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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手横行侯府 第九章 终于得到认可了

最近陈潇潇觉得自个儿应该改行当制药师,明明是大夫,不给人治病,成日窝在药房制药,而且还专制见不得光的药丸,实在有辱她的专业,可是为了方便傅谨之他们诈云二爷,她不能不贡献自个儿的本领。

“喏,给你。”陈潇潇递了一个白色小瓷瓶给傅谨之,窝在她怀里的皮皮伸手要抓小瓷瓶,立马被她打掉,“你能不能乖一点?还是你想出去?”

皮皮喵喵叫,看起来很可怜。

“别吵,我有正事。”

皮皮又喵喵叫,陈潇潇显然知道它想要什么,开始担猫。

傅谨之见了他们之间的互动,忍俊不住笑了,皮皮是原主捡回来的小猫,也不知是不是察觉主子换了芯子,自他取而代之之后,皮皮不肯再亲近他,倒是喜欢上陈潇潇,几乎成了她的宠物。

收回思绪,傅谨之好奇的打开瓶盖,凑到鼻前闻了闻,没有味道,“这是什么?”

“这个无色无味,除非遇到高手,绝对不会露馅。”陈潇潇微微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道,“这个药用了之后会让人思绪错乱,情感变得很脆弱,恨不得将心底的苦闷宣泄出来,只要旁人稍微引导,就可以诈出他隐藏的心事。”

“这么厉害!”

陈潇潇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当然,你要不要试试?”

傅谨之爽快的点头同意,“若不怕将我们的秘密泄漏出去,我很乐意当试验品。”

陈潇潇立马缩回来,“还是算了。”

见她一副怂样,真是太可爱了,傅谨之忍不住靠过去,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的道:“你不好奇我心里的秘密吗?”

“你不是教我好奇心不要太旺盛吗?”其实,她好想知道,可是他的表现太过热络了,竟教她生出一种“他正在挖坑让她跳”的感觉。

“你可以对我多一点好奇心,我不会在意。”

陈潇潇连忙摆了摆手,“不必,谢—本姑娘为了你们煞赀苫心,近来脑袋忙得跟陀螺似的,没闲功夫塞其他东西。”

傅谨之将瓶盖塞回去,“这是干啥?”

“你不是一直嘀咕诈云二爷不容易,有了这个东西,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当然,你们要想法子将药丸送进他嘴里。”

放下小瓷瓶,傅谨之真的很苦恼,“云二爷最近称病宅在府里,铺子也不去了,连梁文晔都找不到机会见到他,显然承恩侯府发现梁文晔频频出现在云二爷面前,警告云二爷不准再见梁文晔。而承恩侯府宛若铁桶,我在那儿连个眼线都没有,更别说让云二爷吃下这玩意儿,还要我的人潜进去问话,这怎么可能?”

“送不进去,那就将人弄出来啊。”

“你还没听懂吗?若是承恩侯府真的下了禁令,这些日子云二爷都不会出府。”

“他不可能一直宅在府里吧。”陈潇潇想了想,两眼一亮,“这里的有钱人不是很流行避暑吗?”

傅谨之举起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你忘了秋狩刚刚结束吗?”

“对哦,再来是冬天了,不过,冬天可以泡汤。”

“承恩侯府有自个儿的温泉庄子,而泡汤通常是一家子的事,他不可能独自前往温泉庄子。”

陈潇潇将皮皮放到地上,双手撑着几案支着下巴,“我不是跟你提过贋品吗?”

“这个我有想过,蜃品嘛,就是找个与梁氏相似的女子,让她接近云二爷,想方设法打探消息,这不容易,我还在寻找,如今云二爷连承恩侯府都出不去,我也不知道这计划要不要继续。”

“云二爷不必干活吗?”虽然她知道有些权贵之家的子弟不用干活,到处当纨裤也不会饿死,不过,那不是十几二十几岁的人吗,三四十了还可以如此混日子,未免太幸福了……不是,是太幸运……这样好像也不对,总之,真是令人羡慕啊。

“云二爷管理承恩侯府的庶务,有经商天分。”

“这么说,他不可能一直待在承恩侯府。”

“这倒也是。”

“说白了,你们得要有耐性,你教梁文晔最近不要再蹦睫了,若能找个藉口出一趟门最好,相信他不在京城,云二爷就不会安分的宅在府里。”

“梁文晔是户部主事。”言下之意,人家平时得工作。

“那就制造某人生病的假象,他每天散衙就赶着回家,没有心思再纠缠云二爷,过个几日,云二爷就会放下戒心出门了。”

“云二爷如今戒心那么重,我怕赝品用上了,他也不会上钩。”

坐直身子,陈潇潇略一沉吟,提出自个儿的看法,“云二爷的戒心起于梁文晔,他对梁文晔有愧疚,面对梁文晔容易心虚,深怕不小心在梁文晔面前泄漏了什么,想必承恩侯府也不愿意他跟梁文晔往来,因此他只能避开梁文晔,这何尝不是在保护梁文晔,降低承恩侯府对他的关注。”

傅谨之很快就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贋品不会让云二爷产生戒心。”

“对,你也不必找个太相似的,容易教人起疑,眉眼有几分相似就可以,要紧的是要合云二爷的心意,现在的云二爷最需要温柔小意的女人陪在一旁,眉眼像亡妻不过是让他更难拒绝罢了。”云重燕大话说在前头,说不想再娶,遇到喜欢的女子也不可能立马扑过去,可是那位女子若像亡妻,心里难免多了一份不舍。

傅谨之抚着下巴琢磨再三道:“若只是眉眼相似,倒是简单多了,不过,想自然而然接近他,不引起怀疑,这就难了。”

“要不,你收买他身边的人,给他喂药,帮你问话。”

傅谨之没好气的举起手轻敲她的脑袋瓜,“你这不是废话吗?”

“你好歹在大理寺当差,手上又有明卫暗卫可用,这点事能难得倒你?”

“你知道正品和贋品还是有差距。”

“你不会告诉我,小老板比不上古人吧?”

傅证之瞪着陈潇潇半晌,清了清嗓子,哼了一声,“笑话,我怎么可能连个古人都比不上。”

“所以啊,”陈潇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加油,你肯定做得到。”

“出一张嘴巴果然容易。”

“我可不只出一张嘴巴,还有那个,”陈潇潇用下巴指着他前面的小瓷瓶,“这是你能拥有的最重要的宝贝。”

傅谨之突然笑了,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拥有的最重要的宝贝是你。”

陈潇潇小脸红了,干啥又撩人了?他不知道吗?自从认定,非他不嫁,她对他越来越招架不住。

“我还有事要忙,不吵你了。”陈潇潇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傅谨之笑得欢快,不过心思很快就回到前面的小瓷瓶上。有了这玩意儿,还真的不难诈出真相,只是,如何将赝品送到云重燕身边?得费心思琢磨了。

☆☆☆

陈潇潇以为,虽然傅老夫人不喜欢她,但是闹了那么一出,纪嬷嬷对傅老夫人已经失去影响力,连带玉茜也无法再兴风作浪,想必傅老夫人会跟她和平共处,至少短期内不会再作妖,没想到傅老夫人完全不按牌理出牌,这会儿又让婆子请她过去。

她真的很讨厌和人斗,她是个有专业知识的大夫,治病救人才是她要做的事,不是成日跟人家争论配不配的问题,大不了不要嫁,没有男人,她也可以养活自己,即使这个时代大夫地位不高,但对老百姓来说却非常重要。

陈潇潇打起精神进人作战状态,没想到傅老夫人竟然告诉她,她想嫁进镇北侯府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得接受章嬷嬷的教导。

“你没听见吗?”傅老夫人对她的反应很不爽。

陈潇潇眨了眨眼睛,僵硬的转头看着章嬷嬷,这个看起来教人浑身不舒服的女人。

“章嬷嬷是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你好好跟她学规矩礼仪,何时学会了,我就松口让你嫁进镇北侯府。”傅老夫人对陈潇潇根本不抱任何期望,村姑成不了大家闺秀,可是她也知道,若是她继续僵持不下,谨儿会跟她离心,不如退一步,并藉此机会让这丫头看清楚自个儿的粗鄙,她根本配不上谨儿。

陈潇潇想说不让她嫁进镇北侯府也无妨,可是面对老人家自以为是的退让,她太直接了当的拒绝,只会惹怒老人家。

“老夫人,别怪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奴婢对学规矩礼仪没什么意见,可是,也不知道嬷嬷是会真心教导奴婢规矩礼仪,还是藉机刁难奴婢。”这种事她可是听过不少,美其名是教导规矩礼仪,事实上是以整死人为目的。

傅老夫人不悦的皱眉,“我可没有如此恶毒的心肠。”

“老夫人不会有恶毒的心肠,可是底下的人会揣摩老夫人的心思,老夫人若不是真心让奴婢嫁进镇北侯府,章嬷嬷当然不会真心教导奴婢规矩礼仪。”陈潇潇不愿意将老夫人看得如此卑鄙无耻,但老夫人迫于无奈的态度太过明显,什么何时学会了就松口让她嫁进镇北侯府,这一听就是预留退路,她又不笨,也没那么多闲功夫,干啥陪着她们玩啊!

“章嬷嬷是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不是府里的奴才。”

“章嬷嬷受雇于老夫人,揣摩老夫人的心思是出于本能。”这是客套话,她觉得老夫人会暗示章嬷嬷认真教导她,章嬷嬷对她自然要很严厉,要不,她这个不懂规矩礼仪的人如何学得会呢?

傅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这丫头是说她会私下做手脚吗?

“老夫人别生气,心里有疑惑说清楚不是更好吗?”陈潇潇自认为自己的质疑光明磊落,总不能等受尽折磨之后再来抱怨人家耍手段吧。

“你放心,我还不屑跟你玩这种小把戏。”傅老夫人骄傲的扬起下巴。

“老夫人误解奴婢的意思,这说起来只是认知上的差距,章嬷嬷为了教好极尽严厉,而看在奴婢眼中倒像是故意刁难。”

平心而论,这丫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听在耳中,傅老夫人就是不舒服。

“章嬷嬷,你都听见了吧。”傅老夫人将这个问题丢给章嬷嬷。

“是,老奴并不想在镇北侯府养老,三个月一满,老奴就离开,这段时间老奴只会尽本分教导,至于陈姑娘能否在期限之内学好,这要看陈姑娘自己付出多少努力。”

陈潇潇微挑着眉,真是厉害,这是将学得好或不好的责任推到她头上。

“你还有意见吗?”傅老夫人的口气有挑衅之嫌,不过她绝不会承认。

“没意见,不过,奴婢有个要求。”

傅老夫人唇角一抽,这丫头怎么没完没了?“你说吧。”

“奴婢每日早上都要泡在药房里,学规矩礼仪的时间只能在下午。”

傅老夫人感觉太阳穴在抽痛,真想骂人。“你一个姑娘学什么医术。”

“我是继承父亲的衣钵。”陈潇潇回得理直气壮。

傅老夫人闻言一噎,遇到这个丫头,她心累啊!

“老夫人,您别小瞧奴婢,奴婢的医术可好了,要不,奴婢给老夫人诊个脉,老夫人觉得如何?”

这时,守在房门口的婆子出声表示有急事禀报,傅老夫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再说下去,原本没病也被这丫头闹出病来。

她看了桂枝一眼,桂枝立马明白过来走向房门口,没一会儿又折回来。

“老夫人,明安请潇潇姑娘立马回澄明堂,说是四爷有急事。”

“可有说什么事情?”

“奴婢问了,明安不说,只说误了事,主子问罪下来,奴婢担待不起。”

傅老夫人忍不住皱眉,可是再气恼,也不敢拖拖拉拉找麻烦,还是摆了摆手放陈潇潇离开。

陈潇潇开开心心行礼走人,待她一离开,傅老夫人便叫桂枝跟去澄明堂瞧瞧。

☆☆☆

“我爹怎么了?”傅谨之第一次看见父亲痛得脸色发白,连个声音都发不出来,真是吓坏他了。

陈潇潇不发一语的专心给镇北侯针灸,待起针后,不疾不徐的解说,“侯爷待在西北多年,湿寒之症很严重,需要长时间调养治疗,关节红肿之处的炎症没控制之前,只能卧病休息,还有,保暖的功夫一定要周到,绝不能受风受寒。”

“以前从来没见过我爹疼成这个样子。”傅谨之心有余悸。

陈潇潇好笑的瞥了傅谨之一眼,虽然镇北侯退回京城有好几年,可是大部分的时都待在军营,他哪有机会见到镇北侯疼成什么样子。

“曾老说过,我的病治不好,你们不必费心了。”镇北侯虚弱的出声道。

“曾老?”陈潇潇觉得此人医术不太好,无论能否治好,大夫应该让病人乐观接受治疗,病人的心态其实关系疾病能否得到妥善的医治,有人明明得了绝症,可是却能再次恢复健康,和心态也大有关系。

“曾老是西北的军医。”

“他应该没跟侯爷说清楚,若侯爷一直待在西北或军营,这病确实难治,换句话说,侯爷若是愿意待在府里,当个听话的好病人,这病不会治不了。”

镇北侯眉头一皱,“不能待在军营吗?”

“侯爷应该多爱惜自己的身子。”

“是啊,爹该退下来了。”镇北侯若有所思的挑起眉,“这是你的意思吗?”

陈潇潇觉得自个儿还是识相一点,赶紧藉口熬药退出书房。

“爹想想看,镇北侯府已经掌握西北军权,若爹在京畿大营再待久一点,皇上会不会担心镇北侯府的势力太大?如今皇上眼中最大的隐患是承恩侯府,若是承恩侯府没了,皇上的目光是不是会转向镇北侯府?爹也许觉得外戚更是皇上的眼中钉,不过爹别忘了,外戚在军中的势力远远不及镇北侯府,对皇上来说,镇北侯府比外戚更令人放心不下。”

镇北侯很敏锐的捕捉到他话中透露的讯息,“承恩侯府没了?”

傅谨之不好正面回答,只能避重就轻的道:“我有预感,承恩侯府有麻烦了。”

镇北侯心知儿子不说必是有难处,不再追问,而是点出自家的优势,“西北离不开傅家,皇家不会轻易动傅家。”

“不会轻易动,不代表不会动,我们何必等皇上有了想法,而不是自个儿先主动放弃某些东西?二哥是个有本事的,可是在亲卫军却不起眼,这难道不是因为爹的关系,皇上刻意压着二哥吗?”

镇北侯沉默了,他没让老二跟老三一样待在老大身边,就是想藉着老二掌握京中局势,老么毕竟是文官,很难打探到军中的事,如今倒也无妨,可是随着几个皇子越来越大,军中的风吹草动很可能意味某一种风向,即便他持中立态度,还是不能不知道这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爹,有时候该舍弃就要舍弃,有舍才有得,爹的舍可以换来皇上的信任,值得的。”

根据他的观察,当今皇上算得上心胸宽阔,可是坐在那个位子上,难免担心下面的人权力过大,万一掌控不了呢?

过了半晌,镇北侯轻声一叹,“刚刚那丫头教我要爱惜身子,肯定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叫我退下来。”

傅谨之清了清嗓子道:“那丫头是爹未来的四媳妇。”

愣了一下,镇北侯转头瞪着他,“她不是你买回来的丫鬟吗?”

“是啊,不过,我喜欢她。”

“你喜欢一个丫鬟?”镇北侯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子的眼光不是很高吗?

傅谨之一眼就看出父亲的心思,不以为然的道:“丫鬟又如何?她的医术比宫里的那些太医还厉害。”

“她再厉害也是个丫鬟。”

“消掉奴籍,她就不是丫鬟了。”

“你娘应该不会答应。”

“只要爹答应,娘就不会反对。”

镇北侯很想打人,这小子是吃定他了吗?

“爹不喜欢这个媳妇吗?”

“我怎么知道?今日第一次见到。”镇北侯可不会承认感觉很不错,很少有姑娘不怕他,他是从战场上杀敌拼搏活下来的人,身上充满戾气,就是朝堂上那些大臣见了他都会想闪远些。

“违心之论。”傅谨之直接吐槽。

镇北侯说不过自己的儿子,他懊恼的摆了摆手,“去去去,别在这里烦我。”

傅谨之爽快的退出书房,心情好得想吹口哨,不过他忍着,毕竟只有爹同意不够,还要娘点头,当然,他相信爹会说服娘。

☆☆☆

陈潇潇终于又享受到习医带来的好处,府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很敬重她,至少明面上如此,而且主动来找她看病,不过,她并没有恢复初一、十五的义诊,因为早上泡在药房里,下午得跟着章嬷嬷学习规矩礼仪,她实在太忙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傅谨之欢喜的冲了进来。

“什么好消息?”陈潇潇不太在意他的好消息,因为她每日只能空出一个时辰撰写草药书,时间太宝贵了。

傅谨之索性半趴在书案上,调皮的戳了戳她的手,“别写了,很重要的事。”

陈潇潇立马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好大,“你找到贋品了吗?”

傅谨之脸都绿了,“你只想到这件事吗?”

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有些模不着头绪,“这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吗?”

“这事再重要,能有你重要吗?”

陈潇潇听了脸红,这个男人最近怎么动不动就撩她?他是撩上瘾了吗?放下手上的笔,她努力假装镇定的道:“你不是急着找出我生父的死因,为我找回身分吗?”

“这是早晚的事,没什么好担心。”

闻言,陈潇潇忍不住翻个白眼,他之前不是为了如何诈云二爷愁死了吗?“那你说,究竟有什么更重要的好消息?”

“我娘答应了,我可以娶你为妻了。”

陈潇潇傻了,三个月的规矩礼仪课不是还没上完吗?虽然她自认为表现很好,章嬷嬷眼中流露的全是对她的赞赏,认为她聪明有悟性。其实,若非上一世父母对她的规矩礼仪要求严格,凭她这一世的出身,她就是学上三年的规矩礼仪,也成不了大家闺秀,不过,她表现得再出色也是装的,她骨子里就是不喜欢规矩、不喜欢束缚的野丫头。

见状,傅谨之一脸郁闷,“你这是什么反应?”

“你娘怎么会改变心意?她会不会故意耍你?”

傅谨之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彷佛见到一排乌鸦啊啊啊的飞过去,陈潇潇见了噗哧一笑,不难知道他此刻想像的画面。

她撇了撇嘴,“你娘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我会起疑心是很正常的事。”

“虽然我娘干过几次不太像样的事,但也不是一点原则都没有的人,再说了,她为何要耍我?她不怕因此跟我闹得更不愉快吗?”

“这倒也是,可是,为什么她会同意?”

“我的亲事是我爹作主,我爹都答应了,我娘还能不点头吗?”

“原来如此。”陈潇潇有点小失望,果然不是打从心底接纳她。

傅谨之看出她的失望,安抚道:“虽然是我爹答应在先,我娘不松口也不行,可若真的不喜欢你,我娘一定会跟我爹抗争,为此可能耗上一两年。”

“你是想告诉我,其实她对我很满意,只是因为丫鬟的身分,心里瞥扭?”

傅谨之点了点头,“其实,你若站在她的立场,应该能理解她的想法。”

“我知道,这是时代的错误,不是你娘的问题。”

“所以,若不是很满意你,她不会轻易答应我们的亲事。”

陈潇潇忍不住傲娇的抬起下巴,“这还不是因为我太出色了。”

“是,你太出色了。”傅谨之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眼里满是宠爱、骄傲,若不是她得到爹的赞赏,他们的亲事还真的有得耗。

“那贋品找到了吗?”陈潇潇更急于查清楚生父遭灭口的原因,至于成亲一事,她真的不急,她现在才十五岁,这年纪在上一世时还是初中生,各方面都不成熟,结什么婚。

“找到了,还搭上线了。”

“贋品跟云二爷搭上线了?”陈潇潇觉得太神奇了,难以置信。

“对,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扑上去,可能是谨慎,担心遭人算计,也可能是梁氏辞世未满一载,深怕留下话柄,总之,我们还得想个法子添把火。”

陈潇潇并不意外,云二爷若是之徒,后院就不会一个小妾也没有,且他对梁氏真的有情,不可能那么容易移情别恋。

“是怎么搭上线的?”

“一场意外就可以搭上线了,譬如,舅舅准备将外甥女卖了,外甥女在逃跑过程中撞上云二爷。”

陈潇潇唇角一抽,“这一看就是算计好的吧。”

摇头,傅谨之对自个儿的安排可是很有信心,“她可是跑了好几日才搭上线。”

陈潇潇顿时明白了,“多演几次,假的也变成真的。”

“不只是如此,她并未期待一次就撞上云二爷,这条路走不通,再换另外一条路走就好。”他觉得心态很重要,太过急躁便容易出现漏洞,顺其自然,看似慢了点,却更为真实。

“没错,条条大路通罗马,又不是非得执着于某一条路。”

条条大路通罗马是这样用的吗?傅谨之挑了挑眉。

陈潇潇假装看不明白,再一次执笔蘸墨撰写她的草药书。

☆☆☆

听说梁文晔的儿子病了,散衙便急匆匆赶回家,云重燕觉得自个儿可以放下戒心出门了,一开始他还是很小心,像做贼似的,几次之后,他相信彻底摆月兑了小舅子,日子恢复正常,梁文晔却又突然蹦出来,而且亲自出马,也不客客气气的请他上酒楼。

“你究竟想怎样?我不是叫你别再来找我了吗!”云重燕气得额头直冒青筋,不时还要左顾右盼,深怕教人瞧见了。

“我们又不是仇人,姊姊与世长辞,但你还是我姊夫,路上巧遇,岂能连声招呼都不打的?”梁文晔说得好伤心,像只惨遭遗弃的小狗。

云重燕闻言一僵,虽然他言之有理,但承恩侯府的人并不能理解啊。轻声一叹,他索性道:“你就当我是仇人,从此跟我划清界线。”

“这是姊夫的真心话吗?仇人可是不死不休。”

“你若有本事砍死我,我不会怪你。”

略微一顿,梁文晔语带自嘲的道:“姊夫是不是看不起我?若没有承恩侯府,我还坐不上户部主事的位子,我有什么本事砍死姊夫?”

“我没有这个意思。”云重燕不认为自个儿看不起小舅子,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悬殊了,小舅子就是恨不得砍死他,也模不着他的边。

梁文晔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姊夫如何看待我,无妨,我今日不过是想告诉姊夫一件事,昨夜姊姊托梦给我,姊姊放手了,姊夫可以娶自个儿喜欢的姑娘。”

“……你姊姊怎么自个儿不来告诉我?”云重燕整个人都不对了,感觉身陷在一股阴风之中,明明一身狐裘大髦,身子暖呼呼的,他却觉得越来越冷。

“姊夫不想梦见姊姊,姊姊自然不会入姊夫的梦。”

“我没有,我只是很少作梦。”其实上一次见了小舅子之后,他连着好几日都梦到亡妻,可是她不发一语,只是控诉的看着他,看得他连梦中都全身发冷,最后冷醒过来。

“若姊夫非要听姊姊亲口说清楚,我会告诉姊姊,不过,姊姊一直是个明白人,既然姊夫有喜欢的姑娘,姊姊就不会再绕着姊夫打转。”梁文晔像是不经意的看了云重燕的右方一眼。

“你……你姊姊在这里吗?”云重燕不自觉的顺着他刚刚的视线看去。

梁文晔没有回答他,只是不断的重述,“姊姊真的不会再绕着姊夫打转了,姊夫可以跟喜欢的姑娘在一起,生个儿子,今生才不会像姊姊一样抱憾而终。”

“姊夫可以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姊夫面前。”梁文晔很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潇潇的转身离去。

云重燕许久无法动弹,梁文晔真的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吗?若是如此,真是太好了,可是,为何他觉得心情很沉重?他彻底跟梁家断了,梁家再也不会成为承恩侯府的眼中钉,这不是很好吗?不,他并不想跟过去断得一乾二净,过去好歹有个人关心他,如今没有了……

“燕公子。”女子娇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重燕怔愣地回过神,望向前方不远处的女子,月兑口喊道:“鸳儿。”

女子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委屈,“燕公子,我是夏莲。”

云重燕不好意思的道:“夏姑娘,对不起,我看错了。”

夏莲摇了摇头,“今日天气不好,若不仔细,看错了乃人之常情,我刚刚见到燕公子,也以为自个儿眼花,看了又看,后来方才确定是燕公子。”

“夏姑娘怎么在这里?”云重燕不愿意将眼前的人跟亡妻扯在一起,可是很难,她们的眉眼有点相似,但最像的是她们的气质——柔中带着一股坚韧。

“我去打酒。”夏莲举起手上的酒瓶,又赶紧抱回胸前,缩着身子,看得出来她很冷。云重燕见状,连忙拉着她回到候在前方不远处的马车上,然后敲了敲门板,示意车夫可以上路,马车随即动了。

“我可以自个儿走回去。”夏莲以为他要送她回去。云重燕没有多做解释,转而问:“你舅舅还为难你吗?”

“舅舅得了我的卖身银,不敢刁难我了,不过,三天两头就要问一次,燕公子何时带我离开?虽然我如今是燕公子的人,但是要养我,他心里有气,难免喜欢唠叨,我主动提议出来帮他打酒,他就会消气。”

云重燕忍不住问:“你想离开舅舅家吗?”

“我是燕公子的人,燕公子要带我离开我就离开,燕公子要我继续待在舅舅家,我就待在舅舅家。”

沉吟半晌,云重燕低声道:“我不方便带你回府。”他私下带一个丫鬟回去,只要经过调查,她就可以留下来,可承恩侯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不想冒险让她葬身在那里。

“燕公子要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名下有个院子在南城,你暂时住在那儿。”

“好,我先回去收拾衣物。”

“不必了,那些旧的都丢了,我会帮你准备,至于你舅舅那边,我会派小厮过去说一声,他会知道我将你带走了。”云重燕伸手拿走她手上的酒瓶,移至门边,掀开车帘,将酒瓶递给坐在车夫旁边的小厮,低声交代几句后退回来。

看着夏莲,云重燕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怕吗?”

夏莲不发一语,只是轻轻的摇着头。

云重燕原本还犹豫不安的心定了下来,不过是一个身分卑微的女子,他岂有要不起的道理。

☆☆☆

陈潇潇觉得好沮丧,又不是不在,为何还是遭窃了呢?她从小就是个人人羡慕、嫉妒的高材生,聪明得教人不想记住她都很难,可是来到这里,人人都看她好欺负的一脚踩过来,她有这么不中用吗?

越想越生气,陈潇潇随手拿起一本医书,可要砸出去的那一瞬间又打住了,即便是贋品,书本是要被好好的爱护,不可以如此残暴的对待,何况这个时代书本属于奢侈品,更别说是专业知识的医书。

“谁惹你不开心?”傅谨之站在门边看着陈潇潇,见她焉焉的垂下手,啪的一声,手上的医书掉回长案上。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医书,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傅谨之并不意外,反而安慰道:“这是贋品,偷了也无妨,不过,先前的医书可有回来?”

“回来了……等一下,你是不是故意让对方偷走医书?”她差一点忘了,他明明派人盯着她的房间,怎么可能还遭小偷?

傅谨之走到长案前面,直接坐上去,“我们不怕他们偷走医书,而他们显然不想再耗下去,何不成全他们。”

“是呀,我们早就做好准备,他们要偷就由着他们偷,可是,他们为何不能挑我不在的时候?完全无视我的存在,说偷就偷,晚上我能睡得好觉吗?”

“你错了,澄明堂晚上会加强巡视,他们反而不敢贸然行动,倒是白日,外人不能任意进入澄明堂,护卫也不清楚丫鬟婆子的差事,谁应该待在哪儿,谁不应该待在哪儿,护卫不会留意,他们只关注一件事——没有经过主子同意,不可以随意进入书房。”

陈潇潇突地想起一件事,“当初玉茜怎么可以三更半夜靠近我的房间?”

“玉茜是澄明堂的老人,很清楚澄明堂护卫巡视的时间、路线,而且她与你的房间那么近,她经过你那儿也不奇怪。”

陈潇潇想了想,得了一个结论,“澄明堂内部管理太过松散了。”

“何止澄明堂,整个镇北侯府内部管理都很松散,如今我爹退下来了,情况应该会渐渐改善。”镇北侯府高手如云,难免自视甚高,认为宵小不敢上门。

“不过,我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次偷走了几本医书?”他问。

“剩下的全偷走了。”

“他们果然不想再耗下去了。”

“我担心他们查过所有的医书,还是不放心。”陈潇潇没好气的撇嘴,此事前前后后耗了十几年,原本她生父死了就没事了,后来发现她娘,没找到什么,又察觉到她的存在,很有可能又是一场空,再然后呢,好巧不巧又出现一个与她生父有关的人物……总之,若不彻底解决此事,谁知道何时是尽头。

没错,除非皇上驾崩,二皇子继位,否则,这件事永远是个隐患。傅谨之不想增加她的烦恼,转而道:“跟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陈潇潇意兴阑珊。

“云二爷连着好几日都去了外室那里。”

陈潇潇两眼一亮,“这是说机会来了?”

“没错,不过,就不知道云二爷是真的放下过去,准备展开新恋情,还是害怕晚上独自躺在床上,梁氏会入梦寻他。”

“我看后者的成分居多。”陈潇潇倒不认为云二爷此时有心情谈恋爱。

“后者更好,想必更容易诈出真相。”

陈潇潇想到什么似的皱眉,“斥恩侯府没察觉到他养了外室吗?”

“应该有,只是没放在眼里。”因为时间匆忙,他难免放宽寻找的人选,夏莲的来历严格说起来禁不起深入调査,不过他们一家的原籍在江南,承恩侯府真要起了疑心,还得派人远赴江南查探,承恩侯府大概不会浪费这个精力,当然,这也是因为云二爷不是承恩侯府的重要人物,承恩侯府不会太上心。

“我可以理解,承恩侯府权势滔天,外室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贪图虚荣的女子,况且云二爷连妻子都没有,养个外室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啊,虽然云二爷出自承恩侯府,但只是白身,平日又是个很低调的人,言官拿他作文章没什么意义,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物得罪承恩侯府?”

“可是谁会想到,这么一小人物竟然是……”

“没有证据,这就只是我们的猜测。”

肩垮了下来,陈潇潇茑茑的往案上一趴,没错,明明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但他们没办法告御状,只因为这一切并非建立在证据上,出于猜测可以变成诬告,他们承担不了这个罪名。

“我生父手上究竟有什么证据可以指出梁氏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陈潇潇眼睛飘过来飘过去,目光突然定住了,倏然直起身子,伸手拿过医书翻阅。

“怎么了?”

陈潇潇挥手示意他别吵,翻了几页之后,她终于停下来,仔细查看上面的病例,找到那个一直被她忽略的几行字。

“究竟怎么了?”

两眼闪烁着如星星的光芒,陈潇潇笑盈盈的道:“傅谨之,我好像知道了。”

“知道什么?”

“妇人妊娠四月,欲知男女法,左疾为男,右疾为女,俱疾为生二子。”

傅谨之眨了眨眼睛,明显不解。

“凡怀男孕,动在三月,阳性早也;女孕,动在五月,阴性迟也。这也就是说,若怀的是男孩,首次胎动在第三个月,时间比较早;若怀的是女孩,首次胎动在五月,比较迟。”

顿了一下,陈潇潇很有礼貌的一问:“请问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半晌,傅谨之明白的点点头,“你生父从脉象诊出梁氏会生儿子,而这也是梁氏确定自个儿会生儿子的原因。”

“没错,说不定梁氏就是拿着这一点跟承恩侯府争论,而我生父是梁氏的主治大夫,手上有梁氏的脉案,这也是我爹招来死劫的原因。”

傅谨之略一思忖,摇了摇头,“就是现代,超音波照出来是男孩,生出来是女儿也是有的,当然,这种机会很小,不过,凡事都有意外,换成是你,你敢因此向孕妇保证生儿子吗?”

“不会,我喜欢凡事留点余地,不喜欢将话说死。”

“你生父是太医,见识过宫里的争斗,相信他应该更懂得凡事留点余地。”

陈潇潇嘟着嘴看着医书,“真的不是这个吗?”

“你生父很可能没将话说死,但是梁氏很可能因为脉象就认定自个儿生儿子,她太想要儿子了,选择自个儿想听的是一种本能。”

“所以,我生父有可能是因为梁氏的脉案招来死劫。”

“这只能指出梁氏生儿子,并不能证明梁氏的儿子去了何处,你生父不至于因此就招来死劫,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陈潇潇咬了咬下唇,猜道:“若是那一位的脉案也在我生父手上呢?”

“就我所知,你生父当时只是太医院不起眼的小人物,秦王府应该不会请他。”

陈潇潇瞪眼,过了一会儿,很不服气的道:“你不是说凡事都有意外,说不定当时宫里重量级太医都在忙,而我生父正好值班,只能由他进秦王府。”

“这也不是不可能。”

“对吧,我生父手上肯定握有两人的脉案,承恩侯府才会穷追不舍。”

“我觉得在定调之前,你必须先确认两件事。”傅谨之举起右手比二,才不疾不徐的接着道:“第一,我们一定要拿到云二爷的『口供”,确定梁氏原本生的是儿子;第二,由脉象辨别生男生女是大夫普遍知道的知识吗?”

陈潇潇觉得好郁闷,感觉他们又回到原点,总之,就是要有证据,难怪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如此嚣张,湮灭证据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了。

傅谨之安抚的模了模她的头,“你也别太灰心,我们已经模出事情的原貌,只差证实,而关于云二爷的『口供』,我们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至于脉象的问题,还要靠你确定。”

略微一想,陈潇潇突然想明白了,对于她生父写在医书上面的知识她不觉得稀奇,但是她娘就不一定了,她娘肯定可以回答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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