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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寵小毒妃 第十三章 孤零零離開

當秦歡真正清醒過來,傷口也大多愈合沒再裂開,身子比較舒爽之後,已經是十天後的事了,而這十天,她都沒再見到過範逸,他像是從她的生命中瞬間消失一般,她甚至沒听見過小舒提起他。

「王爺呢?」終于,這一天,秦歡問出了口。

果不其然,一問起這男人,小舒就上演個慌亂無措又結結巴巴的戲碼,非得讓人覺得這其中很有鬼似的。

「王爺其實都有偷偷來探望王妃的,只是王妃不知道而已……」

「小舒,你知道嗎?說謊的話鼻子會變長。」

「嗄?」小舒一呆,「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說一次謊就長一點,再說一次謊就更長了一點,哪一天你發現鼻子都長到你的嘴巴時,後悔也來不及了。」秦歡很認真的恐嚇她,「現在,你該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了,王爺最近都在忙什麼?」

「忙……奴婢不敢說。」

「你若敢跟我說謊,不必等你鼻子變長,我就會直接把你趕出去。」

「不要啊,王妃,奴婢說就是了……」小舒咬著唇,看了她家主子一眼,才緩緩地道︰

「听說王爺最近夜夜都待在平城最大的青樓芙蓉閣里……」

秦歡一愕。這形象還真是跟範逸很不搭啊!

眼楮才剛剛被治好的長樂郡王爺,放著新婚不久的郡王妃,貪戀起世間美色,開始流連花叢、夜夜笙歌?

他是故意的……

是想故意氣死她?讓她覺得被羞辱?報復她?還是只是為了躲她?不想再看見她?

「听說?听誰說的?」

小舒又看了她家主子一眼,囁嚅著道︰「這……恐怕整個江州的人都知道了……王爺的眼楮被醫好了,在江州可是件大事,轟動著呢,而且還跑到了芙蓉閣那種地方尋歡作樂,王爺生得如此英俊好看,如今眼不瞎,又是皇商首富,听說芙蓉閣的姑娘們都爭相吵著要侍候王爺呢。」

「王爺的眼楮好了,外頭都是怎麼說的?」

「都說是這次從宮里來的明太醫妙手回春,解了王爺的眼毒……真是這樣嗎?王妃?」小舒有點疑惑的瞧著她。

「嗯。」秦歡輕應了一聲。不想在這事上深談。

「若真是如此,為何華大人要冒著背叛王爺的危險,非要把王妃親手為王爺煮的那碗花湯偷偷倒掉不可?王妃在這之前也說,這湯很重要,一定要奴婢親眼看著王爺喝下,不是嗎?所以,主子,其實是你解了王爺的眼毒,奴婢猜得可對?」

這陣子她听到一堆關于明太醫治好王爺眼毒的說法,她總是半信半疑著,而王妃一直昏昏沉沉高燒不退,她也不好拿這事去問王妃,一直拖到現在才開口探詢,老實說,都快把她給憋死了!

秦歡好笑的看著眼前的小舒,這丫頭還不錯,大事精明小事糊涂,總是在重要的事情上頭比常人又更明白了一些。

「王妃,你別一直對著奴婢笑啊,究竟是也不是?」

「當然不是。」秦歡否認道︰「你家小姐我又不是大夫,豈會醫病解毒?王爺的眼毒自然是明太醫的功勞。」

「可是……」

「華月之所以想偷倒掉湯,那是他做賊心虛而已,他以為那湯是我偷偷為王爺解眼毒的解藥,便想把它偷偷換掉,這樣說明白了嗎?」

小舒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是那湯……」

秦歡再次笑著打斷她,「是針對王爺的身子做的養生調理的湯,每日喝對身子有異常好的功效,落一天都不成,而那碗湯是調理周期的最後一碗,所以很重要。」

「噢。這樣奴婢懂了。」話雖這麼說,可小舒總有一種被糊弄過去的感覺。

秦歡接收到小舒一臉懷疑的表情,不由得問道︰「怎麼?還有問題?」

「沒沒沒。」小舒忙不迭兩手亂揮,突然想到什麼,「啊」了一聲,走到櫃子前拿出了一個包袱再走回床邊,「王妃,這是王爺要奴婢交給王妃的。」

秦歡一愣,身心舒爽後的愉悅感一瞬間消失無蹤,她的眼眶發熱,瞪著那包袱久久不語。

這包袱是那夜她準備好要離府時帶走的,卻陰錯陽差被關進地牢里打得遍體鱗傷,沒法子走成……

他看見了這包袱卻連問都沒問她一句?而只是叫小舒把東西還給她?這是在趕她走的意思嗎?

是啊,他的眼楮能看見了,是不是早就已經認出她就是當年那個毒瞎他的小女娃?所以,那日她在夢中驚醒,不管不顧地抱住他道歉,他才會一語不發地甩手離開……

真是難為他了!明明知道了,卻得假裝不知道,明明想要掐死她,卻只能跑去外頭夜夜笙歌麻痹自己……

他一定恨死她了吧?卻還能忍住不罵她,不對她凶,不傷害她……

她還能說什麼呢?她能為他做的,也只有離開他,不讓他再看見她,越看越恨……「王妃……你怎麼了?」小舒小心翼翼地問著。此刻,主子的神情好憂傷,像是隨時都要哭出來。「這包袱是……」

「你打開過了嗎?這包袱。」

小舒搖搖頭,「這是王爺交代要交給王妃的東西,奴婢不敢打開。」

秦歡笑了,「很好,先幫我放回櫃子里吧,我有空再瞧。」

「是。」小舒乖巧的把包袱收回櫃內。

此時,主屋外頭傳來一聲通報——

「王妃,太妃娘娘來了!」

秦歡一听,忙叫小舒去開門,自己也要從臥榻上起身,可腳還沒落地,就見剛進門的怡太妃匆匆走過來阻止她——

「王妃不必起身,身子要緊。」怡太妃邊說邊將她扶回床上坐好。

「謝母親。」

「跟母親客氣什麼,說到底,這都是母親的錯,是母親誤會你了,才會讓你受這麼重的傷,這要是傳出去,母親當真是沒臉見人了,尤其是秦主簿那兒……」說著,怡太妃眼一紅,吸吸鼻子,拿帕子在眼角摁了摁,頭便低了下去。

「母親千萬別這麼說,母親也是護兒心切,一心擔憂著王爺的身子才會如此。」秦歡輕輕地抓住怡太妃的手,「放心吧,母親,兒媳不會對外說半個字的,我父親母親那頭就算听到什麼風言風語,兒媳也會打死不認的,請母親寬心。」

怡太妃微微抬眼,「真的?」

「真的。」秦歡笑著對她點點頭。

「那不是太委屈你了?」

「母親又何嘗不委屈?您也不是故意的,這一切都是被小人算計,沒壞了母親和王爺的母子之情,已是萬幸。」

「你這懂事的,母親都不知說何是好了。」怡太妃終是笑逐顏開,握著秦歡的手拍了又拍,「王爺能娶到你,當真是天大的福分,你竟連他的眼毒都可治好……」

「母親當真是開心糊涂了。」秦歡很快地出言打斷她,「王爺的眼是明太醫解的,和兒媳何干?兒媳只是盡心幫王爺調養著身子罷了,王爺身子底子打好了,這不一遇見明太醫後便藥到病除了?」

這是完全不打算居功的意思了?也是叫她不再多問下去的意思了?

怡太妃看著她,「王妃……」

秦歡微微笑看著怡太妃,「母親這陣子也沒睡好吧?等兒媳身子好點,把那膳食方子交代下去,也讓母親可以養養身打打底子,可好?」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怡太妃笑了笑,一臉歉意的看著她,「最近……是王爺對不起你了,待有機會,母親定會說他幾句,可能是太長時間沒法子這樣玩樂了,這才如此不知輕重,也不看看那芙蓉閣是什麼地方……」

「不必了,母親。」反正她都要走了。

怡太妃微微一愣,「這是何意?」

「兒媳的意思是,王爺就算玩,也懂得分寸的,母親寬心吧。」

這王妃的心,還真是大呵。

自己的夫君夜夜流連妓院,竟還能寬心?

怡太妃都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了……

範逸乘坐的馬車剛在長樂郡王府的大門前停下,門簾一掀,便看見等在大門口不知多久的秦歡。

秦歡原本蹲坐在大門前的石階上,听到馬車的聲響便站了起來,孰料雙腳一麻,整個人又跌坐回石階上。

範逸微微皺眉,走到她面前站定,「天都還沒亮,你一個人坐在這里干什麼?」

秦歡朝他一笑,也不裝模作樣,直接道︰「自然是在這里等王爺的。」

「有事可以讓人傳話給本王,何必傻傻的在這里等?若本王今日不回來……」

「那我就等到王爺回來為止。」秦歡想也沒想便道。

蠢蛋。

範逸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和那微微顫抖的身子,在心里暗暗罵了她一句。

這女人從見到他開始到現在,她都坐在地上沒起身,一只手還無意識地槌著她自己的腳,光看這些就知道她是腳麻所以根本站不起來。

範逸的黑眸不禁一眯,「你在這里等多久了?」

她的頭低了下去,輕聲道︰「不久。真不久。」

「門衛!」

「是。」門衛一被叫喚便奔了過來,「王爺?」

「王妃何時開始等在這的?」

「稟王爺,王妃已經在這等了兩個時辰了。」

那不就從子時等到現在?

大半夜的一個姑娘家就這樣坐在大門口的石階上,等著一個不知何時才會回家的男人?她是瘋還是蠢啊?

還有,時序入秋了,半夜涼得很,她的傷都還沒完全痊愈,就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是想討他憐?還是討他愛?根本氣死他!

範逸繃著一張俊臉,「你等本王做什麼?」

他對她,還真是不假辭色呵。

秦歡仰起小臉朝他一笑,覺得腳似乎不那麼麻了,便慢慢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裙上的灰塵,「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親口問問王爺,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這女人……

連問這種話都這麼光明正大?不懂什麼叫矜持與婉轉?

他都已經在外面做得如此明顯了,要是一般女人,不是像潑婦罵街找他鬧一通,就是楚楚可憐的哭著求著他,哪有人像她這樣,安靜的等了他一夜,好不容易等到他了,卻只是笑笑的問他——是不是不喜歡她了?

他眼前的這張臉,柔柔淡淡的,襯著那日夜交接之際藍澄澄的天光,似乎憑添了一抹憂傷,明明對他笑著,卻像是無聲地哭著。

「本王何時說過喜歡你了?」低啞的嗓音,毫不猶豫的說出傷她的話來,像是刻意想見到這張清雅從容的偽裝被一刀劃開的模樣。

哭吧,他想見她傷心難過,因為他說不喜歡她。

鬧吧,他想見她氣急敗壞,因為他說他不喜歡她。

可她卻笑了,笑得臉跟身子都在顫抖,「是嗎?原來是這樣的……」

秦歡等著他,從黑夜等到黎明,等了他一夜,此時此刻,全身上下都是冰冷。但這些冰冷都不及他的這一句所帶給她的涼意。

「不然你在期待什麼?」

秦歡輕輕搖搖頭,不語。

「你該不會心里想著,讓本王感謝你治好了本王的眼楮吧?」他嘲弄的一笑,定定的看著她,「說吧,你想要多少?本王都可以給你。」

這根本是羞辱她吧?他對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這是她早該預料到的事,不就是因為可以預期到,之前才打算在他眼楮好之前就偷偷離開郡王府的嗎?她實在沒必要感到難過或不適應。

畢竟,她這個秦歡,並沒有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對不起他的,是原主,不是她。

但縱使如此,她還是無法不感到難過,因為此時此刻,他恨的是她,厭惡的也是她,不想見的人更是她。

秦歡淚盈于睫,「不需要,那是……我欠你的。」

就算是原主的罪,自己也得替她受,對他說聲對不起。

聞言,範逸咬牙瞪著她。「你欠本王什麼?過去的事……你不是都忘了?一個連過去都沒有的你,能欠本王什麼?」

「我陸陸續續想起來了,雖然不是很完整,所以,我想告訴你——」

「住口!本王不想听!」好像沒親耳听見,那些就不是事實。

秦歡幽幽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她見鬼的知道什麼?

範逸瞪著她,看著她慢慢地轉過身去往府里走,她走得極慢,慢到他以為她隨時會身子不支而倒下,縴細的身子像是風一吹便要被吹走般,脆弱得讓人心疼。

「門衛。」

「屬下在。」

「傳本王的令,今後王妃不管要去哪里,都不要攔她,但一定要派人跟著她,不管她去哪里,跟誰在一起,本王都要第一時間知曉。」

「屬下遵命。」門衛應了聲。雖說這樣的命令听起來有點古怪,但這些都不是他們小小門衛可以多嘴探詢的。

交代完,範逸這才舉步進了郡王府,到了忘憂園,忍不住看了依然緩步而行的秦歡一眼,久久移不開視線,直到她腳步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拳一緊,範逸終是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彎身將她一把給抱起。

她的身子冰冰涼涼的,下意識圈抱住他的手,卻比她的身子更冰涼。

「以後,不準你在外頭等本王。」

還有以後嗎?他明明已經決定要趕她走,只是沒有直接開口而已。

想著,秦歡靜靜地偎在他懷里閉上眼。

她要記得,這懷里的溫度。

她要記得,這男人身上的味道。

還有,此刻這男人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沒听見本王說話嗎?」範逸低頭看著她。看見她閉上眼,一動也不動地待在他懷中,像是睡著了。

她,究竟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了?已經不是第一次昏迷的她,這麼的安靜乖巧,讓他總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正要喚她,卻見懷中的女人緩緩睜開了眼,柔柔地睇著他,水波盈盈,竟是滿滿的不舍與眷戀。

「王爺當真一點都不喜歡我?」她輕輕地問。細柔好听的嗓音,像被細細撥弄的琴音,在靜寂的夜里輕易的闖進他心里。

他瞪視著她,抱著她的雙臂僵硬著。

這女子、這女子,怎麼可以這樣一點都不知羞的勾引他……

真有股沖動想掐住她那縴細的脖子,問問她究竟在想什麼!

他之前是太寵她了嗎?所以她可以這麼壞?壞到連她對他做了那麼可怕的事她都可以無所謂?

說到底,她該跪下來求饒的,可不是?

之前她失去記憶,不知者無罪,可如今她不是說她慢慢想起來了?她連離府的包袱都準備好收在抽屜里了,這不就表示她已經知道她對他干了什麼?做了什麼?所以根本沒臉再留在郡王府了嗎?

他明明知道的!她是個壞女人!惡毒的女人!幾乎毀了他一生的女人!

可為何,她只是這樣柔柔弱弱的偎在他懷中,溫溫柔柔地睇著他,他就為她這模樣該死的心動?

他想抱她!

該死的想抱她!他甚至想狠狠地抱她一回,听見她在他懷中嬌喘哭泣,看見她在他身下不住地求饒,讓他對她的憤怒與恨意找到一個得以傾泄的出口……

可現在的她最好能承受得住!

一路上,範逸壓抑住自己對這女人的渴望與憤怒,一語不發地抱著她走進忘憂園的主屋,將她穩穩地放在臥榻上,轉身要走,一只冰涼的小手卻拉住了他——

「王爺……」

「別叫本王!」他已經夠會忍了。

他好凶,下顎緊繃著,連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但就算如此,他還是沒甩開她的手,只是緊緊握著拳頭。

他,真是個好男人,就算端著一張冷若冰霜的俊臉,就算他一路上的眼底都冒著盛怒的火花,可他抱著她放下她時都小心翼翼地怕弄痛她……

可憐的男人。

她心疼又同情他。

明明恨她厭她,卻又看不得她受傷跌倒,听不得她柔柔弱弱可憐兮兮地對他說話……他不喜歡她?

見鬼的不喜歡。

這男人從頭到腳都在對她說︰本王喜歡你,很喜歡,非常非常喜歡你。

她超想勾引他的,真的。

想就這麼直接撲上去……

他會把她推到地上去嗎?應該不會吧?

秦歡抓著那只沒甩開她的大手,腦海胡思亂想了一通,終究,還是放開了他。

就算撲上去得逞了又如何?也無法改變她是毒瞎他雙眼的罪魁禍首。

他若真喜歡她,那麼,她待在他身邊只會讓他更痛苦,這男人已經夠可憐了,至少比她這個替原主罪的羔羊更可憐,所以,既然他希望她走,那她走便是。

「我會想你的,王爺。」她沖著他甜甜一笑。

範逸心一動,側過臉瞧她。

「可是王爺不要太想我。」

他眼底一黯,似蒙了一層灰。

她,是在跟他告別嗎?

「我可以吻你最後一次嗎?我的王爺?」她朝他很無辜的眨眨眼。

範逸再一次握緊拳。

這女子、這女子,竟又再一次不知羞的勾引他……

氣極,恨極,悶極,範逸突然俯身上前攫取她的唇瓣。

秦歡一愕,沒料想到這男人當真撲過來——

吻得這麼用力又霸道粗魯,像是在懲罰她,把她咬得發疼。

淚都掛在眼角了,她還是忍住痛,一聲都不吭,直到他放開她,狠狠地瞪著她。

此刻,呈現在他眼簾的是她帶淚又紅腫著唇的無辜容顏,那雙直勾勾瞅著他的眼,溫柔得讓他突然覺得有點無地自容。

他別開了眼,「這是你自找的!」

「我沒關系,我喜歡你吻我。」

秦歡伸手撫上他那張俊美的臉龐,陡地雙手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拉下,柔女敕的唇廝磨著他帶著刺人胡碴的下巴,往上,怯怯地貼上他的唇,細細碎碎地回吻著他。

這女人是妖精轉世的嗎?

範逸陡地一把將她的雙手給扯下,一個旋身便走出了主屋往青秋閣行去。

這一夜,他徹夜難眠,翻來覆去都是那女人的身影,和她圈抱著他時那細細碎碎的溫柔的吻……

而在主屋那頭的秦歡,則是哭了一夜。

秦歡選在隔一天的晚上,悄悄地從側門離開了長樂郡王府。

怕驚擾到郡王府的侍衛,她選擇走上一段路來到大街上後才雇馬車離開。

在一間客棧暫時落了腳,才跟小二要了一壺茶送進房里,唐淵的身影便閃進房里來,一臉魅笑。

秦歡當真無法回應一個與這男人相對應的笑。

她一直不是很喜歡這個男人,在經歷了那場兒時夢境之後,她對眼前這個男人更是不喜歡了,就算原主對他死心塌地,被他利用也心甘情願,但她畢竟不是原主,無法對這樣虛有外貌卻沒心沒肺的男人產生任何好感。

「你一直跟蹤我?」秦歡淡淡地問。

唐淵走過來在她面前坐下,「怎麼這麼說話?那日到了跟我約好的時間你卻沒來,我自然得派人查查你究竟出了何事,但郡王府門禁森嚴,我的人這段時間也只能在外面守株待兔,待我知道你出了事也來不及干些什麼了,好不容易等到你出門,匯報給我,我這不馬上趕過來了嗎?怎麼?你在怪我?」

「沒有。」她現在恨不得自己不曾與他約定過任何事。

什麼未婚妻,什麼他喜歡她,根本全部都是謊言。

唐淵看了她一眼,「听說你傷得很重,怎麼不多在郡王府休養幾天就冒冒失失一個人跑出來?也不想辦法通知我?」

房門此時被敲了兩下——

「姑娘,茶來了。」是店小二。

秦歡沒讓小二進房,起身走到門邊取茶,順便打賞了他,店小二笑咪咪的走了。

關上門,她捧著茶壺走回桌前替兩人各倒了一杯熱茶,茶香四溢,捧在手心里熱呼呼的,擱在唇邊慢慢地喝下肚,胃一下子便暖了。

唐淵把玩著手上的茶杯,還是盯著她瞧,「嚇壞你了吧?你這是被趕出府?還是自己心甘情願出來的?」

秦歡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管是為什麼,結果就是我離開郡王府了。」

「我听說了,範逸的眼楮已經恢復過來了,是他認出你就是當年的小娃?還是你告訴他的?」

「我當年為什麼要毒瞎他的眼楮?」秦歡突然抬眸一問。

唐淵一愣,垂下眼,低頭喝茶。

「師兄不知道嗎?」秦歡又問,「師兄知道他的眼楮是我弄瞎的,那麼必定也知道我為何會對他下毒吧?」

「不過就是兒時淘氣不小心闖下的禍事……」

「師兄還想瞞我多久?我當初不就是為了師兄才這麼做的嗎?」一時氣極,她這剛猛直率的性子根本壓不住,一股腦兒便把話給挑明了。

唐淵愕然的抬眸,「你……都想起來了?」

秦歡突地一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種,「沒有,我只是作了一個兒時的夢,所以試探你一下而已……沒想到竟是真的。」

唐淵有些陰晴不定的看著她,「曼蛛兒,師兄當年也是不得已……當時師兄就後悔了,是你執意要幫師兄……如今,你是在怨我怪我嗎?也是,你的確該怨該怪我,師兄的確不是個好人,不值得你對我如此情深意重……」

他的自責,她听起來卻像是在為他的過錯狡辯。

听到此處,秦歡的胸口又隱隱疼痛了起來。

穩住,秦歡,你這個傻姑娘!她伸手撫住胸口輕輕地調息著呼吸。

不是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你的記憶也差不多都回來了,你還因這個男人在糾結什麼?非得讓我痛得難受?

「曼蛛兒,你怎麼了?傷口復發了嗎?讓師兄看看——」

「我沒事。」秦歡避開了那只上前關心的手,幽幽地看著他,「既然當年你要我毒瞎他,為何之前我說要治好他那雙眼時,你不阻止?」

唐淵氣悶的瞧著她蒼白不已的容顏,挑高了眉,「此一時彼一時,何況,我都已經說了他的眼楮是你毒瞎的,你治好他也不可能再待在他身邊,你還是堅持要解他的毒,我能如何?除非我殺了你,否則我如何阻止得了你?老實說,我根本沒想到你都已經知道實情還堅持要醫好他……若是以前那個曼蛛兒,她是不會傻得這麼做的。」

是啊,如果她真的是曼蛛兒,或許就不會選擇這麼做了。

秦歡苦笑著。

當年那個才十二歲的小女娃,小小年紀已懂得精明算計,連唐淵這樣一個大男人的心思都能輕易模透,要不是她太喜歡他,喜歡到心甘情願被利用,喜歡到可以成全他的一切,否則,誰能算計得了她?

這樣一個懂得精明算計的小娃,自然懂得何事該做何事不該做,為了保住她王妃的位置,說什麼她都會想辦法掩蓋此事,或許寧可讓範逸當一輩子的瞎子也不會醫好他,免得像此刻的她一樣被拋棄……

「看來,你是真心喜歡他,喜歡到寧可自己被拋棄,也不願意看見他痛苦一輩子。」唐淵定定的看著她,「你的心里,當真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

「對不起,師兄。」

這聲對不起,是承認她已經不喜歡他了?

他以為她是深深愛著他的,就算她失去記憶,但那根深柢固的喜歡是不可能被她的記憶及身體抹去的……

唐淵突然一個起身將她抓進懷里,他的粗暴舉止扯痛了秦歡的傷口,讓秦歡痛得嘶了一聲︰

「師兄,你干什麼?」秦歡有點害怕的看著他。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還是喜歡我的。」說著,唐淵低頭便要親吻上她的唇——

秦歡趕忙撇開了臉,他的唇硬生生的落在她的頰畔,唐淵不放棄,伸手抬起她的小臉又要再吻下去,她揚手便灑了一把迷香在他臉上——

「你……」唐淵一個字都沒說完便昏迷倒在地上。

胸口,又是一痛。

秦歡跌坐在地,愣愣地看著被她迷昏了的唐淵。

她成功了?這真是太神奇了!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使迷香,但卻是第一次這麼近的在一個懂毒的武功高手面前使用迷香……

是唐淵太大意了,以為她不可能把那玩意用在他身上,所以才讓她不小心得手的吧?「對不起,曼蛛兒,我不得不迷昏他,你不要生我的氣,雖然你愛他,可我不愛他……就算你怨我怪我也沒辦法,除非你把這個身體收回去……

「對不起,你不要再動不動折磨我了,我不能因為你去做一些違背我本意的事……你真不開心,就把這身體收回去吧,我不會怪你的,但,如果你收不回去,那就放開我吧,早放早投胎啊,那些死神沒告訴你嗎?」

秦歡撫著疼痛的胸口,語重心長地對著原主說著話,也不知道原主是不是真能听見,總之,就當她能听見好了。

「還是……你有何遺願未了?不如托夢告訴我吧,真不行,想辦法找個會通靈的來告訴我,可好?我會幫你達成願望的,只要不是叫我殺人放火都行……好嗎?」

也許,原主真的能听見她說的話,秦歡感覺胸口的疼痛慢慢地散去,身子似乎也輕盈許多,她慢慢地站起身來,幽幽地看了躺在地上依然昏迷的唐淵一眼,深深嘆了一口氣,拿起包袱打開,打算結了房錢就離開這里,沒想到這包只一開,她瞪大了眼,愣愣地瞪著它——天啊,包袱里怎麼有一大疊的銀票?那銀票的厚度應該可以供她在江州買一兩套宅子了吧!

一定是範逸那家伙干的好事!都怪她離府前沒再察看一下包袱,他不會怪她卷款潛逃吧?還是這是他給她的離婚補償費?

不管是什麼,現在的她非常非常有錢是事實,這男人還當真是有心了,是怕她不甘願就這樣走才塞這麼多銀票到她的包袱里嗎?還是怕她離家出走時在外面餓著了或是凍著了?真是……

一想到那個男人,她就眼楮發酸。

秦歡拿了之前自己準備的幾兩銀子放進袖口里,又把幾張面額很大的銀票放進貼身的內兜里後,這才重新把包袱收好,走出房間到了櫃台。

「掌櫃的,我要換房間。」想了想,與其像個無頭蒼蠅般亂走,還不如先在此休息一陣子再做打算。

「嗄?怎麼了?姑娘?」掌櫃的一臉不解。「是房里有蚊子還是蟲子?」

是蒼蠅。她在心里OS。

現在她的腦海里就只能浮現蒼蠅兩個字。

想歸想,秦歡當然沒說出口,只道︰「房里臨時來了個不速之客,你幫我換一間上房吧,我要住一段時間,要安靜點又舒服點的,還有,我住在這里的事,不可以告訴任何人,知道嗎?我可以預先付給你半月的房錢,但如果我的行蹤被泄露出去,你可要賠我半月的房錢。懂嗎?」

掌櫃听了呵呵笑,「姑娘放心,我們是平城最大的客棧,一向最懂規矩,不會胡亂碎嘴自找麻煩的,姑娘就安心住下吧。」

秦歡滿意的點點頭,立馬就塞了半月房錢給他,「嗯,現在待在我房里的那位客人,就讓他睡一晚,房錢算我的,但等他問起我,你就告訴他我已經退房離開了,懂嗎?」

「知道了,掌櫃的我一定照辦。」說著,掌櫃的親自走上前來,「讓小的帶姑娘去上房吧,那里又隱密又安靜,不會有任何人擾了姑娘清靜的,姑娘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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