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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手横行侯府 第八章 威胁逼她当逃奴

傅谨之随皇上出京狩猎不过短短几日,陈家人就递话来,教她这几日回家一趟。陈潇潇觉得自己不笨,不至于看不出来此事有诈,娘不是叫她乖乖待在镇北侯府,不要老是往外跑吗?

可是,万一家里真的出了事,要她回家一趟呢?换言之,无论是否有诈,她必须回家一趟。

因此隔日一早,她就向明阳告假,收拾东西回家,没想到家里真的出事了。

“运儿怎么会摔伤脚?”陈潇潇心疼的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弟,瞧他脸色苍白,睡得很不安稳,显然很痛。

何芸娘什么话也没说,拉着陈潇潇退出房间,然后拿出一封信给她,示意她自个儿看。陈潇潇取出信纸一看,不禁一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要求他们一家五口十日之内滚蛋,否则下次不只是摔伤脚,而是要了他们的命。

“娘觉得这与先前闯入我们家翻箱倒柜的不是同一批人。”何芸娘道出她的想法。陈潇潇同意的点点头,“那些人不见得希望我们离开,将我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他们会更安心。”

“没错,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陈潇潇若有所思的紧抿着嘴,她卖身为奴应该不是秘密,可若知道她是个奴才,就晓得她不可以随意离开,大周律法,逃奴只有死路一条,然而这封信说得很明白,除了她家人,她也必须离开,这说明什么?显然是冲着她而来的算计。

“怎么了?”

“这事只怕因我而起。”

略一思忖,何芸娘就想明白了,“若跟师兄的事无关,还有谁想对付你?”

难道是傅老夫人?陈潇潇摇摇头,不是否决,而是不相信,傅老夫人有贵妇的通病——眼睛长在头顶上,但不是如此卑劣的人。再说,她们又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有必要用“逃奴”的方式处理掉她吗?难道是玉茜?

“主子看重我,想对付我的人可多着了。”能一路平平安安升到大丫鬟的人,不是特别幸运,就是特别厉害。

“就是嫉妒你,也没必要让你背上逃奴的罪名啊!”

陈潇潇忍不住苦笑,“是啊,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宁可与人为善,可是世上有很多人秉持一个观念——对对手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何芸娘忧心的皱着眉,“没想到镇北侯府如同龙潭虎穴。”

这一点陈潇潇非常认同,“不只是镇北侯府,高门大户全是是非之地,即使你无心争宠,只要你得到主子的赏识,就别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闻言,何芸娘心疼的模了模陈潇潇的头,觉得很自责,“这是娘的错,只想着如何护着你,不曾想过高门大户最多的就是勾心斗角,你从小遇事就只知道忍着,如何应付花样百出的算计。”

“娘不用替我担心,我不是那么容易打倒的人。”无论是傅老夫人或是玉茜,她可是有傅谨之这个“外挂”,若还护不住自个儿的性命,也太无能了。

“可是……”何芸娘看着陈潇潇还拿在手上的信。

其实今日没有出现这封信,陈潇潇也想搬离明花村。虽然住在这里,父母上山采药比较方便,但她骨子里是都市人,都市不只生活机能优于乡下,安全上也是,还有,运儿既然要走科举,不能一直在村子的学堂读书,无论师资还是接触的人,村子远远不及城里,何况是人才济济的京城。总之,她倒觉得藉此机会搬离明花村并非坏事,不过,如何搬离这里?

陈潇潇左右看了一眼,对方会不会派人躲在暗处盯着他们搬离这里,甚至一路尾随在后?他们就是要搬走,也不能教对方知道他们的下落。

“对方不是给我们十日吗?这事容我想想。”

这事确实要仔细盘算,若是必须离开这里,他们要搬去哪儿?她和夫君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没有家乡可回,虽然她有医术不至于饿死,但是举家搬迁是很费银子的,以他们身上的存银能在什么地方落户?何芸娘按捺住心里的焦急,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不早了,你不赶紧回去,天黑之前可能回不了镇北侯府。”

“今晚我留在这里。”

“不好吧。”

“我请了假,不会有事。”她若是傅老夫人,绝不会再拿她出门的事作文章,而且她对明阳有信心,傅老夫人真要计较,明阳也会面护着她。

“真的可以吗?”何芸娘总觉得不太放心。

陈潇潇笑盈盈的摆了摆手,“娘相信我,这点小事我应付得来。”

何芸娘见她信誓旦旦,又想到先前傅谨之曾陪她回来,也就放心了。

☆☆☆

辗转一夜,陈潇潇天未亮就醒了,不过,她没有急匆匆的赶着回镇北侯府,而是坐在书案前面涂涂写写。

人家威胁几句就逃之夭夭?她陈潇潇从来不是这么斋种的人,恶势力最可恶,而她又不是没能力反击,为何要逃避?她想搞清楚究竟谁在搞鬼,可是在这之前,她必须先将家人送走,免得人家动不动拿家人威胁她。

陈潇潇真是越想越气,这些人太可恶了,他们以为搬家是很容易的事吗?搬离明花村是小事,但搬进皇城可是大事,京城居大不易,买房要花银子,往常轻易取得的柴火要花银子,就是连饮用水也可能要花银子,还好她娘是大夫,挣个温饱不是问题,不过运儿要读书,束修肯定高于明花村,与友人往来要花银子……总之,林林总总,单靠家中如今的收入,绝对不够。

最近她制作了几款药丸,原本想找傅谨之合作,由他出面开医馆,再请两个大夫坐堂,兼卖她的药丸,待她不当丫鬟,也可以到医馆坐堂,专为女子看病,如今为了给家人增加收入,只能先贡献出两款药丸。

陈潇潇低头看着纸上算计出来的银子,傅谨之出门前留了五百两银子,加上她在镇北侯府存下来的银子,还有昨夜从她娘口中得知的自家存款,加起来有八百多两,应该足够在西城落户。

“来人啊。”陈潇潇推开窗子试着喊一声,没想到真的有个人咻一声站在窗外,吓得她差一点一坐回椅子上。

“你是谁?”

“夏成。”

“我在澄明堂没见过你。”

“我是暗卫,不知道潇潇姑娘有何吩咐?”顿了一下,夏成一脸瞥扭的小心翼翼问:“还是要借银子?”

陈潇潇似乎听见乌鸦啊啊啊的声音,傅谨之派暗卫跟着她,难道只是担心她缺银子,不是为了保护她?

“我想要买房,你帮我在城西寻看看,原则上不要超过五百两,居家品质要好,左邻右舍都是值得相交的人,多花点银子倒是无妨,若实在找不到满意的,我们可以暂时用租的,总之,我们一家三日之内要搬过去。”

夏成怔住了,主子只交代了两个任务——主要保护陈潇潇,次要是在陈潇潇借银子时立马交出身上的钱袋。

陈潇潇看不懂他的反应,“有何问题?”

“我没干过这种事。”

陈潇潇又听见乌鸦的声音,啊啊啊,不能怪他,人家只懂得当暗卫。

“不知道就问人,这个你总会吧。”

夏成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终于意识到自个儿的反应有多白痴,连忙道:“寻好院子后,我再请潇潇姑娘过去确认。”

“好,有劳你了。”

“应该的,不知道潇潇姑娘还有何吩咐?”

“没了,你只要随意留意是否有人盯着我们一家人,想法子引开对方,让我们不动声色从这里搬走。”

夏成应是,便又咻一下就消失不见。

如今时间很重要,陈潇潇赶紧套上棉袄,走出房间召集家人,全家总动员收拾家当准备搬家。

“你是不是应该先回镇北侯府?”何芸娘见女儿还赖着不走,又开始担心了。

“今日我只要回去就出不来了,还是搬好家再回去。”经过一夜的琢磨,她看清楚想明白了,对方既然是冲着她来,与她生父无关,那就是傅老夫人了,尽管很难相信她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若是傅老夫人,只要她回去就如同进了监牢,即使她有请假,出门是得到主子允许,傅谨之不在,老夫人强行说她怠忽职守,她就是怠忽职守,这个时代真的没有人权,一个丫鬟更是如此,主子就是打死丫鬟也不过是名声的问题,还好她不是死契,傅老夫人不好随便对待她。

傅老夫人会要她的命吗?傅老夫人闹了这么一出想逼她自个儿当逃奴,无非是不想跟儿子正面冲突,因此不会当众要她的命,当然也不会教她好过。

“这样好吗?”

“我们已经进了人家的圈套,何时回去都一样。”

“你知道是谁要对付你?”

“是谁想对付我并不重要,我护得了自己。”

何芸娘可以感觉到女儿有意避开问题,显然此人身分不低,为了不让她担心,索性不说清楚,于是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帮你赎身。”

“傅四爷随皇上去狩猎,我没办法赎身。”

略一思忖,何芸娘又想到一个主意,“娘随你一起回镇北侯府,向主子解释。”

“娘不必费心了,主子若是能够轻易接受解释,内宅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安宁了。”

陈潇潇其实想说“打杀丫鬟的事”,可是太直接了,只怕她娘晚上要作噩梦。

何芸娘真是愁死了,“不管如何,早一点回去,罪名总能轻一点。”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人家有心跟我过不去,还怕找不到罪名吗?好啦,娘别再说,我总要知道我们搬到哪儿。”陈潇潇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又忙着进书房整理东西。

☆☆☆

虽然给夏成三日的时间,可是陈潇潇很怀疑他的行事效率,万万没想到他的效率那么好,用不到三日他们就离开明花村在皇城落户,当然,这要感谢夏尹这个暗卫头子的帮忙。

安好家,陈潇潇交出两款药丸——养身丸、去风热的药丸,亲自指导娘亲跟着方子制作一遍,才收拾行李返回镇北侯府。

虽然早知道回到侯府免不了要遭罪,而且还有前例,但是面对傅老夫人如此粗暴的行径,陈潇潇还是忍不住皱眉,难道就不能有点修养吗?

“老夫人,奴婢自认安分守己,老夫人为何非要跟奴婢过不去?”即使卖身为奴,陈潇潇很少下跪,可是双膝只要受罪,绝对跟这位傅老夫人有关。

傅老夫人冷冷一笑,“一个安分守己的奴才会成日往外跑?”

“若不是家里临时出了意外,奴婢怎么可能往外跑?”顿了一下,陈潇潇赶紧又补上一句,“奴婢可是告了假。”

“你离开几日?”

“五日。”

“你觉得这样像话吗?哪个奴仆会出去一趟就是五日?”

“我不是说家里出了意外吗?”陈潇潇为了证明自个儿所言属实,连忙拿出那封“威胁信”,像在抱怨似的接着道:“也不知道哪个黑心肝的人,不仅伤了我弟弟,还威胁我们一家五口必须在十日之内搬离明花村。”

傅老夫人敛容,“你不要以为弄出一封威胁信就可以月兑罪。”

“我是在陈述事实,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纪嬷嬷自动上前抽走陈潇潇手上的信件,送到傅老夫人手上。

傅老夫人抽出信纸一看,然后随手将信撕了,“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可以骗得过我吗?”

陈潇潇先是一怔,接着噗哧一笑。

傅老夫人不悦的皱眉,“你笑什么?”

“老夫人以为这样就可以湮灭证据了吗?”

傅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没错,她是想湮灭证据,虽然这封信不是她的手笔,却是她授意的。

陈潇潇用下巴指了指刚刚撕掉的信,不客气的道:“那是月复品。”

“你!”

“老夫人应该听过兵不厌诈,奴婢有必要保护自己,不是吗?”其实,她最主要的目的是证实老夫人跟这件事有关吗?结果,她很失望。

若非两人处在对立,傅老夫人绝对会说一声这丫头聪明,如今她只后悔自个儿太过冲动,怎么火气一上来就撕了信呢?这不是说明她心虚吗?

“你就是再拿出一封威胁信,也可能是你捏造的。”

陈潇潇不以为然的一笑,“是真是假还不简单,只要将那封信交给京兆尹,应该可以查得出来。”

傅老夫人脸都绿了,这丫头是在暗示她,她并不介意将镇北侯府的丑事闹得满城皆知,反倒是她这个侯爷夫人可丢不起这个脸。

没错,陈潇潇就是在暗示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可不会傻傻的任人宰割。

“老夫人还有话说吗?”

“我不说,换你说,你有什么话要说?”傅老夫人觉得自个儿需要冷静一下,免得一个不小心教这丫头给绕进去了。

“奴婢确实有话要说,奴婢不知道老夫人受了谁挑唆,非要跟奴婢过不去,不过请老夫最好想清楚,这么做值得吗?难道老夫人不怕因此坏了自个儿的名声吗?”陈潇潇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纪嬷嬷一眼,“老夫人可曾想过,给您出主意的人是在陷害您?”

傅老夫人眼睛微微一眯,“此话怎讲?”

“镇北侯府的名声一向很好,这不只是因为几位主子在外行事得人称许,更是因为内宅没有什么不公不义之事,如今有人为了对付奴婢,不惜藉老夫人的手算计奴婢,一旦这事传出去,外面的人会如何说老夫人?原来老夫人的严正仁慈是假的,骨子里就是个阴险恶毒的小人。”

傅老夫人脸色一变,不自觉的看了纪嬷嬷一眼。

纪嬷嬷立即耷拉着脑袋,恨不得消失不见。可是,从脚底窜上来的寒意教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真是失算,她没想到这丫头会大剌剌的跑回来。

“我若由着你在外头打混五日,一点惩罚也没有,那才是不公不义。”不管如何,傅老夫人可不能承认自个儿有错,而且得认准陈潇潇有错,要不,费尽心思摊开这么大的一张网,结果什么也没捞到,未免太呕人了。

“老夫人就是想为难奴婢。”

“你若真的认清楚自个儿的身分,就应该安安分分过日子。”

“老夫人真爱说笑,若不是你们先算计奴婢,此时奴婢应该待在药房捣药。”

傅老夫人闻言一噎,谨儿不在,无人带着她四处疯玩,她确实会待在药房捣药,正因为如此,她才同意下人使诈逼她出府,只是没想到他们不惜伤害她的家人。

“奴婢实在是想不通,老夫人跟奴婢又没有不共戴天之仇,老夫人整死奴婢有何益处?

四爷看重奴婢,主要是奴婢的医术对四爷有极大用处,难道老夫人不担心奴婢出事会坏了四爷的计划吗?”

傅老夫人还真没想到这一点,毕竟医术高于陈潇潇的大夫多得是,只要给得起银子,还怕没有人愿意为谨儿所用吗?谨儿用陈潇潇不过是贪图方便,可是,万一陈潇潇真的是无可取代的呢?

“老夫人教奴婢看清楚自个儿的身分,那么老夫人呢?”她无法理解这些贵妇的思维,自恃高人一等,为何行为举止却没有相对的高度呢?

“无论如何,你怠忽职守是事实。”傅老夫人此时是骑虎难下,搞出那么大的阵仗,就不可能不了了之,否则她会成为笑话。

“奴婢无话可说。”陈潇潇费了那么多口水是为了“轻判”,不是为了“放过”,傅老夫人贵为侯爷夫人,脸面可是很重要,她愿意退让就够了。

傅老夫人很满意陈潇潇见好就收,转头看着桂枝,“你去澄明堂见明阳,请他派两个人过来押陈潇潇回去关小黑屋。”

小黑屋?陈潇潇微微挑起眉,傅老夫人这一步让得可真多,原本以为她会再一次待在荣安堂的柴房里。

傅老夫人不难看出她此刻的想法,忍不住泼冷水,“澄明堂的小黑屋可不见得比荣安堂的柴房舒适。”

陈潇潇不在意的回以一笑,小黑屋不比柴房舒适,但澄明堂比荣安堂安全啊。

傅老夫人很容易解读她传递的意思,决定还是闭上嘴巴,这丫头简直是来克她的,比谨儿更令她心累。

☆☆☆

傅老夫人很信任纪嬷惫,因为未出嫁之前,纪嬷应就一直跟着她,前前后后侍候她有四十几年了,侯爷都不见得比纪嬷嬷了解她,这一次的事让她生出一种遭到背叛的感觉,怎么也没想到身边最亲近的人藏着异心。

“桂枝,我是不是做错了?”傅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翡翠和桂枝,翡翠长相甜美,逢人就笑,性子也活泼,比桂枝更懂得讨主子欢心,而桂枝性格沉稳,像个闷葫芦的似的,却令人更感到安心。

略微一顿,桂枝避重就轻的道:“奴婢以为四爷是个孝顺的,老夫人若不点头,四爷绝不会娶个丫鬟为妻。”

傅老夫人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与我僵持不下,逼着我点头同意,我还能如何?”

“老夫人忘了吗?四爷的亲事还要侯爷点头同意。”虽然四爷是么儿,但侯爷对四爷的看重不亚于世子爷,四爷是镇北侯府难得一见的读书苗子,这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还是皇上对四爷的喜爱。

傅老夫人闻言苦笑,“侯爷比我还心软。”

桂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若不是侯爷纵容他的任性,他怎么可能至今还未成亲?”谨儿是有克妻之名,可是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怎么可能娶不到妻子?是他不愿意委屈自己,说妻子是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好歹要看得顺眼。偏偏谨儿眼睛长在头顶上,满京的闺秀没有一个入他的眼,她见了心急,侯爷却道,他的么儿怎么可以跟不喜欢的姑娘过一辈子?让她这个做娘的拿谨儿没辙。

“侯爷再宠四爷,也不会容许四爷娶个丫鬟。”迟疑了一下,傅老夫人点了点头,“应该吧。”

“老夫人不妨将此事交给侯爷,有侯爷挡在前面,这样老夫人不必跟四爷直接对上,四爷就不会跟老夫人离心了。”

傅老夫人轻拍一下大腿,“我真是糊涂,干啥老是抢着当坏人?”

“老夫人是关心则乱。”

“是啊,我是关心则乱,要不,怎么会看不出有人想藉我的手对付潇潇。”

其实,老夫人何止关心则乱,也是因为太信任纪嬷嬷。主子不问,桂枝是不会随便开口告状的。

傅老夫人看了桂枝一眼,“你有话就说出来,不要怕得罪人。”

“奴婢不是怕得罪人,而是不敢轻言未证实的事。”

“你又不是谨儿,查案要讲证据,你只要把见到的事说出来就好。”

“是,奴婢见玉茜好几次上荣安堂找纪嬷嬷,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总是怕别人瞧见似的。”

“玉茜?”傅老夫人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毕竟不是荣安堂的丫鬟,又好一阵子没在她面前打转,对这号人物的记忆自然淡了。

“原是澄明堂的丫鬟,可不久前被四爷送去了庄子。”虽然玉茜对外宣称自个儿想去庄子,但谁都明白她定是犯了错,四爷不允许她再待在澄明堂,只是主仆多年,又是父母都在府里的家生子,总要给她留点面子。

傅老夫人想起来了,“既然去了庄子,怎么可以随意回府?”

“这是老夫人亲口允诺的,老夫人不记得了吗?”

怔了半晌,傅老夫人懊恼的敲了敲脑袋瓜,“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随庄子的管事回镇北侯府,纪嬷嬷将她带到我面前,说是要向我问安,我得知潇潇处处刁难她,逼得她不得不去庄子,便亲口允许她可以常常回来走动。”

桂枝点头应是,只要扯到潇潇,老夫人就会冲动行事,身边侍候的人明知老夫人事后会后悔,当下也不敢阻止,这不只是得罪人,还是公然反抗主子,万一主子觉得丢脸,自己就遭殃了。

傅老夫人忍不住皱眉,“就算我亲口说了,她可以常常回来走动,但是庄子上又不是没有差事,她怎么可以任意回来?”

“玉茜的爹娘都在府里,庄子的管事难免多照顾。”

这种事很正常,傅老夫人不能责怪庄子的管事,更别说玉茜得了她的允许,谁敢阻止她回府?

“玉茜跟纪嬷嬷很亲近?”

“纪嬷嬷好像有意收玉茜当乾女儿,可是后来不了了之。”

傅老夫人冷冷一笑,“玉茜不再是澄明堂的大丫鬟,纪香当然不敢再收玉茜当乾女儿,谨儿知道了会不高兴。”

桂枝知道老夫人对纪嬷嬷生出厌恶,竟然直呼其名。

“我真是眼瞎了,竟然没有察觉身边倚重的人勾结外人。”对傅老夫人来说,只要不是荣安堂的人,就是外人。

当主子的想牢牢掌控自个儿的势力范围,还是要靠底下的人,只是纪嬷嬷乃老夫人面前的第一人,想对付她,不只要先衡量自己有多硬的靠山、有多大的底气,还要确定能一次扳倒她,要不,从此后患无穷,因为纪嬷嬷可是很会记仇。

傅老夫人忧伤的叹了声气,“我真是老了。”

“这是奴婢失职,并非老夫人的错。”

傅老夫人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的难处,若不是今日在潇潇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你们就是提醒我,我也不会相信纪香在后面搞鬼。”

“纪嬷嬷应该没料到潇潇会回府。”桂枝一直在留意纪嬷嬷的反应,当得知陈潇潇回府,纪嬷嬷就变得心神不宁,很显然此事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沉默片刻,傅老夫人低声道:“潇潇肯定是个孝顺的孩子。”

桂枝静静的不再说话,当丫鬟的要懂得分寸,要不,就有搬弄是非之嫌。她相信因果,今日她搬弄他人的是非,明日就换人家搬弄她的是非。

☆☆☆

虽然不怕小黑屋,但陈潇潇是那种无法忍饿的人,过去她可以关在房间三天三夜不说话,眼中只有报告,但身边一定要有堆积如山的零食,想吃,随手一抓,就能满足口月复之欲,总之,她忍受不了饥饿。

她曾想像过各种死法,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不会饿死。万万没想到穿来这里,她竟然落得饿死的下场!人家穿越有金手指,能够赚好多好多银子,还可以找到高富帅的相公,而她,穿越饿死,这绝对是独一份,混得也太惨了。

陈潇潇努力举起手,对着不知身在何处的某人说:“傅谨之,我饿到不行了,你一个人独自在这里奋斗,不过你放心,我会在天上祝福你在这个世界闯出一片天。”

“你休想丢下我一个人。”

咦?她怎么会听见傅谨之的声音?陈潇潇努力睁开眼睛,好像真的看见傅谨之,她是不是在作梦吗?

她一定在作梦,所以,她不再抗拒内心深处的渴望,想好好的看他,仔仔细细的看他,然后她发现一件事,“傅谨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真是帅到掉渣。”

某人很不爽,怎么有一种掉漆的感觉?“很帅就很帅,为何要帅到掉渣?”

“你真笨,这是一种加强语气。”

“在我看来,就是精美的瓷器掉漆了。”

“你真是缺乏幽默感。”

“我一向严以律己,不需要幽默感,不过,你可以多一点幽默感,我喜欢。”

“傅谨之,能够在饿死之前见到你一面,我很开心。”

“你应该说,只要你没饿死活下来,你就会嫁给我。”

陈潇潇对感情一向很谨慎,面对临别的这一刻,她还是不愿意轻易许下承诺,只是,怎么会如此舍不得他呢?既然是在梦中,她就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好吧,我答应你,我不再逃避。”

“不是不再逃避,是你要嫁给我。”

“这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你要确定今生非傅谨之不嫁。”

“好好好,今生非傅谨之不嫁。”

“我们拉勾。”

拉勾就拉勾,陈潇潇对于梦中的事真的不太计较,而且拉了勾,好像放下一件心事,她也可以安心的闭上眼了。

被窝很温暖,陈潇潇睡得很满足,可是肚子好饿,她想吃东西。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然后就看见某人一脸憔悴的守在床边,脑子瞬间空白,好一会儿她终于想起来了,她不是饿死了吗?

陈潇潇看了又看,忍不住举起手,用右手食指轻轻触碰他一下,接着不自觉的划着他的眉眼鼻口……这个男人真的帅到掉渣!

这时,傅谨之也睁开眼睛,笑盈盈的道:“你醒了啊。”

现行犯应该如何反应?陈潇潇觉得装傻最好,收回手,若无其事的问:“我不是成了饿死鬼吗?”

“饿个一两日不会死。”

“我已经认命了,饿死就饿死,怎么又活下来了呢?”

“没有我的允许,你死不了。”

“你未免太霸道了吧。”

“我这个人本来就很霸道,我看上的人,绝对不会放手。”他强硬的表示。

陈潇潇突然害羞了,拉高被子遮住脸,隔着被子道:“你娘再继续折腾下去,我被整死是早晚的事。”

“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哼,陈潇潇不客气的提醒他,“那一次我挨板子关柴房,你也保证过。”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会跟我娘说清楚。”傅谨之真的深感愧疚,毕竟派了暗卫保护她,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竟然还是让她遭罪了。

这一次陈潇潇哼得更大声,“她是你娘,不是你女儿,怎可能乖乖听你的话?”

傅谨之低声笑了,她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

“有那么好笑吗?”陈潇潇懊恼的拉下被子瞪他。

清了清嗓门,傅谨之一本正经的道:“虽然她不是我女儿,但她是我爹的妻子。”

镇北侯因为年纪大了,早将西北军权交给世子,退守京城掌京畿大营,所以人明明在京城,陈潇潇却不曾见过他。

“你爹不是应该比你娘更在意你的前程吗?”父亲盼着儿子娶个有岳家助力的妻子,这不是常理吗?

“我爹说靠实力才能走得长远。”傅谨之起身走到门边,交代守在外面的人吩咐小厨房准备白粥和小菜后转身折回来,“好啦,起来了,你不是肚子饿吗?”

陈潇潇有气无力的坐起身,突然想到一件事,“狩猎应该还没结束吧。”

“大理寺不是六部,我们是跟着案子打转,不是绕着皇上打转,皇上让我们去狩猎是表示看重,狩猎第三日,皇上就先放我们回来了。”

回来得知发生什么事,他真的很庆幸自个儿在大理寺当差,要不,她要受更大的罪。为了这事,他狠狠骂了明阳一顿,明阳不敢拂了他娘的面子,准备按澄明堂的规矩关她三日,三日饿不死人,但容易感染风寒,她只要病倒了,他娘就可以送走她了。

“老天爷还是站在我这边。”

“以后没有人能靠近你一步。”

叩叩叩!敞开的门上传来轻轻敲打声,小厨房送来吃食,陈潇潇急忙下床直扑窗边的矮几,吃着淡而无味的白粥,第一次发觉白米真的好香好香。

见陈潇潇忙着填饱肚子,傅谨之悄悄的走出房间,此时明安已经候在门边等着向他报告。

“结果如何?”回来一知道陈潇潇出事,傅谨之就猜到对方其实是利用她娘引开陈潇潇,好让他们有机会潜入陈潇潇的房间,至于对方是找东西还是索性将医书全偷走,这就只能等他们进一步査验了。

“确定了,对方有偷走东西,至于偷走了什么,还要等爷和潇潇姑娘检查确认。”明安掩不住兴奋的心情。早先透过玉茜接触的人,一个一个暗中查探、过滤,试图从中找出承恩侯府埋在澄明堂的钉子,许是对方太过小心,与玉茜会面没教人察觉,不在他们的名单上,总之,他们查过的对象,明面上都没问题,最后只能安排暗卫盯着陈潇潇的房间,等待此人再一次潜入,就能确定是谁,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傅谨之唇角上扬,“暂时盯着,小心一点,别打草惊蛇。”

“玉茜那儿要如何处置?”

“暂时留着,只要动了她,对方就会知道我们发现了,不过,一一记下她与对方见面的时间、地点,澄明堂这边也一样要记下,等到事情落幕,我要拿这些证据处置他们一家人。”这是整顿镇北侯府的大好机会,他当然要好好利用。

“老夫人想必知道这次的事跟玉茜有关,会不会先出手处置玉茜?”

傅谨之摇了摇头,“玉茜不是荣安堂的丫鬟,我娘不会处置她,倒是纪嬷嬷,我娘会冷了她,可惜罪名不好定,只能等她自个儿离开。”

“如今老夫人瞧她不顺眼,她想必不好意再待下去了。”

“这种人早一点弄走,若她拖拖拉拉舍不得走,你想个法子逼她离开。”

“是,爷要不要去老夫人那儿瞧瞧?”

傅谨之看了一下天色,时间还早,便吩咐明河守在这里,他带着明安去一趟荣安堂。他还是早一点跟娘说清楚,若是娘再为难陈潇潇,他索性搬出去,不怕娘还不消停。

☆☆☆

陈潇潇看了一眼满满一桌子的医书,真想给自个儿按一个赞,厉害啊,真的被她猜中了,对方直接动手偷医书。

傅谨之见她一脸得意的样子,摇了摇头,提醒她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若你的推断成立,他们要找的东西藏在医书里面,他们要偷的应该是全部的医书,非部分医书,不是吗?”

“我若是他们,不会一次偷走,而是一次偷几本,交上去,确认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再拿回来换另外几本,反正三天两头拿家人吓唬我,我就会乖乖出府,给他们打开方便之门,他们又何必惊动我?虽然我是这个无权无势的丫鬟,但能不动声色达到目的,这不是更好吗?”

傅谨之同意的点点头,不过他有个问题,“为何还要检査他们偷走哪些医书?”

“我问你,若是你有东西藏在医书里面,你会藏在哪里?”

傅谨之想了想道:“我应该会藏在相关的医书里面。”

陈潇潇笑了,“没错,对方肯定也认为如此,因此他们当然要先偷相关的医书。”

傅谨之恍然大悟,“你想从先偷取的医书中判断他们要找的东西。”

“其实更正确的说法是,我要藉此判断我爹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我还以为你认定是书信、药方之类。”

“不是书信,而是药方或脉案。”

略一思忖,傅谨之就明白了,书信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医,又不是边关的大将军,难道还能搞出通敌卖国的书信?同样的道理,因为是太医,手上接触最多的就是药方和脉案。

“他们偷走的是什么样的医书?”

“与生育有关的医书。”

细细琢磨,傅谨之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睛,“你爹的死应该跟梁氏有关,若能解开梁氏为何而死,就能解释你爹为何遭到灭口。”

“你不是已经猜到梁氏为何而死的吗?”

“我从目前得到的讯息来看,承恩侯府容不下梁氏,是因为梁氏一直叨念儿子变成女儿,承恩侯府怕此事传出去,引起皇上注意,进而对同一时间生下的二皇子起了疑心,但是,这事与你爹有何关系?你爹只是帮梁氏调理身子,让梁氏可以孕育子嗣,还有,你可别忘了,你爹早在十四五年前就出事了。”

这会儿陈潇潇更糊涂了,“我爹的死到底跟梁氏有没有关系?”

“有关,但我所谓的有关不是承恩侯府为何要杀梁氏,而是梁氏为何如此肯定生儿子而不是女儿,其实严格说来,这才是梁氏真正的死因。”承恩侯府早在多年前就预谋害死梁氏,这说明什么?梁氏就是不叨念儿子变成女儿,她还是要死。

陈潇潇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爹手上有证据可以指出梁氏生下的是儿子,而不是女儿,换句话来说,梁氏也是因为如此才坚信自个儿生的是儿子。”

“嗯。”

陈潇潇皱着眉,咬着下唇,“这会是什么证据呢?”

“这事还是得从云二爷身上下手,不过,承恩侯府的包袱太重了,云二爷就是不认同,也不能说。”

“他不说,就想法子诈他啊。”

“你想得太简单了,如何诈他?”

陈潇潇举起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瓜,“动脑子啊。”

傅谨之忍不住苦笑,“我脑子动得还不够多吗?”

“是是是,你动得够多了,但还是要再努力一把。”陈潇潇转而拍他的肩膀。

“你能不能给点实质的建议?”

陈潇潇觉得很不服气,“你想要犯人的口供,不是使用暴力用刑就只能诈他,难道你觉得暴力用刑更适合他?”

“云二爷再不受重视,也是承恩侯府的主子,怎么可以对他用刑?”

陈潇潇理直气壮的双手一摊,“所以,你只能诈他啊。”

傅谨之好哀怨的瞥了陈潇潇一眼,好像她很不负责任,教她不由得抖了一下。

“你只要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还怕诈不了他吗?”

“他的软肋已经死了。”傅谨之不禁感叹。

“你不是最清楚贋品吗?”

傅谨之瞪大眼睛看着陈潇潇,这是教他用贋品——长得像梁氏的人来诈云重燕?

“这是我的提议,至于如何执行,还是得靠你们自个儿谋划。”

傅谨之转身回到窗边的卧榻坐下,想着如何诈云重燕,陈潇潇见了索性绕到书案后面坐下,细细阅读那些遭窃的医书。

☆☆☆

“我不是要你别再来找我了。”云重燕气急败坏的怒瞪着梁文晔,上次已经告诉过他,不会再见他,没想到梁文晔索性直接让小厮将书信交到他手上,言明不见不散,他管不住自个儿又心软了。

“虽然姊姊死了,但你还是我姊夫,我只要想到姊姊就会想到姊夫,当然,姊夫若不想认我这个小舅子,我也无话可说,承恩侯府确实不是我能高攀的。”梁文晔自嘲一笑,随即就迳自倒了一杯酒喝了。

见状,云重燕轻声一叹,还是坐下来。

“我这是为你好,承恩侯府这样的权贵牵扯太复杂了,你还是离远的好。”这是云重燕的真心话,多少人想巴上承恩侯府,可是往往沦为承恩侯府手上的棋子,当承恩侯府需要替死鬼,这些棋子首当其冲会被牺牲掉。

“除了姊夫,我不想跟承恩侯府的任何人扯上关系。”梁文晔很痛苦的双手捂着脸,“姊姊不时出现在我面前,我难受,就想到姊夫。”

“人都死了,你不要再惦记了,要不,死的人也不得安宁。”

“我不是姊夫,可以说放就放,最近姊姊甚至跑进我梦里,一次又一次的说她很不甘心,说着说着,姊姊还哭了。”梁文晔越说越低沉,“你知道姊姊不喜欢哭,姊姊看似绵软,其实性子很好强。”

云重燕顿了一下,低声道:“她真的哭了吗?”

“是啊,她哭得可伤心了,她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不舍。”

“不管多委屈多不舍,那都过去了。”

“我也认为如此,入土为安,可是……对了,姊姊还问起姊夫。”

“问我?”云重燕的目光微微一闪。

“姊夫还不了解姊姊吗?姊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姊夫,姊姊怎么可能不入姊夫的梦?姊夫可有梦到姊姊?”梁文晔一脸天真样,却教云重燕打了一个冷颤。

“我很少作梦,只怕没有机会梦到你姊姊。”

“很少作梦又不是不会作梦,待姊夫作梦,姊姊必然进入姊夫的梦中。”

“你姊姊就是不入我的梦,我也会记得她。”云重燕感觉全身都不对劲了,因为对亡妻有很深很深的愧疚感,他根本没有勇气面对她,她千万不要入他的梦。

“难道姊夫不想在梦里见到姊姊吗?”

“不是……我听说往生的人最好不要对尘世眷恋太深。”

闻言苦笑,梁文晔很无奈的道:“若不是有太多遗憾,又怎么会眷恋呢?”

“人生在世谁能无憾。”

“这个道理没有人不知道,只是姊姊一直觉得对不起姊夫,未能给姊夫留下一个儿子,这事纠缠她的心,她很难放得下。”

云重燕不自觉的一僵,“没有儿子又如何?我们有一个女儿就够了。”

“姊夫不想要儿子吗?”

“……我已经看开了,云家又不缺儿子,何况我有女儿,我很满足。”

“也是,至少有个女儿,待姊姊入了姊夫的梦,姊夫亲自告诉姊姊,教她不必耿耿于怀,相信姊姊会放下。”

云重燕瞥扭的点点头,“好,我再告诉她。”

“还有,若是姊姊劝姊夫再娶,姊夫一定要答应姊姊,云家的儿子再多,也不是姊夫的儿子,无论如何,姊夫总要给自个儿留个儿子。”

“……我不需要儿子。”

“姊夫不必怕姊姊难过,姊姊能体谅姊夫的心情,姊夫怎么可以不给自个儿留个子嗣呢?若是姊夫执意不肯应了姊姊,姊姊就无法安心离开,姊夫无论如何都要应了她,就是欺骗也没有关系……”

云重燕不知道遭到多久的疲劳轰炸,总之,当他终于摆月兑梁文晔回到府,已是夜深露重,两只脚虚弱得好像不是踩在地上,若非有小厮不时伸手搅扶,他肯定摔得鼻青脸肿,这真是毛骨悚然又无比痛苦的一日。

“你还知道回来。”承恩侯世子云重华阴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心一凛,云重燕眯着眼睛寻到卧榻上的身影,喊道:“大哥。”

“我警告过你,别再跟梁文晔往来,你只会害了他。”

“小舅子找我这个姊夫说说话,我能拒绝吗?”梁重燕有满肚子的怨,他“家破人亡”并非自愿,而是他的父亲、大哥一手促成的,可是,他们不觉得对不起他,还想将他和亡妻之间的一切断得乾乾净净。

“他抓着梁氏的死不放,爹绝对容不下他。”

“他并未抓着梁氏的死不放,而是你们做贼心虚。”云重燕冷冷一笑,“面对他的时候,我也很心虚,可是,他有什么错?他关心姊姊,想査清楚姊姊的死因,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目中无人,今日他得罪承恩侯府,承恩侯府可以看在梁氏的面子放过他,明日他得罪的若是皇上,难道还要皇上放过他吗?”

若是承恩侯府肯放过梁氏,梁文晔岂会咬着承恩侯府不放?云重燕终究没说,他们不过是各有各的计较,若梁氏不要那么执拗,不至于走上绝路,如今梁文晔也不会纠缠不休。

“你因为梁氏,格外疼爱梁文晔,我能明白,可是,你别忘了自个儿是承恩侯府的一分子,承恩侯府若出了事,你也逃不了。”

“关于生死,我早就看开了。”

“你也不管『他』了吗?”

云重燕闻言一僵,他没有随妻子共赴黄泉,不就是因为“他”吗?

“事到如今,别再说那些没意义的话,我们只有一个目标——护住云家。”

“我知道,用不着大哥提醒我。”虽然恨不得跟云家撇清关系,但是云重燕很清楚自个儿的体内流着云家的血。

“你不但要知道,还要记住,否则,爹会出手处置梁文晔,这绝不是你乐意见到的事。”云重华站起身,拉了拉衣服,越过弟弟走出房间。

云重燕终于支撑不住的跌坐在地,整个人彷佛失了魂魄似的,无神的看着前方,半晌,他突然双手捂着脸,为自个儿的委屈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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