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捕快 第十章 勞煩陸爺服侍我
陸知遙背著行囊看著面前的馬車,還有從馬車里探出頭和她打招呼的男人,她站在原地有些思緒混亂。
說好的再也見不著面呢?
「出城,和齊管家湊巧遇上了。」申文杭穿著便服騎在馬上,清了清嗓子,沒有要多做解釋的意思,「此番前路漫長,知遙你就隨齊管家坐馬車吧。」
「大人,我……」陸知遙這回徹底呆了,再一看,果然在場眾人一人一匹馬,沒有多余的馬給她。頭兒怎麼沒幫她牽馬呢?
申文杭沖著陳邱使了個眼色,陳邱有些為難,不過還是遵照申文杭的意思,「知遙,上馬車,不要耽誤正事。」
這唱的是哪出戲,這兩撥人怎麼會如此巧合的同一天出城前往京師?
陸知遙掀開簾子上了馬車,看著面前淺笑的齊袁林。
「怎麼回事兒?」她一肚子的疑問。
「不知道,出城門遇見的。原來你也要去京師,怎麼不早說?」齊袁林不僅沒解釋,反倒還埋怨起陸知遙來。
「我……」上京師告御狀是何等大事,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和齊袁林說啊。陸知遙心里有些愧,被齊袁林戳到痛處,話音不禁軟了下去。
「吃早飯了嗎?」
「沒有。」陸知遙低著腦袋搖頭,心想他們大人唱的是哪出戲,難道是想和齊袁林一道走,好喬裝成商人?
陸知遙眼前一亮,大人這招高!不過她又有些擔心,齊家就算在京城有些門路,但終究是商戶,牽扯到朝堂爭斗,若是因此得罪了權貴該如何是好?
陸知遙越想,心里越是七上八下的。
「趁熱吃。」齊袁林將食盒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五個白白胖胖的肉包子。
「哪兒來的?」陸知遙瞧見,甚為欣喜,「那、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拿起一個咬了一大口,湯汁四溢,流到了手腕處,還好齊袁林眼疾手快連忙用巾帕擦拭,這才避免弄髒了衣裳。
「陸爺,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去去去,你懂什麼。」陸知遙擺擺手,三兩口便將包子塞進嘴里。
「是,我什麼都不懂。」他懂什麼,他堂堂天子什麼都不懂行了吧。齊袁林嘆了口氣,這小野貓每句話都能治她個大不敬的罪。
「你怎麼回去得這麼急?」陸知遙邊吃邊問道。
「我的親事,家里催得急。」齊袁林認真的說道。
陸知遙不知為何,听見這話心里有些失落,「也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早日娶個媳婦。」嫁人的事她是不敢想了,這次進京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問題,她可不敢再有奢求。
「怎麼,陸爺對我的親事很在意?」齊袁林一臉壞笑,玩味的問道。
「小爺我哪兒有那個閑功夫關心你的親事,一邊待著去。」陸知遙掀開車窗簾子將頭探出馬車外,故意避開齊袁林的眼神。
陸知遙是個捕快,出公差都是騎馬的,這次被憋在馬車里,還是兩個人,她覺得臉有些熱,肯定是悶的。
「唉,我還想著到時候請陸爺給參謀、參謀呢,看來是沒戲了。」這小野貓今個兒有些不對勁兒。
「爺沒空。」憑什麼,她既不是月老、也不是媒婆,干麼跟著瞎操心,又沒有銀子賺。陸知遙心里升起一股無名火,越想越氣。
「陸爺生氣了?」
齊袁林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听在陸知遙耳中,頗有幾分討好之意。
對,她生氣了,可她氣什麼?陸知遙望著遠處的山巒,層層疊疊,同她的心情一樣,上上下下。她心里擰著一股勁兒,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
「沒有、沒有。」陸知遙收回頭來,臉上依舊是平常的樣子,「起太早,起床氣,我同你生什麼氣。放心,等到了京師,不就是相親嗎,這個陸爺我有經驗,到時候我幫你把把關,肯定娶個漂亮又賢慧的妻子回家。」
「好,到時候就勞煩陸爺跟在我身邊,給我把把關了。」
「行。」到了京師,她哪兒有那個閑功夫。陸知遙撇撇嘴,輕哼了一聲。
臨近晌午,車隊找了片蔭涼處休整,陸知遙和陳邱常年在外奔波,喝泉水啃干糧早已習以為常,只是可憐了申文杭,一把年紀,啃著手里的肉干,沒嚼幾下便捂著腮幫子。
「大人?怎麼了?」陳邱打完水回來問道。
「沒事,年紀大了,牙口不好。」一路奔波,他們帶在路上吃的也就是饅頭、大餅還有肉干了。
馬車里,齊袁林不知從哪兒又變出了個食盒,雞鴨魚肉一應俱全,香味四溢。
「陸爺。」看著推開馬車門就要往下跳的陸知遙,齊袁林一把將人拉住。
跟個兔子似的,一眼沒注意就跑沒影了。
陸知遙回頭瞧,見齊袁林食盒里的食物,兩眼放光,不愧是有錢人,模了模自己行囊里的幾張大餅,還真是有些寒酸了。
「不想吃?」陸知遙眼底稍縱即逝的失落,他都瞧在眼里。
「拿個雞腿,行嗎?」陸知遙抿著嘴,笑問道。
得了齊袁林的點頭,陸知遙快速扯下個雞腿,「等著,晚上到了鎮子上,陸爺自掏腰包請你吃頓好的。」說完,她跳下馬車,一蹦一跳的跑到陳邱和申文杭身邊。
齊袁林眼瞧著陸知遙將手里的雞腿塞到申文杭手上,自己打開行囊同陳邱一起在大樹下啃著大餅。
「瞧瞧、瞧瞧,爺我這是養了個白眼狼。」齊袁林慵懶的靠在車窗木梁上,幽怨的說道。
「主子,咱不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好。」阿二伸長了脖子望著遠處勸道。
齊袁林歪著頭瞪了他一眼,「這個,給他們送過去。」
「主子,您不吃啊?您今早吩咐廚子特意準備的,怎麼……」阿二詫異的說道,這些東西可是廚子連夜準備的,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原本就是給那丫頭準備的,催他們快些吃,讓那丫頭吃完了就回來。」說完,齊袁林將食盒遞了出去,自己捧起一本書,百無聊賴的看起來。
「申大人、陸捕快、陳捕頭,這是公子讓我送來的。」阿二面無表情的將食盒遞了過去。
「這、這怎麼好意思,在下……不,本官……」陸知遙遞給申文杭的雞腿,他吃得都膽戰心驚了,怎麼又送來個食盒?他這芝麻大的小官根本入不了那位的眼,突然得到聖寵,申文杭只覺得自己承受不住。
阿二不喜與外人打交道,聲音冷冰冰的,「申大人請笑納。」阿二扯過申文杭的手,將食盒塞過去。「申大人,要翻過這座山頭才能到前方的鎮子,我們要早些趕路才行。」
「嗯,放心,我們吃、吃完就啟程。」申文杭控制不住的有些磕巴。
「陸捕快,我們主子說,你吃完就早些回馬車上坐著吧,天熱,還是馬車里涼快。」阿二話鋒一轉,臉上難得的帶著些許笑容。
「好。」陸知遙嘴里還塞著一塊大餅,木訥的點點頭,沒有反駁什麼。
這丫頭到底同那位是什麼關系啊?
嘴里雞腿的味道申文杭是半點都沒嘗出來,滿腦子全是這個問題,可是他又不敢問,生怕惹得馬車里的那位不高興。
陳邱皺了下眉,倒也沒多說什麼。
稍事休整後,陸知遙提著食盒回到馬車上。
「吃好了?」齊袁林手里捧著書,陸知遙看不見他的表情。
「嗯。」她點點頭,思索片刻,抬手拉了下齊袁林的手腕。
這丫頭的膽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齊袁林看著她,不做聲。
陸知遙吐了口氣,打開食盒,只見里面還剩下半只雞,還有大半張餅。剛剛上馬車前她特意問過阿二,阿二說他們家主子什麼都沒吃,連水都沒喝。
「這不是吃剩下的,我特意分出來的,餅是我帶來的,一撕兩半,我吃了一半,給你留了一半,還有……」陸知遙取下腰間的水囊遞過去,「剛打的泉水,湊合著喝點。一路奔波,你什麼都不吃怎麼受得了。」陸知遙越說越小聲,都這麼大的人了,吃飯這事怎麼還不知道主動。
還好,不是只白眼狼。齊袁林拿起那個餅,掰開小口的吃了起來。
「京師是不是特別繁華?」陸知遙趴在車窗木梁上望向窗外。
「嗯。」齊袁林看著陸知遙的側臉,「繁華是繁華,就是少了些人情味。」皇宮里又怎麼會有人情味呢,那簡直是一種奢望。
「京師是不是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嗯,應有盡有。」
「我是撿來的,你知道吧?」陸知遙悶聲說道。
「嗯。」齊袁林應聲,等著她的下文。
「我爹說就是在京師郊外撿到我,你說我的家會不會就在京師?」關于京師,陸知遙有一肚子的話,可是她不能同陸春香講,也不能同洛氏講,她對京師越是向往,她們就越是傷心。至于陳邱她也不能說,他會告訴師傅,師傅會告訴二叔父……可是齊袁林不同,他倆無親無故,或許、或許京師拜別後,此生都不會再相見,說了便說了,以後天涯海角各自一方,誰都見不著誰,也沒什麼好尷尬的。
「或許。」齊袁林不敢下定論。
「我也覺得,或許。或許也是個念想,萬一就是真的呢,我想知道親生父母是不要我了,還是有什麼苦衷,若是有苦衷我不怪他們。」陸知遙心里沒恨。
「需要我幫忙嗎?」齊袁林柔聲問道。
「不用,回京師你就要忙了,又是生意又是親事的,再怎麼說我也是個捕快,這事兒我自己能查清楚。」陸知遙轉過頭來,一掃臉上的愁雲。
「好。」齊袁林點點頭,沒多說什麼,此事他會幫她,不過……若是真相太過殘忍,那她還是不知道為好。
「到了京師,我得去你們那最好的酒樓吃一頓。」她二叔父臨出發前給了她不少銀子,她自己也有銀子。
「好,我帶你去。」
「京師都去哪兒找樂子,我、我想去青樓瞧瞧,京師的美人兒是不是比隨州的美人兒還漂亮?」
「差不多啊,既然是美人兒,哪兒的都漂亮。」
「我還想去將軍府門前看看。」
「去那兒干麼,溫將軍已經遠嫁北離了。」
「你懂什麼,去看看啊,遠遠的看看將軍府的門匾我就心滿意足了。」
「……」齊袁林扶著額頭,索性扯開話題。
「陸爺,我兩個婢女都留給你了,相逢既是有緣,陸爺這晚上鋪床倒茶端水的活……」
「齊然,你……行!鋪床、端茶、倒水的活我干,衣服你自己穿。」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拒絕的話就在嘴邊,陸知遙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成交。」以二換一,這筆買賣,他齊袁林賺夠本了。
八卦鎮,這鎮子是以八卦風水布局,所以得此雅名。
「幾位爺兒,你們里面請、里面請。」日落西山,原本沒什麼生意的客棧突然迎來齊袁林一行人,客棧老板親自出門相迎,生怕有所怠慢。
阿二和陳邱出面同老板溝通,商量著這麼多人要怎麼安排房間。
「這位爺,客房是真的不夠,這……唉……不瞞這位爺,我們八卦鎮就是個小鎮,鎮上的客棧手指頭都數得過來,我這客房不夠,其他家也必然不夠,我把自己的房間都讓給爺了,實在沒有多余的單間。」客棧老板略顯富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為難的說道。
這里就陸知遙一個姑娘,肯定是要一間房的,再來就是齊袁林,誰敢同他一間房?這兩人就佔了兩間,剩下的兩人一間,客房確實不夠。
「公子。」阿二向齊袁林請示。
「我倆可以一間。」齊袁林指了指陸知遙,「出門在外多有不便,只能將就將就。」
「公子!」
「齊、齊公子?」
阿二和申文杭異口同聲的說道
「你們倆有意見?」
齊袁林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听在阿二和申文杭耳中,卻不禁身子一抖。
「不敢。」阿二恭敬的回道。
「我、我,知遙,你、你的意思呢?」申文杭同客棧老板一同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哪敢有意見啊,可是再怎麼說他這個做大人的,也得為屬下說幾句話。
「我去馬棚睡一宿。」山林野外她都睡過,這樣一比,馬棚條件還算不錯。
「我陪你。」陳邱也站了出來。
「陸爺怕什麼?我一個商人手無縛雞之力,再說了,陸爺睡馬棚,這端茶倒水鋪床的活要怎麼做。」齊袁林握住陸知遙的手腕將人帶到自己身邊,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睡馬棚,虧得這丫頭想得出來,還和別的男人一起睡。
阿二不敢吭聲,阿三當沒看見,其他的護衛都在外面安置車馬,申文杭一手攔著陳邱一手不斷擦汗,前路漫長,他的心髒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京師。
「端茶倒水鋪床,我答應你的,肯定跑不了,你難道還能喝一晚上的茶不成?」
「對,本公子就要喝一晚上的茶。你,跟我住。」
「哎,你先放手,別拽我啊,走那麼快做什麼,大人、大人、大人,您說句話……」齊袁林是個不會武功的商人,陸知遙又不能真跟他動手,被他拽著手腕,磕磕絆絆的拉上了樓。
客棧掌櫃的是個人精,一見這陣仗,都用不著誰吩咐,自己小跑著上前為齊袁林帶路。
「大人!知遙她……」
「沒事、沒事,出、出不了事,先收拾東西,晚上再說。」申文杭偷瞄了眼一旁的阿二、阿三,阻止了陳邱繼續說下去。
「姑娘家的睡什麼馬棚!」關起門來,齊袁林方才放了手。
「齊大公子,姑娘家的睡馬棚總好過同你睡一個房間吧。」陸知遙揉了揉手腕,不解的說道。
「非也,馬棚可沒有門窗,若是夜里遇了危險,若是、若是遇了采花賊怎麼辦?」
「哪個不長眼的采花賊沒事往馬棚轉悠。」陸知遙被齊袁林這話逗笑了。「算了,在哪兒都是睡,那你睡床、我睡地上,湊合一宿。你半夜要是敢……別怪陸爺我把你揍成豬頭。」雖然齊袁林不是登徒子,但是該嚇唬的話還是得說。
「陸爺放心。」齊袁林將陸知遙上下打量了一番,悠悠的說道。
車馬安頓妥當,客棧也準備好了晚飯,眾人三三兩兩的一張桌。
「哥,主子那邊要不要去送份飯?」阿三小聲問道。
「我勸你別去。」阿二見多識廣,悶頭吃飯。
「老板,準備兩份飯菜,我端走。」
瞧見陸知遙從樓上下來,陳邱急忙上前,「沒事吧?」
「沒事,齊管家有兩個丫鬟會功夫,我怕二嬸嬸和春香在宅子里受欺負便將人借來,所以這一路幫著干些端茶倒水的活。晚上我打地鋪,頭兒不用擔心。」陸知遙將陳邱拉到一旁說道。
「你小心點,有事兒喊人,我就在你隔壁。」陳邱沒多說什麼,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哥,你說這丫頭是不是真沒看出來,咱主子對她有點意思?」以阿二、阿三的內功,陸知遙和陳邱的對話他們兩人听得清清楚楚。
「嗯。」阿二應聲點頭。
「哥,回頭那位要是打听起來,咱們怎麼說?」那位自然是宮里那位,他們主子的爹。
「當啞巴。」阿二說道。
「哥說得對,當啞巴。」在宮里當差討生活,能少說話就少說話,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保準錯不了。
陸知遙又倒了一杯茶,打量著對面慢條斯理吃飯的齊袁林。
「齊公子,第四杯了,吃飯喝茶不好。」反觀她的碗底,早已干干淨淨。
「勞陸爺費心了。」齊袁林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的茶,像是故意和她對著干似的。
叩叩叩,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陸知遙起身開門,門外站著的是阿二。
「陸捕快,被褥。」
「嗯,謝啦。」陸知遙伸手接過,今晚她可是要打地鋪的。
「你吃飯一直這麼慢嗎?」陸知遙先在地上鋪了層床單,接著將被褥打開鋪了上去,邊整理邊問道。
「我們家吃飯規矩多,吃快了是要挨打的。」少時皇子們身邊都是跟著專門的公公,一天吃了幾碗飯、說了什麼話、吃飯用了多長時間,這些都是要記錄在案的,每日呈送給皇帝和皇後。
「不愧是大戶人家,吃個飯都不消停。」陸知遙撇嘴,其實陸家規矩也不少,以前女乃女乃不喜歡她,沒讓她與其他人共桌,所以她都是自己一個人,吃快吃慢,怎麼吃都沒人管。
「所以這樣,你羨慕?」齊袁林端著碗持著筷看向陸知遙。
「齊公子想多了,我羨慕不來。」陸知遙打好自己的地鋪,又幫著齊袁林鋪床。
齊袁林笑而不語,默默的吃完了自己那碗飯,就像算準了時間似的,這邊齊袁林剛放下碗筷,那邊阿二便來敲門收拾東西,後面跟著阿三,端著臉盆。
「陸捕快,溫水打好了。」
她不是來服侍齊袁林的嗎,怎麼倒成了阿二、阿三服侍他們倆了,「客、客氣了,我來、我來就好。」陸知遙趕忙上前將臉盆接過。
阿二、阿三退了出去,屋子里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齊公子,請吧。」陸知遙肩膀上搭著毛巾,頗有店小二的派頭。
「陸爺要不要考慮來我齊府做事,我讓你當管家,月錢翻一百倍。」齊袁林心情好,簡單洗了洗臉和手。
「得了吧,陸爺我無福消受。」陸知遙不耐煩的將毛巾遞了過去。
「說好的見錢眼開呢?」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種賣身的買賣,陸爺我不干。床是你的,這是我的。」陸知遙指了指地上的被褥,「咱倆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犯了呢?」齊袁林打趣的問道。
「那陸爺就打得你滿地找牙。」陸知遙亮出拳頭「惡狠狠」的說道。
「哈哈哈哈哈……」齊袁林扶著陸知遙的肩膀,開懷大笑。打得你滿地找牙,這輩子沒人敢這麼同他說話,不對,父皇總說要打斷他的腿,這兩人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老實、本分,齊某切記。」齊袁林瞧著自己的床鋪,別說宮里專門受過訓練的婢女了,就算他自己動手,鋪得都要比陸知遙好。
齊袁林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地上涼不涼?」齊袁林側著身子看著陸知遙的背影問道。
「不涼。」
「硬不硬?」齊袁林接著問道。
「不硬。」
「那……」話剛開口,只見陸知遙轉過身來。
「有完沒完,讓不讓人睡覺。」
陸知遙是鵝蛋臉,壓在枕頭上顯得肉乎乎的,看得齊袁林想去捏一下。
「睡!」說完,齊袁林轉了個身背對陸知遙,不再言語。
看來自己是對這丫頭太好了,越來越……恃寵而驕了。
一路舟車勞頓,房里的兩人很快便進入了睡夢。
齊袁林睡得淺,夜半,感覺到床邊有人,他倏地睜開眼楮。
「什麼事?」床邊的是阿三。
「申大人前往京城的消息走漏了,慶國公派人劫殺。」門外傳來打斗聲。
齊袁林起身,望了眼地上熟睡的陸知遙。
「主子放心,申大人、陸捕快、陳捕頭,屬下已經點了他們的睡穴,不會醒。」
「消息還挺快的,是在衙門里安插了人不成?」齊袁林漫不經心的說道。
「屬下知錯,是屬下疏忽,馬上派人去查。」
「人既然來了就別回去了,把命留下。」
「是。」這才是他們家主子,三言兩語便可要人性命,這些日子他們家主子對陸捕快太好,都讓阿三產生錯覺以為主子變了。
「陸家那邊呢?」
「回主子,慶國公暫時還不知道陸捕快的身分,申大人、陸捕快、陳捕頭他們的家人都有派人保護。」阿二回道。
「行,退下吧,外面的人太吵了,擾了我的美夢。」說完齊袁林像沒事人似的又躺了下去。
這也是齊袁林不讓陸知遙去睡馬棚的原因,他們三人現在是慶國公的眼中釘,殺了他們慶國公才能高枕無憂,所以讓陸知遙跟在他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若不是申文杭冒死派人去京師告御狀,只怕再過幾年慶國公就要在江北自立稱帝了。仗著手里有免死金牌便胡作非為,這次誰也救不了慶國公,他倒是要好好殺殺這些皇親國戚的銳氣,讓他們知道這南玄是誰說了算!
第二天天還沒亮,陸知遙便被齊袁林從地上給拽了起來,客棧依舊如初,除了桌角隱蔽處有些刀劍劃過的痕跡,看不出其他有什麼變化。
「我怎麼睡這麼沉?」陸知遙揉著腦袋,在外執行公務,她向來都是淺眠。
「奔波勞累,睡得沉在所難免。」被人點了睡穴這事,齊袁林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說的,陸知遙會不會真的揍他?必然會。
陸知遙沒吭聲,拎著行囊跟在齊袁林身後下了樓。
「大人昨晚睡得可好?」陸知遙和申文杭打招呼。
「好,非常好。」申文杭面色紅潤,一看就知道睡得不錯。
「頭兒?」
「睡得不錯,要不是店小二敲門,我還醒不了呢。」
這樣就有些不對了,她也就算了,怎麼連頭兒也一覺到天亮?
陸知遙滿肚子疑惑,昨晚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齊袁林沒有半點要說的意思,他的那些侍衛更是守口如瓶,根本套不出話來。
陸知遙跟著上了馬車,這天他們趕路的速度明顯比昨日加快了不少,中飯大家匆匆吃上幾口便出發了。申文杭久不騎馬,整日在馬上顛簸,他是拼了老命強撐著。
馬不停蹄趕了十天的路,再兩天便可順利抵達京師。
深夜,齊袁林手里提著酒壺坐在椅子上,客棧外滿是刀劍相交的聲音。
「沒完沒了。」齊袁林羨慕起被點了睡穴的陸知遙,這般吵鬧,他要如何安睡呢。
「回主子,馬上就要進京了,慶國公那邊急了,派的人越來越多。」阿二守在齊袁林身邊冷冷的說道。
「阿二,你說,行刺皇帝,我誅慶國公九族,過分嗎?」齊袁林飲了口酒,白色的衣領處沾了酒水,他滿不在乎的隨手一抹,笑著問道。
阿二拱手行禮,不答一言,這不是他能接的話,更不是他應該接的話。
「出去吧,保護好他們幾個,臨近京師,絕對不能出亂子。」
「是!」
第二天,陸知遙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
「陸捕快,起床了,收拾東西準備上路。」是阿三的聲音。
陸知遙從床上爬起來。不對,太不對了,她睡得一天比一天沉,夜里一定是出事了!阿二、阿三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還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護衛,武功都在她和陳邱之上。
一個商人身邊卻高手如雲,這實在太不對勁兒了。
馬車上,陸知遙啃著在客棧打包的牛肉,「齊大公子,你家在京師的生意做得很大嗎?」她試探性的問道。
「大。」
「怎麼個大法?」陸知遙悶頭想了一會兒,不理解,「和陸家比呢?」想了想,還是要找個參照物。
「陸家嗎?」齊袁林拿了片牛肉,「陸家沒得比。」
大言不慚,他要說頂十個陸家或者二十個陸家,陸知遙都信他。可沒得比?怎麼個沒得比法?「你們家生意做得再大,還能大得過皇家?亂吹牛!」
齊袁林輕咳了兩聲,沒接話。
算了,她還是少操點心吧,以這位齊公子的狐狸性子,想來也不會和她說真話。
原本是兩天的路,他們花了一天半便趕到京師。進了城,陸知遙掀開簾子左顧右盼,京師果真比隨州熱鬧百倍,街上路人的穿著也比隨州百姓的好,手里拿著摺扇的公子哥兒們、膚白貌美的小姐們,陸知遙看什麼都覺得新奇。
不只是陸知遙,就連申文杭和陳邱眼里也寫滿了新奇。
「京師、京師,我進京了。」陸知遙高興的說道。「對了,大人、大人,咱們今晚住哪兒啊?」她看著騎在馬上的申文杭問道。
「官驛。」住哪兒、去哪兒告狀、到時候怎麼說,這些陛下早就交代好了,他只要照辦就行,申文杭回道。
「我回京了要先回家里瞧瞧,晚上不能陪你們吃飯了。」
「嗯,你忙你的。」陸知遙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整日趕路她都快忘了這人回京是要相親呢。
齊袁林將三人送至官驛,沒再多做停留,一行人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