只是神情有些迟疑地道:“陛下无须为此动怒,那吕才人已得了报应。”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萧清澜总觉得什么事与楚茉沾上边,都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近来嫔妃们都学着楚才人贴羽,吕才人随波逐流,在鬓边贴起羽毛,然而不知她用的是什么鸟羽,贴了一天之后竟烂了半张脸,到现在她还不敢出临照殿见人。”这消息是胡公公今天才收到,热腾腾的。
“朕还没替楚茉收舍吕才人,老天爷倒是帮她收拾了。”萧清澜这句话要是让楚茉听到,肯定会被她赞一句陛下咱们好有默契。“既然如此,朕也给她个公道,那吕尚教女无方,一起罚三个月的俸禄好了。”
胡公公记下了。
吕才人在宫中生活,罚俸不痛不痒,但吕尚可不同。他是谏议大夫,自认清流中的清流,除了俸禄之外不敢有其他收入,让他三个月没有进帐,家中断炊都有可能。
萧清澜想到楚茉脸上的伤,想着她是真的受了委屈,但她却一句都没有提到,反而说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笑话,所以他才会那么喜欢去紫云阁,只因她能让他放松,让他宽心。
他怎么会一度觉得她傻气呢?其实那女人美艳的外表下,可是朵真正的解语花。
“吕尚受罚这件事,你……咳咳,隐讳的透露给楚茉就行了。”萧清澜清咳了两声,有些不自然地道。
他可不是施恩不望报的那种傻子,他对她好总该让她知道,如果她能报之以琼瑶,那他更欢喜。
胡公公自是明白萧清澜的想法,连连称是,之后又有些好笑地道:“有件事不知陛下知不知道,楚美人常向人说,她幼时曾让大佛寺的高僧批命,说她体质万恶不侵,任何针对她的恶意都会被反弹回去。楚美人的脸是吕才人弄伤的,这兜兜转转,吕才人果然受了大罪,脸烂了,也不知是不是那奇特命格的关系。”
萧清澜只当笑话听了,脑海里满满都是楚茉的倩影。一想到那女人香馥柔软的身子,风流香艳的姿态,他又觉得下月复发热,口干舌燥起来。
似乎……有那么一点感觉了?
抬头望向窗外月明星稀的天空,他突然很渴望见到她,很想确认一些……他有些期待却又害怕受伤害的事。
“今晚,摆驾紫云阁!”
自从楚茉升位美人后,萧清澜便没有来过紫云阁。
她小心翼翼的等了几天,确定他应该不会再来个突袭后,便又放开了自己,过着靡烂的米虫生活。
在吃了一顿尚食局特意加量的晚膳后,楚茉心满意足地挺着个小肚子,在紫云阁里绕圈子消食。
由于天寒,屋中点了几盆银霜炭,因此尽管只是随意走走也让她走出了微汗。
“备水,我要沐浴。”楚茉朝着两个宫女说道。
春喜马上去浴间准备,含香则是服侍她宽衣。
因楚茉入浴不习惯他人在旁,待她泡进了洒满干燥桂花瓣的浴桶之后,两人便退了出去。
在这样的大冷天里,泡在热水桶中无疑是一种享受,她半瞇着眼让氤氲蒸气覆上她的脸蛋,这也是她变美的技巧之一,可以让脸上的肌肤更紧实水女敕些。
之后她又撩起水淋在肩上,让全身都沾上花瓣的香气。
这个时候,一双踩着乌皮六合靴的大脚默默的踏入了浴间,楚茉却是毫无所觉,还继续按摩着全身的肌肤,最后突然由浴桶中站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萧清澜眼中,如同出水芙蓉,妖娆绝艳的模样打中了他的心。
他来到紫云阁后听闻她正在沐浴,便决定亲自来看看,也确认一番自己是不是真对她无意的拨撩有所反应。
然而才看到她的肩头,他已经浑身发烫,尤其当她细白的小手在身上抚模揉捏时,他真恨不得那双手是自己的,能恣意在她身上游走。
这样无耻的联想,让他惊喜的发现自己沉寂了二十几年无用的某个部位,似乎渐渐的抬起头了。
而就在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那种浓艳靡丽的视觉冲击,几乎让他胀得发痛,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想法—— 他想要她,立刻马上!
楚茉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双大手由浴桶里抱了出来,还不待她尖叫,就听到萧清澜带着嘶哑的声音说道——
“今晚侍寝。”
楚茉打了个冷颤,缩在了他的怀里。
不是说陛下房事不行,所以没有子嗣吗?他来紫云阁这么多次,都是相当的洁身自好,眼睛从不会往她身上多瞟几下,她都已经相信他无望再举了啊!怎么突然就……
不待她细想,萧清澜已将她放在床上,掠夺起他一直朝思暮想的香甜红唇。
楚茉当下整个人都软了,软趴趴地挂在他身上。
那种柔若无骨的触感,清冽芬芳的清香,冲得萧清澜几乎要失去理智。
两人又吻又抱,探索着彼此的身躯,男女之间的火花瞬间燃起。
他真的感觉到……感觉到自己雄纠纠气昂昂了!
待他见她意乱情迷中那娇艳无边的媚态,黑发雪肤,水眸樱唇,半遮半掩在樱红色的锦缎被褥之下,露出一双大长腿,雪白圆润的小脚微微缩着。
当下他再也不忍了,直接扑上去,成就了两人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楚茉初经人事,自是疼痛难当,方才他亲吻抚模她的那种缠绵甜蜜的感觉瞬间幻灭。
萧清澜初尝云雨,那种舒泰销魂的感受取走了他的理智,带领着他直冲云霄,待他缓过气来,两人第一次的周公之礼已经结束。
即使没有经验,萧清澜也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对的,一时之间心中生出复杂又羞耻的情绪,十分纠结。
他今日终于成功当了一回男人,可是这么快就草草了事,他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
他有些沮丧的神情落入了楚茉眼中,不知怎地她心中一疼,伸手抚向他紧皱的眉间,轻声说道:“陛下别恼,第一次都是这样快的,至少你还不会痛,妾身可痛死了。”
“妳怎么知道朕在想什么?”萧清澜突然严肃起来。
楚茉好像领会了他的心思,也不在意他严峻的神情及口气,自顾自地轻笑道:“这不是入宫时嬷嬷都有教吗?还教了好几天呢!从男女的身体差异,会有什么反应,到该用什么姿势,说得一清二楚,只是陛下召寝来得太突然,妾身一时没有准备,又疼得很,学了半天的姿势全都忘了,挺可惜的。”
萧清澜闻言不由哑然,他倒是忘了嫔妃入宫前都会学习如何服侍帝王。其实他幼时也学过的,但后来确认了自己不行后,就开始排斥宫里在这方面的教导,如今比起来反而懂得还不如楚茉多了。
楚茉由萧清澜的笨拙与生疏,确定了他是初次接触女人,足见他以前在房事上的确是有些问题,宫里的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虽然不懂他怎么又“复活”了,但能与他更加亲密,她竟一点也不排斥,反而对这样毫无芥蒂的接触感到喜悦与期待。
“如果陛下想多了解自己的能耐……以后妾身可以陪你多试几次看看?”
楚茉自认含蓄地道,但听在萧清澜耳中,那可就奔放了。
这是自荐枕席啊!
他心跳快如擂鼓,看着她激情过后绯红的俏脸,似替她的美艳又添上了几分丽色,白女敕的肩膀上有几记他弄出的痕迹,墨黑发丝微乱地在雪肤上披散开来,媚得令他呼吸急促,直想再化身禽兽恣意采撷。
他很想接受她那香艳的邀请,确认一下自己真正的能耐,究竟有没有潜力做一个……从此不早朝的君王,不过他毕竟多年未使用,目前暂时没有那能力马上“复活”。
他清了清喉,摆出一副纡尊降贵的清高模样,眼神却不敢再往身下千娇百媚的妖女身上瞟,“既然妳那么期待,那么朕明晚再来好了!”
隔日,楚茉指使着春喜与含香在寝殿里翻箱倒柜,终于翻出了一套秘戏图,是入宫时嬷嬷发给她的,当初还细细地介绍了里头的各种姿态,明明是那般羞人的事,偏那嬷嬷一板一眼说得像是什么礼教大典一般,听得她瞌睡频频,兴味索然。
不过昨日与萧清澜身体力行之后,虽然第一次真如嬷嬷所说的疼痛,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忍,至少那种相濡以沫的亲密无间,她还挺喜欢的。如今回想起来,对于那档子事她仍有些怕,却也有些喜孜孜的。
她支走了宫女,几乎一整日都在研究那秘戏图,从中看出了点趣味,有的图甚至诡异得令她啧啧称奇,可真不像是人能做得到的姿势,那样子真会舒服吗?
抱着紧张兴奋又半信半疑的心情,很快地来到了月明如水的时分,她连忙吩咐春喜及含香备热水,还让她们弄来夏日做的花水,滴了几滴在浴桶之中。
由于楚茉洗浴一向不需人服侍,两人退了出来。
在外头等候时,听到浴间内传来轻快婉转的吟唱声,居然还颇为悦耳,春喜越听心头越烦躁,不由啐了一声,“不就是承宠吗?得意成这个样子。”
原本觉得跟着一个小小才人住在偏远宫殿没什么前途,但当这个小小才人入了帝王的眼,春喜又酸溜溜的觉得其实自己姿容也不差,怎么陛下就不多看自己一眼。
含香知道春喜野心不小,却又不知该怎么劝,只能皱眉说道:“祸从口出,妳这性子再不改,有妳的苦头吃。”
春喜只是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不知过了多久,楚茉洗毕,两人连忙将衣服送进去。
当楚茉出来时,穿着一袭金带束腰半露胸的正红襦裙,加上月白绡纱的披帛,增添了一番风流魅人的韵致。
不管春喜再怎么嫉妒,却也忍不住看得呆了。
在大冷天里衣着这样单薄,幸而紫云阁中烧着银霜炭,否则光等待的这段时间就够楚茉染上风寒。
萧清澜一向在一更时到达,今日却晚了些,令楚茉有些小小失望,她原以为他与自己同样期待,会早些来呢。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萧清澜这一整日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能不让自己的心思都在男欢女爱上头,为此他刻意多看了几份奏折,甚至拿了最棘手的突厥战事来引开自己的注意力,好不容易才等到一更的更鼓响过。
有了昨日的亲密,他以为楚茉今日该是羞人答答,一派欲语还羞的小女儿姿态,想不到一见他来,她行过礼之后便像只小燕儿般扑了上来,一点都不害羞的拉着他的手。
他一见她今日秀色可餐的装扮,眼睛就看直了,哪里还会在意她这点失礼。
“陛下,妾身准备了好东西呢!就等你了……”楚茉有些不依地横了他一眼,媚态横生。
萧清澜在心中大呼受不住,这女人就是天生的妖精,无意的一眼都如此勾魂慑魄,也是他生性沉稳,换个黄毛小子搞不好当下就要出糗。
萧清澜淡淡地看了周围的宫人们一眼,胡公公便知机地领着含香、春喜及其余宫人们退出去。
今日一早他知道萧清澜与楚茉真的事成了之后,涕泪纵横,这横在陛下心中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啊!他有机会见到未来的小主子了吗?
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爬上龙床,也就一个楚美人成功了,在陛下心中显然有不同的地位。
从这一刻起,胡公公决定不管位分,将楚茉奉为后宫之主。
大殿中只剩两个心头滚烫的男女,楚茉一把拉着萧清澜直往寝殿去,他也就这么三步并作两步地被她拉走了,表面上似是被动,事实上恨不得她走快些,他只不过被她拉着,已然觉得满月复的涨得他都痛了。
还有她身上那块披帛,要掉不掉的,怎么就那么碍眼呢!
来到了寝殿,楚茉让他坐在大床上,自己则如粉蝶般飞向了一边的书架,那绡纱擦过他的脸侧,徒留一阵迷人的香气。
他伸手,粉蝶飞了,却没拉住她,正有些懊恼,幸好那粉蝶很快又飞了回来,直接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笑吟吟的向他献宝。
“陛下,妾身今日找到了这个!今晚我们可按图索骥,好生研究一番。”
“哦?”萧清澜搂住了她的纤腰,很是享受她的娇态。
好奇地瞥了一眼她手上的秘戏图,表面一派平静的帝王在心中偷偷地笑了。其实今日一早他就想弄一套过来参详参详,只不过实在是羞于对胡公公启齿,想不到这可人儿倒是伶俐,自己就准备了。
楚茉翻开秘戏图,像是在看什么奇景一样,先将自己觉得最吊诡的姿势翻给他看。
“陛下你瞧你瞧,这招什么『攀龙附凤』,腿儿都压到肩膀了啊!能成吗?还有这什么『龙舟挂鼓』,整个人挂在另一个人身上,真要这么做,完事后腰也断了吧……”
到后来,她无心挑逗却效果加倍的清脆声音,让萧清澜已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了。
那图是大内藏品,自是画得精致,本就非常刺激,兼之一个妖精在他腿上磨磨蹭蹭的,令他极度想要她,想压倒她柔软的娇躯,想与这样美丽无比的人儿共效于飞。
“我们还是从最简单的先来吧!”方才她翻页时,他也趁机看了好几个“初学者”的姿势,如今用上正好,至于她说的那些较为奇葩的,待到日后熟练了再试也未尝不可。
不再多说,萧清澜直接压倒了楚茉,先丢开他最觉碍眼的披帛,而后一记深吻袭上。
被翻红浪,帐挽银钩,楚茉如一溺者求生,抱着萧清澜这块浮木载浮载沉,有时像飞上天了,有时又落下云端。
她未曾想过这等事会是如此刺激,如此要命,直到情浓时刻,只觉魂都要被拘了去。
一场云雨,萧清澜大感畅快淋漓,果然如她所说,有了第一次草草了事的经验,之后会渐入佳境。他似是战场上大杀四方的大将,开疆辟地,所向披靡,要不是怜惜她初经人事,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原来,这便是身为男人的感觉,而这一切,是身为女人的她令他体会到的。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她一个,不是谁都可以的。
留连时有限,缱绻意难终,待到云收雨歇,楚茉力竭地趴在萧清澜的胸膛上,连声音都有些哑了。
一下子忘了他是帝王,她轻搥了下他的胸口。什么陛下房事有碍,根本是她被诓了!一个晚上能来两次的男人,这叫有碍?她现在才觉得自己替他找来图根本是画蛇添足,他靠本能就很足够了。
萧清澜因她不依的举动低声笑了起来,握住她的玉手放在自己胸前。他从来没有如此满足过,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他终于找了回来。
搂着娇柔的美人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喜欢她的,否则后宫美女如云,他不会只对她有反应。而瞧她这番媚态,应该对他的表现也是满意的,如此能不令他喜悦?
寝殿中无声胜有声,外头伶俐的含香与春喜已经替他们在浴间备好水。
萧清澜见楚茉娇软无力,亲自抱起她,前去浴间清洗了一番后又回到整理好的大床上躺下。
这次萧清澜是真的在紫云阁中过夜了,不是以前那样批了大半天的奏折然后半夜走人,而是与紫云阁的主人切切实实的在床上相拥而眠。
待到隔日卯时,萧清澜习惯性醒来,精神是前所未有的饱满。
他正想起身,却发现身旁的楚茉那睡姿真是够夸张,一只修长玉腿直接跨在他的腰上,头已经跑到床沿去。
犹记初次见面,她险些睡到由床上掉下来,还是被他接住,如此风情万种的美人儿却有这样孩子气的毛病,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要不是得上朝,他恨不得翻过身去将她再就地正法一次。
萧清澜小心翼翼的抬起楚茉的腿放回,然后将人摆正,起身轻轻替她盖上被子。原想穿上鞋,却发现这样走路会发出声响,唯恐吵醒床上的人儿,他索性拿起鞋赤脚走了出去。
胡公公已拿着明黄色朝服及通天冠在外间等候,看到萧清澜居然赤足出来,不由瞪大眼倒吸了口气,就想说些什么。
萧清澜却是眉头一皱,做出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寝殿轻声说道:“别吵醒她。”
如果说刚才胡公公是惊讶,那么现在就是惊吓了。他聪明地缩着脖子不吭声,连自个儿的鞋也月兑了下来。
待到替萧清澜穿好上朝的服装,出了外殿,两人才穿上鞋子,朝着两仪殿行去。
坐上皇辇之时,萧清澜回首看了一下在朝雾之中显得朦胧的紫云阁,不知为什么心头空虚了起来。
沉淀了下情绪,他一声令下,方起驾离开。
当萧清澜宿在紫云阁,而且是真的召了楚茉侍寝的消息传到了承香殿,魏太后气得砸了一只半身高的红牡丹玉壶春瓶,本是一对的春瓶现在只剩一只,价值减了大半。
她是隐约知道萧清澜毛病的,如果他没有子嗣,那么待他故去,总是要传位给嫡亲弟弟或是弟弟的血脉,横竖都是自己宠爱的小儿子的好处,所以她一点也不着急。
想不到萧清澜的毛病突然不药而愈,魏太后紧张起来,万一他有了自己的子嗣,那皇位还有齐王一脉该怎么办?
不过魏太后也知自己在萧清澜那里讨不了好,上回叫他宠幸魏红,他连彩丝院的宫门前都不曾经过,这回她不再在萧清澜身上下功夫,而是把目标转向了楚茉。
她倒要看看,是怎么样的狐媚子能迷得连个不行的男人都春心大动。
紫云阁不多时便接到承香殿的传召,楚茉心中有数约莫是为了自己侍寝之事,却弄不清楚魏太后对此事是什么态度,只能穿妥一袭缕金菱纹樱红圆领大袖衫,梳了个端庄的云髻,簪上蝶形金钗。
这样的装扮到别的贵女身上,那就是大气雍容,楚茉穿来也有这效果,却比其他人多了股逼人的冶艳,让甚少看她打扮如此隆重的含香与春喜都看呆了眼。
楚茉已经人事,举手投足皆是风韵,她瞧两个宫女傻愣愣的,伸出手指轻点了含香的额,却见含香的耳根慢慢地红了起来,讷讷说不出话。
她不由好笑,即将面见魏太后的紧张也减轻了几分。
待来到承香殿,只见里头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最上首那面容端正严肃的中年美妇自然是魏太后,左边下首是大脸盘的赵贤妃,在这儿她便不敢簪花了,正经八百地将全副鎏金头面戴了起来;至于右边下首,是一个长得与魏太后有几分相似的年轻清秀女子,不用问,这必然是魏太后那位隔房侄女魏红了。
楚茉按大礼拜见了魏太后,然后是赵贤妃与魏红,表面上看上去挑不出任何错。
魏太后自她美貌的惊艳里恢复过来后,心中对萧清澜为何会动心有了计较。
这样祸国殃民的样貌,究竟当初是谁放进宫的?
她在心中大骂三回这个每个人都问过的问题,可是如今检讨这问题已然毫无意义,说不得最终还得算到自己头上,毕竟当初礼聘进宫的名单就是她挑的。
魏太后不想管楚茉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今只想找个人出气,便恶狠狠地盯着楚茉,看得她提心吊胆的。
“妳便是楚美人?”
楚茉敛目说道:“是。”
“妳是怎么入了陛下的眼?紫云阁离甘露殿老远,妳是用什么手段让陛下见着妳的?”见着楚茉惊人的美艳,魏太后自认对这般女子的计谋心中有数。
“妾身不知。”楚茉在这项质问上当真无辜,她摆出一副最无害的表情,“妾身自入宫后,除了去过赵贤妃的延嘉殿一回,从未出过紫云阁啊。”
这倒是真的,她以身为一个米虫为荣,所以连紫云阁都懒得出,顶多在四周的芙蓉园走走,但那也算是紫云阁的范围。
“是吗?”魏太后问这问题,却是看向了赵贤妃。
赵贤妃掌理后宫,因宫里嫔妃没几个,她对每个人的行踪自然是了如指掌,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替楚茉作证,“是的太后,自入宫后,楚美人只在妾身的延嘉殿出现过一回,其余时间都待在紫云阁,足不出户。”
这么说起来,楚茉倒是比魏红还安分,为了与萧清澜相遇,魏红可没少往甘露殿跑,每次都被拦了下来,除此之外三天两头到承香殿,魏太后真要以此来责难楚茉,恐怕要先责难魏红。
魏太后自然不会做这等事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悻悻然地又问道:“就算是陛下自去寻妳的,妳又是如何用妳这张脸勾引了他?”
“妾身没有。”楚茉简直要叹气了,“妾身曾与赵贤妃说过,若妾身有什么令人惊艳的丽色,不过靠装扮罢了,而怎么装扮的技巧,妾身也与各宫的嫔妃分享过。”
“哦?”魏太后又看向了赵贤妃。
赵贤妃脸上有些抽搐,她是来看热闹的,怎么变成来做证的了?“楚美人确实曾在妾身办的品菊宴上与众嫔妃分享装扮的技巧,每个人听了都甚感满意,就连……咳咳,就连妾身也学了一些,确实不错。”
一旁一直面无表情的魏红终于动了,她讶异地望向了赵贤妃,微微咬了下唇,彷佛后悔自己那日为什么没去似的。
魏太后每句质问都被挡了回来,难不成这楚茉真是个安分的,只是恰好被萧清澜看上?
她懒得再威胁一个低阶嫔妃,直接将话挑明了,“楚美人,听说这两日陛下都在紫云阁歇息,妳小小一个美人,如何能独得君宠?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待下回陛下再到紫云阁,妳得劝他雨露均沾,明白吗?”
她等着楚茉迟疑,甚至拒绝,这样她就可以责怪楚茉不遵旨意,要打要骂还不是轻而易举。
想不到楚茉点头如捣蒜,那副乐意的样子让上首的三个贵人都看傻了眼。
“好的好的,妾身必然将太后的话带到。”楚茉心忖,说句话有什么难的,只是陛下听不听劝,那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帝王本就不是她可以独占的,身为一个嫔妃早该有这种觉悟,她现在顶多是有陛下罩着,可以更理直气壮的当只米虫,其余不该有的遐想,一冒出头就被她给掐灭。
这楚茉要不是太滑头就是太笨,居然让人想打击她都施不上力。魏太后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宫人通报陛下驾到,不由皱起眉头。
此时萧清澜已大步走了进来,见楚茉跪在堂下,他心中已浮现无数上位者欺负宠妃的桥段,遂目光冷冷地瞥过魏太后、赵贤妃及魏红三人。
魏太后见这逆子竟敢用这种眼神看她,心火立刻升起。
赵贤妃则是心里一沉,知道自己被牵连了进去,虽说她有冷眼看笑话的想法,但她可是替楚茉说过两句话的。
至于魏红,原本见到萧清澜还心中一喜,但见他望向自己的目光可不算好,心中凉了几分,对楚茉的嫉妒心再也忍不住了。
萧清澜也不管她们三人内心在想什么,只是上前一把带起楚茉,说道:“太后,朕找楚美人有事,妳的话都说完了?”
魏太后都气笑了,“还特地英雄救美来了,难道哀家会对一个小小的美人不利?”
“那可不一定。”萧清澜懒得在旁人面前给她面子,何况在场的都不是旁人。魏红是太后侄女,自然不会将这种事往外说,而赵贤妃一向识相口风紧,所以他回得并不客气。
魏太后气得直接站起来,“哀家要拿捏一个美人,你觉得你护得住?”
萧清澜冷冷地看着她,“太后尽可试试,只是若无事生非,楚美人有什么差池,朕这天子也不是个摆设。何况……”他话声一沉,来到魏太后身边,用只有她听得见的音量低声说道:“太后掌理后宫那几年,宫中可是少了不少嫔妃,除了横死的,也有失踪的,说不得朕哪日心血来潮让人查上一查,太后觉得自己讨得了好?”
当年那么多条人命,真要扒拉出来,魏太后肯定会倒台,萧清澜这是明晃晃的威胁,若魏太后真要动楚茉,且看她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楚茉的命。
说完,萧清澜回到楚茉身边拉着她转身就走。
这番潇洒及气概看得楚茉心旌摇曳,目眩神迷,什么太后的威胁全被她抛在脑后了。
待萧清澜走了,魏太后气得直接将另一只红牡丹玉壶春瓶也砸了,哗啦啦的瓷器破裂声让在场的人心跳都停了一下,之后一阵寂静无声。
魏太后尖锐的声音划破了这样的寂静,“妳们瞧瞧他的态度!他竟敢这般对待哀家!”
赵贤妃不语,心中暗忖自己小看陛下对楚茉的重视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她一直不出手对付楚茉,是不想在陛下面前坏了经营已久的贤淑形象,毕竟贤妃这个头衔自有其意义。
只是现在楚茉显然成了威胁,万一日后楚茉的位分越过了她,那她是否要交出后宫大权?更甚者,她觊觎了那么久的皇后之位,会不会被一个以美色事人的妖女就这么抢走了?
只要回想起方才萧清澜看她的眼神,还有他带走楚茉时那份决然,赵贤妃只觉不寒而栗,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虽然她不能明着出手对付楚茉,但只要楚茉家中出事,让陛下不喜楚家,对楚茉的宠爱应该也就会淡了吧……
在赵贤妃心中百般盘算时,魏太后已断然一拍掌,“绝不可让那楚美人有了子嗣!日后紫云阁每回承宠便让人送一碗避子汤去,这可没有违反规矩,哀家看那逆子能说些什么!”
做了这个决定后,魏太后借口乏了,转回内殿生闷气去了。
魏红恭敬地送走魏太后,又乖巧地向贤妃告退之后,与大宫女银霜走在无人的回廊上,方才不再掩饰自己那阴狠憎恨的目光。
“银霜,姑母还是太好心了,只是送个避子汤,不如让那楚茉永远生不出孩子不是更好?妳去替我办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