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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娘難為 第十一章 蕭元燁被捕下獄

洛婧雪不明白,就是燒毀了幾份文件,人員完全沒有受傷,她能理解在驛館發生火災有些官員是需要負責的,但她不明白怎麼就險些構成欺君之罪了?

所幸朝中最後決定不以毀損朝貢之物的罪名論處,可彷佛不把蕭元燁構陷入獄不滿意一樣,又生出了什麼魚肉鄉民的罪名,之前那些針對書院收費問題的謠言,就是在為這個罪名做鋪陳吧!

好在他們把帳本都保留得很好,可不免讓洛婧雪懷疑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想置蕭元燁于死地?

于是她領著萱兒前往蕭元燁的院落,想把一切問清楚。

蕭元燁正和金文昊討論著什麼,見洛婧雪來了,立刻迎上去扶住她,「你怎麼過來了?要來也不坐輪椅車,讓萱兒推著你來,萬一傷口又疼了怎麼辦?」

「我的傷在背上,走幾步路不會有事的,可我擔心你,朝中莫不是有人要害你?」

蕭元燁不想多說就是不願讓洛婧雪擔心,但他也知道洛婧雪不傻,她不會相信他沒有政敵,也不會相信他只是安分的丁憂在家管著一個書院也能出這樣的事,他嘆了口氣,決定全盤告訴她。

洛婧雪知道蕭元燁要說的是機密,便讓萱兒守在門口。

蕭元燁扶著她坐下後,就由改革派及保守派多年來互相對立開始說起,再說到皇帝忌憚許蒿賢的勢力,也想徹底拔除這顆毒瘤,再到永業侯急病而逝,皇帝讓他借著丁憂期返鄉調許蒿賢一事,全部都告訴了洛婧雪。

「所以你一直擁有一支暗衛在替你辦事?」

「沒錯。」

洛婧雪心里其實藏著一些疑問,如今那些疑問的解答似乎都指向蕭元燁在調查許蒿賢的事。「成親那日你遲了,與這件事有關嗎?」

蕭元燁知道洛婧雪很聰明,卻沒想到她那麼快就能聯想到,「是,那天我遲到,是因為我在听取暗衛的急件密報,不得不誤了時辰。」

「那晚你受傷,跟蔣家有關系?」

蕭元燁可意外了,她或許可以察覺到與查案有關,但是怎麼聯想到蔣建桓的?

「你怎麼知道?」

「我不但知道,我還知道蔣夢襄暗戀你。」

金文昊偷偷看了蕭元燁一眼、忍住了笑、世子夫人這臉色可一點都不像不在意的樣子。

「她們怎麼想的我無法左右,但你要知道我對她們都沒有興趣。」

「她們?」洛婧雪既然知道自己愛蕭元燁,那麼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得好好立個規矩了,「除了蔣夢襄及洛婭雲,怕是還有其他女子暗戀你吧?」

「沒有了。」

「你敢保證?」

蕭元燁當然想保證,但金文昊立刻清了清嗓,示意蕭元燁別為他人腦子里的想法做出任何保證。

蕭元燁想了想,回道︰「就我所知沒有。」

金文昊也立刻緩頰,「世子夫人,世子這條件,你都說他人是暗戀了,怎麼能保證沒有其他的女子傾慕著世子呢?」

洛婧雪想想也是,花兒生得漂亮、花蕊含著蜜,招來了蝴蝶引來了蜜蜂,是花的錯嗎?

看著蕭元燁對她討好的笑著,洛婧雪想到這人可是未來的侯爺,這麼懼內哪還行,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麼夫人可否告訴我,是怎麼知道與蔣建桓有關的?」

「我們去蔣老夫人壽宴那日,蔣夢襄蠢到在自家的宴會上尋釁滋事,處處針對我想讓我難堪,我問過萱兒了,過去我與她可沒有什麼交情往來,她就連跟洛婭雲都不對盤,洛婭雲對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什麼事情能讓兩個過去不對盤的人聯合起來對敵,那只有可能是我有什麼她們沒有的東西,她們嫉妒,于是我立刻就想到了你。」

听到洛婧雪說的話,蕭元燁還是頗受用的,那表示在她心中他是真的有足夠分量,才能讓她立刻想到他。

「如此的確是解釋了你知道蔣三小姐心思的原因,那我受傷的事又是怎麼與蔣家連上關系的呢?」

洛婧雪眨了眨眼,「因為那天蔣夢襄問了很奇怪的話,她說你不但拜堂遲了,還是半夜才回的新房。」

「她真這麼說?」

「我立時就否認了,她卻說我丟臉的事都傳出去了。」她頓了頓,看見蕭元燁皺眉沉思,便又接著說道︰「我後來問過萱兒,雖然我剛入侯府的時候奴僕們的確看不起我,私下也少不了議論我,但她並沒有听過關于新婚夜的什麼傳言,即便是萱兒也不知道你新婚夜的動向。」

「所以你便猜測與蔣府有關?」

「對,我猜是蔣府發生了什麼事,蔣建桓懷疑是你所為,教了蔣夢襄一套說詞來套我的話,如果你真的半夜才回房,他便得到了證實,如果他推算錯了,也只是後宅女子的小斗嘴而已,誰都不會搬到台面上去說給自己丟臉,只可惜蔣建桓低估了自己女兒愚蠢的程度,那日才會把事情鬧大。」

「我夫人真是聰慧,那蔣建桓是許蒿賢的心月復,我受傷是因為埋伏要抓他個人贓俱獲,卻出了岔子,蔣建桓沒有證據證明是我所為,但因為永業侯府與許蒿賢向來不合,他自然第一個懷疑我,蔣建桓也不是蠢的,他之前想找證據,可惜一無所獲。」

「書院遭賊那次對吧!」

「這夫人又是怎麼知道的?」蕭元燁又驚訝了。

他是把她想得多笨,這麼簡單的事都想不通?

「我畫了張那麼精確的人像畫,連韓老板都說好像那人重新出現在她眼前一樣,如果這人像畫去了官府,不該滿大街張貼尋人嗎?就算官府的人畫不出第二張,再找我畫也不是不行,但這事沒去到官府,就表示是你的私事,而你很可能一看到人像畫就知道那人是誰了,所以才沒讓官府的人去找。」

金文昊早已目瞪口呆了,除了沒想到世子夫人能推測得那麼準確以外,也因為世子夫人明明一直都有懷疑,卻能沉得住氣不問。

蕭元燁覺得他沒什麼好驚訝的了,他的夫人就是如此聰慧,「沒錯,畫中人在我受傷那次也在場,只是我並不知道他是哪方的人,所以一直暗中調查。」

「既然蔣建桓是你要調查的人,那日去蔣府不會只是祝壽這麼簡單吧?可那天金護衛並沒有同行……」洛婧雪邊說邊看著金文昊的臉色,「不對!既然要調查當然不能明著來,你身邊的護衛一旦消失一定會引起蔣府的懷疑,所以金護衛不能明著出面。」

蕭元燁以三指撐著自己的額側,等著洛婧雪的推理。

「以金護衛的身手,若蔣府只是翻個牆就能進去的話,那早就完成任務了,最有可能的就是蔣府戒備森嚴,必須趁防衛松懈的時候去查,壽宴那天就是一個機會,只是金護衛該怎麼進去呢?那天壽宴雖然可以帶隨侍的奴僕,但你並沒有帶,除了萱兒就只有一個車夫,但車夫得隨時看管馬車不可能離開,所以他不會扮成車夫……馬車有夾層!」

金文昊張著的嘴久久闔不攏。

見狀,洛婧雪就知道她沒猜錯了,「啊哈!果然如此!」

金文昊發自內心的鼓起掌來、還一邊搖頭贊嘆。

洛婧雪得意的點點頭,而後又說出了她最新的推測,「怕是驛館失火一事,也與許蒿賢月兌不了關系吧?」

蕭元燁放下手坐直身子,神色嚴肅起來,「我也懷疑與他有關,如今朝廷派了一名御史來查,但朝中情況如此,我任何人也不信,已經讓自己人去這事了。」

「我不明白,那地圖我再畫一次就有了,有這麼嚴重嗎?」

「律法擺在那里,用對了就能大事化小,反之也可小題大作。」

「我畫出更漂亮的地圖賠給皇上一份行不行?」

剛剛才夸她聰明,怎麼就突然提出孩子氣的疑問了,這是換一幅漂亮一點的輿圖就能了事的嗎?

「你若願意,可以將我朝疆域用更新穎的畫法重制呈獻給皇上,但西鮮輿圖這事你是幫不上忙了。」說完,蕭元燁示意了下。

金文昊便往博古架走去,不一會兒再回來時,手上拿了一卷輿圖。

蕭元燁把輿圖交給了洛婧雪,說道︰「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要真的為我擔心,你就找其他的事忙忘掉我這邊的麻煩事,輿圖重制這一點我覺得不錯。」

洛婧雪接過卷軸後慢慢攤開,邊說道︰「我可以用顏色來重新繪制地形,讓山川平原等等所有地貌都可以一目了然……」

地圖很大,光靠洛婧雪的雙臂張不開,她把另一邊交給金文昊幫忙拉開,卻因為輿圖的地形相比西鮮呈上的準確許多而止了言。

「話怎麼說一半?」蕭元燁覺得奇怪。

「西鮮是一個很落後的小國嗎?」

「自然是不如中原富庶,但要說落後,怕是全西鮮人都不能認同。」

「那對于繪制輿圖的能力應該也不差吧?」

「各國繪制輿圖大多都遵循相似的量測技術,而量測法並不是機密。」

「會不會有意外?有其他人知道他國輿圖的意外?」

「既然量測法不是機密,自然也有輿圖外泄的可能,但那不是大範圍的,有時為了開闢商道,商人會自制輿圖,又或者專門研究輿圖量測法的人,在研究時候也會畫出自己的輿圖,但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而且有目的繪制自然不會隨意公開示人,所以輿圖的保密性還是有的。」

洛婧雪這麼問,是為了即將出口的疑問打底,總不能到時蕭元燁問她為什麼知道,她卻回答不出來吧!

「我在學習繪制輿圖的時候,見過一幅與西鮮輿圖十分相似的輿圖,而且面積比西鮮呈上的輿圖還要大上三分之一。」

「你會這麼問,就是有很大的信心你所見過的那幅就是西鮮輿圖無誤吧?但何以見得不是你曾見過的那張是錯誤的?」

「所以這只是我的疑問,要怎麼證就是世子的問題了,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向世子保證,我識得的那位繪制輿圖的高人幾乎不會出錯。」

當然,衛星地圖怎麼可能有錯,那可是俗稱的「上帝視角」。

蕭元燁沉吟起來,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最後,他做了決定,「你能重制一幅你記憶中的輿圖嗎?」

「憑記憶,我只能畫出大致的面積及主要地形,除非你給我一張輿圖,我有得參照就可以畫得十分詳盡,而且更加精美。」

蕭元燁听了點點頭,接著說道︰「你憑著記憶重繪便是,但為了證明你的能力,我需要你再畫一幅我朝的輿圖為證。」

「你想拿著這兩張輿圖做什麼?」

「我還有些疑點要厘清,有了眉目後自會跟你解釋清楚。」

「好。」

「另外……與石老板合伙的帳冊,你應該留有復本吧?」

「有,都收在我書房里呢!」

「這事有誰知道?」

「玉紱閣的那邊的人以及萱兒。」

「我知道了,朝廷派來的御史屆時肯定會好好查帳,你不用擔心,問心無愧就好。」

洛婧雪點了點頭,收好輿圖就去準備重新繪制的事了,只是臨要離開前,她又走回來把輿圖放下,然後站到了蕭元燁的面前。

金文昊見狀,默默地退下,走的時候還順便幫他們帶上了門。

蕭元燁伸出手將洛婧雪拉進懷里,讓她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怎麼了?」

「之前要暗殺你的人,想來也是許蒿賢吧?」

「是。」想起洛婧雪為他擋下的那一箭,他到現在都還心痛莫名。

「元燁,只有問心無愧就夠了嗎?這滿城的輿論真的對你沒有任何影響嗎?」

洛婧雪雖然來自全世界多數都是民主國家的現代,但她知道這世上還是有不少沒人權的國家,只憑著國家領袖的一句話就能將人入罪及處刑,更何況她如今身在封建制度的古代。

一個連皇帝都忌憚的貪官該有多大勢力?而皇帝是否真的相信蕭元燁呢?

「婧雪,別擔心,皇上不是昏君,他能看清這其中的問題。」

「我還擔心另一件事。」

「喔?還有什麼我沒想到的嗎?」

「我不覺得你沒想到,你只是不願意想。」

「你……擔心什麼?」

「我擔心有朝一日你若真的拉下許蒿賢、清理了許蒿賢一派,屆時朝中最大的勢力變成了誰?」

蕭元燁聞言不再說話,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驚訝或波動,洛婧雪便知道,蕭元燁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了。

左畢成來到秦西的前一日,發生了一件大事,玉紱閣失了火,燒毀了部分客室及帳房,鋪子的損失倒是小事,就是那些帳冊全都付之一炬。

所幸玉紱閣的帳冊向來一式兩份,有專門的庫房存放,帳房里只會擺放近期的帳冊,只需將近期的帳冊重制一份便是。

然而比較大的問題是,與洛婧雪合伙的墨水筆生意,因為另一份帳冊已經給了洛婧雪,所以燒掉的是玉紱閣里唯一的一份。

當石秋亭前往侯府拜訪,想要拿洛婧雪手上那版帳冊來重謄抄一份時,卻得知侯府也遭遇祝融,洛婧雪的書房同樣燒毀,帳冊也不存在了。

無獨有偶,蕭元燁也一起遭災,那日下了一夜暴雨,登麓書院的帳房屋頂竟然被大雨沖刷出了幾個缺口,整個帳房都被雨給淋濕,帳冊自然也糊得看不清上面寫著什麼字了。

左畢成來到秦西後兵分兩路,一邊調查驛館失火的案子、一邊調蕭元燁與洛婧雪是否借勢斂取錢財,卻得知登麓書院及玉紱閣的帳冊都剛好遭了災。

「世子、世子夫人,您覺得本官會相信兩位的帳本都剛好毀損?」左畢成皺眉。

「這的確是事實。」

「世子……」左畢成踱了幾步,對于蕭元燁不甚在意的表情,他的語氣轉為嚴厲,「若本官說世子是為了躲避追,刻意燒了帳本,是不是也有這個可能?」

蕭元燁冷哼一聲,彷佛這是一個多蠢的方法,「左大人,我若要躲避追查,再做一份假的帳冊便是,何須燒了帳冊引人懷疑?」

「因為假的帳冊不經,沒有帳冊就查不出任何證據了。」

「那左大人意欲何為?」

「本官自然會仔細調查,即便沒有世子及世子夫人這一方的帳冊。」

「左大人以往名聲滿朝皆知,是一個真正中立、不依附任何一派的御史,我相信左大人定能秉公處理,還我一個清白。」

「若世子真的清白自然是如此,但若世子犯了罪,本官也會詳實的上呈給皇上,不會有所偏頗。」

「我不需要左大人偏頗,只需左大人不偏頗。」

「那是一定。」

兩人的對話言猶在耳,不到三日,蕭元燁就被左畢成派人逮捕了,暫時借了府衙的大牢關押。

驛館火災一事,經調查沒有疏漏,火災可能就是不經易的意外導致,左畢成把情況一一記錄在冊,等著回京呈給皇帝,再由皇帝定奪如何懲處。

至于蕭元燁及洛婧雪借勢斂財一案,左畢成經過調查,墨水筆的售價的確不低,購買的也大多是較為富裕的人家,買賣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賣得貴顧客可以選擇不買,左畢成要調查的是有沒有人為了與侯府達成什麼「交易」,才願意高價購買。

石秋亭的人緣不錯,他的帳冊是燒了,但與他交易的那些商家帳本可還在,例如制作筆管的紫竹是跟澄心紙寮的老板韓淨訂購,她前不久才在書院附近買下一處竹林,其中就有紫竹林。

再例如墨水是跟韋少坤訂購的,但因為韋少坤的腿腳不便,所以韋少坤會在密室調出配方之後,交給玉紱閣找的代工制墨廠來生產墨水,所有代工費用都有記錄,至于給了化名為「墨竹先生」的韋少坤的費用,韋少坤都簽了收條的,就放在庫房里。

所有東西合算之後就能估出大致成本,墨水筆的成本高,自然售價就高,當然,它的利潤也確實不低,可左畢成的質疑石秋亭也能輕松應付。

「草民可贈予左大人一套墨水筆,左大人實際使用便會明白有需求、有能力買得起這種筆的人,為什麼會選擇購買墨水筆了。」

左畢成自費買了一套,而後就沒再針對洛婧雪的部分進行搜證,直接把當下調查過後的結果記錄在冊。

但蕭元燁可沒這麼幸運了,那日左畢成暫借來辦公的府衙大門有人擊鼓申冤,知府升堂一問,才知道都是來告發蕭元燁的人。

他們告發蕭元燁借由在吏部的人脈賣官,高額的束修只是敲門磚,蕭元燁會以學子在書院的期間觀察可以敲詐的對象,然後在學子科考及第之後,在等待授官的期間找上及第的學子賣官,給予高額的賄款後就能調任肥缺。

左畢成知道這件事後,連對質都沒有,就下令府衙官兵前往侯府拿人了。

金文昊領著護衛阻擋,蕭元燁知道情況後卻是主動命令屬下撤退,金文昊猶豫不肯,被蕭元燁再次喝斥,這才不甘心地指揮下屬退了。

而後,蕭元燁自願跟著官府的人走了。

官府的人畢竟因著他的身分不敢造次,見他自願就逮便也沒上繚鎊,只是讓官兵前後左右包圍,押解他前往府衙大牢。

在臨出侯府前,聞訊的洛婧雪趕了過來,卻被官兵無情地推開跌倒在地,只見一直很配合的蕭元燁停了下來,大聲怒斥。

「想要我配合就管好你自己的手!我夫人舊傷還未癒,傷了她,你們出不出得了侯府大門都不知道!」

「你敢威脅官差?」官差橫眉豎眼的。

「只要皇上一日不定我的罪,我就是永業侯世子,你算什麼?」

「你……」

「讓開!」一直在後頭跟隨著的金文昊又領著護衛上前對峙。

官兵見情況對自己不利,只能退開。

蕭元燁上前扶起了洛婧雪,關心問道︰「你的傷還好嗎?」

「痛,但沒有大礙。」

「要小心,你之前險些丟了性命,這傷不能大意。」

「我知道。」

「我離去後母親定然著急,卓楓也會十分害怕,我知道你也只是一個弱女子,但這個家我只能交付予你。」

「我會守好侯府,等你回來。」

「要辦什麼事交代文昊。」

「好。」

蕭元燁轉而對著金文昊吩咐道︰「文昊,從此刻起,世子夫人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她交代了什麼你都必須完成。」

「屬下遵命。」

「還有,我親人們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屬下定不負世子所托。」

「好。」蕭元燁交代完便要轉身離去,可一轉身衣袖就被人扯住。

他回過頭,看見洛婧雪含著淚的雙眼。

她很想堅強,她也很想忍住淚意,卻只能死死咬著唇,就怕自己哭出聲來。蕭元燁伸出手模了模洛婧雪的頭,給了她一個微笑,「等我回來。」

洛婧雪搖著頭,手還是不舍得放,蕭元燁終究還是撥開了她的手,毅然決然的轉身,隨著官差而去。

等到他再也不見人影,洛婧雪身子晃了晃,一口腥甜涌上喉頭,在眾目睽睽之下嘔血昏倒。

那個所謂中立的左畢成出現在府衙大牢時,正盤腿靠牆坐著閉目養神的蕭元燁只是睜眼看了他一下,就又闔上了眼,沒再搭理。

「許蒿賢讓你來談什麼條件?」

「你何時知道我是許相一派的人?」

「要說知道,當然是你不經對質就定了我的罪的時候。」

「這話指的是確定吧,那你何時開始懷疑的?」

蕭元燁終于睜開了眼,直視著左畢成,「在皇上定了你前來秦西,許蒿賢竟沒有任何因應措施的時候。」

「皇上定的人,許相如何改變?」

「他雖然改變不了人選,但會進言這是大案件,只派一位御史不夠,然後請皇上再派一至兩人互相牽制。」

「既然你早就懷疑我,為什麼沒有防範之法?」

「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防範?」

「你如今身在牢獄之中不是嗎?」左畢成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模樣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狡詐。

他是許蒿賢埋在御史台里的暗樁,就是留著用在這樣的時刻。

「我不是許蒿賢,他有罪證需要隱瞞,自然要做很多其他的事來掩飾他的罪行、我坦坦蕩蕩,只需把事實交出來即可,所以我做的準備就是把帳冊給整理好,等著你來閱。」

「我可沒有看見帳冊。」

「我的帳冊發生什麼事,你會不清楚?」

「世子,你可別含血噴人,帳冊發生了什麼事與我無關。」

蕭元燁冷哼一聲,又闔眼靠回牆上,「當然與你無關,你做到這個位置還要自己出手去燒帳冊,那豈不大材小用了。」

「可惜,你沒有證據。」

「我是沒有,但你的證據就能站得住腳?」

「為什麼不行?那些證人說的都是實話,的確有人找他們賣官,他們也的確付了賄款,但卻沒有得到滿意的官職。」

蕭元燁倏地睜開眼,他終于想通為什麼有人敢誣告他,「他們說的都是真的,賣官之人用的是我的名義,而他們被授予不滿意的官職是許蒿賢刻意為之,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讓他們反咬我一口。」

「不愧是永業侯世子,這麼快就想通了。」

「許蒿賢這計居然鋪陳了這麼久?」

「永業侯病逝後,你丁憂返鄉,許相便決定把你永遠掐滅在秦西。」

「既有這樣的罪證,早些下手就好,何須刻意安排暗殺,白白讓我意識到有人想對我不利?」

左畢成嘴角上揚,「許相這安排是長遠的計劃,他知道一點點的風聲無法讓皇上失去對你的信任,所以準備了一連串的黑料,一步步的施放,一開始百姓會相信你,第二波黑料釋出後,便會有部分的百姓開始懷疑你是不是真是品性不端,才會有那麼多不利于你的傳言,長此以往下去,你的名聲就會徹底被弄污,到時把最關鍵的賣官案送到皇上面前,你就永無翻身的機會了。」

蕭元燁大笑,像是听了多好笑的笑話一樣,「為了入罪于我,許蒿賢費心了。」

「可是一次交易時,一群身穿夜行裝的蒙面人突然介入,讓許相懷疑你並非安分待在秦西。」

「所以他加快散布謠言,並派人暗殺我,如果暗殺成了,再把我賣官的謠言傳出,到時死無對證,皇上會相信我真犯了事,對暗殺的事就不會太過重視,許蒿賢只要選對了人來查案,我的冤情便永無昭雪之日了。」

「確實如此。」

「但如今我沒死,我還有一張嘴可以說話,你以為我不會抗辯?你難道是想著把我押回京城受審,然後半路讓我發生什麼「意外』,永遠滅了我的口?」

「世子,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

「既是如此,你來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是即便我死也沒辦法解決的,得許蒿賢讓你來找我談條件?」

「蔣建桓。」

「蔣建桓?他不是許蒿賢的心月復嗎?」

「世子連他的事也知道?」

「我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白飯的。」

「那麼……蔣建桓的失蹤,與世子月兌不了干系吧!」

蕭元燁愣了下,「蕭建桓失蹤了?」

左畢成邊觀察著他的神情,邊問道︰「世子,別裝傻了,許相早就知道是你抓走了蔣建桓。」

「許蒿賢就這等智慧?」蕭元燁冷哼。

「你……」

「左畢成,你以為我會傻到打草驚蛇嗎?我若抓了蔣建桓,他以及許蒿賢的罪證此刻早已經在皇上手上了,還會等你把我抓進大牢?」

「你自然不傻,蔣建桓並不是無故失蹤,他的一名侍僕曾回蔣府,告知他在外地的生意出了意外要立刻前去處理,蔣府的人不疑有他。」

左畢成不得不佩服蕭元燁的智計,許相與蔣建桓定有固定的日子呈報消息,上一回呈報的日子才剛過,要不是許相臨時定下此計派了他來,也不會發現蔣建桓已消失數日。

「世子這計鋪排得好,若不是我來了,怕是許相知道蔣建桓失蹤都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蕭元燁挑眉,「人就算是我抓的好了,我抓了人不往京里送,還故弄玄虛做什麼?」

「抓了人,你就有了人證物證,我想你本來的確是打算往京里送的,只是正好出了這事,你來不及,再者你也不希望這事傳開,因為你還等著收另一條線,可不能現在打草驚蛇了。」

聞言,一直十分悠閑的蕭元燁臉色終是沉重了起來,「什麼叫另一條線?」

左畢成一時傻住了,蕭元燁這反應,怎麼好像真的不知道蔣建桓除了蔣府的總管還有另一名帳房?

「世子,你的演技不錯,但你真以為我會相信?」

蕭元燁沉默了許久,似是在思考,而後突然大笑起來。

左畢成皺起眉頭,不明白蕭元燁在玩什麼把戲。

「左畢成,你最好快回去告訴許蒿賢,他被蔣建桓背叛了。」

「不可能!」

「我告訴你吧,我的確已經掌握了許蒿賢足夠的罪證,可是我必須抓人拿贓,于是我讓暗衛跟蹤蔣建桓,得知他有急事出城的消息,還運了好幾馬車的箱子要走,我懷疑馬車里裝的都是要呈給許蒿賢的賄款,所以我派人暗中跟隨,要在他交付賄款給許蒿賢派來接應的人時抓個現行。但到了半路便被蔣建桓的人發現,經過一陣廝殺,終究還是讓蔣建桓逃了,我原本以為錯過了機會,現在想來……許蒿賢怕是被蔣建桓黑吃黑了。」蕭元燁眼中的幸災樂禍完全不掩飾。

「蔣建桓可是一個人帶著護衛走的,世子要我相信他拋棄老母親、妻子妾室及兒女,一個人跑了?」

「你又怎知蔣建桓沒做打算?畢竟如你自己所講,按常理來說,許蒿賢得要一個月後才會發現蔣建桓失蹤了。」

左畢成冷笑,「世子,請繼續,我看你還能編出多可笑的故事。」

蕭元燁聳了聳肩,「左畢成,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到底是我的故事合理,還是你的猜測準確,不過我希望你別琢磨太久,你拖得越久,蔣建桓就跑得越遠,下一回逃走的可能就是蔣建桓的帳房了。」

左畢成那萬事盡在掌握的表情慢慢收斂起來,抓著牢房門柱惡狠狠地道︰「蕭元燁,別把我當傻子!我告訴你,這是你唯一一次的機會,把你手上的證據還有蔣建桓交出來!」

「證據我是收集了不少,但你以為我會傻到乖乖把證據給你嗎?」

「只要你交出證據,指控你的人就會消失,朝臣們雖然會懷疑你的人品,但最後都會因為沒有證據而作罷,部分御史會說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奏請皇上削去永業侯的爵位,你會變回一平民百姓,但你可以活著回家與你的母親、夫人、孩子一起生活,下半輩子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你以為我會相信許蒿賢的承諾?」

「世子,只要你翻不起浪,許相也不會多花費心思對付你,你可以慢慢考慮,但別考慮太久,忘了告訴你一個消息,在你被府衙的官差押走之後,世子夫人口吐鮮血昏了過去,至今未醒,你再拖下去怕是見不到她最後一面了。」

蕭元燁聞言情緒激動起來,他沖到牢門邊,抓著牢房柵欄怒斥,「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你無從得知,只能相信我了。」左畢成說完就轉身離去。

他雖然不信蕭元燁的故事,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他還是得派人好好調查清楚。

此時牢房里的蕭元燁癱坐下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

已經走到大牢門口的左畢成听見了,露出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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